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038房子惹的祸（1 / 1）

次日，梁雨秋到火车站替菊素买了一张火车票，来不及送菊素到火车站，就回船值班了，其间回了家一次，船装满货又开航了，跑的是东南亚航线，一次回北方港口，第二次才回上海。当他第二次返回上海的时候，正碰到公司各部门上船验收，连续三天不能回家，直到装货后才得以抽出空来。这时，他又收到了李菊素的来信，她说她已到上海来了，在正在建造的南浦大桥附近开了一家诊所，那里有大量的民工聚居，生意倒不错，就是麻烦的事情太多了。她要他船回上海后一定要来看她，不然的话，她就会向公司调度室打听消息，象上次一样找到他的船上。他想来想去，还是曼曼生孩子要紧。下午四时，他提前交完班，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就往家里跑。回家一看，曼曼早已生了一个女儿，都快两个月了。

曼曼正在给女儿洗澡，看到他回来了，就把孩子塞到他手里说：“你得多抱抱，让我好做事。以后出海了，就没机会抱了。”他就一边抱着孩子一边看，皱起眉头说：“她倒挺可爱的，只是长得小了点，是不是奶水不足？”“奶水倒挺多的，你带回来好多新西兰的奶粉我还没打开过，只是她生下来就小，只有六斤三两，现在又不肯多吃，我也没办法。”她一边烧饭烧菜一边说。“给她起过名了吗？”“没有，就等你回来起的。”“那好，让我想想，叫海萍怎么样？”“你满意就行了，叫什么都可以。”“我的意思是当海员的，那有不吃风浪的道理，希望她给我带来太平。”

吃饭的时候，曼曼说：“昨天我到爸那里去了一躺，打听到你们公司在烂泥渡路有工房，有的人家搬出来，有的人家搬进去，还挺忙的呢！”“我知道。”梁雨秋说，“那里的房子是前几年造的，不怎么样，跟新造的差远了。”“是独门独户，装有煤气的吗？”“是的。”“那我们就要近的，不要远的，旧房子没关系，明天我跟你一起到公司去看看。”“你干吗那么急？”“我要上班，总不能老这样下去，靠你一个人养活。”“现在孩子还小，等大一点送托儿所了，再上班也不迟。”“你要知道现在找工作很难的，我怕去晚了，连位置都没了。要是能在烂泥涂路分到房子，离我父亲家很近，可以互相照应，我现在就可以上班了。”“我明天中午就要开船，第一次搞承包，船期很紧，船上规定必须提前两个小时上船。”“那一上班就去你公司。”

夫妻俩商量停当，第二天一早就抱着孩子过了江，到公司来要房子。才进公司大院，见好多人围在宣传栏下看公告，他们也挤进去看，原来正好公布一批分房名单。曼曼一张一张地仔细看下去，指着一户人家对梁雨秋说，“你看，这家人家倒出来的房子就在烂泥涂路，房间面积十四点五个平方，灶卫八个多平方，又是三楼，层次又好，正适合分给我们，我们就去盯这一套房子。”梁雨秋点点头。

他们出来就到分房委员会办公室去，把自己的具体要求跟工作人员讲，工作人员说跟他讲没有用，必须找分房委员会主任才能解决问题。他们打听到分房委员会主任也是一名政委，现在正在向公司领导汇报工作，就和许多人一样排队等着。等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分房委员会主任的到来，排队的人越来越多。

“我该走了，再等下去就要挨批评了！”梁雨秋小声跟曼曼说。“要房子又不是做坏事，怕什么，批评就批评好了。”曼曼却拉住他不放。正在这个时候，分房委员会主任来了，许多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一片吵嚷声。

“你们都别吵了，按照排队次序，一个一个来。”主任大声叫着，摆摆手说。曼曼向梁雨秋使个眼色，梁雨秋就举起手来大声叫道：“我马上就要开船了，让我先讲。”“你是那条船的？”主任问。“蒙城的大副。”梁雨秋说。“不错，蒙城是公司必保的班轮，十二点钟准时开船，你先讲吧！”梁雨秋就拉着曼曼挤上前去，可不知什么的结结巴巴讲不出来，多亏了曼曼口齿伶俐，把他们一家如何住房困难，借用农民的房子结婚，现在被赶了出来，家具都没地方放，天天吵架，没法过日子夸大地说了一通，说的旁人都很感动。并且说现在看中了烂泥涂路的一套房子，请求公司分给他们。“你们的情况我知道了。”主任还没有听完，就问曼曼说，“你自己家不能提供结婚用房？”“不能，不行你们去调查好了。”曼曼说。“我们会调查的。”主任对梁雨秋说，“你现在赶快回船上去，你的问题我们会研究解决的。下一个！”

梁雨秋就拉着曼曼出来了，对她说：“你回家去吧，我要上船了。”“那你先走吧，我再听一会。”梁雨秋就管自己走了。

曼曼听着听着，要同样一套房子的人很多，几乎人人的理由都很充分的，她心里没底了，就请教旁边的一些人。有人悄悄告诉她，你想要到房子，就不能让你老公上船，他要是一上了船，房子就要不到了。她马上明白过来，抱着小孩就往码头上追去。

梁雨秋刚爬上梯子，值班一水就跟他说：“大副，快去船头准备解缆，整条船就等你一个人了，船长政委都急死啦！”“知道了。”他应了一声，快步跑到楼上，打开自己的房间，急急忙忙换上工作服，戴上工作手套，拿起对讲机就出来，在甲板上跑步奔向船头。一看，水手长、木匠和几名二水早就到了，旁边拖轮的缆子也带好了。

“人都到齐了吗？”船长在对讲机里问。“到齐了。”梁雨秋回答说。“现在开始解缆。”船长命令说，“剩一根头缆和倒缆，其余缆子全部解光。”梁雨秋就重复命令了一遍，水手长他们就开始解缆。

过了一会，大部分缆子都解光了，梁雨秋就向驾驶台报告，等待着船长进一步的命令，可不知为什么的，船长迟迟不下命令，大家只得干等着。

“大副，你干的好事！”突然，对讲机里传来了船长的声音，口令不象口令，骂人不象骂人，弄的梁雨秋苦笑不得。“大副，你给我回来。”船长好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叫我到那里去？”梁雨秋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快到政委的房间里来。”梁雨秋只得把对讲机交给了水手长，快步跑了回来。

“大副，刚才你老婆来过了，把事情闹大了，整个公司都知道了。”走到梯口，值班一水跟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梁雨秋焦急地问。“你老婆把小孩子扔到了政委房间，就走了，我们的船开不了啦！”梁雨秋这才明白过来，赶快往政委房间里走去。一走进房间，只见女儿正躺在政委的沙发上大哭大叫，赶紧抱了起来。

“大副，你是怎么搞的，回来这么多天时间，家庭问题都处理不了，搞到船上来了，影响有多坏！”政委转过身来说。“那现在该怎么办？”梁雨秋问。“怎么办，带着你的东西，赶快下船，我们总不能带着小孩开船。”政委说。“有人来接班了？”“公司现在那里来得及派人，我们自己想办法克服困难嘛！”

梁雨秋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好东西，抱着小孩灰溜溜地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