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番外（燕铁衣篇）•28（1 / 1）

“朱世雄的兵器已经造好，最多两日便可以出发。但是你不能去。”这一去，最少也需要四五日的时间。

她想了想，爽快地答应了。

“如果你不愿意住在这里，我可以安排你去住客栈。”这并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虽然这样做会让全保有些难堪。

“我还是住在全家吧。”她只是笑。

看着她那副没有关系的表情，心中颇为难受。她之所以受委屈还是因为我的原因。

小心地将她嘴角的糕点粉屑抹去，她压根没注意到我们的亲密，微笑。总算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我的接近了。再等等，我想，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我们要找的人消息很快就搜集完整。他们一直住在流沙庄，而这里龙蛇混杂，想知道什么很简单，有钱、够强就行。

自然，我是不可能打出青龙社的招牌，而我的模样也很容易让人忽略以及误会。能一眼认出我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不需要担心紫帽儿那些人知悉消息躲起来。

赶了一阵路，在旱河头的左方远远出现了一道半圆形的沙堤。沙堤靠着片斜坡由下往上堆积，中间便是七幢石砌的平房。

很巧，在这里我们遇到了“黄带儿”倪良和“黑扇儿”贺明仁。他们带着5个手握利刃的彪形大汉拦住了我们。

朱世雄用眼光向我请示后，便跟他们交涉起来。倪良等人不愿意将银两还回来，意料之中的事。他们已经习惯称王称霸，我行我素。虽说我在北地号称绿林盟主，不过也只是个虚名。很多人忌惮我，是看在我与青龙社的实力上，并非诚心听令。有一些人和组织愿意与我们结盟，自然就有桀骜不驯的人不屑一顾。当然，大多数人是敬而远之。在他们看来，我们井水不犯水，别想命令他们，当然，他们也不愿得罪我们。

所以，我没有立即使报上名号。因为尚未露底之前，我可以遵照江湖道义，给他们一个折价的机会。否则，十二万两银子的归还将没有商量的余地。

倪良和贺明仁单个遇上朱世雄或许会有所顾忌，但是他们仗着艺高人胆大且人多势众，没将他放在眼里。

随即他们开始猜测我是谁。在我诚实地说出我的姓名时，他们不信，表情更是戏谑了起来，“你说十里旱河算得是你的码头范围，北六省也属你的地盘，这个牛皮吹吹也就算了。现在你居然挂起‘枭霸’的招牌，也不怕青龙社找你的麻烦！”

耸耸肩，每次都是这样。

只能抽出太阿，证明给他们看。

两人的功力算得上精湛，出手狠疾，反应迅捷。但是很遗憾，他们仍然快不过我的太阿。

倪良和贺明仁在吃了个小亏后，形色全变，声音都有些走调了。“燕老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以阁下之尊要横插一手硬断我们的财路，只怕说不过去吧！”

朱世雄冷哼一声，“行有行规，道有传统，即使是无本生意也照样讲究‘三纵三放四不劫’。三纵者，纵孤寡、纵残废、纵夫役；三放者，放苦主、放盘底、放线信；四不劫，妇孺不劫、清贫不劫、方正不劫、亲敌不劫，这其中你们就犯了好几条，十车白花花的银子你们一扫而光，哪有一丁一点的盘底给人留下？伤了人家的人，抢了人家的财，更没有搁个万儿、摆个道号出来，这不是分明想打胡涂仗。即使苦主央人出来说合，都没个谈斤两的对象？再说姓赵姓李的两位乃是老实本分，规规矩矩的买卖人，够得上正当二字，他们更与我们沾有关系，这方正不劫、亲敌不劫的条例，列位也是通通不论了。就凭这些，我们还不能来讨个公道？”

两人一窒，有些说不出话来。

倪良脸色十分难看：“燕老大，你是我们北地的头儿，理应先顾下面兄弟的生计才是。那些脑满肠肥的奸商恶贾要活下去，莫不成我们就应饿死？”

摇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义理两字顶头当先，要是违背了这个原则，别说道上兄弟，便是我的手足骨肉也一样包容不得。遭劫的苦主乃是老实本分，资金并不宽裕的生意人，你随口诬蔑，莫须有的给人家扣上‘奸商恶贾’之名，更属卑劣！”

他们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蛮不讲理，与我硬碰硬起来。制服了他们，两人却倔强地不肯低头，只叫嚣着，我们这是黑吃黑，就算杀了他们也别想拿到一两银子。

朱世雄暴跳如雷，恨不能拎下他们的脑袋。头疼地阻止。

按照江湖传统，上门找场一是凭道理，二是靠威望，三乃藉武力。依着步骤来办，差不多都会有个结果。但眼前的情形却全不是这么回事，他们硬软不吃，宁可拼命也不吐出劫银，这事儿就真是有点难办了。

自然，我是不愿意真的置他们于死地，为了这种事出人命不值得。

沉思，他们为什么不肯吐劫银呢？灵光一闪，看向一直安静的石头房子。

“大当家，怎么了？”朱世雄见事情胶着，正急得满头大汗。

“其他的人呢？”我们闹成了这样，居然没人出来察看。而以倪良和贺明仁的警觉性推测，他们不会如此疏忽。

受伤的倪良和贺明仁看到我打量石头房子，神色微变。

与朱世雄进去搜寻，里面除了简陋的床铺和一片狼藉外，没有什么异样，更没有人。

银两在哪里？那是十大车才能装得完的银子，若要埋在石屋地下，只怕要挖掘数层，极惹眼。他们不可能事先想到会劫来如此数目巨大的银两，屋里屋外也没看到有地窑之类的地方。

不合常理！

听得外面有声音，欲动，随即还是站住。既然不能杀掉倪良和贺明仁，又逼不出什么内情，还是放他们走吧。

朱世雄有些泄气，银两没找到，人也跑了。

安慰他：“不用着急，我们还是有一点眉目。”

我们前来索讨这笔银子不曾透露风声，行迹又秘密，他们不可能未卜先知地躲开我们。所以，倪良和贺明仁不是故意拖延时间，让其他人带着银两逃走。但他们确实不在屋里，这就说明我们赶上了一个时间差。

“紫帽儿”万时雨和“白环儿”鲍志江离开老窝是去护送银两前往更隐蔽的地方，而倪良和贺明仁留在这里另有任务。

“会是什么任务呢？”朱世雄疑惑地问。

“等人！”只有这个理由了。

他们等的人会是谁呢？据我所知，他们的师叔“大脚仙”江寿臣早在五六年前，就来到了十里旱河。还有什么人需要倪良和贺明仁亲自等候？

“如果，”朱世雄嚅嚅地问，“如果大当家猜错了呢？”

摊了摊手，“这是最大的一个可能。咱们碰碰运气吧。”总不能真的杀掉倪良和贺明仁吧！

“原来你也没有把握啊！”朱世雄悄声嘀咕一句。

一笑，“总之咱们不能走。就算我猜错了，他们也会回来。”

“是，他们是会回来。”朱世雄没好气地道：“老窝都被人打上门来了，看他们的模样也不像是能吃亏的，没准倪良和贺明仁他们追上同伙后，会一齐掉转头来找场子。”

“还有两个可能。”笑着和他分析，“倪良和贺明仁没与他们碰头，他们办妥了事自行折转。或者是万时雨和鲍志江忽然记起有什么事漏办了，临时着人返回。”

离了这里就更找不到他们的人了。

“我真希望是第三个猜测。”被太阳晒得有些蔫蔫的朱世雄没精打采地道。“这个破地方又热又脏，连丝风也没有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因为这里最适合他们生存。”人少的地方是最混乱的，最缺乏秩序的。有野心又有能力的人喜欢在这种地方制定规则。

正说着，听到异响，向朱世雄打了手式，阻止他继续开口。

有人来了。

他来得极近，我才听出，是个一等的好手。心头泛起了庆幸，运气真不错，我的第一个猜测是正确的！

给朱世雄使了个眼色，我扮起喽罗上去糊弄来人。朱世雄难免疑惑，却知道情况不对，虽然还是有些反应过来，也没露出太大的破绽。

心头泛疑，来之前已经把四人的底细理过一遍，跟他们有关的厉害角色也大致心里有数。此人的形貌跟我了解到的都不大一样。难道另有其人？

来人见我不信，一把扯下自己的头发，露出一颗光光的头颅出来。

“白秃鹫”舒一割！倪良等人虽然之前师承各有不同，但他们后来都尊舒一割为师父！

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在刚取得舒一割的信任时，万时雨和鲍志江派来的亲信过来了。即将被识破的前夕，只得兵行险着上去诱导对方。事情很顺利，舒一割以为我是他徒弟派来的下人，而万时雨的亲信以为我是舒一割的门生。维持着这种危险的平衡，我们跟着他们前往万时雨等人的藏匿地。

朱世雄听到后来嘴都有点合不拢了，显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看了他一眼，他赶紧收敛神色。

轻吁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舒一割后面，忽三喝四地当起了小厮，颇有些像在大森府时的味道。有些好笑地想，这要是换成杨语妮，她只会比朱世雄更喜欢这种热闹又混乱的场合。捉弄人这种事，她一直很热衷。

可是这会儿却是庆幸没有带她来，这种场合绝对不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