205 番外(燕铁衣篇)•33(1 / 1)
“魁首,回来了?”长牧见到我的时候,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瞄了他一眼,懒得吭声。
他也不生气,凑了过来,“怎么想明白的?”
“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的悉心提点,我深思熟虑,痛定思痛,终于理解了你们的苦心,于是决定不再抗拒此事。”干巴巴地道。
长牧呛得咳了几声,拍桌大笑,“魁首,你没觉得你现在跟杨语妮很像吗?”
冷哼一声,这不是他希望得到的答案吗?
“按规矩,你们从婚前都不能见面吧。”他边笑边喘气。
很想对天翻个白眼,他倒是关心得紧。
“写信就能一解情思?”他笑得不怀好意,“按我的经验,你们现在该是恨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才是。”
“长牧,你真的是太闲了。”没什么表情地道。
“行行行!我不打扰你。”他举起手,往外走。“对了,魁首定亲和成亲的日子要隔上一段时间,你忍得住吗?”他促狭地盯着我的下半身。“说起来,这么多年你都没……”
手一抬,已经摸到桌上的砚台。
长牧早有准备,闪身便出了门。伸手一带,顺便把门关好。
出门恰好碰到道元和厚德,两人摸不着头脑直问怎么回事。
长牧难掩笑意,“没什么大事,就是魁首性子有些急躁。”
道元奇怪地道:“这不是正准备喜事吗?他老人家急什么?”
长牧“噗”地一声笑岔了气,“他就是在急这件事!”
“长牧!”怒声道。
“都走都走!”长牧赶着众人,“围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新郎官个个脸皮子薄,禁不得笑话吗?”
扶额,这叫什么解释。
大森府有动作?不,是骆志昂在蠢蠢欲动。接到消息时,也不算太惊讶。
“魁首,这小子简直是不像话。骆老头已经被气得放话出来,骆志昂做什么事情都与大森府无关。不过我倒是觉得,骆老头是不服气上次被你打败,他家小子这回不甘心你横刀夺爱,他虽然不赞成却也不是太反对。如果成功了,固然可以打青龙社的脸;输了,也只是骆志昂年少轻狂,还成就了一段风流。否则强行把那小子关在家里就成了,我还不信骆志昂能逃得出骆老头的五指山。”
哭笑不得,什么叫横刀夺爱!
放下陶昂的信,想了想。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虽然鸿雁传书不断,但心中的挂念就连其他兄弟都看出来了。
大多数人会露出“果然还是如此”的表情,为之气结,然后失笑。因为兄弟们都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有时候还会笑眯眯地与我唠上几句嗑。
“大领主还没准备好定亲的事宜吗?老赵都准备好一新菜式,上次还让我们去尝,大伙儿都说好!”
“有一回曾牛儿有些不舒服找李大夫瞧病,结果连喝了三天药都没个效果。跟李大夫说,他非不信,说我们这是在侮辱他的职业道德。把药渣拿过去给他瞧了瞧,他当即怒了,说只是受寒喝什么补气固元的药,这不是说笑吗?说是他开的,他死活不承认。说这是姑娘家喝的,他怎么可能会把药方拿错。”说的人大笑,“原来是曾牛儿当时尿急,拿了桌子上的药方便往茅房跑,结果拿错了李大夫为杨姑娘细心推敲的药方。听说李大夫还很找了一段时间,骂得下面的人团团转。”
“杨姑娘的房间都空了好久,正以为内里潮湿憋闷,没料跑去一看,门窗大开。原来已经有人细心地打扫过了。有一次我们一对才发现,居然有时候一天好几拨人都顺手去清理了。”
虽然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儿,但社里的氛围更像是家了。
这天,翻了翻杨语妮的来信,果不其然,她一句不提骆志昂的事。
事实上,我知道骆志昂已经进入了莫阳。
“这小子可真是过份,他居然几次夜探杨府。”陶昂在来信中说,“最后一次,震宁大怒,不再容情。可这家伙居然宁可身负重伤,也不摘下面巾。魁首,难不成真要把他扭送回大森府?”
解铃还需系铃人。骆志昂本就是个执著的性子。很遗憾,我并不想让他再见杨语妮,所以,轻舒一口气,还是我自己去吧。
“你去莫阳?”长牧怪叫,“魁首,你上次就离开楚角岭一个月了。”
面无表情,“去年五月,你请休半月。理由,老友病重前去探望;去年十月,你请休十天。理由,老友妻子病重,前去探望;今年一月,你请休一个月。理由,老友孙子患怪病,前去探望;三月,你又请休十二天……”
话未说完,长牧连连喊停。“行行行!你去吧!”想想,他忍不住嘀咕,“想人家姑娘了就想人家姑娘了,找什么理由。骆志昂再厉害也越不过老陶,实在不行,让他把骆小子拎回大森府不就成了,至于自己跑一趟吗?”
有些脸热,只当作没听见。
“年轻人粘乎起来没完没了的,也不想想我们这些老人家看得心里有多发酸。”他越发哀怨,“整天为定亲的事情焦头烂额,生怕哪里短少了,丢了咱们社里的脸面。还要被老陶催着赶紧把成亲的事一并儿准备好,以免夜长梦多。累了一整天,回到房里连个捶肩揉脚的贴心人都没有,还得收拾起酸溜溜的心抱着灌了热水的汤婆子继续着准备工作。”
“道元!”冲着门外喊。
“魁首?”道元推门而入。
“你们大领主决定去相亲,记得通知厚德,把名册拿过来吧。”因为听说我欲成亲,楚角岭的三个领主和大执法便成了热馍馍,来自四面八方,有关系的人,没关系硬攀成有关系的人将家里的待嫁大龄女儿与和离的适龄女子的资料送来。虽然大家都有正经事儿做,但好事人还是不少。于是某一天,这些女子的小像与生平便汇聚成了名册。
据说,长牧一见便扔出老远,青戈瞅了一眼便旧伤复发,没功夫细看。空离倒是比较正常,只是沉默了些,但是那个名册上积了一层薄积。当然,没人敢送到负咎那里去。
“别!别拿过来!”长牧急了,像是被烫了一般,离道元三米远。“魁首,定亲的事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先走些时日也没关系,我们最多过个两三天就可以出发了。”
“那就麻烦大领主了。”含笑道。
“怎么会!”长牧笑道:“魁首,你想个法子把杨家丫头拐过来,然后放陶昂在那边顶着,一来二去的,不就时光如梭了。”
……
“成亲的事再急也要过上一个多月,”长牧叹口气,“百事待兴,这事真是急不来的。”
“我有催过吗?”咬牙道。
“真的?”长牧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轻松地道:“说起来,除了明年三月份,剩下的大好吉时就在后年了。咱们这样匆匆忙忙的,是有些委屈杨家丫头。”
忍不住又捏住了桌上的砚台。
他往外一跳,顺手拉住一直没弄明白的道元往外跑。“魁首,你先出发。我和定亲队伍随后就来。”
气得重重哼一声。
已经关上的门却又开了一条缝,长牧侧身又溜了进来:“对了,记得跟老二说一声,我必须跟你去莫阳定亲!老二这家伙整天板着个死人脸,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模样,我懒得跟他说!”
“那是因为你上次太过份了!”一点也不同情他。
他嘿嘿一笑,“你可得凭良心说话。魁首,这些话本子杨语妮可是一本没落下地欣赏过。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无语长叹。
他神色一肃,也不说笑了。“佟双青的事就这样算了?”
沉默了一会儿,“让他走吧。”上次便知道他是那种极有主见的人,有些事即使明知不可为,也不会放弃。
长牧冷森一笑,“按我的想法……”他举手斜砍,“这小子我知道,留着会是个祸害。”
皱了皱眉。
“他现在对老四深怀怨恨,对青龙社也是怀恨在心,以他的资质指不准就翻出些大风浪来。”长牧戾声道,“更何况,他出身自莫阳。老陶越老越心软,知道苗头居然也不斩草除根。”
“他还没做什么。”摇摇头。
“等他做了什么就晚了。”长牧冷哼一声,“老陶过来让我求情,你也知道老四那个脾气,当场就把我赶了出来。我这边正在想怎么办,佟云山的身子骨却是禁不得折腾。没有办法,只能和刑堂那边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佟云山为社里做了这么多年,挪用的公款也由老陶自己顶了,下手就轻些吧。老四默许了这件事,老李也没少往佟云山那边跑,开了不少药,奈何他年纪大了,就是缓不劲来。佟云山刑满出山时,气色是不大好,但魁首,我们是仁至义尽了。”
轻叹一声。
“可这佟双青接了佟云山后,二话不说便走了。事后佟云山那个风流出身的二房也死得莫名其妙。”长牧怒道,“最重要的是,佟双青居然什么都不交待,就这样无影无踪了。”
“那是他的父亲。”沉沉地道。
“法不容情,既然入了青龙社便该受我们的管制,更何况我们哪方面都是占理儿。这小子自己想不通难不成还怪上了我们不成?社里的人要是个个都像这样还了得!”长牧难得这样大怒。因为他也看好佟双青,所以格外忍受不了他的离去。
“得饶人处且饶人,”缓声道,“若这点风浪都禁不住,非得让佟双青死,咱们也不需再维持这点局面了。长牧,别忘了我们建立青龙社的初衷。”正义虽然看不见,但是它是真实存在的。只要我们坚持,它就会开出一片靡荼的花朵,然后结出果实。甜美、令人心安的果实。
长牧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幽然长叹。“罢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