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番外（燕铁衣篇）•14（1 / 1）
这些天，社里气氛陡然一变。
“魁首！”道元满脸惊讶地冲过来，“小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为什么大家传得还有鼻子有眼的。”
“是什么事？”也正奇怪为什么走出去总有兄弟在偷偷瞧我，还有不少人挂着异常暧昧的笑容。
“他们说，”道元小心地瞧我，“他们说……”
“说什么了？”不耐烦地问，端起茶润润喉。
“他们说小妮又对你告白了。”道元一闭眼。
才入口的茶水堵住了嗓子眼，差点呛到。闷咳两声，“通知下去，这些年的死账、呆账都搜集过来，一本不许少。”
道元“啊”了一声，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瞧了瞧桌子上的话本，冷哼一声，“帮我准备，这两天我就和小妮出发。”
“就走？”道元惊讶地问。
“嗯。”不走，长牧还能折腾些事儿出来。
“可是你的伤。”道元迟疑道。
“好了。”哪有那么娇贵。
“庄三领主说，伤没好全您哪儿也不能去。”道元摇摇头。
微笑地看着他，“想试试吗？”
“不要！”道元差点跳起来，“您别拿我练手！”在被长牧磨练之前，他和厚德都是由我调/教的。
“三领主那里怎么办？”道元踌躇地站在原地。
“让李大夫过来一趟。”我说的话他不信，大夫说的总可以了吧。
道元磨磨蹭蹭的，“谁不知道李大夫最怕的就是你。”
“快去！”轻斥一声，道元撒腿就跑。揉了揉太阳穴，一个个的都怎么回事。突然就有点怀念以前严肃、认真的气氛。
李大夫还未来，空离先到了。
“魁首，你的伤好了？”他直奔主题。
无奈地看向他，“这都半个月了。”
“你身上的绷带还没取下。”
“都是外伤，不打紧。”
空离看着我，“我对杨姑娘没有太多的看法，可是魁首，若再继续，我会觉得负咎的担忧是对的。”
心中明白，他是知道了杨语妮跟我辞别的事情。轻轻摇头。
“她以前能来，以后也能来，魁首为什么坚持一定要自己送？”空离冷声道，“还是说，她让魁首觉得困扰了？内疚了？觉得欠了她的？”
沉默。
“我知道这样说很自私，毕竟这是魁首私人的事情。但是，”他轻哼一声，“魁首，我们一直希望你能找到伴侣，但绝不是被人挟恩！”
“你也和她共患难过，”心中有些难过，“空离，别这样说她。”她没有做过。
“她若懂事些，怎会在你伤势未愈前便要离开。”空离冷笑，“我看到的只是她恃宠而娇，不知所谓。”
“她不知道我受伤的内情。”忍不住帮她辩解。“况且，这是我的决定。”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空离再不言语。
拍了拍他的肩，“抱歉，是我任性了。”
“本来就是我越矩。”他苦笑一声，“魁首若真决定了，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空离严肃道，“魁首，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辛苦。”他的神色黯然了下去。“别像我一样。”
心知勾起了他的回忆，“我知道了。”
空离下去了，心中久久难以平息。
“老三跑来了？”长牧捧着账本过来时，正看到我的模样。
“嗯。”
“别怪他，魁首。”长牧赶紧解释，“他只是怕你步他的后路。”
“我知道。”
长牧也一时找不到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他曾经也以为自己可以，但最后妻子却惨死在他怀中。魁首，你也知道，老三打从认识我们起便性情冷淡，话都不怎么想说。但他没有恶意。”
“我知道。”怎么会不了解他。
“魁首，”长牧把那些账本放下，“当年老三没能保住他的妻子，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我们青龙社还未成立。现在谁要想动我们，且不说他要做多少前期准备，就是真要动手，也要好好思量能否应对得起我们的全力报复。你大可不必把他的顾虑放在心上。”
沉默。
“我们不需要自己的首领用牺牲幸福来护住我们的平安。”长牧沉声道，“我们兄弟上下同心、历尽辛苦闯出的这点局面，不是为了让社里的好儿郎个个都当光棍！”
不知为何，居然想笑。还以为“光棍”只有杨语妮和陶昂才会挂在嘴边。
“老了老了，连个捂脚的婆娘都没有。”长牧长叹，“成天抱着个汤婆子又硌又烫，这种日子是真不想还有人一起品味。”
“大领主，毛遂自荐的好姑娘不少，是你不要。”不客气地揭穿。
长牧怪叫，“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去祸害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瞄了他一眼，“风韵犹存的也不少。”
“那怎么能一样！”他撇撇嘴，“女人一旦过了年岁，再想要她们倾心相对、全心全意就难了。都说了少年夫妻老来伴，都没经过就老了，大难来临还不就各自飞了。”他看着我直笑：“再说，我这看你就挺有趣的，也就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看完了记得把东西带走。”好心提醒。
长牧的笑容顿时僵住，“魁首，那是十几年的账本。带来的都是几本最没有眉目的，我那边还有一堆呢！”
“都说了只需要做统表，又没一定要你查个底朝天。”不为所动。
“你这是公报私仇！”他气愤地道。“也不瞧瞧我年纪多大了，居然还给我找这么难的事儿。”
“大领主聪明绝顶，怎么会搞不定这些事。不过是需要些时日罢了。”微笑道，“恰好前段日子忙得不可开交，这会儿也差不多结束了，我就休息一阵子。你什么时候做完了，我再回来。”
“魁首，我也很久没休息了。”他叫苦连天。“你不能把事情都抛给我。”
“去年五月，你请休半月。理由，老友病重前去探望；去年十月，你请休十天。理由，老友妻子病重，前去探望；今年一月，你请休一个月。理由，老友孙子患怪病，前去探望；三月，你又请休十二天……”话未说完，就被长牧截去。“这次是因为老友大寿，我前去贺喜！”
“我除了去年八月请休半个月，一年未曾远离。”而且还被屠森抓去当了苦力。
长牧张了张嘴，最终无言以对。
“最长一个月，”笑意盎然，“社里的事情辛苦你了。”
李大夫扛着药箱赶来，“魁首，我外出采药去了，听说你找我？”
“是的。”长牧收起嘻皮笑脸，指了指我，“魁首要出去，你好好看看还有什么隐患，一定要消除。”
扫了他一眼，知道他又在借机报复。“内伤已经没事，就是外伤好的有些慢。”熊志甲是好手，伤口颇深。柏慕仁的暗器上也有毒，这才拖了些时日。
李大夫解开绷带，看了看，脸上泛起了喜色。“魁首，你的伤口素来比常人好得快些。现在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要小心些不要沾了水汽便成。”
养气已经成为我的本能，身体也强健惯了。自然知道这些常识。
“李大夫的这些话记得向三领主说，免得他下次还跑来冲魁首发脾气。”长牧笑道。“对了，还要开些什么药吗？”
“这倒不用了，”李大夫拿出一盒药膏递过来，“魁首，你试试这个吧。这是我新制的生肌膏，虽然会好得慢些，但去痕效果却是不错。”
顺手接了过来。
长牧招呼一声，便要跟李大夫一同出去。
“大领主，你的账本忘了。”再次提醒。
长牧一僵，回头无可奈何地抱起账本。听得他边走边小声地嘀咕，“也不知道小姑娘看过那些话本没有，我回头再找找去。”
“什么话本？”李大夫奇道。
“《蝶梦源》，”长牧介绍，“看过没有？”
“那是什么？”
“就是一个很长又很罗嗦的故事。”长牧停了好一会才回答。
“那有什么好看的？”
“故事就是要慢慢看才好看啊！”长牧怒道，“你瞧都不瞧，自然不知道。”
“大领主，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李大夫陪笑道，“平日采药炼药制药都忙不过来，最近瞧伤痛的人又多，熊护卫还强行拿走了不少伤药。手下的那几个小子都是不堪重用的。”他顿了一会儿，似乎有些为难：“要不你先写个文书，简短些，这样像我这样没耐性的人或许就能明白为什么这个又长又很罗嗦的故事发人深省了。”
远远的，听得长牧“嗯”了一声，认真地道：“你这主意不错。”
好气又好笑！
拖了几日，这才出发。
还未走几天，便被杨语妮那种茫然又不敢问的表情逗笑了。她说认识路，所以我就拐了个弯。现在看来，她是真的认识……原来的路。因为她发觉这条路不熟悉了。
“燕大哥，我们这是走到哪了？”耐心等待后，她终于问出了口。
“这条路并不是我们寻常走的。”好心回答。
她表情呆滞，“为什么要换路？”
因为我不开心。她像是要摆脱什么似的，连跟我同行都保持了几分距离。“不识方向也不是坏事。”不然我怎么能明正言顺。
“总不是好事吧。”她的表情带了些自嘲。
“有时候确实是好事，”随口答道：“没有目标岂不是更有趣！”其实我很喜欢漫无目的地行走，更易放松。
放下水囊，却发现她有异样。脸上带了淡淡红晕，低着头，仿佛羞得不敢看我。
我刚刚说错了什么？思索了一番，应该是没有。
她偷偷地瞄了我一眼，见我在看她，羞得连脸上霞飞一片。失笑，这是怎么了？
可看着看着，却看出些趣味来，因为她越发不自在起来，头低得更狠了。耳廓红得好似半透明般，晶莹剔透。
她小心地再次偷瞧我，见我还在看，轻咬下唇，不由瞪了我一眼。眼波流转时似嗔似喜，娇美难言。
一时间居然有些失神，就这样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