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015 10月24日盼星星盼月亮（1 / 1）
夜，安静的出奇。微风，轻浪，港湾里星火点点，山头上灯标一闪一闪的，懒懒地窥视着锚地上三四条等泊的船只。南海轮已经抵港一个多星期了，还不知那一天才能进港，面对第三世界的港湾，谁也没有办法。船员们困在船上，除了当班以外，有的打扑克，有的下象棋，有的钓鱼钓虾，有的整天吃吃睡睡，无所事事。
又是遇到梁雨秋值锚更了，为躲开两名一水喋喋不休的吹牛，他只得走到驾驶台外面，有气无力地扒在的护杆上，手里拿着望远镜，眼睛注视着本船的动向，可心思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昨天下午，代理送上来一大包信件，船员们象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拿到家信的都兴高采烈地回房间去了，没拿到的当然很是失望，有的还掉眼泪呢！梁雨秋拿到的不是她寄来的信，而是老家母亲寄来的信，这下子可搅乱了他的心。问题不是那封信的内容，内容除客套外无非是老娘生病之类的话，那是老生常谈了，一个当海员的，成年累月飘洋过海，就是家里死了人也没办法回去，只好寄点钱回去安慰安慰了。问题是那个写信的人使他感到内疚。他一看到那个笔迹就知道是李菊素写的，他和她可算个上真正的青梅竹马，她比他小两岁，从小一块儿在山沟里长大，一块儿上学读书，又一块儿回乡种田，象亲兄妹一样，一向很要好。后来，他去当了兵，她去学了医，他们这才分了道。村里人都说他们是天生的一对，他也知道她一直在暗恋着他，在他当兵前，母亲曾多次提出要给他俩定亲，都被他拒绝了，理由是前途未定，说好听点是男子汉应该胸怀大志，但说穿了他不想把自己一辈子都困在那个山沟里。在他当兵期间，母亲曾多次写信夸奖她对自己家里的帮助，要他无论如何回乡探亲一次，目的就是想促成他们的婚事。但母亲不知道他还不够回乡探亲的级别，加上后来遇到了许曼曼，就把李菊素给淡忘了。直到他带着许曼曼来到乡下，轰动整个山村的时候，他才想起没看到一个人，那就是李菊素。
第二天，许曼曼突然病倒了，他爸去把李菊素找了来给她治病，他就站在旁边伺候，但当着一家人的面无法和菊素说话。第三天，当他将许曼曼送上火车以后，从县城搭车回到小山村，第一件事就是要找菊素谈谈话。但当他在村里兜了一圈，来到她家门前的时候，先是让她的母亲给挡了驾：“你要找小素是不是？她到亲戚家去了，你用不着找她，你走吧！”他不信，在房前屋后转了一圈，瞅着她母亲到溪边洗衣服的当儿，快步冲进她的家，又给下楼梯的妹妹给挡了回来：“你已经娶了城里人做老婆了，还来找我姐干什么？”他只好泱泱地退了出来，背后隐隐听到她妹妹在说风凉话：“好心没好报，看你以后有得受呢！”
他还不死心，后来又有几次去找她，都扑了个空。他知道那是因为她在有意躲避着他。不久他就接到了公司要他上船的电报，算算时间只休了一半。他反正在家闲着无事，打点行装上船了。临行前，听妹妹说，她一直在等着他，直到现在，她还拒绝找对象，看到他带着城里人来到了乡下，她失望到了极点，真的伤心透了，但仍很坚强，没在人前哭过。他真有点替她担心，要知道乡下人不比城里人，到了二十五六岁还没嫁人，就是老姑娘了。论人貌，她不比许曼曼差，论条件，在乡下她也是上等的，可她为什么要那样固执呢？他真想写封信去劝劝她，又怕弄不好反而引起她的误会，只好作罢。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但雾却悄悄地包围了上来，梁雨秋只能看见甲板上云雾饶绕，四周一片模糊。突然，他发现船头有一些人影在窜来窜去，他在定睛一看，好象看到有个小黑鬼正在拉缆绳，马上对房间里的一水命令道：“快下去找几个人到船头去，发现有人偷缆绳。”
不一会儿，在政委的带领下，差不多半条船的船员都出动了。小偷一看苗头不对，抓起太平斧斩断了缆绳，从锚链孔里钻下了船，划着小舢板逃走了。
梁雨秋在驾驶台上捏了一把汗，还好发现得早，只偷了半条缆绳，要不，他当班严重失职，吃不了也要兜着走。
016
许曼曼真的从领导岗位上下来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一切都听从命运的安排吧！都道是乐极生悲，她上得很快，下来也快，看来许多事情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比方说，她那一次跟着他去乡下，就出了一件她所没有想到的事情。第二天，她就病倒了，而且病得不轻，这对于她这个不大生病的人来说，真是一次莫大的打击。
那一天她吃了什么，她不能完全记起来了，只记得早晨他妈给她炖了鸡蛋加桂圆汤，中午在他妹妹家里吃饭，晚上又到他的叔叔家里吃饭，都是为了他们两个人请来了一桌子的客人，大鱼大肉的大吃大喝，并不停地劝酒劝菜围着他们两个转。为了讨得乡下人的欢心，他们都放开肚皮尽量地应酬，她记不清他代她喝了几杯酒，只看到他脸红脖子粗地尽说些大话、废话，那样子十分可笑。但他无法代替她吃菜，她看到自己面前堆满了各样的菜，浪费了太可惜，就尽量慢慢地多吃，连吃了什么东西都搞不清楚。
晚上回到家后，她就觉得肚子很胀。因为他和她都很累了，就早早地清洗完毕上床睡觉了。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响，而且胸口闷得难受，不久就憋不住了，起来坐到便桶上，又吐又泻的，连着吐泻了好几次，并发起了高烧来。
这一来可把他们全家人给急坏了。不一会儿，他爸就出去请了一名叫菊素的赤脚医生来，给她量了一下热度，稍问了一下情况，就动手给她打针吃药挂大瓶。她心里难受得要命，开始没在意，后来发现他不是围着自己转，却一直围着菊素转，找着照顾自己的借口不离菊素的左右。她就闭起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偶尔微睁开眼看看，好几次她发现他在向菊素使眼色，并轻轻拉了菊素几下手，菊素却明显地表示不理踩他，象是很生气的样子。她因当时正在病着，没有仔细研究他们的举动，现在回想起来，菊素虽然虽然长相一般，面孔也显得比自己黑，但个子比自己高，身材也比自己苗条，腰身比自己细，胸脯和屁股却比自己大，用男人的话来说，就是比较性感。她猜想他们以前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到底是青梅竹马，说不定谈过恋爱也难说，因为看样子菊素是在吃醋，分明是在吃自己的醋。对了，对待他们的关系，今后她得多留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