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傍紧大腿（1 / 1）
杨震宁在我的掺扶下，勉强地站了起来。抓着我的手，我们一起来胡涛的身边。
“师傅，为什么要这样做？”杨震宁咬牙切齿地问，“我杨家对你不差，这么多年来，一直将你奉若上宾。为什么你会突然起歹心？”
“哼！”胡涛一脸灰败，此时像是破罐子破摔般，也不掩饰心中的恶毒。“只是叫你那个死鬼老子掏点钱，他竟然给我脸色看。反正今天是要死了，我也不妨直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已，如若不是你杨家过于张扬，我也不至于派人去捣乱，最终下杀手。”
“疯子！”喃喃道，因为别人有钱而嫉妒地杀人，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如果今天我们不是凑巧听到你们的计划，是不是你也会杀了我？”杨震宁身子颤抖，脸色却越来越冷峻。
“那是迟早的事情。小兔崽子，痛快一些吧。”打从听到燕铁衣的名头，胡涛就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反正今天是逃不过了。给爷一个利落的。”
“不，我要慢慢地让你知道，什么是死亡！”杨震宁冷冷地说。话里的残忍意味听得我心惊，却又解恨。
“小妮，抓紧了。”他轻轻一震，手中□□发出嗡嗡的声响，坚定地朝着陈阿皮的身体刺去。
只听得“卟”地一声，我确切地感受到锐器刺入人体的那种滞涩感。
下意识手中一松，我如触电般后退。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恐惧得控制不了自己。
“小妮！不用怕！”杨震宁也没再勉强我，只是朝我一笑。手中却不停，一枪又一枪地刺进陈阿皮身体里。
陈阿皮痛得眼色翻白，“喝喝”直唤。杨震宁面无表情，手中的枪不停，整整刺了二十六枪，他才住手。
“你杀我们家二十六口人，我刺你二十六枪。最后这一枪，我送你归西。”染了血的□□如毒蛇般，蹿入陈阿皮的喉咙，将他最后的痛哼堵在了嗓子眼。
膝盖在发软，眼睛很想闭起来，可是我努力睁大着眼睛不想错过这一幕。虽然眼前很模糊，模糊得有些看不清。
杨震宁有些气喘，可他稍事歇息一会儿，便向胡涛走去。双膝着地，他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你屠我全家，我要为双亲报仇。这三个头，是还你以前的恩情。”拄着枪站起来，他向我招手，“小妮，过来！”
咬着下唇，我迈起软得有些走不动的脚硬撑着过去。
银枪已经沾满了血，我一把便握了上去。粘稠的血液像是碳般，烫得我心中直泛恶心。但我不想松开。
“别怕，我们一起杀了他，为我们的父母报仇。”像是看出了我的害怕，杨震宁安慰。
到了临死关头，胡涛也忍不住往后挪，手也抬了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劈过来。
听得空中轻“嗤”声传来，他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不知为何，我朝燕铁衣看过去。只见他冷漠地看向胡涛的脸在见到我时，略点了点头，神情也柔和了下来。
应该是他做的吧？
杨震宁也察觉了，感激地冲燕铁衣点点头，然后伸出一只手将我搂在怀里，毫不留情一枪又一枪地刺了下去。
闷响声不绝，温热的血已经扑到了我的脸上。
杨震宁一枪一枪地数着，一直到第二十六枪才稍稍停歇。他轻喘口气，扳开我的手，轻吼一声，一枪横去，割得胡涛的头颅骨碌碌地落在地上。
累得脸色蜡黄，杨震宁没有休息反手一把抓着我，转身向燕铁衣跪下。“谢谢恩人帮我报仇！”
“不用了，起来吧。”燕铁衣微微一笑，将我与哥哥从地上拉起。
我怔怔地看着□□上的血迹，突然觉得不该就这样还给那个壮汉。左右看了看，实在不想碰胡涛，便用自己的衣衫下摆擦干净□□上的血，递了过去。“谢谢大哥。”
壮汉嘿嘿直笑，一把拿过自己的武器。脸上泛起了憨厚的笑容，“是你们运气好，遇到了我们魁首。他老人家心最慈，最看不惯这等强霸欺凌弱小。”
“行了，熊道元。别在外人面前捧我了，也不知羞。”燕铁衣轻斥，虽没什么好脸色，却仍透着股子亲昵。“你们准备怎么办？”
“安葬家人，照顾幼妹。”杨震宁回答。
燕铁衣沉吟了一会，“算了，好人做到底吧。道元，通知本地的大首脑，过来处理一下。这两个孩子纳入青龙社的保护。”
熊道元恭敬地答了一声，转身率先向镇里奔去。
燕铁衣温和地笑了笑，“青龙社也算是东北六省比较有名气的组织，你们不用担心以后会有报复。走吧，我陪你们回去安葬家人。”
熊道元看上去粗犷，人却细心。他单身离去，将他的马留下。杨震宁有些艰难地翻身上马，我踌躇了良久，却怎么也不知道该如何上去。有心想让杨震宁拉一把，可看到他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我怕一借力，他就要掉下来了。
身后突然传出一股力道，燕铁衣轻轻一挥掌，将我隔空送上了马。“小姑娘，坐稳了。”他的笑容看起来就像孩子般童稚。
看着那张仿佛稚气未脱的笑容，消失已久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我想起来了。他是枭霸燕铁衣！
记忆实在太模糊了，只记得是柳残阳写的一部书，刚开始叫青龙燕铁衣，后来又分为《枭中雄》、《枭霸》两部。
其中的主角燕铁衣沉静又机智，是一个极有原则的绿林枭雄。大多数的情况下，他温文有礼，对外人谦恭，可对下属，他比较刻板严厉。面对敌人时，他又变得冷酷无情。可是说是矛盾的综合体。
记得看这部书是念初中时候的事情，那时我还未生病。因对燕铁衣与外貌极不相符的性格非常喜爱，便从众多小说中记住了这个角色。可是后来一场病下来，我也没心思再迷什么小说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只知道父母为了我四处筹钱，然后我们想尽办法求助。
最困难的时候，我甚至跪在街头乞讨。只是还未多久，便被满脸泪水的父母拖了回去。
我不想保有什么脸面，只期望他们活得不要太累。但他们宁愿自己跪着乞讨也不愿意我去。
当人活到这个份上，真的是乐趣全无。
有点傻傻地盯着燕铁衣，脑袋里都是一片浆糊。
重活了一次居然是到了书里？难怪这里的官府不怎么管事，难怪人们总是用自己的方法解决私怨。
被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燕铁衣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有趣地看着我眨了眨眼睛。“小姑娘，你在看什么？”
“燕哥哥，你今年多大了。”愣愣地问。记忆中，书里的他一直是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直到结尾似乎都没变模样。
“二十六七了。”燕铁衣一点也没觉得我有所冒犯，反而正经地回答。
才二十六七？似乎穿得早了些，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有燕铁衣的年龄，那一系列故事是在他三十二三岁开始的。
那时候，我还感慨了一句。如果现代能有他的驻颜秘方，那真是造福全人类了。
就这么撞上全书的BOSS，该说是劫后余生吗？
心中后悔不甚，因为太过久远，很多内容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他有个朋友被砍成了人彘，去当过卧底，还记得他曾经被朋友骗过，这个朋友像是个郎中。
努力搜索着记忆，就只有这么多。
就当时的小儿女情节，我能肯定的一件事是，燕铁衣一直到全书结束都是独身。他的骨子里就是铮铮铁汉。儿女柔情对他而言，如清风如流水，可有可无。
也所以，遗憾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
混沌的脑子被冷风一吹清明了不少，一个卑鄙的念头油然而生。
既然有机会遇上主角，我是不是应该傍一傍大腿？
为了以后不受欺负，也为了日后的生活！
因为抱着这个念头，我不敢朝燕铁衣看去。他的眼神太清明，更衬得我小人。他好心施救，我却在算计他。
“哥哥，我们以后怎么办？”才说完，就觉得心中一酸，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我想，应该没有看错燕铁衣对杨震宁的欣赏。他的青龙社虽然是黑道的一部分，但也有正当的生意。我不介意把杨家的产业纳进青龙社的范畴。依我对燕铁衣的了解，他也不稀罕贪我们家这点便宜。只是，杨震宁如果进入青龙社，会不会过着不安稳的生活呢？
想到这里，不由失笑，还有比现在更不安稳的生活吗？
杨震宁年幼，管理家业的老人能听他的吗？这些老油条可以把我们啃得骨头都不剩。
“所有的东西都烧了，那些产业我们还能要的回来吗？”我小声地啜泣着。“哥哥，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万一那些人死不认账，我们以后该去哪里？”
缩在杨震宁怀里感觉得到他肌肉的紧绷，我说的这些正是眼下该忧虑的。
我知道杨震宁不清楚燕铁衣的身份，更不好意思像我这样示弱。16岁，虽然未成年，在眼前的情况下，必须要有一家之主的担待。
“如果你们信任，我会帮你处理好这些事情。”燕铁衣跟在我们的马匹，亦步亦趋地在旁边跑吧。听到我的哭泣与杨震宁难看的脸色，他笑笑，一口应承了下来。
轻吁一口气。
“燕哥哥，谢谢你！”假装纯真的道谢，但诚意一点没有隐瞒。如果不是碰到燕铁衣，别说拿回家产，就连是否活着也是梦想。
他微微一笑，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一时又呆了，用我们那个时代来说，他是不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