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17-018 11月6日踏上非洲土地（1 / 1）

017

要不是翻开日历，他简直忘了今天是几月几号。船上不时传来开关舱盖的轰鸣声和抓斗碰舱沿的撞击声，令他无法安睡。他穿上衣服，走出房间，到甲板上透透新鲜空气，但见灰尘弥漫，到处都是卸货时散落的小麦。他实在无处可躲，干脆走下梯子，到码头上去溜达溜达。

他跟值班的一水打了个招呼，下到码头踩过一片散落的小麦，绕道仓库的一角来到一个突堤边上，看到几个高鼻子的西方人正带着一家人和小狗在钓鱼，旁边停着小汽车，就好奇地走过去看看。

“嗨！下午好！你们是哪里来的？”那个正在逗着孩子玩的太太率先用英语跟他打招呼。梁雨秋用蹩脚的英语和她说了几句家常话，她听了后很高兴，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大概意思好像是对中国和上海的赞美。他怕自己回答不出来，就装作逗小狗玩的样子，慢慢地走开了。

由于港区和市区相距很远，船上决定分两批下地，第一批已经由代理安排车辆送走了，梁雨秋被安排在第二批，故今天只好在船上待着。他第一次踏上非洲的土地，沿着港湾走了一段路，又不能走的太远，就爬上附近的小山坡，从高处向远方观看。

远处，一边是市区的高楼大厦、现代化的建筑群，和西方国家没有什么两样；另一边是河流、树林和绿地，散落着星星点点的村落，从那些又矮又小、没有门窗的土屋，和正在庄稼地里干活的小黑人可以看出，贫和富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慢慢地踱回到船上来，推开房门一看，房间里被翻得乱糟糟的，小台子上放着招待用的水果、汽水、香烟、咖啡和糖果都没有了。他马上跑到梯口，问值班的一水：“是谁跑到我的房间里乱翻东西来着？”一水不加思索地说：“是小偷呗！非洲国家偷盗成风，连装卸工人都有可能是小偷，你离开房间时应该把门锁上，要不，偷走了大件，这一年就白跑了。”

这一句话提醒了梁雨秋，他赶紧跑回房间里来，打开写字台和衣柜，检查一下到底被偷走了多少东西。还好，写字台和衣柜是锁着的，好的衣服都完好无损，但一只欧美加手表没找到，急得他头上冒汗。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睡觉时放在枕头底下的，就把枕头翻了个遍，芯子都倒了出来，还是没有。他想坏事了，要是这块表给偷走了，这一年在海上真的白跑了，就把整个床铺都翻了过来，一处一处地仔细查找。找着找着，在席梦思底下找出了一本裸体画报来，世界各地的美女、各种各样的怪动作都历历在目。他猜想这可能是前任大副或什么人偷藏的，赶紧把这本画报塞进夹缝中，待适当时候再处理。就在他从夹缝中抽出手来的时候，手表掉出来了，真是谢天谢地，令他激动万分。

018

这些天来，她天天在班组里劳动，而且唯一可做的，也就是劳动，整天离不开油漆喷雾器和刷子。可是，自她回到油漆班后，处境就困难了。那些小媳妇大姑娘们，再也不象以前那样怕她、听她的指挥了，不光是当着她的面敢顶撞她、或者说些不痒不痛的话来讽刺她，而且背地里更是把她说的一无是处。对于这一切，她只能听之任之，由她们去了。

好在车间里把油漆班分成了三个组，名义上，她还是其中一个组的组长，实际上她根本不去管别人，只管好自己就行了。每天，她跟以前一样总是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凡是苦的、累的、脏的、爬高的、下井的、别人不想干的活，她都能干。船在船坞上，她爬到架子上干；船下水了，她跟到码头上去干；晴天，她在太阳底下干；下雨了，她在在房间里面干。她埋头苦干，很少说话，除了干活还是干活，用干活来驱除一切的烦恼。说来也奇怪，这样一来，她饭也吃的香，觉也睡得好，人也胖了许多。

冬天的日子本来就很短，特别时遇到了阴雨天，下班时天色已接近黑了。下班的铃声刚响，她看着小姐妹们一个一个扔下工具就下了船，就默默地把那些工具捡起来，送到船头的仓库间里去，预备着明天再用，顺便把仓库间里整理了一遍。就在她转身要离开黑乎乎的仓库的时候，突然有两个人影向她扑来，一个按住了她的头颈，揪住了她的头发不放。另一个将她的一只手往后背上拧。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她大声叫道。没有人回答，背后传来狞笑声和更进一步的动作，她的胸襟被拉开了，一条裤带被扯落了。她急了，顺手从油漆桶里抓过一把刷子来，往他们的头上身上乱刷。这一招真灵，两个人慌忙向门口退去。她一不做二不休，端起半桶油漆向他们身上倒去，两个家伙熬叫着逃走了。

她在舱房里神经质地大笑了起来，把一股怨气全笑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