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番外（燕铁衣篇）•29（1 / 1）
跟着万时雨和鲍志江的亲信，我们走过了旱河的尽头，在崎岖不平的荒径野地直绕了一个多时辰，方才隐约望见前面有座山头。山下，有着浓郁的林荫。林荫深处有幢三合院的砖瓦房。
一条小土路由外面通向三合院，土路上轮辙深印，凌乱交织。
好像找到正确的地方了。
这种微妙的形势不会维持太久，很幸运，我们没露出马脚。
还未来得及想接下来该怎么样，听得万时雨和鲍志江的亲信扯开嗓门热切地喊起来：“快去禀报，就说舒老爷子和他的两位得意门人一齐到了！”
耸耸肩，这会倒省事了。
帽带环扇、江寿臣和舒一割等人恼怒异常，当他们得知倪良和贺明仁不见时，更是恨不能上来围剿我们。虽然本来就没打算他们能听得进我的话，但这种完全不让我们解释的场景还是有些意想不到。
迫不得已，抽出太阿同时在每个喽罗的头顶当中削割去一道两指宽的毛发。
舒一割武艺最高，没办法手下留情，只能在他身上留下六道的剑伤。
江寿臣的脚是他的武器，也不能视若不见，避开经脉，刺了个对穿。
刺中万时雨的肩头，逼退他。
同时，朱世雄与鲍志江对拼一记。两人各受轻伤。
舒一割的面孔惨白如死，嗓门沙哑：“我们认栽了。但是，我们要知道是谁使我们栽的筋斗！”
“我是燕铁衣，他是朱世雄！”终于可以好好地跟我们交流了。其实藏银的地点我已经知道，他们的亲信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告诉了我。
听到我说出藏银的开启方式，所有人都惊骇莫名。不去瞧泄密人的脸，我无意解释。
这会起到一个很好的震慑作用，不是吗！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摇头苦笑，像是在自嘲：“海口和这十里旱河，也都算你的地盘。我们在地头上混的，就如同向瓢把子奉献致敬吧！”
心中失笑，若非他们知道没有一拼之力，这话还是两说。
舒一割担心倪良和贺明仁，虽然意兴阑珊，却不得不问：“倪良和贺明仁被如何处置了？”
坦诚地道：“我伤了他们，但放他们走了。可能他们彼此扶伤相携，行动不便，方才至今未到。”
舒一割点头，“我相信你，你从不诳言！”
拱手道：“多谢谬誉！”我们现在需要头疼的是，如何将这十车银子运回去。看了看远方，这才几日不见，便已经开始挂念了。
“大当家，杨姑娘不见了。”好不容易把装银的车子运回了全家，却看到全保满脸惶急，一头的冷汗。
“怎么回事？”话声才口，就惊讶地发现声音里除了冰冷，居然带上了杀气。
全保不自觉地抖了抖，神情有些畏缩，一时竟说不出说来。
“杨姑娘什么时候失踪的？”朱世雄见他不动，赶紧问。
全保这才醒神。他也是商场老手，善于掩饰情绪，轻咳一声便缓过劲来，“午饭时间我们才发现的。”
“才发现？”敏锐地听到关键。
全保的汗又滴了下来，“是的。我们不能确定杨姑娘是什么时候消失的，能肯定的是，她昨夜还在房中。”
“你找了什么地方？”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已经是傍晚。
“镇子不大，我们先去客栈和酒楼中寻找，但是没找到杨姑娘的身影。”全保抹了抹汗，不敢再耽搁，“随后，我们出城往楚角岭方向寻找，目前没有消息。”他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大当家，镇里这几天有一些陌生的江湖人出现。”
目光一凝，看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怀疑，平稳住声音：“我知道了。”
“我们刚刚从北门回来，沿途应该是没有看到杨姑娘。”朱世雄嘀咕一句。
“北门？”挑眉。对了，这里还有一个城门。纷繁的思绪逐渐安静了下来，全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人在他这里丢失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比我更希望杨语妮安危无恙才是。
“等我一下。”不待与他们多说便直奔杨语妮的房间。
没有异样。她的行礼都在，房中更是没有一丝线索。
朱世雄紧跟在我身后追了过来，“会是有人掳走了杨姑娘吗？”
打量着她的房间，目光在桌子上的零食停住了。走了过去，翻了翻，发现居然有一根羽毛。很小，绒绒的灰色羽毛。
鸟？
细看，细碎的食物落在桌上，亮崭的漆面上还有一些鸟的爪印。
“啊！”跟着全保一起过来的，还有伺候杨语妮的丫鬟。她见我看着桌子，恍然道：“杨姑娘捡了一只小鸟，逗弄了好几天呢！”
“哪里捡的？”
“自然是府中。”丫鬟道：“自从燕大侠离开后，杨姑娘几乎没离开过房间。”
“是的。”全保似是感觉到我之前的怀疑，说话更谨慎起来，“珍儿说，她也是四天前才看到杨姑娘的。”
没有出去，自然不可能与外面的人接触过。她不是鲁莽的性格，若真有事，绝不会一点线索都不留下。上次她被柏慕仁诬陷，惊险万分，也没让我毫无头绪。这次是在白日里，她怎么会无声无息地被人掳走？我能确定一路行来没人跟踪，除了朱世雄外，更是没与江湖人士接触。所以，这种可能性较小。
扫视着像是主人暂时离开的房间，“朱兄，麻烦你沿着北门方向查看搜寻。”那边应该没有，因为我没感觉到她。如果她看到我，也绝不会偷偷躲起来。但我需要确定一下。
全保僵在原处。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找了个台阶：“我也派人跟去。”
冲他点点头，也不去拂他的脸面。转身出门。
“大当家，你去哪里？”朱世雄追在后面喊。
“我去南门那边瞧瞧。”心中已经有了五成的把握。全珍珍在四天前与杨语妮接触过，之后杨语妮宁可逗鸟也不愿出门。想到之前全珍珍的言行，很容易便推断出，定是她又说了些什么。
虽然不是故意迁怒，但确实对全家不喜。这便是他们的待客之道？
沿途走着，静心潜听。各种杂乱的声音传入耳内，分辨着，排除着，一直快到城门处，才隐约听到她的声音。“恐怕是等不来了。小二，我明日再来。”
心中一喜，朝着那个方向奔去。只见她从一个简陋的茶铺深处走出。
“你去了哪里？”心中的焦急这个时候才爆发。“出门大半日，为什么不与全保说一声？”
她定定地看着我，像是不认识我般，目光淡淡，看不出喜怒。
她怎么会用这种表情看我？真的有些急了， “怎么了？受伤了吗？”第一个念头便是她不舒服。
见我伸手，她往后一躲，若无其事地笑道：“我没事！”
……
愕然地看着落空的手，又是这样？为什么？
过得好一会儿才收回手，也开始打量她。方才是太过心急，没看出她脸色虽然还是像往常一样有些病态的白晰，但明显没有受伤。自从上次接连受伤后，她伤了元气，虽然养了一年多，还是未曾恢复过来。
显然，也没有饿着。因为茶铺四周还有些摊位。
所以，只是我急得快六神无主？
“杨姑娘，你去了哪里？”朱世雄的速度也很快。自然，全保的人也帮了他不少的忙。
“对不起，我以为你们会从这个城门进来，便一直坐在这里等。现在看来，应该是错过了。”她向我歉然道。
抑制不住心头那种说不出的感觉。酸楚、苦涩，还有一种被拒绝的难堪。更多的，却是不解。为什么？
一路默然，回到全家后，便直接跟全保告辞。
“大当家不多歇息几日？”全保知道我心意已决，但还是抱了一线希望。
摇头。
“妹妹，你这一日去了哪里？可叫我们好找！”全珍珍仪态端庄地行来，很是亲切地询问。
杨语妮笑笑，一声不吭。
“若是想出去走走，何不叫姐姐作陪？”全珍珍的话中隐隐带了指责，“你可是不知，家父担心得一日未曾安坐。”
心中冷哼，即使在我面前她也不掩这种作派。没再给全保再留脸面，直接打断全珍珍的话：“全掌柜，这丫头有时候做事难免鲁莽，请莫放在心上。”
全保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他神情复杂地看了全珍珍一眼，挥手让她下去。能感觉出他的懊恼，但不想去谅解。
杨语妮感觉出我情绪不对，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咬咬牙，不与她说一句话。
听到她的话便明白，她是在将捡来的那只鸟儿送归巢穴的时候听到全珍珍在背后指责她。而且这些话让她异常在意，在意到甚至宁可跟我划清界限。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因为直到这时才惊讶地发现，我与她之间似乎隔了很长很深的一条深沟。她在徘徊，无意过来。而我却是自信满满地一直站在原地等她。
原以为她只需要一点时间，现在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大当家，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朱世雄见我一直不与她说话，倒是有些着急。他凑近我，悄声道：“你别再与杨姑娘闹别扭了，老朱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忽得浮上一丝赧意，其实他们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让外人这般劝我，倒真是头一回。
他也未再多说，冲我拱拱手便与前来安排的兄弟一同离去。
思索着，该怎么办？未曾处理过这种情况，也实在有些束手无策。不是没看到杨语妮那副惴惴不安的神情，但心中是真的苦恼。
想了好久，最终还是喟然长叹。
罢了，她本就与一般人不同。是我不好，早该跟她说清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