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没鸡开什么店(1 / 1)
“客官,”见我们说得热闹,掌柜小心翼翼地打断,“菜上来。”
一盘黄不拉叽,蔫了吧叽的凉拌菜与一盘看起来还算是不错的花生米。
“就这些?”崔厚德与熊道元一般,都是无肉不欢的。
“小店本小利薄,又偏远,平日里很少有客人上门。”掌柜局促地道。“客官,我这里还有些酒水,虽然味淡,却也是精心酿造,不如尝尝?”
“好,来一坛。”点头同意。
掌柜回身去搬放在墙角的酒,我伸手不由扇了扇,“虽然已至春季,倒也没曾回暖多少。只是这小店里有些闷热,倒是有些奇怪。”
“许是不通风吧。”燕铁衣回道。小店就一个门,既小且窄,光线都不太好。
“说起来,掌柜倒是个虚弱的身子,”看向已经抱起酒坛的掌柜,摇摇头,“虽说生意清淡,掌柜却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不由摸了摸颈上的白色围脖,掌柜点头哈腰。“姑娘说的是。”
“山中春来迟,掌柜倒是颇会养生。”燕铁衣赞道。“万病从寒起,一个人住在这里,若不好生照料自己,生病可就糟糕。”
嘻嘻一笑,“燕大哥,你懂得好多!真厉害!”
……
“噗!”正在喝水的崔厚德一口水喷了出来。“小妮,你也不嫌恶心!”马P拍得太假了。
燕铁衣的脸色也古怪了起来,仿佛也接受不了这种画风突变的感觉。
“掌柜,你家有没有鸡?”笑嘻嘻地看着二人,再次转变话题。
“没,没有。”掌柜一脸苦意地道,“女客官,小店只欲让往来客人歇脚,却是没有余钱准备更贵重些的饭菜。”
掂起一粒花生米,嗅了嗅,随即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劈头就把满盘子花生朝掌柜扔了过去。
“客官!”掌柜吓坏了,抱着酒坛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客官饶命!”
“没有鸡开什么店?”嫌弃地看着掌柜脸上沾着花生米的油渍,不屑地道。
“为什么没有鸡就不能开店?”崔厚德虽说早就看掌柜不顺眼,却也没料到我突然发难。但他更对此话好奇。
……
果然只有崔厚德听懂了其中含义。
“既说招待往来客人,却连盘像样的菜式都拿不出来。”燕铁衣淡淡地道,“模样看起来病弱,抱着满坛子酒却步伐稳健,突遭袭击倒也不忘扔掉酒坛。掌柜,你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了。”
“大崔哥,我可没拍马屁,燕大哥本就懂得多。”回头朝燕铁衣笑笑,再转过头恶狠狠地看向柏慕仁。“才隔了几天,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忘掉你的身板儿吗?”跟在他身后时间不短,又被追杀,想忘都忘不掉。“最重要的是,柏慕仁,你的围脖实在太假了!”套在颈上就跟脖子要骨折似的,想不注意都难。
虽然刚开始没注意,燕铁衣后来也便瞧出其中端倪,这才神情轻松。
“这家伙是柏慕仁?”崔厚德一声怪叫,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就说怎么怪怪的。”
“想等人来通风报信吧?”我冷冷地嘲讽,“我想你这辈子都等不到他们了。”
“都死了?”柏慕仁随手扔掉酒坛,站直了身子。高瘦高瘦的身型,不佝偻着,便显出一股风范。高手才有的那股风范。
“死了。”点点头,“熊志甲是第一个死的。”
柏慕仁狞笑一声,不甚在意地道:“你倒是个幸运的。”
“是挺幸运的。”也不否认,“能站在你面前冷嘲热讽,还扔了你满头的花生,能不幸运吗?”都说瘦子心眼儿多,果不掺假。
想起之前的狼狈模样,柏慕仁的五官也狰狞了起来。“本来就不准备留你全尸,小丫头,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那还要看看,你是否能撑到那一刻。”燕铁衣冷道。
“你也没讨得好吧!”柏慕仁斜睨着燕铁衣,“你应该受了内伤,在白沙沟那边的收获?”
“总归是没吃亏,倒也无所谓。”燕铁衣皱眉,“你似乎并不担心熊志甲等人的处境。”
柏慕仁哈哈一笑,疯狂立现,“他们是生是死与我何干?燕铁衣,你也恁地自大,青龙社号称北地最大,仅凭我一人之力便让你们鸡犬不宁,灭亡也是不远。”
“柏慕仁,你真是一个冷血的人,无情无义、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燕铁衣的神情冷了下去,“不过,你的自傲也将终结于此。”太阿出鞘,指向柏慕仁,“虽然你为人卑劣,但我给你机会公平一战。”
“当真是笑话。他们能前来,自然要考虑横尸旷野。更何况,我素来便是宁可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能让别人为我拼命也是一种本事。燕铁衣,你假仁假义,看起来实在倒胃口。”柏慕仁双目圆睁,瘦窄的一张长脸布满了煞气。
我退后几步,拉着崔厚德。
崔厚德还在愤怒:“魁首,像这种披着人皮不做人事的家伙,还留着他干什么?早宰了干净!”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动作,燕铁衣回头一笑,“说得不错,他的时辰就快到了……”
……
他在轻敌?
燕铁衣虽在笑,神情却是谨慎。
不对,他在诱敌!
果然,一抹金晃晃的光芒快得如闪电般,已经快沾到燕铁衣的后脑。九溜泛着寒彩的小钢梭也由下并进,罩住整个店面的横向空间。
“小心!”崔厚德欲扑过去帮忙,手中一紧,我拉着他强行往店外掠去。“不要打扰他们!”
这是暗器高手,我们只能碍手碍脚。
崔厚德别不过我,却怎么也不肯远离,只是站在门口处张望。
只见柏慕仁拿出粗约核桃的如意金蛇枪,扬手射出,他却倏忽蹿贴向下,双掌沉猛凌厉的暴劈燕铁衣的小腹,而几十片乌黑的三角钢鳞片则回旋着由另一个角度向燕铁衣斜掠过来。
仿佛是三个高手以三种不同的方式,袭击燕铁衣。
燕铁衣左手闪电般翻挥,柏慕仁掌劲方吐,人已狂号着打旋仰出。
随即燕铁衣的长剑横切由下飞刺的枪枪,空着的左手突然扯起罩袍卷兜。听得“扑扑”两声急响,金枪的撞刺力震得燕铁衣歪出一步。金枪斜滑,深深插入地面。
那边柏慕仁脸朝下扑在地上一动不动。
燕铁衣脸色泛白,猛然抖展罩袍下摆,叮叮当当地扔了几十枚乌黑色三角形钢片。然后倒过太阿的剑尖,在腿上接连飞挑三次,三枚黑乎乎的钢片连着他的血肉同时坠地。
“魁首!”
“燕大哥!”
我与崔厚德也顾不得许多,都扑了上去。
“不碍事!”燕铁衣淡声道。“厚德,帮我上药。”
“有毒?”崔厚德看到地上的钢片反射出蓝汪汪的色彩,惊声道。
“刚刚入肉,便已经连皮带肉一起挑出,毒性未曾深入。”燕铁衣嘘了一口气。
急步退让,我转头去看柏慕仁。
这家伙半晌不动,燕铁衣又并不阻止我,想必已经伏诛。
将他翻过来,发现他胸口插着燕铁衣的照日。死得脸斜嘴歪的,圆目大睁。
果然与熊志甲是一伙的,居然都忘了燕铁衣有两柄剑。
“魁首,你肩上也有伤?”崔厚德惊讶道,“为什么不早说?”
“我见你也没关心,”成功诛杀柏慕仁,燕铁衣的神情也轻松了起来,“见伤口不深,血也立时止住,便也懒得说。”
“大崔哥,你失职了!”虽然别开头,我仍不忘插嘴,“李大夫知道一定会唠叨的。”
……
“我真的没看到。”
“因为你只想在我这里讨些饭菜吃。”
“小丫头不要太过牙尖嘴利,是谁刚刚闹着还要吃鸡的?”崔厚德脑羞成怒。
“大熊哥也会知道此事。”
……
“小妮!”崔厚德惨叫。
“他一定会告诉大家。”大熊哥是楚角岭的广播电台,我曾深受其苦。
“小妮!”惨叫变成哀嚎。
“大崔哥,希望你准备的伤药够用,”没有心软。燕铁衣顾忌男女大防,我不知道他受伤也罢了。身为贴身护士……护卫,崔厚德太失职了。
一路上,崔厚德无精打采。
赶到楚角岭时,好消息连连。应青戈已经脱离了危险,只要细心疗养,就能恢复健康。
此外,未等燕铁衣证明我的清白,应青戈便已告诉大家,刺伤他的人是个男人。虽然当时受迷药影响功力大减,且看不清刺客的模样,却能从身型上估摸得出来。
熊道元嫉妒此次燕铁衣只带崔厚德出门,害他只能在楚角岭焦急担忧。
见们三人都回来了,他只欢喜地跟我和燕铁衣打完招呼后,便奔向应青戈居住的阁楼,“快快禀报二领主,就说魁首同小妮都平安回来啦!现在正来探望二领主!你们还不加紧上楼通报?”
原本担心我告小状,崔厚德只是避让。听得此言,没好气地嘀咕起来:“我可不也平安回来了?熊道元这小子目中无人,听他口气,就好像只有我死在外头了一样!”
燕铁衣忍不住笑骂:“不要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