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意外倒伐（1 / 1）
青林屯坐落在贺兰山脚下，樊大空早就说过了。可是那只是大概位置，我们需要癞狗子交待得更清楚些。
掌柜的一瞧事情不对，还没待屠长牧动手逼问，便合着自家老婆对着癞狗子又哭又骂，最后都横刀脖子上了。可是，癞狗子最终吐出实言的原因，却是我问了一句。
面对着自家老爹哭得涕泪四下仍无动于衷的他，听得我问：“你真的不说？”
癞狗子便一五一十地全说了，事无钜细。“圣女，那边不是您应该去的地方。”最后癞狗子总结。
……
“那里多是我们抓来的妓人，不分男女。”他认真且恭敬地看向我，“圣女，您应该尽快赶去教主身边。”
默默地呼吸了好一会儿，调整好了心态这才开口：“教主在哪里？”
癞狗子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您只要呼唤，教主就会赶来您身边。”
……
屠长牧第一个忍不住，一巴掌甩去，硬生生地打晕了癞狗子，吓得掌柜夫妻也差点哭晕过去。
“走吧！”他闷声闷气地道，“贺兰山在格腾里沙漠附近，我们还要做些准备。”
白飘云父女瞧了燕铁衣一眼，纷纷点头。
“不，我们直奔青林屯。”燕铁衣沉声道：“因为得知我们的消息，负咎临时被他们押走。他们派达心等人来阻击我们，就是怕我们追上去。但达心等人重伤，他们要赶到青林屯速度不会太快。我们虽然迟了些，相隔并不会太远。”
“可万一要进了沙漠呢？”屠长牧道，“我们没做准备，很难在沙漠里行进。”
“不急！”燕铁衣摇头，“如果负咎真的在青林屯乐升馆，一定在等达心等人的信息。我们确定了消息再看下一步如何！能早到一刻，负咎的处境会更安全一些。”
屠长牧沉思了一会儿，“魁首说的有理！”
“那就走吧！”燕铁衣没再看还在哭嚎的掌柜一家。
有了癞狗子的指点，我们很顺利地找到了青林屯。
这是个村子，不大，约莫有上百户的人家聚集着，砖石房子，却无瓦面屋脊，房顶全是平的，又都用泥辗实，看上去光滑有趣，迥异于关内的一般宅居格式。
庄子四周，倒有疏疏落落的林木围绕，只是叶落枝枯，看上去箫索单薄。
黑图腾教的乐升馆就设在青林屯的尾梢，很容易察觉，因为它孤立而较为广阔。当然，那些穿得花花绿绿的光头也是异常显眼的。
腾格里沙漠就在它的西面。
“魁首，你看负咎会不会被送走了？”屠长牧观察了好一阵子，未见乐升馆有所骚动。
“抓个人来问问吧。”燕铁衣道，“小心一些，不要泄了行迹。”
“我省得。”屠长牧微伏身子，便要趁着之前看好的路线往乐升馆去。
白媚突然低叫道：“爹，有个人出了馆门，正朝着咱们这边走来。”
众人对视一眼，不敢确定是不是泄露行迹。仔细观察，只见那人步子很急促，直奔我们这里。一张黄脸却是板着的，像是在和谁呕气似的。
“真是来得巧。”白飘云笑道，“平白省却好多功夫。”移动着身子，白飘云再一打量，“咦”了一声。
燕铁衣讶意地看向他：“白老？”
“这人，”白飘云有些迟疑，“有点眼熟。”
眼熟？
燕铁衣反应很快，“是不是你的故友之子？”
白飘云点头：“真是太巧了，还请诸位留情，别伤着了他。”
瞧着这个人已经到了伏击的范围，走到了我们三丈处，白媚低促地道：“爹，他已经来了，怎么办？”
白飘云一笑，一伸头，半个人都探了出去：“忠光世侄！”
没料到会有人，那人明显怔了好一会儿，半晌才说话，声音有些粗哑，但包含了太多的惊喜和意外：“居然是大爷，你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快上来！”白飘云招手，“别愣在那里。”
锦衣闪处，一个光头黄脸的汉子便来到了眼前。见到我们，他微愣，戒备警惕了起来。
“不打紧，不打紧！”白飘云忙道：“老侄子，这都是自己人。”
“久闻白老提前你与尊驾，今日得见，真是幸会！”燕铁衣一拱手，笑道。
……
我与屠长牧对视一眼，燕老大又在诳人！
“不敢当，在下韩忠光，是黑图腾青林顿乐升馆的大管事。”韩忠光单掌平举过额，有些疑惑地道，“你是？”
白媚嘻嘻一笑，转移话题，“不是我爹认出了你，官宝哥，我真的找不到你昔日的影子了。”
韩忠光转身打量了白媚好一阵子，才低呼道：“你是狼妞？”
“咱们快十年没见面了，”白媚笑道：“官宝哥，你可没以前好看了。”
韩忠光摸了摸光头，笑容带了些忠厚，“可不是。那时候见你，你还是拖着两条小辫子的淘气丫头，这会儿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了。我却还是混得不上不下的，尴尬得快不好意思见你了。”
两人叽叽喳喳地回忆了好一阵子，白飘云这才伸手在韩忠光的肩上拍了拍，笑道：“老侄子，来，我先给你引见引见。”
韩忠光正待开口，白飘云已指着燕铁衣道：“方才你已经见过了，青龙社的大当家，燕铁衣。另一个是大领主，屠长牧。”
韩忠光一张黄脸顿时僵凝了，他骇异地瞪着燕铁衣，额头两边的太阳穴在急速地跳动，喉结不住地上下移颤。“大爷，大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飘云佯怒道：“臭小子，你胡思乱想什么？难不我还会谋害你不成。”
“韩兄不要误会，我们只是请你来问问话。”燕铁衣也很诚恳地道。
韩忠光戒备了好一阵子，发现我们仍只是站着，这才道：“尚请诸位见谅，只是各位与我教仇怨结得太深。”
“你都知道了？”白飘云道。
韩忠光苦笑：“大爷，我怎么也是本教执事级以上的人物，怎么会不清楚。现在本教上下弟子皆立誓赌咒，一定要擒杀青龙社的来敌为遭害的弟子复仇。”他看了看白飘云，苦笑连连：“大爷，你这次真是害惨了我。”
“你张口本教，闭口报仇，看来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白飘云冷哼一声，“也罢，既然你这样说，我们便走吧。”
“大爷，我不是这个意思！”韩忠光欲要阻拦，可一顿却又停下。“我教人多势众，好手如云，占尽地利人和，你们闯进来难以讨好。大爷，你要走我不拦你。但这次我已经让我进退维谷，下次万不能再这样做了。”
“上次见面我便劝你脱离这个四不像的邪教，”白飘云怒道，“如今你还越陷越深了。我倒想问问看，这个邪教有何值得迷恋之处？是教义精博超然，还是它的诡异行径将来能发扬光大？若要得到心灵上的慰籍，感悟天地精要，佛道两家学说尽够你钻研，何须这等邪教？”
“大爷，我都在教里好些年岁了，”韩忠光摇摇头。“况且……”他欲言又止。
“白老，别担心，韩兄定是在站我们这边的。”燕铁衣笑吟吟地道。
“不！”韩忠光震惊之下，脱口道：“燕大当家，我未曾允诺！”
“我记得白老曾说过，黑图腾教都知道你与他的关系。”燕铁衣温和地道。
韩忠光疑惑地道：“那又如何？”
“达心没告诉过你们，他看见过白老与我们同行吗？”
……
“不，”韩忠光的黄脸变得透紫，激动得道：“我没有背叛，我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你认为有多少人会相信？”燕铁衣依旧态度温和。“据我所知，黑图腾教并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组织。”
呆了半晌，韩忠光猛地用手打自己的光脑壳，脸上的表情痛苦之至。
“我们这边也不会亏待你。”忍不住开口。
韩忠光愣愣地看向我。
白飘云安抚道：“大爷怎么会委屈了你，好歹会有个安排。”
燕铁衣也笑道：“白老说得极是，如若韩兄能够屈就，青龙社中有好几个职位任凭挑拣。”
韩忠光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微微皱眉，“还是说，你仍有异议？”
韩忠光深深地吐口气，朝我低头跪下：“任凭圣女安排！”
……
……
这家伙之前也没表达出对黑图腾教有多崇拜，怎么也张口圣女，闭口圣女的？
燕铁衣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韩忠光态度恭谨：“佛宗有言，圣女为圣子之母，天生聪颖，博万物之灵气汇通于体，将带领我们走出黑暗，寻找光明。”
……
……
“屠大叔，揍他！”暴怒，却不得不压住嗓门低吼。
屠长牧手握成拳，响指捏得叭叭响，表情也有些扭曲了。
“等等！”白飘云有些急了，一个箭步上前挡住正要上前的屠长牧，“弟妹，老弟，先消消气。”他转头骂韩忠光，“你小子怎么回事？能不能不要说这些混账话？”
韩忠光仿佛没感觉到我们的怒气，认真地道：“身为执事，忠光不敢对圣女有丝毫亵渎。但凡有指示，忠光拼死也会完成。”
心中一动，压抑住一脚踢飞他的念头。“阴四叔在哪里？”
“阴负咎在转移过程中脱逃。”
“什么？”众人全部一震。
“昨夜本数信使鸽传回急报，阴负咎已经自押解他的人手中逃逸。乐升馆所有教友及馆中执事全已奉令戒备，并抽调大部人手前往沙漠边缘拦截，负责拦截的人马早在半夜里已经出动了。”韩忠光抬头看向我，表情严肃。“我们失去了阴负咎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