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036-037饿狼回来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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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城号出去半年多，又满载着货物开进了黄浦江，稳稳当当地靠在高阳路码头上。

梁雨秋想办法跟家在外地的二副调了一个班头，办完海关手续后，吃完晚饭就可以回家了。他跑到码头外面喊了一辆三轮车，找了几个船员帮忙，把彩电、冰箱和洗衣机三大件一件一件地搬下了船，装到了车上，然后和三轮车夫一起摆渡过江，回到家里时已经七点多钟了。他看到房间里亮着电灯，敲敲门，出来开门的竟是薇薇，挺着肚子叫到：“原来是姐夫回来了。”说着把他迎了进去。

“你回来了，晚饭吃过了吗？”曼曼从三人沙发上站起身来说。梁雨秋转身一看，她也挺着大肚子，而且比薇薇的肚子还要大，就说：“吃过了。你收到过我的信吗？”“收到过。”“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使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封也没拆开过，还好好地放在抽斗里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好了好了，小夫妻俩还计较什么，你回来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薇薇一看话不对题，就过来打圆场说，“我也该走了，你们忙你们的事去吧！”

梁雨秋和曼曼把薇薇送了出来，薇薇看见车上那么多东西，就问：“是哪里买的，新的还是旧的？”梁雨秋说：“是从日本买回来的，有新也有旧。”薇薇说：“现在进口货不希奇了，国内都能买到，买旧的干嘛？”曼曼说：“他总改不了乡下人的习惯，到国外去拾垃圾呗！”气得梁雨秋说不出话来，回头就跟车夫一起搬东西去了，忙得满头大汗。

东西搬完了，梁雨秋付了车钱将车夫打发走了，这才发现曼曼已经将洗脸和洗脚的水都准备好了，就埋怨说：“你别动，行动不方便，这些事我自己能干。”曼曼说：“我知道你能干，但只怕你不好好干，马马虎虎的不行，别把国外的细菌带回到家里来。”梁雨秋苦笑了一下，就拿出干净的衣裤来，当着她的面洗了又洗，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时候，他见曼曼将三人沙发的垫子翻过来，正在铺床铺，就对她说：“你这是干什么？”“给你铺床啊！”曼曼说，“我这么大肚子了，总不能跟你睡在一起。”“这我也懂，你何苦一定要分床睡呢？”“你忘了你们海员就象西伯利亚的饿狼，到时候控制不住怎么办？”“我现在不再象以前了，早就习惯了。”“那也难说，谁知你心口是不是一致？”

梁雨秋刚回来，不想跟她多争论这些问题，就在沙发上躺下说：“都几个月了？还差多久生产？”曼曼也躺到床上说：“八个多月了，还差五十多多天时间。”“那在我出海前就怀上了，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初我还没有把握，再说，你自己表现又不好，我干吗要告诉你？”“你到现在还在恨我？”“恨你干什么？只要你以后改正错误了，也就罢了，不改正我也没办法。”“那我现在回来还不到公休时间，一出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你生孩子怎么办？”“怎么办靠自己呗！生孩子你们男人又帮不了忙，这么多日子你不在我不就过来了吗？”“要不，我把乡下的母亲喊上来，帮你值月子？”“我才不要呢！叫乡下人上来，只怕帮不了忙反而帮倒忙？要是真有事的话，还不如喊我父亲和弟弟妹妹来得方便。”“可你妹妹肚子也大起来了，怎么帮得了忙？”“她比我晚两个月，我们互相帮忙呗！”“你们不是闹矛盾吗，现在和好了？”“本来就没有大的矛盾，现在都成为事实了，我还反对什么？再说，曹大勇确实对她不错，她现在日子比我过得还舒服，我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梁雨秋还想说什么，不想曼曼翻了个身，说：“时候不早了，明天我还要上班，睡觉吧！”他吃惊地说：“你现在还在上班，怎么干得动活？”她却不以为然地说：“不要紧的，我现在班长也不当了，车间里够照顾的，只干些轻活罢了。”“可油漆味道很重，又有毒，那样会影响下一代的？”“没那么严重吧，再过一个月，我就不干了。”“别再过一个月，你现在就别干了，我现在收入不错，不是养不起你！”“谁要你来养，光靠男人养的女人是没有地位的。你不在时，我现在化的都是自己的钱，你的钱除了寄给你的父母外，多余的我都给你存入了银行，不信你随时可以检查。”“这我相信你。我现在只要你好好休息，不要上班，要是你开口不方便的话我替你跟厂里说去。”“谁要你去说，我听你的，明天自己去说就是了。”

他和她话不投机，也就不多说了，两个人躺在两张床上，虽然距离很近，但各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037

第二天，梁雨秋先到公司里去问了一下房子的情况，回船时晚了一点。刚踏上梯口，值班一水就跟他说：“大副，你妹妹来找你了。”他不觉一惊，心想自己的妹妹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到上海来干什么，而且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了，又是怎么找到船上的？就当一水是开玩笑：“你瞎说，哄我是不是？”“我骗你是小狗！”一水马上认真地说，“不信你到报务主任的房间去看就知道了。”

梁雨秋先打开自己的房间透透气，然后爬上楼梯到报务主任的房间里去看，推门进去找不到人，这才想起原来的报务主任已经公休了，现在上来的不知哪一位。回头见驾驶台的门开着，过去一看原来是李菊素站在车钟前，跟自己同过船的报务主任正在给她拍照呢！

“我们又见面了！”报务主任首先看见他，放下照相机说。“你总算回来了，把我找得好苦啊！”菊素转过身来说。“你是跟谁来的，亏你没被人拐走了，能找到这里来？”梁雨秋责备说。“我一个人来的，怕什么！就算你不告诉我船期我也能打听到。”菊素骄傲地说。“她找到公司去了，正好碰到我在办手续，就把她带到船上来了。你的妹妹跟你的老婆长得一样漂亮，让我多给你拍几张。”报务主任说着，又跑到驾驶台外面给菊素拍了几张，还拉过梁雨秋来一起拍了几张合体照，这才放他们下楼来。

“你找到船上来干什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梁雨秋关上门，马上责备她说。“是我自己送上门来还不好？”菊素正在兴头上，不以为然地说。“你说，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梁雨秋抓住她的肩头，用审问的口气说。“没想干什么，我查了你们公司的船期，知道你快要回来了，就是想见你一面。”菊素说着，就抱住他的头颈亲吻起来，左看右看的，好象没看够似的。“你有完没完。”梁雨秋推开她说：“现在让你看够了，你可以走啦，我要工作啦！”“你就这样狠心地赶我走？”菊素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撒娇说，“我偏不走，倒要看看你是怎样工作的。”“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在房间里待着，别乱说乱动，我要去接二副的班了。”他说着，换上工作服，戴上安全帽和手套，拉上门就出去了。

梁雨秋来到甲板部办公室，和二副交接完工作，就到甲板上去看卸货的进度，从船头到船尾，一舱一舱地看过去，并找到工头提了一些要求，就回来了，只见房间里坐满了人，有公司的，也有港区的，菊素正忙着给他们倒茶敬烟，就象是服务员一样。

梁雨秋一个一个地接待工作，老的走了，新的又进来了，到吃午饭时，还有五六个人没有走，他只好打电话给事务长，要了两桌菜。

不一会儿，服务员将两桌的菜和饭送进来了，菊素就帮忙招待，梁雨秋怕人多菜不够，又开了好几个罐头加上，又拿出一箱的啤酒和饮料来供客人选择，把菊素忙得团团转。

席间，客人们都误把菊素当作是梁雨秋的家属看待，少不了要说几句漂亮的话，梁雨秋只得将错就错地应承着，可菊素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脸上一直流露出喜悦的心情。

下午客人们渐渐减少，到吃晚饭是都走光了。梁雨秋交完班，就要送菊素下船，可菊素却不理解，“船上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让我住？”梁雨秋耐心地解释说：“不是我不让你住，是公司规定不能住，就算你是我的老婆也不能在船上过夜？”“为什么？”“为了安全生产呗！”“我不信，是你在骗我！”梁雨秋没办法，只好把船上的规章制度翻出来给她看，并给她举了兄弟船舶因家属住船发生死人事故的例子，她这才相信了。“那今天晚上你让我住到哪里去？”她担心地说。“到街上找旅馆去吧！”他说。“旅馆里乱轰轰的，又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不干。”她说。“那只能住饭店喽！”他说，“要化很多钱的？”“化就化呗！”她口气坚决地说，“你舍不得掏我来掏。”“谁让你掏钱来着？”他说，“等会我把你带到公司招待所去，那里是专门给船员的家属住的。”“那你得答应今晚一定要陪我啰！”她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就一个晚上，你总不能让我千里迢迢地白跑一趟！”梁雨秋想想现在正好空档，回家去也没啥意思，就点头同意了，把个菊素乐的合不拢嘴来。

他和她在船上分别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就下船了。到了招待所，梁雨秋拿出海员证，就将菊素的名字写成了曼曼，轻而易举地住进来了。

晚上，菊素表现出无限的激情和缠绵，好象要把别后的相思全补回来一样。事毕后又长话绵绵不绝，梁雨秋这才知道她这次来除了找他以外，还考察了上海的私人诊所，采购了一些药品和医疗器械带回去。她说她发现上海的私人诊所很少，而且流动人口越来越多，看病吃药不敢进大医院。她想来上海试着开一间诊所，征求他的意见。他含含糊糊地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