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1 / 1）
除夕的那天早上，季雯竹从睡梦里醒过来。她是被那个梦惊醒的，一定是个噩梦。她怔忪的望着天花板回想方才的梦境，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只有模模糊糊的男人和女人的哭泣还回响在耳边，她打了个冷颤摇头把这模糊的印象赶走。
“子青，起来了。”她伸手向身旁拍去，被窝里空空如也。
季雯竹坐起来，愣了一下，她旁边的被子掖得好好的，但是没有人。
“怎么不叫我就起床了。”季雯竹嘀咕着，他们说好的起床的时候要叫醒对方一起去超市购物准备今晚的最后的晚餐。
季雯竹起床，穿好衣服，拉开窗帘，屋外的光亮透进来，她才看见床头的柜子上放置一张卡片，她走过去拿起卡片。
“亲爱的，请等我回来，与我共进最后的晚餐。”
署名是东方子青，时间是今天早上凌晨三点。
季雯竹抬头看向窗外，神情有一点恍惚。他走了吗？去哪里了？只说让她等待，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窗外是冬天末尾干净澄明的天空，难得看得见清晰的白云，没有一丝风，远处的公园里见不到一个人影。看向天空，季雯竹的心突然颤抖了一下，无所名状的感觉。
东方子青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今天天气很好，但愿自己最后一次做得干净漂亮。他仔细再检查了一次枪支，戴上帽子大步走进了机场入口。
因为正值新年，机场的人并不像往常那样多，与前些时日的春运比起来，倒是显得有些疏落。
勘察完地形，东方子青找了个易于藏身与侧退的地点，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下午三点五十二分，一名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提着皮箱从出口处走下来，身后左右尾随着同样着装的四名男子。东方子青扔下手中未燃尽的烟，精神聚集起来，那个中年男人，既是他的暗杀对象。
曹成佑和手下一起取了行李，再打了一个超过七分钟的电话，然后又和手下嘀咕了一阵，四点二十一分，他开始向人流密集的地方移动。
东方子青将枪藏在衣服下面，显得很悠闲的向同样的方向走去。近距离射击比远距离射杀的几率更高，他希望曹成佑必死无疑。
四点四十五分，曹成佑在人群中被东方子青击毙。现场陷入一片混乱，东方子青按照事先设定好的路线逃离现场。
机场附近的码头，东方子青跳上一艘事先布置好的快艇上，快艇破浪启程，如箭离弦般驶向大海。
东方子青回头，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乘坐另一辆快艇向他追来，来者貌似是曹成佑的一名手下。
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在海上比试了一番水上驾驶技术，然后在附近的一座码头靠岸，以极快的速度跳上码头在一堆蓝色黄色的大型集装箱之间追逐。
在逼仄处，那个男人向东方子青开了一枪，子青来不及躲闪，子弹从他的臂膀边擦过，受了点皮外伤。他侧身回了一枪，奇怪的是，对方明明可以躲开，却只是轻微侧了一下身，子弹同样从他的肩膀边擦过。
两个男人都受伤了，同时停下了战斗，隔着几米的距离站在集装箱隔出的空间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好像都想从对方身上找出什么可疑的地方，也分明都感应到对方并不打算杀自己。
“你不是曹成佑的手下。”东方子青坚定无疑的说道。
面容俊朗的男子扯动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眼力不错。”
东方子青嘲弄般的笑了：“我干的就是眼力活。”停顿了一下严肃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对方冷冷的回答。
“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吧？”东方子青问道。这个人故意不杀他，将他追了这么远的距离，意在让他逃离另外三名手下的追捕，显然，这个男人也是为了取曹成佑的命，而又不想让东方子青被曹成佑的手下抓住。
站在对面的男人收起了枪，看来面前这位叫东方子青的杀手什么都猜想到了，那么他连架势都懒得做了，脸色也缓和下来，对子青说道：“我叫向华。”
东方子青回敬道：“我姓东方，名子青。”他猜想向华可能不是真名，但自己仍旧说了真名，因为他知道，八成这个向华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了。
“早有耳闻。”向华道。
果不其然，东方子青心里暗自思忖，看来这个叫向华的也不是普通人物。
两个人站在原地沉默对视了几秒，然后向华先开口：“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东方子青接着说道。
没有过多的言语，不问来路，不问归途，都是活在边缘的人，谁也不需要挂记着谁，两个人转头各自离去了。
华灯初上，在暮色苍茫中，耳中传来遥远的地方声声的爆竹，除夕就这样满身喜庆的来临了。
东方子青捂着被鲜血浸湿的手臂，脸色苍白的在街灯的闪烁下踉跄的前进，路边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他全然不在乎，仿佛卸下了千金的重担，二十多年来都未曾这样的轻松过。
一股暖融融的轻松的快感涌上他的心头，至此以后，他要和那个等他归家的女人过每一年的除夕，从此以后，他会同她一起岁岁平安，直至永远。多么让人期待的岁月静好，想到此他不禁心潮激荡起伏。
清朗的暮色中，季雯竹住所的路灯发出暖烘烘的黄晕的光亮。
餐桌边，季雯竹守着满桌的菜肴再一次回头看墙上的挂钟，时钟指向十点。在等一个小时吧，她又一次的劝慰自己，不要紧的，他会回来的，也许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误了，他很快就会踏进家门。
“雯竹。”一声带笑的疲惫而虚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季雯竹抬头，子青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她轻松而愉快的笑着。
那笑容纯净而深刻，映在她的心上，因为他晚归而积起的生气顷刻间消散了，她站起来微笑着向他迎去。
她还没有问出口：“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子青已经“扑通”一声栽倒在她的面前。
深夜里东方子青腹中空空的醒来，昏暗的壁灯下，季雯竹趴在床沿上睡着了。他侧脸看自己的手臂，伤口已经被处理了，缠着厚厚的纱布。看来雯竹真的不喜欢医院，连这种情况下都没有想到去医院。
东方子青试图坐起来，这个动作惊醒了季雯竹，她慌张的醒来，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上。
“怎么了？你怎么了？”季雯竹惺忪睡眼的问。
“我没事，我想上厕所。”子青忍不住笑着说道。
季雯竹开了灯，硬是要扶着子青去卫生间，尽管他说自己已无大碍。
东方子青进了卫生间，季雯竹在门外等他。
“子青，你换个工作吧，不要做拳击手了。”很突兀的，季雯竹说到。她用手抠着门把上手的锁孔，像是预想到自己的要求一定会被拒绝。据她所知，子青是很热爱他的工作，他还希望将来和拳王一较高下呢。
“好啊。”子青打开门靠在门边上望着季雯竹大声地回答。过了今晚，不管他做什么，再也没有人限制他了，至于工作，管他是干什么，只要雯竹喜欢就好。
季雯竹睁着大眼睛有些意外：“你不是很热爱你的工作吗？为了工作你都移民了。”连声称不喜欢西方女人的他都移民去西方了，可见他有多么热爱他的职业。
“可是。”子青捏了捏季雯竹的鼻子，然后抱住她说道：“我更热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