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到130章(1 / 1)
第一百二十五章真相
“那日林清莲随来云雾山,要掳走紫宛柔,危急时黑衣女来救,当日她虽然长发被面,由她的身形却看出就是多年不见的师妹。
“我听你母亲去世,却不想她仍在世上,不由令我感到奇怪,下定决心要访查师妹,为什么离开令尊,而令尊又去世了?
“要知自师妹与令尊成婚后,我再未看过他们,因我武功自知尚未赶上令尊,去看他们不但伤心,而且与令尊打徒取耻辱。
“我不到江湖走动,不知江湖的变化,只在隐居后的第三年听童喻侯被仇家杀死,谁杀死的无一人知道。”
剑无名大惊道:“什么,童喻侯是被仇家杀死的?”
医天心道:“这件事当年轰动一时,其后江湖上渐渐淡忘,好似童家不愿童喻侯被仇家杀害,只病故。
“然而童喻侯被杀有人目证,这决不会假,我怀疑是令尊杀死的。
剑无名直摇头道:“先父决不会杀童喻侯,没……没有理由……”
但最后没有理由四字,心中不禁也动怀疑,暗忖童喻侯被杀,童家不愿张扬,只有父亲杀童喻侯,无极府不愿张扬,因……
想到这里,心里微微感到难过,只听医天心道:“我本怀疑,现在却敢确定是令尊杀的,这确实虽无确切的证据,但由种种推断,决不会错!”
话到这里,望着剑无名,仿佛顾忌剑无名听了不舒服,不敢出推断的详情。
剑无名想了想,为了明白真情,还是问道:“舅舅的推断,能否给晚辈听听……”
医天心道:“你听了不要难过,他们之间的情怨,很难断定是非,谁是谁不是,咱们不能一口论定。”
剑无名道:“这个晚辈知道,再生为人子,岂可论父母之过!”
医天心道:“这么来,你也猜测到大概,是不是?”
剑无名微微点头,医天心道:“在云雾山确定黑衣女是师妹,但见她武功更高,神智却越发不够清晰,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你是她的儿子,她听到你的名字,也认不出来,天下那有慈母认不出儿子的道理,只有脑筋受刺激过甚,否则不会认不出亲生子......”
剑无名忽然叹道:“家母并非完全认不出我,她脑筋受损不识一切的亲人,微意识中看到我,觉得与她有关,是故三番两次的相救于我。
医天心道:“令堂如何救了你?”
剑无名将与黑衣女相遇的经过一一出。
医天心道:“如此来,第一次你与师父对掌,她解救你们就觉得你与她有密切的关系了?”
剑无名道:“否则不会那么巧合,几次危难时她赶到相救,仿佛她暗暗跟随着晚辈。”
医天心微微额首,道:“我怀疑师妹为何脑筋会变得更坏,照她婚后应该幸福,不应该脑筋更坏……
“一为追查真像,再者为师妹着想,我常常下云雾山去找师妹的行踪,那知师妹的行踪,仿佛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分难找。”
剑无名暗忖:“除非七、八两月可找,其余时间住在千魔岛当然不易找到。”
医天心道:“那次在师叔的南陵药铺与你相见,承你相救,千魔岛的女儿令属下解去我身中*之毒。
“我孤身离去后,一面打听师妹的行踪,一面回归云雾山,途中遇见师妹的行踪,但没有追上,问了当地有名的万事通林权道,问出师妹每年七、八月间必经该处。”
剑无名心想:“这是去年的事,那时身在千魔岛,否则去年中秋可赶到这里,就可遇见母亲。
医天心道:“于是今年六月我就赶到这里果然七月下旬看到师妹,我暗暗跟在她身后,不敢冒然和她相见。”
“只见她憩憩走走,也不骑马,有时一憩两、三天,有时雇车连赶两、三天的路程,这种行径显非神智正常。”
“直到八月中秋前两日来到天荒,于是我心中明白可能她要去无极府,心想童喻侯早就死了,去无极府做什么?
“她在天荒漫无目标的走了一天,憩了一天,中秋节晚上果然到无极府,我一步不离的跟着。
“随她走过危险的森林地带,心想此处埋伏特多,为何她却异常熟悉,莫非以前她常来此处,走的熟了?
“我虽未触发机关的埋伏,却也不禁提心吊胆,走过森林地带冷汗早已湿透衣裳,心想只要一触发机关,以无极府之能,定然将我害死。
“万料不到森林后是块童家的大墓地,看到墓地顿时明白师妹前来扫墓,心想她对童喻侯那子真好,人死了这么多年,脑筋坏了,还不会忘记每年来扫他的墓。
“不由对童喻侯嫉恨万分,心想童喻侯对你有什么好,再也忘却不了,我没有用,难道令尊也不如他吗?
“我见他扫墓时,对着童喻侯的墓碑痴情万分的喃喃低诉,更为恼恨,又想我活在世上,又是青梅竹马到长大的师兄妹,你不来找我谈话,却跟死人墓碑谈话,你跟他不过一年的友情,就赛过我那么多?
“越想越恨,越想越气恼,不觉跳到童喻侯墓碑前,面向师妹道:‘你有什么话跟我这活人,不要跟这劳什子的臭碑’
“只见她看着我却一点也不认识我,陌生地道:‘你是谁,快走开,不准呆在这里,我还有很多的事没有办完。’
“在这里有什么事好办,人死了还有什么好念头的,我这活人不是人吗,还不如一令死人吗?
“想到恨处,我一脚踢倒墓碑,心想毁了这墓碑,看你还要干什么事,我恨那墓碑比我这个活人还值得师妹怀念,抱起墓碑想把它丢得无影无踪。
“师妹见我踢倒墓碑已经呆住,再见我要抱走墓碑,大叫:‘放下!放下不能拿走不能拿走’
“我听她叫的情急万分,恨得要吐出血来,决定要把墓碑丢掉,断了她的痴心。
“蓦觉师妹飞身上前,一掌拍在我的肩背上。
“那掌功力好不厉害,打得我翻到地上,狂喷鲜血,我一面喷血一面叫道:‘打得好,打得好,咱们的情份,由这一掌从此断了!’她看到我喷血,掀开长发,脸上露出惊骇万分的神色,忽然又叫道:‘不准打不准打……’”
“我不由奇怪地想道:不准谁打了,是你打我,我何尝和你打过,但我不能够想的更多,只觉血一口一口地喷出,身体虚弱的几乎要死去。..
“我站立不起,在地上越爬越远,却不见她来阻止我,临死前,我还要完成丢掉墓碑之举,以便断了她的痴心,但我爬到墓后,实在不能再爬了。
“既不能再丢墓碑,我想将它裂成碎粉,叫她以后无物可祭,不是一样?
“但我功力散失大半,那能碎石成粉,只能尽力裂成碎块,这一用力我知道是死定了,心想除非神仙再也救我不活。
“就在这将死末死之际,忽闻师妹放声大哭,我想看她为什么哭,却无法看到,只听她边哭边如女孩般的呜咽道:‘喻侯,你死得好惨,喻侯,你死得好惨,我要替你报仇,不!不!我不能……’
“我暗中大奇,心想师妹既知童喻侯死的甚惨,一定亲眼看到,那杀童喻侯的仇人一定也知道是谁,她为什么不能替童喻侯报仇,莫非仇人是她亲人,无法去报?
“师妹除了我及她丈夫举目无亲,童喻侯不是我杀的,那一定是她丈夫杀的,是故令她不能报仇。
“令尊为何要杀童喻侯,我百思不解,只听师妹又哭道:‘今天你死了,我再也不理他,我虽不能替你报仇,从此他也不能幸福的过日子……’
“听到这话,我终于肯定童喻侯是令尊杀的,话中的‘他’一定是指令尊,同时了解令尊对你你母亲病逝的原因。
“令尊并非在咒你母亲,而因令堂再不理他,他伤心得只当今堂死去。令尊十分爱我师妹,倘若不当令堂去世,而不能见她,实令令尊一日活不下去。
“豁然间,我不再恨你父亲,反而同情他了,这一生师妹爱的只有童喻侯一人,她嫁给令尊只是对童喻侯的报复,因童喻侯没有娶她而娶了另外一人。
“这报复的牺牲者适逢其巧的选了令尊,要不是我救了令尊,以致令尊爱上了她,那报复的牺牲者迟早是轮到我的。
“倘若我没有救令尊,以令尊之能不见得伤重死去,他若自行痊愈内伤,娶罗刹剑女为妻,这一生一定幸福,结果娶了师妹,做个报复的牺牲者。
“这牺牲者本应是我,结果令尊顶替,我恨令尊实在大大不该,倒应对令尊愧疚一生。
“心想要我娶一个心中只爱另外一位男子的女子为妻,真不如不娶的好,否则这痛苦是一辈子也无法消除的。”
剑无名忽然叹道:“纵然如此,先父宁愿承受这痛苦,以我想来,先父临去世时,仍不忘母亲……”
医天心道:“你知道令尊宁愿承受这种痛苦?”
剑无名道:“母亲不理先父,很快传到罗刹剑女熊解花的耳中,她不忘对先父之爱巴巴赶去安慰。
“先父要是不愿承受被离弃的痛苦,自会和罗刹剑女和好,但先父对罗刹剑女:母亲去世并非离弃,虽然我母亲死去,仍对她爱心坚贞如石,永不再变,可见先父虽当母亲去世了,仍未一日忘怀。
第一百二十六章旧事
医天心大叹道:“那师妹的行为更是不该了,令尊对她用情如此,她怎能做出这般行径,唉师妹呀师妹呀你真糊涂一世,放着幸福不要,却去求那无法再得到的爱情!”
剑无名不安道:“家母的行为有何不该之处?”
医天心愤然道:“在我尚未昏死之前仍听师妹哭道:‘喻侯,你看天上的月亮好圆,今天是咱们团圆的日子,我再不会忘记一年的这一天,往后我每年都来看你…。”
“我以为快要死了,脑筋却能在临死前特别清晰,心想师妹出这话,—定又当童喻侯死的那天。
“我把童喻侯的墓碑踢倒,她当做童喻侯被我杀死,也就是把我看做令尊,令尊杀简春莫的事情发生在这里,而后师妹把童喻侯的墓碑当作活人,我又把她心中活人的偶象踢倒,当日令尊杀童喻侯之事在她脑海里重演。
“是故她出‘不准打’的话,那是她在劝令尊和童喻侯不要打。
我本奇怪,她打我一掌后,为何不再追打我,抢回墓碑,原来当我是令尊,所以没有追我再报毁碑之恨。
“其后她痛哭中所的话,一切和那年所的话相同,当她说完‘往后我每年都来看你……’整个人的神经受了大刺激后变得麻木,记忆顿时散失,以前的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每年八月中秋来看童喻侯一次。
“那天她完最后一句话,飘然离去,我跟着昏死过去,却设想到被你救活,现在仔细一想她最后几句话,是导致令尊和童喻侯拼命的主要原因。
“定然是师妹虽然和令尊成婚后仍未忘情童喻侯,每年八月中秋偷偷和童喻侯在此幽会。”
“唉,童喻侯为人未免大大不该,明知师妹罗敷有夫,还在此和师妹幽会,久而久之,令尊一定发觉师妹的行为可疑,偷偷跟随,跟到此处,发现两人幽会,怒不可抑,和童喻侯打了起来。
“童喻侯武功本不如令尊,加以内心有亏神明,自更不是令尊的对手,师妹虽在一旁大喊‘不准打’,令尊怎能忍受爱妻不贞之气,想是气急之下,将童喻侯杀了。
“师妹看到心爱人被杀,只顾伏在童喻侯的尸身上痛哭,想是哭到‘今天你死了,我再也不理他……’
“令尊听到这种无情的话,心寒了,自知再也无法挽回夫妻之情,悄悄离去,只当妻子已经去世。
“却不知师妹哭到最后,神经整个崩溃,别不理令尊,脑中根本忘了世上事情,唉!她实在爱极了童喻侯,每年和他幽会的日期却不曾忘记,想是第二年来时,简家立好童喻侯的墓碑,而师妹见碑如见人,只当那墓碑就是童喻侯本人。
“我把那碑毁掉,正同杀掉童喻侯一样,顿时师妹脑中受了震荡,而忆起令尊杀童喻侯的事来,一幕一幕的往事在她脑中复现,所以话痛哭,无一不与那年所发生的事情吻合……”
不知何时,剑无名脸颊上挂满了泪水,低声道:“这么来,母亲明年还会到这里来?”
医天心道:不会错的,师妹心中一直以为童喻侯没有去世,明年定然再到这里来和童喻侯幽会。”
剑无名的眼泪流个不停,不知他在为谁流泪,是为母亲的不贞而流泪,抑是为父亲的不幸而流泪?
他这时确信医天心的推断完全不错,母亲的不贞更是事实,想起那年和师父对掌时母亲来到,母亲对碑而立喃喃自语,又练武功给墓碑看,直当墓碑就是童喻侯的化身……
又想母亲救千魔岛岛主赵飞恒时,口喊“不准打”,原来“不准打”这句话,是阻止父亲和童喻侯的相斗。
思潮一阵阵的在剑无名脑中涌现,奇怪他并不恨母亲对父亲不贞,忽然道:“咱们把碑再竖好吧”
医天心道:“为什么再竖,碑已碎裂,竖它什么?”
剑无名叹道:“明年母亲再来时,不见碑在,心里不知要怎样难受,她心中当童喻侯活在世上,就让她存着这个假想吧”
医天心摇头道:“你难道只同情令堂而不同情令尊?”
剑无名流泪道:“我知道母亲不对,然而她已老了,忍心让唯一的
幻想破灭吗?”
医天心断然道:“正该如此,若让令堂永远存着童喻侯未死的念头,她的脑病再也无法好转,一当幻想破灭,再着手治疗,脑病尚有痊愈的可能。”
剑无名想想也对,道:明年咱们预先藏在此地,等八月中秋,她老人家来时,乘她悲痛之际,点住穴道,以舅舅之能不难医好母亲的沉疾。”医天心道:“我医术现不如你,你一人来就可,我明年用不着来了。”
剑无名忽从怀中掏出扁鹊神篇,递到医天心手上,道:“我医术上的修为仅凭此书,经验远不如舅舅丰富,以一年的时间,舅舅精研此书,医术定然大进。”
医天心拿着书,摇头道:“师叔传你,应该心收藏,我不能看。”
剑无名神色哀求地道:“舅舅请看在家母的病情上,请收下此书,
我留书一年,于医术并无多大的长进,舅舅收着大不相同,家母脑病非同可,若无舅舅费心,甚难痊愈”
医天心一因剑无名的恳求,二因师妹之故,她虽然几乎打死自己,终是师父的独生女,治病为要,当下收在怀内,道:“好,我仔细看它一年,一年后治好令堂的脑病后,此书你再收还,这一年内最好你我共同参研,合二人之力,定能参出医治脑病的妙术来。”
剑无名一想不错,笑道:“这一年要请舅舅与晚辈同住,晚辈现成一家,并有一子,舅舅再无他亲,佐到晚辈那里,也好一享亲情之乐。”
医天心大喜道:“你成亲了?那好极了,贤内助是谁?”
剑无名道:“贱内舅舅识得,就是千魔岛岛主的女儿赵云韵,还有一妾,原是无极府的婢女,名叫夏兰。”
医天心大笑道:“想不到一年不见,你倒享起齐人之乐啦,赵云韵那丫头害我眼下蛊之药,着实痛苦了几天,这次去摆起长辈的威风,好好罚她一顿。”
剑无名见医天心答应同往,笑道:该罚,该罚……”
—时两人言谈融洽,此处难有人来,当晚悄悄离去,剑无名打听清楚,童不易尚未回府,自童不易吴婉静离开千魔岛就没有回来过。第二天医天心前来探问,无极府下人并不知主人去了何处,当天剑无名与医天心驰归凄霞山,剑无名归心似箭,第二天中午抵达,未敲门先叫道:“韵儿,夏兰,我回来了。”
剑无名以为她俩闻声定会抢出去开门,站了好一会不见动静,剑无名心中大奇,暗忖:就不是她俩人抢来开门,仆人也该开门啦?
医天心笑道:“她们不晓得你今天回来,一定在吃饭。”
剑无名忧急地道:“吃饭也该听到我的声音,里面庭院并不深,外面的喊声可以听到。”当下一面急敲大门,一面喊道:“开门,开门.”
喊了盏茶仍不见动静,医天心也忧急起来,沉声道:“一定有什变故?”
这句话好象一把巨锤撞在剑无名心中,茫茫然道:“什么变故,会有什么变故?”
医天心道:“或者她们出去了?”
剑无名面无人色道:“出去了,门怎会反锁!”他一想到变故,心砰砰颤动,大叫道:“我进去看看!”
飞身跃声,搞上墙头,只见他轻功已届一流以上的身手,仍不禁站在墙头上一个踉跄,可见心中极端的不安。
医天心暗暗摇头,跟着掠上,跳下院中。
院子里叶落满地,一阵风沙沙作响,显然多日未经打扫,两人的心皆都沉重无比,剑无名走在前面,这院子不深,他却一步一步的走了盏茶时间。
中堂的门虚掩,剑无名暗中已知不妙,手迟迟未去推门,好一阵,医天心道:“贤侄,你要面对现实。”伸手帮他推开。
门—推开,惨景立现,只见两名仆人,两名丫环横死在中堂上。
剑无名怒睁双目,瞪着堂上的惨景,没有作声,仿佛这里发生的事,不干系他—般。
医天心却知剑无名悲怒过甚,缓缓道:“或许她们并未遭难。”
剑无名嗯了一声,喃喃道:“或许她们遭难,不!她们身怀绝技不会遭难,绝对不会遭难……”
只听他喃喃自语,却不见他举步去看究竟,医天心道:“侄媳妇住在那里?”心想不去看看,怎知遭未遭难?
剑无名指着左边厢房,身体仍未动弹,手一直指着,医天心知他耽心过甚,神情已异于常人。
门一推开,医天心楞住了,不觉看得眼眶湿润,好一会缓缓走回,向剑无名道:“她们被杀了。”
剑无名放下手,不相信地道:“真的被杀了?”
医天心沉痛地点了点头,剑无名又道:“两人都被杀了?”
医天心料想不到剑无名如此冷静,叹道:“是的,两人都受惨害。”
第一百二十七章噩梦
剑无名更是冷静得出奇,眼望着前方问道:“孩子呢?”
医天心忍不住剑无名奇异的冷静,怒声道:“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
剑无名自语道:“是的,我该自己去看,我该看看她们,问她们月饼做好没有”
医天心一听剑无名出这种怪异的言词来,候地想起他母亲,迄今师妹仍以为童喻侯活在心中,难道剑无名也会一如其母,悲痛过甚,脑筋迷失常理,不由大惊,掠上前去,“啪”“啪”两记耳光,打在剑无名脸颊上,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清楚这点!”
剑无名道:“谁说人死不能复生,我不信。”
举步向厢房走去,医天心怕他眼见惨景,不能承受,张手拦住,道:“不用看了,她们死了”
剑无名伸手一推,这一推力道奇大,医天心站不稳,被推开一旁,急喝道:“她们的确死了,你不要胡思乱想。”
剑无名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爹娘死了,娘并未死,她们也不会死……”说着,走到厢房前。
医天心不好再阻止,心想死的是他心爱之人,不能不让他一看,否则不通常情,当下跟在剑无名身后。
剑无名在厢房前稍一停留,跨了进去,只见他虽见惨景,目光如常,虽然脸煞白,医天心却暗暗放心。
房里,两具尸体叠在一起,医天心识得上面那具尸体就是千魔岛岛主的女儿赵云韵,下面那具不用是夏兰了。
夏兰全身赤、裸,嘴角血块模糊,显是生前嚼断舌根而死。
赵云韵一身便服,死在夏兰的身上,背上一剑深入,直插在夏兰的胸前,两人尸体被那一把凶剑连结起来。
医天心判断情景,暗忖:“突然间两人被制穴道,凶手欲图对夏兰非礼,剥光夏兰的衣服,夏兰不愿受辱,自嚼舌根而亡,凶手仍欲对夏兰尸体污辱,赵云韵挣扎爬起扑在夏兰身上保护,而惹恼凶手,残性大发,一剑贯穿。”
眼前床单凌乱,可能是赵云韵在床上被制穴道,虽不能动弹,不忍见夏兰尸体受害,尽力爬起扑在她身上,是故被单拖在地上,可见赵云韵尽力之苦”
想到这,医天心又是眼眶湿润,恍惚见到赵云韵尽力爬起之状,暗忖:“妻妄如此相好,真是少有,赵云韵仅因夏兰尸体不被凶手污辱而奋力爬起,突破穴道被制而不能动弹之情,若非两人相好无间,定然不克臻此奇情?”
只见剑无名一滴眼泪也没流下,伸手拔起那把凶剑,双手抓住剑身,也不怕剑口的锋利,双掌一阵翻腾,把那凶剑“啪”“啪”锄断数十节,然后在掌心搓揉,一节节剑身,揉成一团一团的圆块落在地上。
百练钢不似顽铁,轻易可以揉成圆块,剑无名神情麻木的丧失疼痛的知觉,手掌被百练成钢的剑身,划破了几处伤口,鲜血直滴,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医天心看得直摇头,也不劝他,心想任他在凶剑上泄恨,也好一解淤积胸口的闷气,受点轻伤未尝不好。
剑无名泄完恨后,转头看那婴儿的摇篮上空无一物,悲叫道:“孩子呢?孩子呢?孩子呢?……”
医天心叹道:“孩子不在、敢情被凶手掳去做为人质?”
剑无名没有作声,心里却稍安了下来,只要孩子不死,掳为人质,定然可以救回。医天心暗忖:“凶手到底为的什么,杀死六人?”
医天心暗自推断,却见剑无名仍未流泪,把赵云韵、夏兰的尸体并列床上,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夏兰赤、裸的身上。
医天心退出厢房,出房时只见剑无名呆呆坐在床旁,心想让他独个伤心一会,自己出去四周看看,有何凶手的蛛丝马迹?
他在四周看个仔细,足足费了个把时辰,然后回到厢房,却见剑无名仍旧呆呆坐在床旁,姿势都没一点改变。
医天心叹道:“贤侄,死者已矣,咱们先安葬尸体,也好让死者的灵魂得安”
剑萱点了点头,冷冷道:“就葬在院里。”
医天心听他话更是放心,心想他只是暗中悲恸,却不痛哭,以后难免要大病一场。
走到院中量好地势,心想剑无名不会愿意惊动官府,偷偷购来六具棺材,停在院中,动手自己挖坟。
剑无名听到挖土声,走了出来,道:“舅舅,我来挖。”
抢下医天心手中的工具,一阵猛挖,顷刻挖出一个大坑,再动手又挖另外一坑。
他仿佛把所有的悲愤的力量泄在挖土上,两个大坑挖好,累得全身汗湿,也不憩息,从厢房中一一抱出赵云韵、夏兰僵硬的尸体,放在棺木内。
那边医天心将两仆两丫环的尸体,装在棺材内,一一钉好,剑无名却未动手去钉赵云韵、夏兰的棺材,连棺材盖也不盖,坐在棺材旁,眼睛直瞪棺内的尸体。
这时天暗了,医天心看剑无名仍舍不得盖上棺盖,暗暗摇头,心想他父子两人一样的命,妻子不能白头偕老,而对妻子之情又那么深。
医天心自个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晨醒来只见剑无名仍在棺旁,棺盖还未盖上,不由叹道:“孩子,你何苦悲痛如此,你再不盖棺,死者的灵魂要不安了!”
剑无名点了点头,道:“该盖棺了……”
慢慢站起,盖上棺盖,他不要医天心帮忙,当他钉死棺盖时,每钉一钉眼泪就如雨而下。
两具棺材钉好,他不知流了多少悲痛的眼泪,只见他全身是水,分不清是泪水,抑是夜来的露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医天心弄来热食,道:“贤侄,你一天粒米未进,快吃点东西吧。”
剑无名不愿谢却好意,吃完热食,道:“今天下葬吗?”
医天心点头道:“再不下葬,尸体要坏了。”
医天心判断,主仆六人被杀在三日以上,幸亏八月天气,否则尸体早已腐臭,暗忖:“若不是贤侄顾着在无极府墓地救我伤势,还能赶回相救,唉,来是我害得侄媳妇们被杀!”
剑无名闷不作声的葬好棺木,医天心帮着葬好另外四具棺木,这边剑无名掩土,那边医天心跟着掩土。
医天心边掩土边侧目而顾,只见剑无名一面掩士一面流泪,看他悲痛如斯,虽然放心他身体不再受害,内心也痛苦得暗暗流泪。
土盖好不竖墓碑,剑无名面对新土道:“那一天替你们复仇后替你们竖碑。”
这是一句誓言,一句坚决的誓言。
这天剑无名情绪安定下来,里外收拾干净,医天心道:“贤侄,依你看来,凶手此来所为何物?”
剑无名痛心道:“晚辈自忖并无重大的仇敌,实无必要杀害晚辈妻妄,凶手所为何物,晚辈无法猜测。”
医天心道:“以凶手掳劫侄孙看来,凶手一定有所为而来,莫非贤侄身怀重宝,凶手劫掠不到,杀人后又图勒索?”
剑无名道:“晚辈身上有何重宝,除一本扁鹊神篇外,另有鱼肠剑一把,这两件东西算不得重宝。”
医天心道:“凶手既劫掠到家中,显然所需之物并不能放在你的身上,要是能随身携带,他们直截了当去找你,用不着再犯凶案,他们知道你不在家中,才来劫掠,你有没有发现内可少了东西?”
剑无名摇头道:“没有。”忽然又道:“虽然少了一样东西,却微不足道。”
医天心神sè一震,问道:“什么东西?”
剑无名道:“是儿弥月时,一位朋友送的玉石狮子,虽然贵重也值不太多,我因是贺儿之物,系在摇篮上镇邪却不见了。”
医天心本以为是条线索,这时闻言心想是凶手见着好玩,随手取去,无甚可疑,不由叹道:“这就奇怪啦,凶手不为重宝,里没有少掉贵重的物品,来此到底为的什么,难道是凶手丧心病狂,任意杀人,唉!果如此,这凶手太残酷而没有一点人性!”
剑无名一想到妻妄惨死,真是痛不可抑,他忍住要流下的眼泪,问道:“舅舅有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之处,晚辈日来伤心过甚,神智不清不及注意,舅舅定有所见吧?”
医天心道:“我在院中捡到一条汗巾,显非你家之物。”说着掏出一条粉红色的女用汗巾递给剑无名,剑无名接下一看,道:果非我家之物。”
医天心叹道:你看那汗巾右角上绣着什么?”
剑无名道:“是朵花吗?”
医天心道:“不是,是面鱼网。”
剑无名仔细一看,才发觉不是朵花,而是一面作洒出状的鱼网,剑无名道:这是什么标志?”
医天心沉吟一刻,似在考虑不,终于还是道:“长江靖海帮的标志。”
剑无名啊的一声,倏的咬牙切齿道:“一定是靖海帮主持这件事,不错,凶手是靖海帮的人!”
医天心叹道:“你怎肯定凶手是靖海帮里的人?”
当下剑无名出在南宫龙飞船上与红衣女子相遇的经过,说完一年之约,剑无名断然道:“只有靖海帮内个个怪异的武功,才能够杀害晚辈的妻妻,我本想韵儿与夏兰的武功都在一流以上,却让凶手轻易点住穴道而无法反抗,凶手武功定非寻常,当今天下有这种神奇的点穴手法,找不出一人来,除非靖海帮,他们有本武道诀,上面记载的武功只要练成一种足可睥睨江湖,也只有他们的点穴手法,能教武功甚高的好手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快速下被制住!”
第一百二十八章唯一的线索
剑无名越脸色越悲愤,因他想起余毛在船上解开帮众穴道的骇人手法,一名帮众已如此了得,那帮内的高手一定更了得,不是他们有谁能杀得了身手并不寻常的赵云韵与夏兰?
医天心冷静的道:“贤侄,你说靖海帮行凶,他们为的什么,行凶一定要有种目的?”
剑无名愤恨道:“报复,我杀了他们两名帮众,他们不会轻易罢休,一定是报复”
医天心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在院内早就捡到这条汗巾,可是没有先拿出来,就怕你误会靖海帮行凶,靖海帮早就成立,帮主九纹龙乾老英雄我和他有莫逆之交,深知他帮下的治规严明,立帮的宗旨大仁大义,绝不会做出将险之事……”
剑无名冷笑道:“舅舅什么时候和乾奉行相交?”
医天心叹道:“那是二十多年的事,其后隐居云雾山未再与他晤面!”
剑无名一声惨笑道:“这就是啦,二十年的世事焉知没有大变,舅舅当年识得的乾奉行,可能是位领导帮众行仁义之事的老英雄,二十年来他不会变吗?据我看来他的小姐行事就有点乖张之处!”
医天心细想剑无名所,老友乾奉行的女儿在海上所为,果然略有嚣张,似乎还有点狂妄,心想乾奉行生的儿女,不会教导无方啊?莫非二十余年来,乾奉行真变了?
但再一想乾奉行的豪义,决不可能会变,他深知乾奉行的个性,是位释善固执的好人,仍是摇头道:“女儿家的脾气可能自幼娇生惯养,我听贤便道来,乾奉行的女儿虽有不是之处,却不是秉性残暴的女子,你想她要报复,当时为何用鱼肠剑削断刺在你心窝上的长剑,显然她也无意杀你,再她帮你断索,更且赠剑,似乎不会对你行报复的举动。”
剑无名愤恨未减,道:“乾奉行的女儿约一年后长江一行,拜访她的父亲,这时正好启程赶去,而凶案在我离家后发生,这不是有意要我离家,然后乘机下手。”
医天心听剑无名尽向坏处想,认定靖海帮是杀人的凶手,不由笑道:“贤侄,你心中主见太深……”
剑无名怒道:“舅舅我主见太深,怎不你自家主见太深,你念在与乾奉行相交一场,是故坚决否认他的帮众行凶,然而事实不可泯灭”
医天心脸色一变,颤声道:“事实,有什么值得不可泯灭的事实?”
剑无名一扬那条粉红色的汗巾,道:“这女用汗巾既靖海帮的标志,八九不离十是乾奉行的女儿日用之物,她行凶后无意掉落院中,岂不是铁一般的证据!”
医天心长声一叹,这证据他无法推翻,低声道:“你以为主凶就是乾奉行的女儿吗?”
剑无名毫不考虑地点了点头。医天心更是叹道:“你要是这般想法,我也无法想她不是凶手,可是我要提醒你一点,她没有杀人的目的,要知她约你一年相见,纯粹是件好事,偏你想是件坏事,你不仔细想想一年前她怎知你会成亲立家呢?”
剑无名一怔,心想这话有道理,一年前红衣女子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会成家,要一年之约有意要自己离家,以便逞凶,未免太无稽了,
然而剑无名无法出凶手会是谁,而唯—的线索证明只有乾奉行的女儿在自己离家时来过,以她身手之高,不是她又有谁能杀死赵云韵与夏兰呢?
剑无名在茫然无主中抓到这条线索,决不肯放松,当下道:“这事颇有蹊跷,晚辈决定即往长江靖海帮—行,到时是非自明,若不是乾奉行的女儿行凶,也要问清她为何来我家而不留—言半语的离
医天心听剑无名这番话得合乎情理,并非适才骤闻线索而盲目决定凶手是谁,暗暗放心,心想靖海帮非去不行,否则凶手是谁,无法深知,
剑无名又道:“不知舅舅有意与晚辈同行否?”
医天心略一忖度,道:“你要查明真相,有我反而不便,我不打算去,再说靖海帮远在北蜀——带活动,来往要数月时间,明年中秋医治你母亲的脑病是件大事,这一年我不预备远行,找个地方静心研究扁鹊神篇,时间不能荒废。”
剑无名心想随去果然不便,倘若真是靖海帮行凶,自家报起仇来,他帮也不好不帮也不好,干脆不去,倒是上策。听他—年内要专心研究扁鹊神篇,心生感激道:“家母这件事,要舅舅一人费心,真是过意不去,本想共同参研,唉谁知祸从天降……”
医天心干咳一声,道:“你这些见外了,你母亲是我一同长大的师妹,为你母亲费心,再怎么都是应该的,你有什么过意不去,倒是这件惨祸,侄媳遭害,我不能鼎力帮你,心中十分难受。此去靖海帮我还要劝你一句,凡事多想三分,不要冒然行事,否则后悔莫及。”
剑无名点头道:“舅舅的话我记住,此去我一切自会心处事,人死不能复生,我要冤杀好人于死者灵魂反而不安……”
到这里,剑无名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医天心听他这么一更是放心,苦笑道:“你也不要过于伤心,自家身体为重,你到靖海帮去最好易容,才能客观的查出真象,贤侄以为然否?”
剑无名心想易容访查果然大佳,不然靖海帮认得我的人见到我来到,宣扬出去,让乾奉行父女知道,再查真象大大不便,但不知如何易容,这一门学问,剑无名从未学过。
医天心接道:“往年我认识一位易容大家,他的易容术堪称—绝,曾传我几手最简便易容法,让我教你……”
第二天大早剑无名一个人启程,医天心并不他往,在此地住下,怀庐四周风景既佳,又颇幽静,研究书籍学问最好不过。
一月后,剑无名马不停蹄地赶到北蜀。
汉端的鹦鹉洲正是长江靖海帮聚集的地方,剑无名闲散的看着模糊的鹦鹉洲,心中思潮万千。
他不急着过江,却在鹤楼上胡思乱想是有原因的,因他—路而来,探知靖海帮果真是—个正义的帮会,所作所为无一违情悖理,而且帮规严厉,所属帮众决不欺压百姓,心想照这样看来,很难靖海帮会是杀害自己妻妄的凶手。
他在考虑过江后如何访查,才不致有所差错,正在想着,听到同在楼头的两个劲装游客道:“莫老兄,你远从关外赶来向乾老英雄拜寿,这份情意不要乾老英雄,就是弟听来也代乾老英雄高兴。”
莫老兄笑道:“赶来拜寿算得什么,况且是乾老英雄的六十大寿,又逢小姐出阁之喜,这双喜宴就是再远的一倍路程,咱们关外的莫家牧场也该派子弟参加。”
先头话的人问道:“莫家牧场和靖海帮有什么交情,没听啊?”
莫老兄道:“铁兄忙人当然不会打听莫家与靖海帮的关系,这件事来是三年前的事,咱们莫家被关外有名的马贼一阵风光顾,名马被劫为之外,家兄掌上明珠也被劫为人质……”
钱兄惊道:“令兄莫家场主九龙鞭莫湖斐的九龙鞭法闻名关内外,怎敢打劫起莫家牧场来了,难道他生了豹胆,不怕令兄的九龙鞭杀他的贼威?…
莫湖斐的弟弟莫仁威道:“一阵风称雄关外本来绝不敢打劫家兄的牧场,但他十分妒忌家兄的牧场越经营越大,几乎关外的牧场都变成莫家来经营,他怕等关外全变成莫家的牧场,他的贼生意从此断绝,于是找到位硬帮手来打劫,只要一次成功,以后便是不绝的财路。”
钱兄是北蜀最大的镖局镇远镖避的镖主,他局内的生意几乎每天都有,提起点苍神剑钱飞跃,黑白两道皆知他是点苍一派高手,他那剑法尽得点苍真传。
镇远镖局五年前曾保过关外莫家牧场一批红货人关,那次保镖,钱飞跃亲自出马,是故认得莫湖斐莫仁威兄弟俩人。
钱飞跃奇道:什么硬帮手,竟能帮助一阵风得手?”
莫仁威道:“这位硬帮手起先咱们只知姓黎,后来才知是靖海帮帮主乾奉行侄子。咱们心想乾奉行是位仁义英雄,侄于帮助贼人定然不知,于是派人悄悄人关通知乾老英雄查查。
“乾奉行知道这件事,连夜单人匹马赶到关外,找到一阵风的贼窟,救出家兄的女儿,同时杀了一阵风与他的侄子,登门向家兄请罪,他侄于因行为不检被逐,不想到关外为恶,害家兄受损。他捧给家兄一阵风与侄子的脑袋请罪,家兄怎当得起,好好安葬他侄子的尸体,本想留乾老英雄做客一月,那知第二天就不告而别。
“家兄一直以为因己之故令得乾老英雄亲手杀死侄子,不敢对乾老英雄有何谢意的表示,怕惹起他伤心,闻今天靖海帮有双喜之订,早一月前命弟人关,无论如何这次拜个大寿,献上厚礼。”
第一百二十九章为人
钱飞跃笑道:“这份礼一定贵重无比了,奇怪,这件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也没有听到传?”
莫仁威道:“当年乾老英雄出关人关不过短短时间,而且事前事后只有他一人知道,他本人当不会提起这件事,咱们也因被劫丢个大面子没有,钱兄问起,咱们不是外人,给你知道当无妨的。”
钱飞跃道:“难怪我不知道,否则咱们走镖的竟不知道这件大消息,那真是大笑话了。莫老兄,你看乾老英雄为人如何?”
莫仁威大拇指一伸,赞道:“没得话,单拿三年前那桩事,若不是乾老英雄大仁大义,谁有兴趣连夜赶到关外替咱们莫家牧场仗义,而且事后不讲一点报酬。仅因一阵风的帮手学的乾老英雄的武功,他老人家不能让自己的武功为害世人,大义灭亲,这种气魄,令弟心折不已。”
钱飞跃叹道:只要是认识乾老英雄的人没有不赞他仁义了得,弟与靖海帮同处北蜀,更知乾老英雄的为人绝不虚伪,但是近来风闻有人极端破坏乾老英雄的声誉!”
莫仁威心中大怒,声音不觉高扬道:“谁?是谁这般无耻破坏他老人家的声誉,我老莫命不要,也要会会这贼人,告诉我,他是谁?”
莫仁威这一大声话,楼上几位游客齐向他两人望去,剑无名本来目不斜视暗暗窃听,这时也回过头来,只见姓莫的年约五十,满脸大胡子,身披珍贵的黑貂大毛,长的身高体壮,不愧关外好汉的本色。
姓钱的顶多四十出头,穿着绸缎的夹棉衣裤,披了件大氅风,头戴英雄软帽,道地的关内打扮,身材不高,面皮自净,他低声道:“莫老兄,这里人多,咱们不谈这个,老英雄宴后,弟要请老兄到寒舍一坐,品著细谈可好?”
莫仁威气忿未平,大声应道:“好那贼人让老莫碰到,非揍他一顿不可”
游客们向这边望来,有的认识钱飞跃含笑道:“钱镖主好。”
钱飞跃稍—寒喧,即向莫仁威道:“船来了,咱们过江罢。”拉着莫仁威下楼而去。
剑无名举目—望,果见渡船摇来,跟着下楼。
鹤楼建在黄鹊矾上,矾旁就是渡船的码头,剑无名走到矾上,渡船仍未靠岸,却见耍过江的客人指着矾下—块巨石,谈得逸兴横飞。
于是这块石头便命名为“梅花石”成为—块大古迹了。
渡船一靠岸,客人纷纷上船,这船颇大,可容数十名客人,剑无名与莫仁威、钱飞跃同时上了船。
客人上完,船夫铁篙一撑“梅花石”那么大的船缓缓驰离岸边。船到江中,剑无名望着滚滚江水,思潮起伏不停:听姓莫的来,乾奉行显然是位血性的老英雄,他不容便于帮助马贼为盗,当不会容许女儿行凶,便不会容许帮众为非作歹,那到底是谁杀害赵云韵和夏兰?
“姓钱的也称赞乾奉行的为人绝不虚伪,想来事实不会错了,人人都道靖海帮是个正义的帮会,自己怎能再生疑惑,唉!那到底凶手会是谁呢?
“自家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否则弄槽了,让真正的凶手在—旁讪笑,可是那条汗巾明明证实靖海帮有人去过怀庐,既不会是乾奉行的女儿,也石是靖海帮的人行凶,那他们去怀庐做什?…
剑无名正在想着,一个巨浪打来,渡船被打得摇晃得十分厉害,莫仁威坐在剑无名身旁,他生长关外那曾坐过渡船,吓得抓着剑无名的膀子,呼道:“船要翻了,船要翻了……”
莫仁威身后站着一位衣饰颇为讲究的瘦老汉,敢情没站稳扑跌莫仁威身上,他慌忙爬起,红着脸道“您放心,船不会翻的。”
他还拍着莫仁威的肩膀,帮他压惊,钱飞跃也笑道:“莫老兄,这么个浪船要翻了,只怕一日间这江上的摆渡要翻个十余次啦。”
又有人道:“那咱们的船老大,只有瞪着空饭碗喝西北风啦”
说着哈哈大笑,引起船上人齐都笑了起来。
剑无名忽然站起,向那瘦老汉道:“您老请坐。”
不管那瘦老汉同意否,把他扶入座位,瘦老汉年龄不,至少也有五十,剑无名年龄比他上一大半,这让座之事再也平常不过,再那瘦老汉站立不稳,若不是莫仁威挡着,早已跌落江里,船上早有人让他坐,剑无名抢先让,船上颇为人赞他年青有礼。
瘦老汉干笑了—声,也不客气,就在莫仁威身旁坐了下来,意态甚为得意,似乎人家让他坐应该的。
船渐渐驰近汉阳,瘦汉有意的向莫仁威打交道,:“老兄没.坐过船罢?难怪,老兄生在关外,自然怕船翻了。弟第一次坐船,
也是怕它靠不住,结果船没翻,吓得把随手带的东西,留在船上忘记带了。
每完一句话,他就哈哈大笑,窘得莫仁威脸色—阵红,一阵白,心想适上惊慌的状态,难怪要令人大笑。
瘦老汉得意的大笑,他笑别人,却不知剑无名在暗暗笑他,原来这瘦老汉是有名的神偷,人称“鬼手神偷”谭亦同,专偷世上的奇珍异宝,只要被他的手碰过的人,没有不被身上的财宝抓个空。
“鬼手神偷”潭燕春在鹤楼上,莫仁威与钱飞跃的谈话听个清楚,暗忖莫仁威是关外首富九龙鞭的弟弟,功夫定然不弱,警觉性必然高,再身旁有位眼睛里不揉抄子的点苍神剑钱飞跃,更是轻易不敢下手。
他一直跟在莫仁威的身后。
他那跌倒依他年龄装得自然已极,没有启人疑心,剑无名本以为他跌倒是真的,可是剑无名的眼睛练成一双夜眼,在无极府墓内那一年不是白过的,谭亦同珠宝偷到手,那亮光却被剑无名发觉。
起一个主意,乘机让座,却在扶谭亦同的时候,把莫仁威的贺礼转偷到自己怀内。
要知剑无名跟冷苍穹学的苍穹十八式,招招妙人绝寰,虽不是天下第一等掌法,奇幻处却令任何掌法所敢企及。
那苍穹十八式第一招“妙手空空”,正是偷儿祖师爷也想不到的妙招,冷苍穹当年创掌,第一招取名“妙手空空”的用意,也因这招对天下高。
剑无名曾听冷苍穹过这招的特别厉害处,却从未试过,今天第一次试手,轻易得手,令“鬼手神偷”这般行家也毫无知觉。
船在鹦鹉洲靠岸,这船上十有八九是来向乾奉行贺喜拜寿的客人,船老大特别在此靠岸,然后再驰向别处。
莫仁威、钱飞跃、谭亦同等贺客一一登岸,剑无名最后一个登岸,跟在众人的后面向铁树帮总堂行去。
靖海帮司礼把众人接到喜堂上,只见堂上早已坐满数百名贺客,有的是英雄好汉,有的是有体面的读书人,有的是地方首富,就连北蜀的知府也在坐,其热闹的程度,真是少见。
喜堂上第一桌,座上除主人乾奉行外,皆是成名露脸的英雄,再者是二、三名地方的豪富,当然北蜀的知府大人也坐在第一桌上。
剑无名早已易容,脸上瘦黄,看来毫不起眼,可是他跟在钱飞跃、莫仁威的身后,司礼只当他是钱飞跃的朋友,接到挨近第一桌的右首桌上。
剑无名坐下,看那喜堂的中壁上,左边挂着大金“寿”宇,右边挂着大红“喜”字,寿喜两临,果真是双喜之宴。
心想乾奉行的女儿出嫁,不知嫁的是谁?这一阵子贺客又来了数百人,总数约在千人以上。
只听总司礼忽然大声道:“寿宴开始。”
剑无名心道:“寿宴开始,喜宴何时开始,若是分开举行,吃了寿宴再吃喜宴,贺客们真要吃个大饱而特饱了。”
总司礼完春宴开始,只见贺客的代表一一向老寿星乾奉行祝寿,却不见宴席上来,原来所谓寿宴开始,只是告诉众人开始祝寿了,祝寿完毕,跟着举行婚礼,婚礼完毕,两份宴席才同时开业,并非吃了寿宴,再咆喜宴。
各路贺客祝寿时送上礼物,那边司礼代为接下,剑无名这桌钱飞跃祝完寿送上黄金十两,余众一一祝寿送礼,仅余下剑无名与莫仁威
钱飞跃笑道:莫老兄,还不上前向老寿星祝寿吗?”
莫仁威笑道:“等下,等下,不慌。”
这时忽听总司礼大声叫道:“江南落英剑祝落英率门下弟子祝寿,菲仪千年温玉一块。”
顿时举堂贺客哗声大起,原来这千年玉价值连城,送这么贵重的礼,使得众贺客们大为惊讶。
每一祝寿的贺客,总司礼都要报一番,所送之礼遇上贵重的喊上一喊,表示收礼者光采。
要知送礼的越重,送礼的人对寿星越发尊敬,不然不会送重礼,重礼送的越多寿星的声望越高。
钱飞跃低声向莫仁威道:“这落英剑祝落英,老兄识不识?”
莫仁威摇了摇头,钱飞跃道:“祝落英是雁行门的掌门,也是江南的首富,这次送上千年温玉,礼物真不轻呀”
第一百三十章送礼
莫仁威道:“这祝落英与乾老英雄什么关系,为何送上如此贵重的礼物?”
钱飞跃笑道:“与令兄一样,得到乾老英雄的义助,若非乾老英雄出面,那一次雁行门几被世仇白鹤门扫平,来祝落英送这份重礼虽然不轻,也是应该的。”
只听总司礼边喊呼贺客的帖子,边报出贺礼,不贵重的不,稍贵重的就大声喊了出来,却再不见有何特殊的重礼,但也都是黄金,白银,剑无名心想:“乾奉行做一次寿,等于发了一笔横财。”
心中不觉有点不满乾奉行的为人,却不知乾奉行助人向不要报酬,被助者乘他过寿送来寿礼,不但应该而且心甘情愿,而且只有这时乾奉行不便拒受,否则平日送去,他还不收呢。
总司礼又报了数起贺客后,还不见莫仁威起身,钱飞跃笑道:“莫老兄的贺礼—定珍贵万分,不到压轴不现,是不是?”
莫仁威性格鲁直,他本意最后再贺,确有惊人的用意,这时听钱飞跃出自己的心意,不好意思再坐下去.站起身来,递给旁边一厮一张红贴,人跟着上前拜寿。
总司礼从随手中接到红帖,即报道:“关外莫家牧场莫仁威谨代家兄九龙鞭莫湖斐祝寿,菲仪火龙珠一对,黄金千两。”
这一报,果然举众大哗,干两黄金已是惊人,那火龙殊更是惊人,一颗的价值已在千年温玉之上,一对火龙珠只怕皇帝也拿不出来。
这对火龙珠莫湖斐得来也巧,是一次牧马时在山壑中拣到,当即,这次因乾奉行的紫侯才舍爱送来。
火龙珠白日看来并无异处,颜sè通红发出暗光,但一到夜晚放在暗处,顿时大放光明,照亮一室如在火中,端是一件异宝。
乾奉行听到这么重的礼物,不由起身向莫仁威道:“令兄送这么重的礼,老儿愧不敢当,这么着黄金收下,一对火龙龙珠千祈带回令兄,致上老儿的谢意。”
莫仁威恭敬的—揖道:“老英雄请坐,老英雄于我莫家恩重如山,三年来家兄无一日忘怀,直至今日才表示一点谢意,老英雄若不接下,莫家兄,就是弟不但无法回去向家兄变差,内心也感不快。”
莫仁威一番话,底下顿时议论纷纷,齐在猜测靖海帮主对莫家牧场有什么重大的恩惠?
乾奉行笑道:“既然是贤昆仲的厚意,老儿收下就是。他怕再不收,莫仁威出杀侄救他侄女儿的事来。这件事乾奉行隐在心中,无人知道,虽大义灭亲,杀死亲侄迄今不无懊悔,若让天下人知道,议论起来,自已听到更要懊悔,而且惹起心内的悲伤。
原来他这侄儿是唯一亲兄的独生子,亲兄死后交他抚养。谁知侄儿长大不学好,乾奉行忍无可忍才逐出家门。当时听他助人为盗,一怒之下赶出关外,本想劝他学好,那知他不听劝而且与叔父动手过招,乾奉行见他武功学的高却执迷不悟,只伯他从此为恶更凶,含泪杀死。
事后心想再怎么坏,侄儿到底是亲兄的独生子,该留个根,如今人被自己杀死,黄泉下如何向兄长交代,每念及此,懊悔外悲伤万分。
莫仁威听乾奉行答应收下,高高兴兴的伸手向怀内掏去,这一掏顿时脸sè惨变。
他那只手没有伸出,堂下—千多双眼睛在望着他,没有一个人再话,因他们要见名闻天下的异宝火龙珠。
莫仁威掏不出贺礼,整个人好象失去了知觉,呆呆地站着,那只手一直伸在怀内。
乾奉行一看莫仁威脸sè不对,他甚乖巧,笑道:“莫兄礼物贵重,不用在此拿出,到后面交与贱内收藏可好?”
莫仁威好一会才道:“黎老前辈,我的贺礼丢了。”
敢情他没有听到乾奉行让他好下台的话,神智恢复不由道出事情的真象。
众人——闻此言,哗声大起,有的议论,有的讥笑了出来,笑他根本没有火龙珠,个大话而已。
莫仁威听到笑声,脸sè胀得通红,倏地回身喝道:“那一位江湖朋友与莫某开这个大玩笑,请站出来”
他心知堂内有一位盗他的火龙珠,因他上船过江时还在怀内摸过一次,要掉不是掉在船上就掉在这喜堂上,当然不会无冤无故地掉了,定是偷儿施了手脚。
这偷儿能在自家身上施手脚,一定是成名的偷儿,或许也是来向乾奉行祝寿贺喜的,他这一喝,并非乱喝,心想那偷儿无法再跑,因这时谁走,谁的嫌疑最大。
钱飞跃忽然想起在渡船上扑跌莫仁威身上的瘦老汉,有点象传中的“鬼手神偷’’谭亦同,他本未想到莫仁威送的贺礼如此珍贵,否则早就注意那瘦老汉。
心想鬼手神偷专窃珍贵物品,只怕这次来,不是贺喜,而是来做生意的,于是走到莫仁威身边低低出鬼手神偷这人。
乾奉行站起身来“莫兄请退下,令兄的寿礼算已收下,贼人胆敢在这地面上行窃,是跟老儿过意不去,这份寿礼老儿会找回。”
莫仁威回身一揖道:“老英雄寿辰发生这件令人耻笑的事情,莫
与那人罢休,请老英雄准弟问一问。”
乾奉行没有作响,莫仁威又道:敢问鬼手神偷在不在,在的话请出来一见。’
众人一听“鬼手神偷”四字纷纷道:“这神偷儿来了吗?”
“没有啊,那老儿我认得,没看他来过。”
“要是鬼手神偷来了的话,这份重礼八成是他老人家光顾的。”“亏好谭老先生没来,否则倾三江之水也洗不清这不白之嫌。”
最后话的人显是“鬼手神偷”谭亦同的朋友,意思很显明道出,莫仁威有意抬出鬼手神偷的名字,好教人怀疑是他偷的,以便掩饰重礼拿不出的耻辱。
莫仁威焉有听不出这句话的含意,举目扫视四下,果不见瘦老汉的踪影,心知一定是他偷的,可是人不在,怎可是他偷的,心中真是有苦不出,大声喝道:“有谁看到鬼手神偷来过,请出来替莫某证明一下?”
他连喝三声,只有钱飞跃站在他身旁,不见有人出来证明一下。
钱飞跃不得不助言道:“钱某以信誉保证,那鬼手神偷好象来过,而且与咱们同船渡江,莫兄的贺礼定是他偷的。”
一名贺客忽然站起大笑道:“好象来过,钱镖主好象这两字不得啊,事关重大,倘若烟下两人本与谭老先生有仇,故意在此栽上谭老先生的罪名,莫非想叫乾老英雄替你们出面?”
此话暗指出莫仁威出的寿礼是假,而与钱飞跃故意做成一个套于,陷诬谭亦同偷窃乾奉行寿礼的罪名。乾奉行见谭亦同胆敢在自己地面上作案,而且窃的是寿礼,定然要出面和谭亦同理论,谭亦同被靖海帮找上,岂不是吃不完兜着走?
众人本有点不信莫仁威能够献出如此贵重的礼物,于是纷纷道:这话不错,姓莫的身上有没有寿礼谁知道?”
“乾老英雄的寿礼,鬼手神偷敢偷吗?这两人定是故意栽鬼手神偷一赃,好教乾老英雄与鬼手神偷结仇”
“对,这两人在寿堂上大声喊叫,简直是来搅乾老英雄的局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帮莫仁威话的,乾奉行听的寿眉一皱,心中颇有点相信起人的话了,而怀疑莫仁威根本未带寿礼,故意来此找谭亦同麻烦,好教自己插上一腿。
于是沉声道:“莫兄、钱兄请回席,这件事老儿自会查明,女的婚事就要举行,希你们不要坏了贺客的兴致。”
莫仁威一听乾奉行话意,怀疑自家的贺礼不真,不由气得身体微微发抖,钱飞跃劝道:“莫兄,这件事暂且林勺,慢慢再。”莫仁威垂头丧气地走回席上,只听乾奉行洪声道:“老儿的生辰发生这件不快的事,希诸位好友不要放在心上,现下女的婚事向各位宣布,经一周来各路英雄的比试,一位少年英雄中选,今天乘老儿六十岁,完成女的婚事,也好了却一段心事。”
有位贺客问道:“那位少年英雄高姓大名啊?”
乾奉行得意地笑道:“婿姓剑名无名。”
众人惊道:“原来是乾坤剑圣剑孤天的儿子”
这时剑无名名头也有多人知道,他按刺客录寻父仇的事迹,一传十,十传百,只要常跑江湖的人都知道乾坤剑圣有位后人,颇为了得。
剑无名大吃一惊,心付自己何尝又变成乾奉行的女婿了,倏的想起同母异父的童不易,恍然大悟,心想:“他为什么打起自己的招牌,前来参加比武招亲,他既有未婚妻,又有——位如花似玉的吴婉静,怎么看上了乾奉行的女儿。”
红衣女子的面貌浮现眼前,她并不比吴婉静漂亮,又没有吴婉静那般大家闺秀的风范,不知童不易看上她那一点。
莫非是为了红衣女子的武道诀,想到这里,一拍膝头,暗中道:“不错,一定为了武道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