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趟。”何尹方就这样留了林清一个人，然后出了门。
“何总，已经很晚了，能送我回家吗？”刚刚看了挂钟上的时间，早已经过了十点，她不想一直耗在这里，起身往门外走，随手将身上他的外套脱下来搭在了椅背上。
何尹方从包里掏出烟盒，随手拿出一支，放到了嘴边，想到林清不喜欢二手烟的味道，又重新放进了烟盒：“今天太晚了，就暂时在客房睡吧，明天我送你。”
林清还想说些什么：“可是……”
想到今晚他们母子的僵局，她不想徒增他的烦恼，还是改了口：“好的。”寥寥两个字，再也找不到说的。
这一晚她在客房的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心里压着些事情，何家的客房虽比自己的房间好太多，偏偏她认床，再好的软枕也总感觉不舒服，最后还是翻身起床，开了床柜上的灯，柔和的光线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本能的眯了眼，眨了好半天才适应光亮的感觉。
她没有关窗户，夜里凛冽的风吹拂起纱帘，一起一落的飘着，窗外还淅沥的下着雨，夹杂着风声雨声，有些阴暗的感觉。
她立马掀开了被子下床，赤着脚找到了开关，把屋子里的灯全都打开来，光亮的感觉冲淡了刚刚那种让人窒息的不舒服。
脚上的凉意顺着白皙的脚脖蔓延到全身，胳膊也凉凉的，林清这才发现自己还赤着脚站在玄关处，连忙穿上了放在床脚处的毛绒拖鞋，捂了很久，温暖的感觉才包裹了刚刚脚踝处的寒意。
她走到窗子边，披了薄巾在那里站了很久，顺着二楼的窗户望下去，何宅花园的蔷薇开得正好，微弱的路灯下，还能隐约看到层层叠叠的花蕊，团团紧蹙的堆叠在一起，红色的花朵上沾着刚刚雨后的水露，娇艳欲滴。
若以花比人的话，这真是像极了学生时代的林清，妖娆出众。
现在的她，依旧美丽，却少了一分蔷薇的出众，她习惯了隐藏自己的锋芒，用百合形容才更适合，芬芳淡雅，是一剂□□，会让人上瘾，现在，似乎正有一个人被一种叫‘林清’的□□荼毒了。
最后酥麻的感觉缠上了双脚，她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在窗边呆了很久，不舍的转身，上了床睡觉。
也许折腾的有些久了，她很快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这一觉睡的特别安稳，因着工作的关系她总是浅眠，往往一点声响就惊醒了，再睡就不能睡着了。
能够在何宅睡得这么好，倒是让她惊奇的。
林清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看了看手机，都已经快要八点了，的确有些晚了，立马翻身起了床去开门。
“小清，伯母做了早饭，洗漱完就下来吃饭吧。”昨晚何母冲何尹方发了火就进了房间，没有再出来过，她亲自来叫自己起床，倒是让林清有点受宠若惊了。
简单洗漱后，林清才想到一个问题，昨晚没有回家，身上的衣服自然也没有多带来，只能穿昨天的那套衣服，衣服上的水渍是个大问题，她不想一身狼狈的去上班。
最后弄了很久，用温热的毛巾用力擦拭了很久，才一点点把衣服下面的水渍抹掉了，总算是没有那么明显，不仔细看的话应该看不出来她的衣服上有污渍，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仔细穿好了衣服，条件反射的想要化妆，在床上找了好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手袋，慢半拍的想起来昨天跟着何尹方出公司，走的太匆忙，根本顾不上回办公室取手袋，这下让她犯了难，昨晚折腾了那么久才睡着，她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本来就很狼狈了，如果不化妆的话更难看。
林清只好就着热水使劲往脸上扑水，好半天脸上才有些红润了，虽然还是有些不尽如人意却比之前也好上百倍，拿卡子挽好了髻，再三确定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悻悻的出了房门。
没曾想一开门，对面的房门也正好打开，那人风度翩翩的倚在门边，身上还穿着中规中矩的睡衣，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子，头发蓬乱的顶在头上，声音也懒懒的：“早。”似乎对林清站在他对面没什么惊奇，道了早安便抽手出门，进了隔壁一间房里。
那种风度是从小儒雅性情造就的，林清心想，要是自己刚睡醒出门会是什么样子，大抵会吓着别人吧，想到旁人看到她不修边幅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
下了楼梯，看到何母，林清有些不好意思，她做小辈的，还要长辈来叫自己起床，这样总是不好的，还在想该怎么跟何母搭话，何母的声音便温软的飘过来：“小清，下来啦，来，吃早饭了。”
她只得乖乖的走过去，低低的垂了头：“伯母，对不起。”声音很细，似是跌进了尘埃里，若不是这屋子太大，何母再是耳尖也是听不到的。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呢，来，吃饭了。”何母走过来，轻轻推了推林清，顺着劲让她坐下来。
何尹方一直没下来，林清作为客人兼下属，自然不好先动筷，手里一直捏着筷子，却不夹菜，眼神时不时的略过何母看过去，偏偏楼道口什么声响都没发出，想必何尹方是不会这么快下来。
何母吃了一会，抬头看林清碗里空空如也，以为是饭菜不合她胃口，关切的问起：“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小清。”
一番关切是话语让林清不知该如何作答，规矩的放了筷子，双手搭在膝上：“不是的，伯母，只是……”她声音一向清甜，只是这原因却显得有些矫情，她不知该怎么说，总不能说她在等何尹方，顿了很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刚刚的话头说下去，一急，脸蓦地就绷红了，这下倒好，不用担心脸色苍白，连补妆都不用了。
好在那个让林清尴尬的主角没有让她等太久，楼梯口响起声音，她知道是何尹方下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岔开了刚刚的话题，对着何母甜甜的笑了：“伯母，我们吃饭吧。”虽说何母也奇怪林清莫名其妙的表现，看了她心情甚好的样子，也微微放下了怀疑，随了她去，只当是她刚刚走神了：“好，我们吃饭。”
一直到何尹方落座，林清才举了筷子夹菜放到碗里，细嚼慢咽着，动作温婉贤淑。
昨天晚餐的经历不那么愉快，两母子还依稀闹着别扭，餐桌上也只有碗筷偶尔敲击的声响，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太过沉重，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林清看着两人这样作气，叹了口气，停下了筷子。
两母子哪有隔夜仇呢，亲人在身边已是多么的不容易，思及自己的家人，能够像这样闹别扭，对她来说已是不可能的奢望。
想到何尹方昨天拉她去给伯母买礼物，想要缓解这样尴尬的气氛，打开了话匣子：“伯母，听说明天是您生日，若不是昨天何总提起，我都还不知道，先祝伯母生日快乐了。”
这话却倒是叫何尹方一惊，这个林清，真是什么都敢说出口，昨天那番话不过是他想挽留她的一个借口罢了，没成想她居然说了出来，这下他不知该如何跟母亲解释，只得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听到林清这样说，何母也疑惑了很久，自己的生日早已经过了，当时还是尹方陪她一起过的，他又怎么会不记得，但若是记得，又怎么会说错；思来想去还是想不通，何母放了碗筷，没有开口，等着何尹方的解释。
何尹方又咳嗽了两声：“妈，昨儿我跟林清给你挑了份很不错的礼物，本来准备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她居然现在就说了。”
何母想到昨晚儿子对林清的态度，想必是自己儿子故意找的借口，没当面拆穿他，面上也笑了：“哦？是吗，小清给伯母买了什么礼物啊？”他这么一说，何母倒是有些好奇了，不知道林清这孩子挑了什么样的礼物。
听到何尹方说礼物是自己挑的，连连解释到，“伯母，礼物是何总买的，我只是看了看，没帮上什么大忙。”她一边说一边摆手，头也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想到却把何尹方跟何母逗笑了。
他低沉愉悦的笑声让林清又一次红了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何母也笑：“好孩子，我自己的儿子我能不知道，想必是他让你挑的礼物吧，这小子心里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你都不用帮他隐瞒了，我知道的。”这话说的一语双关，既让何尹方听懂了内里的含义，也没让林清听懂，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答案。
听到母亲当着林清的面拆穿自己，何尹方面上有些挂不住，却也不能当着林清的面向母亲解释，只得闭了口，好在林清并不知道。
刚刚顾着吃饭，林清没来得及细看何尹方今天的装束，这下终于有时间细细打量，不由得红了脸，她想也许何尹方也没留心自己的衣着，没往多了想，殊不知何尹方却是故意这么搭配，黑西装白衬衫，虽说是商务人士最普遍的装束，穿在他身上却是说不出的挺拔俊朗。
“走吧，我们该上班了。”何尹方一席话打断了林清的遐想。
随便收拾了下，林清向何母道了别，跟在何尹方后面出了门。
从郊区返回公司的路上，又一轮陷入了沉默，何尹方没有开口，专心开着车，眼神一直看着前方，甚至连转头看林清一眼都没有。
林清却一直在纠结着两人的着装问题，她昨天的衣服还没换下身，白衬衫黑短裙，跟何尹方黑西装白衬衫的外套正好互相呼应，不知道的人要是看着他们走到一起，一定会以为两人是情侣。
她垂着头，窗外的风顺着缝隙拂到她面上，随意挽的髻松松垮垮的，一缕发丝扫到她耳边，胡乱在她脸上扫着，让她有些酥麻的感受，顺手重新理了理头发，无奈不一会又重新掉下来，索性不管了。
红灯间隙，何尹方终于转头看她，眼神专注：“昨晚还睡得好吗？”这样的神色，语气里的暧昧，倒是叫林清有些口拙，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不小心对上何尹方看她的眼神，更让她慌不择言：“哦，恩，还好，谢谢何总关心。”可她却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脸，只好扭头看着窗外发呆。
上班高峰，一路上走走停停，半个小时后总算是快要到公司门口，如果两个人一起在公司门口出现，相信不久她就会成为闲谈的笑料，林清在公司为人处事一向低调，自然不想这么招摇过市，却不知该怎么开口跟何尹方说，她不希望他以为她做作，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咬了双唇，额角轻微有了些褶皱，眼神也暗淡了下来，她一遇到事情想不通就会这样。
何尹方却在公司另一侧停了车，也许是捕捉到她不安的神色，又也许他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只让林清下了车，什么也没说。
看着何尹方的车扬尘消失在路口，才踱步走向斑马线对面，看了看表，已经快要九点，上班时间到了。
不出所料，员工电梯一如既往的拥挤，挤在最外围的她有些沮丧，看这样子她是要准备等下一班电梯了，时间却不等人，公司打卡上班的制度一向风雨不动，今天看来是来不及打卡了，今天又得被扣工资，这个月的全勤奖与她无缘。
她越想越觉得可气，也不知道在气些什么，钱于她虽说重要，但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一路耷拉着脑袋；旁人倒没注意到她，都在踱步计量着还有多少时间来得及打卡。
叮……，这一班电梯终于停了下来，一大拨人鱼贯而入，后面涌进来的人把她推了进去，无奈电梯已经超载了，刺耳的提示音响起，伴着周围人的低声喝骂，站在外面挤不进去的人不甘心的退了去，等着下一班。
人太多，电梯反应的速度也被拖慢了，许久都没合上门。
这短短的时间，何尹方已经出现在公司门口，一路走过，眼神在员工电梯的方向扫了几眼，本来都已经走过去，却又退了回来，一步步靠近，脚步终于在电梯门口停了下来，眼色只看着林清一人，可她耷拉着脑袋，心思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根本不知道何尹方就停在电梯门口。
一众人哪想得到总裁居然在员工电梯门口站着，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闭了嘴不敢出声，站在按钮区的那个人也不敢按下关门键，电梯门一直处于开启状态，困顿的局面僵持了许久。
“林清，出来。”哪里想得到何尹方居然这么招摇过市的叫她，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众人的眼神纷纷停在了林清身上，在两人之间不动声色的逡巡着，试图找到些许痕迹。
林清却还是没有反应，脑袋沉沉的垂着，过了好半天也不见她反应；站在她旁边的人拿手肘抵了抵她，小声的附在她耳边说了句：“林经理，何总叫你。”
“啊！”林清回过神来，猛的一抬头，看着何尹方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微眯着，一副悠闲的样子。
她却不敢说话，唇咬得更紧，脸色很不好看，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落在何尹方眼里却十分受用，看她不回应的样子突然起了兴致，对着站在林清前面的几个人说了句：“麻烦坐下一班。”
他大步跨进了电梯，走到她旁边的位置。
老板发令，大家当然不敢造次，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埋头走出了电梯等下一班，何尹方按了关闭键，电梯门缓缓合上了。
电梯里不只他们两个人，站在他们后面的员工大气也不敢出，纷纷让了道，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电梯一路走走停停，大半的员工都已经出了电梯，到最后，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了他们两人，林清一路埋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她不知道何尹方想要做什么。
十九楼到了，电梯门缓缓开启，林清迈步准备出门，冷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等一下，我找你有事，跟我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