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徐家小玉（1 / 1）
还有最后一个故事了……结束吗？要结束吗？犹豫不决中……“全小哥，”燕铁衣抱着我随地坐下，“说说你的情况吧。”
“我与他父亲一同住在拗子口南边靠山脚的一幢茅屋里，向来以打柴或狩猎为生。有时候青黄不接，便到人家家里做零工补贴。所以，认识了徐小玉。”全兆忠过得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们相爱……”他似乎有些难堪地顿了顿，“我和小玉彼此倾心约有两年时光，徐婶多少也是知道的。可她从未嫌我家贫，不但每次在需要时唤我去打工，还常留我吃饭，包些卤菜烙饼什么的让我带回家。因为太穷，我凑不出钱来成家。但我已与小玉商量好一同存钱。小玉说，她甘愿过苦日子，什么也不求。”
燕铁衣点了点头：“可以谈谈孟季平了。”
一提到孟季平，全兆忠就愤恨得眼珠子都通红：“那是个禽兽，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表面上看，他相貌堂堂，能说会道，举止斯文，还慷慨大方。其实，他就是个狠毒、寡情、自私、狡诈而且贪淫好色的恶魔。”
原来徐小玉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她们平时生活大多靠孟季平接济。不是孟季平好心，而是他担心人言可畏。所以，他只给徐小玉母女刚够生活的钱，连佣工仆妇也不肯代为雇请。就算添件衣裳、补点家具，也得求告多次。若说他本来就生活拮据也罢，可他自己却常常一挥千金，呼朋唤友，终日通宵作乐。拗子口里他长期包养两个女人，就连双鞍镇也有一个青楼出身的姘妇。
徐小玉母女打落牙齿和水吞，每次只能在别人面前夸赞孟季平是多么善良。最可恶的是，孟季平早就对徐小玉有染指之心，他不知调戏过小玉多少，更有过两次强/奸不遂的恶行。
说到这里，全兆忠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他深深呼吸，过得好一会儿才道：“记得三年前的中秋节，孟季平喝多了酒闯进了小玉房里。是小玉及时呼叫，徐婶闻声赶来才惊走了他；还有一次，年前冬至的晚上，他也是喝酒喝到半醉，硬在徐家柴房门口拦着经过那里的小玉，想把小玉拖进柴房里。幸好柴房中有人在打地铺睡觉，这才没让他得逞。”
“此人是谁？”
“那也是在山上行猎的一个老猎户，名叫尤九如，几十岁了还是孑然一身。他平素与小玉母女相处得很好。冬至时他提了几只野味送来徐家，徐婶留他吃饭。见天色暗了，怕他年纪大摸黑走山路危险，才留他在柴房过一宵。结果小玉的挣扎声惊醒了尤九如，他跑出门来喝止。孟季平老羞成怒之下，还痛揍了尤九如一顿，才悻悻地离开。”
熊道元喃喃地骂：“这个杂种。”
“尤九如还在吗？”燕铁衣问。
“他住在西山麓的一座窝棚里。”
“孟季平有喝酒乱性的习惯？”
全兆忠痛恨地道：“他这个毛病只要接近他的人都知道，每次喝酒过量，都要千方百计设法宣泄兽/欲。他家的一个丫环翠花，就是这样被他糟蹋了的。他在拗子口所包的两个女人，也最怕他喝了酒去胡缠。”
略一沉吟，燕铁衣道：“翠花人在何处？”
全兆忠道：“孟季平早把翠花打发走了，但翠花目前还住在拗子口里，改在一个山药店的掌柜家中做活。”
所以，这就是小玉没有嫁给孟季平的原因。如果不是他一开始就抱着始乱终弃的心思，也轮不到全兆忠与小玉相爱。
突感不对，转头看去，只见燕铁衣肩头湿濡，有血迹在绷带下渗出。
“伤口裂了。”
燕铁衣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是裂了。”
……
苦笑一声，“你先放开我，我帮你包扎。”没待他回答，便向熊道元道：“大熊哥，你看看邓大哥的伤口如何。”
熊道元查看后，低声咒骂一句，才道：“还是你心细。”
刚刚冻得紧了，反而没觉得太冷。甫一离开燕铁衣的怀抱，齿间不由格格作响，连打了几个寒战都止不住颤抖。
“让道元来吧。”燕铁衣伸手要拉我。
“一会儿就好！”摇摇头，捡起全兆忠放在一旁的锅，走出洞口。
恰好一阵风雪吹来，只觉得寒意吹进了骨子，随即腹中发闷，痛得整个人都蹲了下来。
咬住下唇，忍住痛意，心中叫糟，大姨妈看样子要提前造访。估计是之前冷得太厉害。
过得好一会儿，也没能站起身来。
“怎么了？”燕铁衣走出洞口，却见我蹲在地上，脸上顿时变色。
“肚子有点痛。”
他将我抱起，赶紧往洞里走去。“怎么回事？”
……
只觉得耳根都是热的，哪里说得出原因。
熊道元正在帮邓长整理伤口，见我被抱了进来也吓了一跳。“怎么了？有人追上来了？”
脸热得发烫，最后什么都不敢说，干脆装作没听到，转而把脸埋进燕铁衣怀里。
“不是！”燕铁衣吩咐。“道元，你先去装些干净的雪过来煮沸。”
“我来吧！”全兆忠赶紧道。
燕铁衣不动声色地看了熊道元一眼，熊道元哈哈一笑，“全小哥不用麻烦了，这种事还是我来做吧。”说罢便赶紧出去了。
全兆忠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想想，便将放在洞里的树枝、长竿撑起我们沾了风雪的湿披风，形成几个比较隐秘的小空间。其中一个小空间刚好把邓长围了起来。
“多谢全兄弟。”燕铁衣诚挚地道了声谢，便带着我躲进其中一个小格子里。“到底怎么回事？”
摇摇头，难以启齿。
他见我一直紧紧地捂着肚子，探手过来想查看。“受伤了？”
顿时觉得脸烧了起来，把他的手拂开。“坐一会儿就好，没什么关系。”
见到我的举动，燕铁衣怔了怔。定定地看了看我的肚子好一会儿，才问道：“痛得厉害？”
知道他可能是猜出来了，羞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是我疏忽了。”他皱起了眉头，话里带了自责，“早就知道你受不得冻的。”
“你先去包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赶他出去。“等一会儿应该会好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找了块毯子把我放上去，便出去了。
捂脸，只觉得倒霉透顶。明明出来前算准了日子的。
想想还是觉得不安心，趁没人还是悄悄地检查了一番。轻吁一口气，果然没来。可是看这种架式，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再次捂脸，怎么办，我什么都没准备啊！难不成顶着流血不止的下半身去讨公道？
“能进来吗？”过了小半个时辰，燕铁衣在外面问。
已经有些习惯这种程度的痛，倒是没有刚开始难熬。“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其实这个时候是真的不想见他。
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就这么会功夫，他身上的衣服干了，还把我的披风也弄干了。看了看他肩头的绷带，已经换了新的。
他一只手上端着个大碗，里面是热腾腾的水。另一只手拿着半块锅饼，上面放着一条腌黄瓜和一小条咸鱼。
“饿了没有？”
摇头，“光顾着羞臊了。”
闻言，燕铁衣轻笑，“看来是好一点了，晓得说笑了。”
“现在怎么办？”看向他。
“待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再说。”燕铁衣把热水递过来，“喝一点。”
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几口热水下去，肚子轻松了些许。挺直腰，发觉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也不用紧紧压按着才能纾解疼痛。
“多少吃一些。”他把面饼掰下一块递过来。
接过咬了几口，又干又硬，噎得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赶紧喝几口水顺顺。
“他倒真是过得挺苦的。”燕铁衣轻声道。
冷哼一声，重重地咬了几口。
……然后又噎到了。
燕铁衣也掰下一小块，吃了几口。“眼下风雪还未停，我们暂时不需要太着急。”
“可我怕徐小玉下葬了。”
“姑娘，小玉要停柩到做完法事以后才会下葬。”全兆忠在外面听到了我们的话，赶紧开口，“从明天开始，一连七天，所有费用都孟季平支付。”
“他倒是胆大！”冷笑一声。
“你问这个做什么？”全兆忠疑惑地道。
想站起来，却被燕铁衣一把抓住，他皱了皱眉头。
看着他摇头，燕铁衣顿了顿，苦笑了声。然后便抱着我，掀开披风钻了出去。
“因为我们要去搜寻小玉姑娘的尸身。”燕铁衣沉声道。
“什么？”全兆忠和熊道元同时惊道。
“虽然可能晚了一些，但我相信徐小玉身上还会留有一些痕迹。”我看着全兆忠，“全小哥，仅凭你的证词是不足推翻孟季平的。”要让这个恶心的家伙再也翻不了身，要让那些白道人士心服口服，就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摊在他们面前！
“但是……”全兆忠的脸涨红了，结巴了起来，“小玉已经死了。”
“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去。”定定地看向全兆忠，“死人是不会说谎的！所以她身上的证据才是铁证！”
“可是，”全兆忠只是摇头，“徐婶已经帮她清理过了，而且已经过了两天，哪能找到什么？”
“坐在这里更是什么都找不到！”冷冷地顶了回去。
全兆忠脸憋得紫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