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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为偷偷找我,“温言,年会上要带女伴,你被别人预定了没?”
我愕然,看看手机上的日历,果然,年会就在五天以后了,圣诞节当晚。我只是在等待中一天天煎熬着盼望着,不知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这样久,贺炎阳走了已经一个月。他也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打电话给我。估计圣诞节,是更不会回来的。
我对谢为笑笑,“没啊,我都忘了这回事了,礼服还没准备呢。”
谢为坏笑,“我就知道,贺总没在这儿,你肯定没人陪。”
我作势要打他,他躲着,“好好,不开玩笑,干脆你就和哥哥我凑合凑合吧。”
我大大方方答应,反正没有贺炎阳,和谁都一样。不过,就算他在,我真的能和他并肩站在人前,甘之如饴么。
谢为成功约到我,高高兴兴走了。我托着腮坐了一会,还是给贺炎阳发了封电邮。简简单单,只是问他圣诞是否回来。自己看了一遍,绝对没有什么感情信息,才点击发送。发出去后,还傻愣愣在线等,觉得心里都空了。只得作罢,强打精神继续做事。
过了十分钟,电话响起来,我迅速接听,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喂。”
我张了张嘴,却觉得生分,不知该说什么,犹豫半天,说,“你收到我的电邮了?”
“收到了。我回不去了,这边家里更看重圣诞节。公司那边,几个董事会代我出席。”
“好,我知道了。”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点点头。他的声音冷静自持,和我说话就像在谈工作。我一下觉得兴趣索然,脸上热热的。
“你,怎么去?”
“有人约我了,我有伴。”我很快回答,却马上感觉自己幼稚,有点赌气似的,没劲得很。连忙补充,“你好好陪家人过圣诞。”
“那不错,开心点。就这样。”
他匆忙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一时愣住。铺天盖地的寂寞感席卷而来,鼻子发酸。他那边一定有什么事,要么就是不好说话。我安慰自己,看了两眼工作,实在浑身无力,只得趴在桌子上。等抬起头来的时候,袖子上已经有一点水渍。
晚上回到家,我觉得身心疲惫。今天诸事不利,去倒个开水,也听见单瑛宁一众贺炎阳党,故意当我的面议论,贺总肯定带着自己光彩照人的未婚妻在年会亮相等等。我只能装作听不见,屏蔽掉。在家里,也不开灯,坐在地板上。聂青回来吓了一跳,蹲下晃我,“言言,你咋了?”
我没说话,抱着聂青。她扯我下来,把我拽到沙发上,倒了杯温水给我,然后开始拼命岔话题,“你们公司也有年会吧,你准备衣服没?”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无奈地看着她摇头,“无所谓,随便穿一件就是了,又没人看。”
“贺炎阳不回来?”她叹口气,问。
我眼瞅着地板点头,一副悲催的小样儿,她说,“你叫南哥啊,让他陪着。”
“不用了,我们总监已经约我了。其实就是一个年会么,大家吃个饭乐呵乐呵罢了。”
聂青见我完全提不起精神,只好不再劝我,转身去厨房了。她知道,在这个时候,食物远比安慰对我更有用。果然,在吃下一大碗土豆丝拌饭之后,我好多了,大大咧咧抹抹嘴,就四仰八叉到沙发上去了,随手摸过一本单词书,叽里呱啦开始念。念着念着,又想起贺炎阳,长啸一声,把脸埋在了沙发里。
聂青把我刨出来,“别难受了啊孩子,起来学习去。”
我闷闷地说,“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样子很熟悉?当年许陆N天不联系我,我也是这个死德性。我知道这样很没脸,但是心里特别难受,像有人拿刀子刮。尤其他今天挂我电话的时候。”
聂青很严肃,“我看也有点危险,那咋办?飞去洛杉矶找他?”
“没钱没钱!”我打滚。
这个时候,任少打电话过来,我抢着要接,接过来就问,“任少,你有贺炎阳的消息没?不许帮着他瞒我。”
任峥远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啊,温言。”
聂青在一边插嘴,“他说谎的时候就结巴。”
我大喊,“说实话行不行?”
“他可能,忙吧。好像贺老爷子要让他接手一部分那边的企业,还要和,和,安盈订婚……”任峥远声音越来越小,我手有点哆嗦,聂青见状,把电话拿回去,匆匆和任峥远到了再见,紧张看我,“都是谣传,老任也不知道,别担心别担心,等他回来问个清楚。”
我镇定万分冲聂青笑笑,“没事,我没事,他有事。算了,说不清,我回屋看书了。”
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等结果的过程。这样一旦有了结果,不管是不是真正的,最终的,我反而能平静下来,想想以后。
也许,就没有以后了。
我在衣橱里翻了件读书的时候买的廉价小礼服,心里默念着对不起谢为了,可是自己实在懒得再买。到时候画一个浓一点的妆,能显得年轻不邋遢就行了。
公司都弥漫着圣诞的欢乐气氛。我也觉得奇怪,明明是一个八竿子搂不着的洋节,为什么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大概是我自己心情的问题,看什么都觉得苍白碍眼。
平安夜晚上的年会,公司包了一个酒店的大厅,也邀请了同行业很多嘉宾,美名曰行业年会,其实就是众乐乐。我随便扎了个马尾,穿着我的旧礼服,在酒店角落里坐着,一杯一杯喝着玛格丽特。这酒调的太淡,可是啤酒更没劲。谢为也不是十分爱玩的人,知道我心情不好,也在角落里陪我。我感激他,可实在不想说话,也不抬头。
这个时候,处处都是歌舞升平。聂青在她们公司的聚会上,有任峥远全程护航,肯定是如沐春风,美丽如斯。付雁南医院里也有个小联欢,医患同乐,也是别一番的开心。唯有我,痴傻守候着一份大洋彼岸的等待和想念。
我正自怨自艾,忽然听得人群之中传来一阵惊呼,声音大得连我都不得不看过去。
然后,我听到有人叫,“贺总,你怎么来了!”
然后,我看到他,穿着完美的黑色西装,身边领着一个天蓝色晚礼服,及其高贵而甜美的公主。他们的手握在一起,脸上都带着笑容,简直如谪仙一般的人物。
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昏花了。我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贺炎阳身上,他那样高大,英俊,仿佛带着来自天外的光芒,离我那样远。而我,穿着旧裙子,画着乱七八糟的妆,在角落里灰头土脸,眼睁睁目睹着别人的幸福。
终于,他的目光也看向我,可是再不带了温柔和宠爱,只是礼貌地笑着。他身边的女孩拉拉他的衣袖,他便侧过身子,听她说话。
我死死咬着嘴唇,掏出手机给付雁南打电话。打了三个才打通,我固执地让电话没完没了地响。他终于接通,声音嘈杂,我大声说,“付雁南,在欣盛酒店,你来接我,快点。”
他没有多说什么,挂断电话,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挣脱开谢为的关心,挣脱开这一片与我无关的灯红酒绿,飞速地拿了衣服跑到楼下。打开酒店门,刺骨的寒风瞬间穿透了我,我却忘记了扣衣扣,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逃离。
付雁南的黑色路虎出现的时候,我几乎是飞奔过去,他神色有些惶恐地从车上下来,一下就接住我,从上到下把我紧紧抱住。我的眼泪,在这时候才涌出来,我紧紧抓着付雁南的衣角,哽咽着说,“带我走,快点,求你了。”
我在泪眼模糊中,依稀看到付雁南心疼的表情。他侧过身体替我挡着风,正要把我塞到车上,一只手斜刺里伸出来,抓住我的胳膊。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贺炎阳,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焦急。“言言,你听我解释,我……”
我一边拼命想从贺炎阳的手里挣扎出来。他力气很大,我的胳膊生疼。我们同时用着蛮力,我一心的难过无处发泄,终于放声哭出来,几乎是尖叫着,“付雁南,带我走!”
付雁南挡开贺炎阳,把我抱在怀里,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反反复复说着,“走吧,我们走吧,求你了。”
付雁南顺着我的后背,轻轻说,“马上,马上就走,别着急。”我听见他和贺炎阳说,“请你先离开,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她这样会生病。”
贺炎阳硬生生冲过来,“言言,你跟我走行吗?听我解释行吗?”
我抽噎着转头看贺炎阳,他的脸居然模糊起来。不再是那个曾经给我拥抱,亲吻和温暖的男子了。他们两个人在车门外僵持着,仿佛在等我的选择。
那一瞬间,我好想再回到我深爱的那个人的身边,选择相信他。可是,刚才的一幕如同针芒,精准而深刻地刺痛了我。我摇着头,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推开贺炎阳,关上车门,闭上眼睛。任他在门外叫我,我只是感到,无尽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