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血债血还（1 / 1）
等我与杨震宁从洞里爬出来时，家里已经烧成漆黑一片。残砖断瓦还在噼啪作响，火星点子还在飞溅。
与杨震宁四处翻找着大家的尸体。忍住烧焦的恶臭与可怕的感觉，将大家从还未冷却的残垣下拖出去。
累了大半天，莫说吃的，就连一口干净的水都找不到。
杨震宁铁青着脸，一声不吭地继续做着。摇了摇晕眩的脑袋，拉住被汗水湿透衣衫的杨震宁。“哥哥，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银两，然后我们再到你的师傅那里去，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帮助。”前11年没什么机会喊过他，现在居然没觉得陌生。
杨震宁漠然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做着。
他的身体已经透支，因为我分明看到他的双腿在颤抖。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的杨震宁，喉头有点哽咽。“哥哥，我累了。”一把从背后抱住还在继续拖尸体的杨震宁。心中的悲恸香潮水般涌来。曾经以为我可以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可就在一瞬间，什么都没了。只剩下这个还有稚龄的哥哥。
要我真的是个孩子倒也罢了。明明心中像被揪住般，痛得抽搐却只能警醒精神。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或许是我的哭泣让他回过了神，杨震宁果然停手了。
他僵直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抱歉！”他回过身拍拍我的脑袋，带着我重新在一片黑乎乎中找着。
很奇怪的，曾经的隔阂就在这么轻轻地一拍消失了。
这个时代的房屋都是砖木结构，若是起火，扩散得非常快。我们找了一个多时辰，也只找到一些银两与首饰。大多都是黑乎乎的。
其中有一个钗子，是从一个已经看不出面目的尸体中翻找出来的。
杨震宁拿着那根已经变形的钗子，瞪着地上那具尸体。“母亲！”牙缝中，他挤出这两个字。
看着他眼眶干涸地瞪着眼的模样，明明面目狰狞，我却不想松开他的手。
这是大娘，他的母亲。可我们现在却连安葬他们的力气都没有了。
环环一扫，与大娘在一起的应该有父亲吧。满地的疮痍，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夜已经深了，我们一脚深一脚浅地往胡涛家去寻求帮助。
好不容易来到胡涛的庭院门口，还未进去，就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竟然是那个暴虐的声音。
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杨震宁一把拉着我躲在了黑暗的墙角。
“杨家完蛋了！哈哈，那个姓杨的老不死吝啬得很。胡哥，回头，你们再一起接收他们在镇里的产业。这次我帮了你的忙，你应该怎么谢我！”
胡涛的声音很沉稳，可我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看上去忠厚老实的人，竟然会如此狠毒。他为什么要屠我们全家？“小些声音！你还怕世人都不知道是你干的吗？我只是让你去教训教训他们，你怎么将他们都杀了？”
“那个姓杨的竟然敢骂我，我一不小心，就动起了手。”暴虐的声音哼哼直笑，其中透露出的恶毒令我们两人混身发抖：“叫他们拿些银两出来，他们竟然不从。哼！也不看看我陈阿皮是什么人！”
“既然动手了，你怎么不手脚利落些？他们家两个孩子竟然跑了？你不知道养虎为患吗？”胡涛一副恨铁不成刚的语气。
“那两个小兔崽子能跑到哪里去？没准被火烧了呢！”陈阿皮满不在乎地说，“如果他们活着，肯定会来向胡哥求救的。让我们在这里候着吧。”
我和杨震宁对视一眼，齐齐转头向外跑。
跑得太急了，我不小心一脚踩在树枝上。来不及懊悔，就听胡涛与陈阿皮冷喝一声，追了过来。
我们两个人的手汗津津的，一步也不敢停。以前练的轻功发挥到了极致，可小孩的力量如何比得过大人。他们像猫戏老鼠般，才不过多长时间，我们就被逼到了郊外。
怎么办？是求饶还是大骂，脑海中一点主意也没有。这种死亡就在眼前的感觉让我心慌。
是的，我是死过一次，但那时知道大限已到。眼睁睁地看到自己被谋杀的感觉真可怕。眼泪控制不住地哗哗地往下流，脑中只觉得一片空白。
“别哭！”一步步地退后中，杨震宁抬起黑乎乎的袖子帮我擦泪。“别哭给他们看！”
点点头，抬头看着杨震宁同样稚嫩的脸。“好，不哭！”除了事发，我一直未曾看到他流泪。
“胡涛！你会遭到天谴的！”哥哥略带稚气的声音喝骂。“就为了一点银两，竟然杀我全家。若今天我们命丧于此，我一定阴灵不散，等着看你的报应！”
胡涛与陈阿皮互视一眼，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小毛头，你懂什么叫报应吗？有实力才是一切。你还是去阴曹地府，陪你那个倒霉的老子吧。”
胡涛身型诡异地晃动，突然逼近，一掌倒向我印来。我傻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似慢实快的手掌带着呼啸的风声拍过来。
杨震宁多练了几年功夫，瞬间一把将我推开。
晕乎乎地在地上滚了两滚，就听到杨震宁一声痛哼！“哥哥！”大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现他的脸色惨白。不好！那一掌打在了他的身上。
胡涛得意地笑了，“急什么，先死后死还不都是一样。”
不要！我扑了上去，想紧紧地抱住这个唯一的亲人。突然，天旋地转，身子像是飞起来般腾空了。
“道元！”一声冷喝突然响起，只感觉被一个轻柔却又坚定的臂弯抱在怀里。回过神来，正好看到陈阿皮凌厉地一脚踹来，正是我刚才站的方向。
“是！魁首！”一个浑厚的声音应答。
一个壮实的汉子拿着双枪闪电般地向胡涛与陈阿皮挑去。两抹闪电般的枪影还留在我的眼帘处，两个人便被制止，受了点轻伤。
壮实汉子不屑地冷哼一声，“只知道追杀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先将他们制住，问清楚情况再说。”那个柔和的声音突然带了一丝冷意。感觉上，像是对他们的行为痛恨无比。
被他轻轻地放在地上，顾不上看他，我便朝杨震宁扑过去。“哥哥！”命悬一线，我虽吓得手脚冰凉，双唇直抖，却更害怕杨震宁出事。
杨震宁紧捂住胸口。他有些困难地对我身后的人说：“两位大侠，请帮我们作主。”
突然警醒，我们或许可以得救。转过头，看也不看就朝他们磕头。“请两位大侠救救我哥哥。”用力过猛，泥土被撞得溅泼出去。所有的悲愤都化成了磕头的力量。
“小姑娘起来吧！”温暖而坚定的大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我抬眼看去。
泪眼模糊中，只见一个很年轻的脸。感觉上，这只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他一把长剑斜背右肩，因俯下/身子，他的胸口露出一截短剑的手柄。
紫色的紧身衣外罩紫色的长袍。这是一张带着天真气息，童稚未泯的脸庞。瘦瘦的脸，皮肤呈嫩嫩的乳白。圆圆的大眼，柔和的眉毛，挺直可爱的鼻，一张红润润的嘴。
下意识地眨眨眼睛，如果我没看错，眼前的“大侠”像是刚刚成年般。可是我分明没有看错，他脸上的怜悯。被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心中冉起了缕缕暖意。
一时间，有些发愣。是不是找错了。他看起来比哥哥大不了多少，他能救得了我们吗？
“他们为什么追杀你？”见我呆怔在原地，娃娃脸大侠柔声问。
“他们杀了我们全家。我和哥哥本想向他求助，结果听到他们的阴谋。所以被追杀。”傻傻的，只是本能地说了大概。
“魁首，男孩应该没有大碍了。”那个壮得跟熊一样的汉子有礼地向他回道。
魁首？这个称呼似乎有点熟悉。脑海中隐隐闪过一丝回忆，似乎是绿林里对老大的尊称。他？这个长相的人，竟然是黑道老大？而且，这个长相似乎让我想起了一些快被遗忘的回忆。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管我们的闲事？”胡涛被点了穴道，跪倒在的他色厉内荏地大吼着，神情中却有点惊慌。
壮汉走过去，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我本不必回答你，但还是让你死个明白。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的魁首，燕铁衣。”
胡涛与陈阿皮倒吸一口凉气，两人面面相觑。神情中的慌恐越发重了。
胡涛声音有些颤抖，“燕大瓢把子竟然会管闲事？”
燕铁衣脸上柔和的表情收了回来。那张仿佛长不大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冷酷与悍野的神情，原来的纯真韵味一扫而空。尤其是那双眼睛，凌厉，冷静，让人不敢逼视。虽然是同一个人，同一样脸，却是完全不同的形态。转头看着胡涛，他冷冷地说：“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看不过去。”
“小妹妹，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回过头来，燕铁衣的神情又变得柔和了。
“血债血还。”看着他泛着关怀的眼眸，我道，“他是我哥哥的师傅，可为了一点钱财，竟然与那个陈阿皮杀了我杨家二十余口。最后，”顺了顺发紧的喉头，继续，“最后还放把火烧了我家里。幸好老天有眼，他们竟然在门口说起此事。想来是压根不放我和哥哥两个孩子放在眼里。我们听到后，他们竟然不依不饶地追杀。大侠，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道元。”眼眸里泛起一丝赞赏，他轻声呼唤。大汉愣了愣，他不满地回头看他一眼，“熊道元，枪！”
熊道元傻笑一声，将他的长/枪递过来。
“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动手？”燕铁衣微笑着看着我。
看了看被熊道元喂了药后，面色不再惨白的杨震宁。
咬咬牙接过熊道元的枪，走到他的旁边。“哥哥，我们一起动手吧！”
是的，我不敢杀人，但我不想放过这对畜生。哥哥，我们一起杀了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