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当凶手碰上路痴(1 / 1)
“我们原本是想让这个姑娘背黑窝的。”过了好一会儿钟忻才开口。
赶紧打断他,“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
钟忻这人倒很有些死心眼,非得把话说全了。只见他纳闷地看了我一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直找不到她的踪迹。最后只能缀在燕铁衣的身后。”
崔厚德奇怪,“小妮,他明明是在夸你……”
……只是有点不对味吧?
燕铁衣忍俊不禁,轻咳一声,“你可以继续说其他的事情。”
崔厚德仍不放弃,“小妮,你是怎么逃脱的?”
几乎是有些哀求地看向燕铁衣,却见他笑盈盈的,不阻止崔厚德发问。
“我不是说过,老早就看到他们的人鬼鬼祟祟的,然后又钻入了喜轿。”
“可他们一直追在你身后,”这会儿崔厚德倒变身精明侦探,非要寻根问底。“看熊志甲就知道,这些人也不乏高手,却仍能追丢了你。小妮,我倒是知道你轻功了得,却也没有到这种地步吧。”否则也不会被追得跳进河里。
脑羞成怒了,“因为我不识方向!”所以屡次走错路。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他们怎么会知道!
……
钟忻愕然。“居然是这样。”
“你很惋惜是不是?”凶恶地盯着他。
……
崔厚德迸出震耳欲聋的大笑,“小妮,你居然有这个毛病。”
只觉得血都往脸上冲了,怒视钟忻,以及崔厚德。
仿佛没感觉到我的愤怒,崔厚德仍在哈哈大笑,“那你每次是怎么到楚角岭的。”
……我有心电感应不行吗?我自带雷达不行吗?
燕铁衣再次轻咳一声,看向钟忻。“然后呢?”
钟忻也回过神来,他看了我一眼,仍是带上了那种万般惋惜的味道。“这一趟,我们着实不该来。真是想不到,你的武功竟高强到这种程度。我一直以为,熊志甲已是顶尖儿的了。”
“人外有人,不过井底蛙之见罢了。”毫不客气地打击他。
钟忻叹一声,“你说得对。也罢,我便说了,是‘九心鬼王’柏慕仁邀我们前来助阵。”
“此人在江湖中消失了近十年,为何会跟青龙社结怨?又怎么会跟青戈有过节?”燕铁衣疑惑地问。
钟忻顿了顿才说出原委。原来在10年前,应青戈途经川蜀,在巴县郊外的一条荒道上看到“花猿”文萌白和另一个无耻的家伙在轮/奸妇女。应青戈当然不会放过这两个人渣,于是跟他们打了起来。结果一死一重伤。
谁知文荫白是柏慕仁的师弟,是他的龙阳之癖的相好。文荫白死撑着,被抬到柏慕仁处才断了气。
不由怔了怔,再然后眨了眨眼睛。居然是这样的?
算不算是情深意重,情比金坚?情人死了10年了,还不忘对仇家下手。
“为什么直到今日才发难?”燕铁衣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隐约好像看到燕铁衣看了我一眼,有些奇怪。只是更好奇他的问题。
原来柏慕仁知道应青戈已经是青龙社的人,为避免怀疑,他一直隐忍不发,尽量避免在江湖上露面,等人们把他淡忘,甚至把应青戈杀了文荫白的这件事也给淡忘,再从暗里下手替他师弟报仇。
……
若他不是敌人,不是陷害我的敌人,倒真想为他鼓掌。
“所以,你们才会直接截杀燕铁衣?”最后还是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钟忻的脸也苦了下来。“朋友有请,我们又如何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我们并不清楚燕铁衣的能耐,熊志甲在关外素来狂惯了,眼里就没有看得上角色。他认为他能对付了燕铁衣,我也以为他能。结果……”
燕铁衣淡淡地说:“柏慕仁向应青戈下手的经过及春事后的措施,麻烦你详细叙述一下。”
钟忻舔了舔嘴唇,哑着嗓子说:“我听熊志甲说,柏慕仁早在动手的三个月前已经渗透青龙社的总坛之内。那一次你们刚拓募了一批人手,他混在里头一起加入的。”
“那次虽然招了120名人,但每个人的身家来历都调查得很清楚。而且都需要当地上得了台面的江湖同道或有头有脸的商绅出面证实才肯接纳。他怎么可能混得进来。”崔厚德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燕铁衣摇摇头。
当初我和他混入大森府,不也经过了层层检查。要是存了心,也没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等柏慕仁混入青龙社总坛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分到应青戈的手下。他将应青戈的生活作息摸清楚后,便选择了下手的时间。
那天,他先潜进厨房,在应青戈每晚惯用的宵夜里放了一种可使人昏迷及视力暂时失明的迷药。等不知情的人送上去后,估摸着时光差不多了,便潜进了我的房间,随便拿了个东西去刺杀。
也为此,应青戈才会被那么脆弱的玉簪刺入胸口。
“选择我的原因是因为我初来乍到吧?”好想仰天长叹,这真是躺着也中枪。
柏慕仁才来三个月,并不清楚我与青龙社的渊源。那天,我又是随手将玉簪扔在桌子。
只是他没料到我会突然醒来,然后跟在他身后一并去了大风阁。
但柏慕仁既然能潜心埋伏十年才报复自然也是心思细腻的人,干脆将计就计想将我就地格杀。只是谁也没料到我运气好,居然逃了出来,还等到了燕铁衣的救援。
“小妮,这人直闯你的闺房!”崔厚德愣愣地道,“真是好大的胆子!”
……
这不是焦点吧。
当时虽然追丢了我,柏慕仁却不急不躁,安静地回到了班房中看燕铁衣怎么处理。
知道燕铁衣要主动去寻找我之后,他便让其他人一路注意燕铁衣前进的方向,他自己则骑着关外有名的芦花斑骏马,一直暗缀在燕铁衣身后。
那匹马用特制的棉布包裹着四蹄,听起来声音极小。而且他从不靠近,从几里路外分析燕铁衣的方向。在每个山隘、路口和进出孔道都派有人埋伏监视。
燕铁衣行动之时,他们老早就交待其他人沿着可能经过的路线派人放哨。
所以,燕铁衣一直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真是太厉害了!
“柏慕仁现在在什么地方?”现在我只想瞻仰他。被这种级别的人选择为炮灰,也算是造化了。
“他在丹县过去七十里的马家野听消息。”钟忻毫不犹豫地道。
……
不由对他一笑,钟忻转过头去。
燕铁衣也笑得意味深长。“离得倒远。真是进可攻,退可守。运筹帷幄,决非胜千里。清闲安适得很紧呢!”
钟忻冷哼一声,“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我也有疑问,能否请教?”
“什么事?”燕铁衣问。
“你们是怎么逃过那一场火攻的?”
燕铁衣笑得像孩子一样可爱。“你们竟没发觉。”
钟忻脸色难看了起来,却仍诚实地摇头,“当时烈焰腾空,烟硝迷漫。我们埋伏四周,只准备狙击活口。没有注意你们是什么时候逃出的。”
“方法并不稀奇,只是一种武术上的修为而已。”燕铁衣笑道,招呼我们一声:“走吧!”
听他的吩咐骑上马,我也笑了起来。“你的愿望我们一定帮你实现。”
原本听到燕铁衣的回答正在呆滞的钟忻脸上杀气一现,随即隐去,冷哼了一声。
“他有什么愿望?”崔厚德好奇地问。
“钟忻希望我们能杀掉柏慕仁。”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背信弃义。真相只能是存活下来的那个人说的。
崔厚德怔了怔,转过头看了看已经彻底黑了脸的钟忻,轻蔑地吐了口唾沫,“小人!”
“大崔哥别这样说,不过是识时务而已。”再次不遗余力地打击钟忻。谁让此人非得把我路痴的事情揭发。
“这倒也是,否则我们哪能如此轻松获得情报。”
燕铁衣笑道,“好了,咱们快走吧。柏慕仁还在等着我们!”
“走了!”崔厚德大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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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土墙茅顶的陋店,小得一眼就能看透里面的光景。三五张粗糙污黑的木桌,靠门后是个柜台,还有一个倚墙摆置酒壶碗筷的货架子。
除此之外,只有一个诚惶诚恐的店掌柜。
崔厚德奇怪地咦了一声,“为什么没人?”
他从前屋转到后屋,连屋顶也看了,什么都没发现。
掌柜见此,脸上浮出恐惧与失措,想笑,却连肌肉都僵硬了似的。
再次搜索了一遍,崔厚德最后朝着那个又干又瘦、面有菜色的掌柜大吼:“你是这片鸟店的老板吗?”
他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道:“客官,小的,小的姓马,这家店便是小的张罗的……”
崔厚德粗暴地道:“我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姓柏的江湖人在这里打尖歇息?”
掌柜狭长的脸上泛起了迷惘,瑟缩地道:“客官,小的开是片路边野店。时常有人进来打尖吃喝。有的模样像做生意的,有的似苦力,有的像差人,有的似乎是混江湖的好汉爷。但小人只管侍候酒食,哪敢上去问人家姓名!”
崔厚德被他的话堵得呆了一下,怒道:“老子也没问你这么多,你净放些闲屁做什么?”
燕铁衣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惊惶的掌柜。
笑着上前,一把拉着仍欲大吼的崔厚德。“大崔哥,你轻些,别把老人家给吓到了。”
“你没瞧见!”崔厚德不满地道,“这老小子看起来老实,其实滑溜得很,居然能一口气说这许多话,顶得我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饿了。”
……
正在抱怨的崔厚德一脸讶然。“你说什么?”
“好久没吃,我饿了!”再次确定。
“这里?”崔厚德比划了一下,不相信我真的想在这个破旧的小店中用餐。
“是的。”燕铁衣道,“掌柜,把最好的饭菜送上来。我们这一路跑得,也确实辛苦了。”
掌柜也愣了愣,然后赶紧唯唯诺诺地答应,“客官,你们要不嫌小店破旧,就稍等一会儿。”
“反正也没别的事,”燕铁衣颔首,“等一会儿也无甚关系。”
笑眯眯地看着燕铁衣,“燕大哥,这顿你要请客。”
燕铁衣的心情仿佛很好,笑道:“让我请客倒没什么,为何要特意说出来?”
“因为我没钱了!”异常坦白,“上次让哥哥罚了三年的零用钱,剩下的银票全叫水泡烂了。我这都准备回楚岭角白吃白喝。”
“你就这样的身家,还敢跟我赌?”崔厚德不可思议地道,“难不成你打从一开始就准备赖账?”
“我以为燕大哥此次会奖赏我。”不掩饰地把小心思露了出来,转头向燕铁衣讨好地笑道,“燕大哥,你会吧?”
燕铁衣哈哈大笑,“自然会!不止补足你被罚的零用钱,成吗?”
顿时大喜,“只要补足就够了,我不贪心!”
“好丫头,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向魁首讨赏。”崔厚德小声道。
“大崔哥,不是讨赏,是讨钱!”朝他笑出一口的白牙,“人要穷到了极处,脸皮自然会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