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035拿着调令上船(1 / 1)
梁雨秋回到上海以后,因为自己的行为败露,夫妻关系紧张,又碰到薇薇坚持要与曹大勇结婚,和许曼曼吵翻了脸,使得她情绪一落千丈。为缓解与许曼曼的矛盾,他就向公司人事部门提出了提前上船的要求,很快就被批准了。临行之前,他甚至来不及向曼曼告别,写了一张便条留在家里,说了几句非常抱歉之类的话,就急急忙忙地去公司报到,然后拿着调令上船了。
他这一次上的船名叫蒙城,是一艘杂货船,船不大,不过一万多吨,没有固定的航线,主要跑日本和东南亚这些邻近国家。上船后第一个问题就是配载,他尽管在海校里学过,但没有真正实践过,所以碰到问题只好翻书本或问人,工作紧张得要命。
开航以后,他总算有了喘气的机会,可在大海里才航行了一天,就到了南朝鲜的济州岛了,他又要为进关门海峡和第一个卸货港做准备了。过了濑户内海后,他又要为下一个卸装货港神户、大阪和横须贺做准备了。他就这样一直在紧张又劳累的工作中度过,把家庭锁事和后顾之忧都忘得干干净净。唯一得到安慰的,是每周两次的会餐,大家自愿组合,放开肚皮大吃大喝,只要不当班,喝醉了也不要紧。近航到底比远航划算,吃的蔬菜鱼肉都很新鲜,每到一地还可上点土特产,下地时还可以去地下商场去掏点旧货。梁雨秋每个航次都给家里写信,但没有收到曼曼的一封回信,使他心里十分难过。他希望船有回上海港的机会,他可以回家几趟耐心向她解释,事隔数个月以后,他相信她一定会原谅她的。
遗憾得恨,他的船第一个航次回了天津,第二个航次回了大连,第三个航次回了青岛,第四个航次回了烟台,跑来跑去都是中日之间,出去装的是土特产、化工原料,回来装的是钢材、汽车。他们几乎跑遍了日本四岛大大小小的港口,还是没有回船籍港的机会,船员们都骂船长政委没本事,可船长政委本来就不是上海人,无所谓。
第五个航次船靠烟台港时,老政委公休下去了,换上来一个上海籍的政委,他却意外地收到了李菊素寄给他的一封信。当他拆开这封信的时候,又左右为难了。菊素的这封信真可以说是她的全身心投入,是她的眼泪和心血的结晶,想不到他和她的半夜情竟给她带来了如此莫大的痛苦。他的突然离开家乡回上海,从此以后杳无音信,她不知他怎么了,为了什么他不给她写一封信或者打一个电话,把她急得什么似的。后来她实在忍不住了,就跑十几里路到邮电局给他的公司挂了长途电话,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的下落。于是,她才提笔给他写信,不管他的境况如何,不管他是不是后悔了,她对他的真挚的爱情永远不会改变。她坦白地告诉他,她这一辈子只爱他一个人,她的身体也只属于他一个人,她决不去找第二个对象嫁第二个人。最使她害怕的就是她被他抛弃了,那就等于把她给杀了。她现在唯一希望的是能够再见到他一面,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向他和盘托出,重温他和她的美梦。最后,她千肯万求地请求他给她回一封信,哪怕就写上几句话也好,表明对她的态度。
他开始提笔给她写回信。怎么说呢,他总不能把那天晚上曼曼跟踪的事自己夫妻关系冷淡的情况告诉她?使得她的美梦全部破灭;也不能对她太亲近,那样会招来更多的麻烦。因此,他煞费苦心地闪烁其辞,平平淡淡地给她写了一张报告纸,算是了了一桩事儿。
新政委上船才两天,就一个一个地找船员谈心,差不多将整条船的人都谈遍了。船员们都把回上海的希望寄托在这个政委身上,传说下个航次一定能回上海。
吃完晚饭后,梁雨秋交了班回房间来休息,政委跟着走了进来,第一句话就说:“我们可是不相识的老战友啊,跟你聊聊天怎么样?”“随便啊!”梁雨秋让他坐到沙发上,拿出烟来向他敬烟。政委也不客气,一人一支,点着了抽了一口,说:“说我们是老战友一点也不假,都是海军上海基地过来的,不过我比你早当几年兵,你在登陆舰大队,我在驱逐舰中队,后来我调到了机关,跟你一起转业到公司。”“你是当官的,我是当兵的,我那能跟你比?”梁雨秋客气地说。“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当兵的,现在都是我们公司的主力军,都在为新中国的远洋事业作贡献,”政委说,“你知道吗?我们公司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船员都来自部队,其中一半是来自上海基地,这些年来公司之所以能圆满地完成国家任务,靠的就是我们这些从部队里过来的能吃苦、有干劲、守纪律的高素质船员。”“听说你原来是在机关里干的,这次下来一定带有特别任务。”梁雨秋说。“你猜得不错。”政委说,“我这次上船的目的就是推行公司的经济承包责任制。从现在起,公司决定选择条件比较好、船员素质比较高的船搞试点,将不定期船改成定期、定港、定航线的班轮,尽可能调动船员的积极性,缩短周期,提高经济效益。”“那下个航次肯定要回上海港喽?”梁雨秋说。“那当然。”政委说,“下个航次公司领导要跟我们签定经济承包合同,不回上海港怎么行?”接着,政委向梁雨秋大致了解了甲板部的工作情况,就向他灌输经济承包责任制的知识,梁雨秋表面上在认真听着,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个航次应该在日本港口下地时买些什么大件,因为毕竟船回上海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