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 / 1）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林清依旧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外表的坚强终究敌不过夜深人静之时的孤单悲切，可是至少，这些年她已经学会如何掩藏，谁也不会知道光鲜靓丽的内里，她是多么的辛苦，多么的艰难。
手机铃声突然惊起的时候，林清已然恢复一副职业干练的模样，她知道，这个时点的电话，绝对不是小事。
好在她一向很会掩饰，接起电话的时候对方显然不知道她刚刚已经哭过；电话是合作方打来的，意思是想要终止与金茂的合作，毕竟这次的确是出了大事。
林清谈了很久，诚意十足，李总终于答应见她一面。
约在附近的酒楼，离林清家不远，她匆匆换好衣服抹了淡妆出门，可李总似乎有点不给面子，林清等了很久，李总的助理才姗姗来迟。
尽管这样她也依旧不得不陪着笑脸，林清其实知道，李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刚刚答应见面不过是卖她一个面子，而让助理代自己来，显然是有意为之，看来确实是谈不拢了。
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话她体会得很深刻。
林清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扬着笑脸走向来人，礼貌的握了手：“你好，你好。”
说是李总临时有事不能前往，只能自己代李总前来，林清其实知道，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怎么会这么巧，突然就有事，这理由实在有够牵强。
没有等到主事的人，林清还是颇有风度，毕竟她代表的是金茂的形象，客套的应付着局面，来人也十分友善，介绍了些相关情况，只是针对合作案丝毫不提，想必是李总之前已有交代。
何总不在，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他们这几个主事人的身上，林清心里也很烦闷，压力实在不轻。
送走了刘助理，林清依旧是苦无对策，李总算是公司的大客户，要是留不住他，恐怕其他小客户也会纷纷撤单，这样一来，对金茂来说必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林清苦无对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无奈的神色，没有办法，她只得继续给李总拨电话，可是李总却存心躲她，一次又一次，电话里始终传来的是客服小姐永远如温吞水般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生活总是有这样的时刻，无奈苦恼，好在路途没有如事业般压抑，回家的路途显得格外通畅，这让她压抑的情绪稍稍有一丝缓解。
何尹方的电话来的很是时候，在林清快要扛不下去之时，听到熟悉的声音，至少是安心的，这让她感到有那么一丝温暖在心里流淌。
“辛苦你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很疲惫，林清能够想象他的无奈和辛苦，她知道，这时候她不能够给他增加负担，再苦再难，她都必须要咬牙坚持下去，这时候如果她垮了，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状况。
听到他的声音，林清已经安心不少，嘴角的笑意扬上脸颊，声音也少了些许疲惫：“谢谢何总关心，公司的事我们一定会尽力的，请您放心。”
“你在哪里，吃饭没有。”何尹方没有问她有关公司的事情，也许他心里已有十足的把握，反倒是这样的关心，让林清有些措手不及。
她只好实话实说：“刚刚才约见完李总的助理，倒是把吃饭给忘了。”
何尹方有些小小的生气：“你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我从来没让你为公司的事这么拼命。”
一番话说的林清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复。
“好了，我也不说你了，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何尹方这一番话说的太过自然，林清浑然不觉其中的暧昧。
“我已经快到家了……”后面的话还来不及出口，便被何尹方略带强势的声音掩盖：“恩，我知道了，你就在你们小区门口等我，我马上到。”
本来林清是想告诉他不用麻烦了，大脑却有片刻的迟缓，说出来的话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回答：“哦。”
林清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他的车灯在小区门口晃亮，他其实是从外三环开过来的，刻意加快了速度才能这么短时间过来，这么匆忙，不过是为了林清一个人。
可是，她却是不知道的。
他看到林清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等他，本来烦躁的心也安定下来，他放缓了车速停靠在路边上。
何尹方叩开副座的车门，朝她喊了一句：“上车。”声音温柔如水。
林清抬头的那一刻，突然觉得何尹方的光芒盖过了周围的其他，眼里就只有他一人。
她嘴角微微上扬，整个眉眼都舒展开来，面庞温柔。
这一切都被何尹方看在眼里，他却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林清，目光灼热。林清上了车，抵挡不住那道灼热的视线，红线丝丝浮上面颊，用敬语叫他：“何总。”
何尹方没有说话，上了档，车在几秒内便飞驰而去。
“我们去哪里？”车子里的氛围太微妙，林清不得不说些话来缓和这种尴尬的状态。
久久却不见何尹方回答，林清以为他是没有听到，过了一会又轻声问道：“何总，我们去哪？”
又是一阵沉默，很久，何尹方才说了寥寥几个字：“我们去吃饭。”
声音一如平常，林清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想了很久没有头绪，只得作罢。
其实何尹方不是在想问题，也不是没听到林清的问题，只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清的问题，才不得不沉默应对，他不可能告诉她自己只是太累，只是想见到她，这样就足够了。
刚刚林清那样发问，他一时竟找不到语言应对，也只有林清，才总是能让他如此失措。
街道两旁华灯初上，天也一点点暗下来，他的车在大街小巷穿行了许久，最终才在一条比较狭窄的街口停下来，何尹方熄了火，拔下钥匙，对林清解释道：“里面小巷子太多，车子开不进去，我们走一会吧。”
听到他这样说，林清安心许多：“好。”
不知道是为什么，尽管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但是他的话语让人安心，她就莫名的相信他了，哪怕是迷途，她也跟着他走，只因为在内心深处，她相信何尹方会保护她，不会伤害她。
想必是何尹方常来的地方，他十分熟络，一直在巷子里穿行；林清跟在他后面，路越走越窄，灯也越来越暗，她的步伐也跟着越来越慢了，不是因为心里害怕，她有轻微的夜盲症，又最讨厌吃胡萝卜，缺乏维生素的典型例子，这毛病也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跟了她二十几年。
本来跟何尹方不过几厘米的差别，这一会功夫，林清已经在他后面很远，何尹方本想询问她些什么，一转头，却不见熟悉的那个身影，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后那么多，嘴角轻轻抽动了下，双手插入袋中，他没有开口催促，就站在原地默默的等她，好像知道不管过多久，林清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不多一会，林清终于走到他面前，他却觉得这段路好漫长，似乎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她。
“怎么了？”看到林清有点泛白的脸色，他以为她是不舒服。
林清结结巴巴了半天才开口：“我……我有点看不清。”刚刚在她面前窜过去一只老鼠，吓得她面容失色，何尹方问她，她却不敢说实话。
她这一番话引来何尹方爽朗的笑声，他呵呵一笑，什么也没说，只顺势牵了林清的手，步调也放慢许多，声音更是温柔：“怎么不早说呢？”语气里满是关怀与宠溺。
林清本就因为何尹方的笑声脸红，他这样牵着她的手，语气又是这样的温柔，更是让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甚至忘了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走在安静的巷子里，再没有说一句话，仿佛这样的状态就是最适合的，最合拍的。
他的手干燥温暖，骨节分明，这样握着她的手，她竟然有些不想松开了。
不知道到底是走了多久，他们走到了一个很亮的灯箱前面，何尹方牵着她停下了脚步，林清顺着他的视线望上去，“廖家小菜”，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人倍感亲切，没想到他这种人居然也会来这种小餐馆，林清心里对他又有了新的一层认识。
“我们到了，进去吧。”何尹方说着，一边轻轻松开了握着林清的手，餐馆虽然很小，但却是格外的干净，墙上的画也非等闲之作，看来这家餐馆的主人也是个很有内涵的人，不简单。
他们找了个稍微安静的角落坐下，不多一会，服务员拿来菜单，何尹方却示意让林清点餐，颇有绅士风度。
“还是你来点吧，我无所谓。”林清轻轻将菜单推到他面前，把决定权交到了他手上。
就连点餐都看得出何尹方的仔细认真，他一页一页的翻看，遇到感兴趣的稍加询问一下，然后又继续翻看，不多一会就点好了，最后又询问了下林清的意见，“这些你看好吗？”相当尊重她的意见。
其实他已经做的很周全，根本不用再问自己，林清对他点的菜很满意，至少有两点，他没有询问便已经做到，所有的菜里都没有鱼跟胡萝卜，这就够了，其实她并不挑食，但偏偏就对这两样东西深恶痛绝，他留心自己不喜欢这两样东西，已经足够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清楚她的喜好。
林清突然觉得，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环绕，让她安心呆在这里，就好像这就是自己的家一样，不再逃跑，不再流亡。
服务员离开不久，一个跟何尹方年纪相仿的男子走到他们这一边，看样子是何尹方相熟的人，“方子，好久不见啊！”听到对方对何尹方的称呼，应该是他的发小。
难怪这么难找的地方他也轻车熟路，原来是十分相熟的人，看到林清对方似乎也有一丝惊讶，开口问他：“方子，这位美女是？”
说的林清有些不好意思，倒是何尹方替她解围：“别在那乱叫啊，你小子，都有老婆的人了，小心我告诉嫂子去，看嫂子不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呵呵，得，我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你小子啊，怎么，今儿想到哥们了啊，屈尊到我这小店来。”看得出来老板也是个爽快之人，快言快语，一番话一点没有虚伪，果然是何尹方的朋友，个个都很爽朗，也有内涵。
林清今天真的是大开眼界，难得看到何尹方这样随性的一面，没有商场上的果决与冷断，少了一丝严肃，显得更为风流倜傥，林清坐在旁边，手托着腮，听他们两人在那里叙旧，听到动听处眼线微眯，嘴角上扬，这样一副小女人的模样看在何尹方眼里，分明是□□裸的诱惑，眼神在她脸上逡巡，最终在她丰盈粉嫩的双唇处停下，偏偏林清还浑然不觉，舌尖轻轻扫过唇面，脸上也是一副沉醉的妖娆模样。
“该死！”何尹方在心里低吼，只觉得喉头突紧，身上的血液统统往下倒流，身下雄然□□，也只有林清才能让他在这种状况下乱了方寸，他只得撑着手重重的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偏偏引起火灾的那个人还游离在状态之外，听到廖大哥讲起何尹方的笑话，笑的明眸皓齿，手轻轻扯着旁边何尹方的衣袖，“你小时候原来是这样啊。”殊不知这样的动作在旁观者眼里是多么亲密，就连何尹方也是诧异，满脸惊喜的看着她，林清微微偏头，嘴里吐气如兰，两个人实在靠的太近，声音顺着飘到他脸上，挠得他心思紊乱，连她的问题都忘了是什么，不得不重新问一遍：“啊，你刚刚说什么？”
林清有些不满的看着何尹方，没有顾忌他的身份，轻轻推了推他：“你有没有在听啊，算了，不问了，刚刚问了你又不说。”实在是一副情侣间打情骂俏的模样。
何尹方轻声的笑了，你刚刚那样诱惑我，灭火都来不及了，哪里还能想到你说了什么。
三个人言笑晏晏，过不多久菜已经上齐，色香俱全，一点不输五星酒店的大厨，真没想到这小小的店竟如此藏龙卧虎。
廖严震起了身，轻轻拍了拍何尹方的臂膀：“方子，你们先吃，我去厨房再炒两个菜出来。”说完便大步离去，林清本想说菜已经够多了，想到这是廖大哥跟何尹方兄弟情的表现，笑了笑，到嘴边的话最终没有出口。
两个人相视一笑，温情脉脉的吃着这顿算得上是宵夜时间的晚餐，就像是小夫妻间的默契，一顿饭，两个人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林清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可口饭菜，心里突然就莫名的感动起来，算起来，这样温情的吃饭，距离上一次，好像很久很久了，久到在她记忆里都已经模糊掉，多数时候她都因着应酬不得不在酒桌上陪酒，连饭也不能好好吃一顿，她的胃病也正是因为这样久久不能痊愈。
想到这些，心里突然就涌上一丝酸涩，眼眶也微微红了，林清这一丝一毫的变故全数落在何尹方眼里，看得他心下一紧，搁了碗筷：“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啊，不是，饭菜很好，没事，我们继续吃吧。”林清倒是没想到自己小小的伤神都被他看在眼里，有一丝慌乱。
吃到一半的时候，廖严震端着刚刚炒好的清炒芥菜跟西芹牛肉出来，桌子上又添了两道菜，实在太多，想必是吃不完了。
没想到廖严震手艺这么好，这寻常的普通菜色，经他烹饪居然如此美味，仅仅吃了一口，林清眼神都亮了，连连赞口道：“廖大哥手艺真不错，真的很好吃。”
听到林清这样夸奖，廖严震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呵呵，还是妹妹你识货啊，知道我手艺不凡，哪像方子这小子，一点没眼光。”
听到兄弟这么说，何尹方不置可否，轻嗤了一声：“你好意思跟我说这话，也不看我跟你谁手艺更好。”丝毫没有一丝总裁样子，也不顾及林清在旁边。
听到这，林清倒是没想到，眼神在何尹方身上逡巡，最后还是迟疑的出声：“恩？廖大哥，何总，会做饭？”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说话的人是何尹方，语气坚定，自信得不得了。
看到林清依旧不太相信的样子，廖严震解释起来：“呵呵，妹妹，你真以为他这个总裁就只会在办公室里批批文件而已啊，他身上的本事多着呢，你呆在他身边，迟早会见识到的，不过说到厨艺，我还真是甘拜下风，他的手艺不当厨子真是可惜了，哈哈，不过要是他真成厨子了，估计国家每年税收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啊。”
这一番话倒是叫林清对何尹方更加钦佩，不过却还是死脑筋的想亲口向他求证：“真的么？”
何尹方没有回答她的提问，宠溺的看着她，大手轻轻抚了抚她头顶的发丝，动作轻缓温柔：“不然你以为呢，在国外读书的人有哪个不会做饭的，我不过是在这方面稍有天赋而已。”原来如此，她倒是忘了，何尹方是在美国读的大学。
美国？！
想到这个陌生而遥远的国度，林清皱了皱眉，刚刚的好心情有些被破坏，只因为她想到，那个人，他也是在美国读的大学。
想到上次匆匆一面，她觉得不舒服，任她已经搅乱一池春水，而对方依旧风度翩翩，还是当年那副欠揍的模样；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已经学会遗忘，学会放开；殊不知，她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只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全数崩溃。
要怎样，自己才能够全身而退，不再痛苦？
林清没有再继续想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她本就不会再抱有什么希望，况且，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破坏何尹方的心情。
可到底何尹方还是从她眼中看出一丝端倪，他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到她的小心思，不过他的确因为林清的小小走神有一些烦闷，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在林清心里把那个人给踢出局外。
他被自己刚刚的想法吓到了，他是怎么了，怎么会想要插足林清的感情，答案在心里呼之欲出，却被他置否，也许只是不想看到她难过吧。
却不曾想过，为什么他不想要她难过呢？
其实答案早就在他心里，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他那样骄傲的人，自然不想承认这一场感情里，自己是个局外人。
一顿饭吃完，已经接近凌晨，时间已经太晚了，纵然廖严震还想跟何尹方叙叙旧，却也顾虑到林清的情绪，聊了不多一会，便自发的要送他们走：“得，方子，今天这么晚了，你还是先送妹妹回去吧，咱下次再聚。”
没想到陪何尹方来吃一顿饭，自己却意外的认了个哥哥，好在林清不忸怩，既然他们都这样抬举自己了，她也就应承了下来。
返回的路上，何尹方没有再牵林清的手，只是紧紧在她身边，没有再让她丢下。
廖严震把他们送到路口，两人又再寒暄了一会，终于放了林清他们的行，等到上了车，廖严震想起什么似的，敲了敲林清的车窗。
车窗缓缓摇下，廖严震从包里掏出一大包东西塞到林清手里。
“妹妹，哥也没什么值得送的东西，这是一点调理的中药，刚听方子说你胃不好，刚好哥家里就有这么些东西，你拿回去喝。”林清猜想这东西必然是很贵重的，本想推辞，何尹方的手轻轻附在她手上，略微用力便按下她刚想抬起的手：“给你就拿着，听话。”
既然他都这样说，林清只得向廖严震道了谢：“廖大哥，谢谢了。”
“行，不用谢了，下次你跟方子再来，哥再给你做好吃的，现在很晚了，你们先走吧。”说完给何尹方使了个眼色。
“行，廖子，今儿哥们就走了，下次再来。”
“得了，你小子，咱俩还说这些么，走吧。”说着向他们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车子很快启动，在大城小巷里穿行，沿着刚刚开来的路原路返回。
两个人在狭小的车厢内，林清不知该怎么搭话，只好把车窗摇下，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色，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街景逝去，心里也开始平静。
她微微向座位上靠了靠，随着车子里的轻音乐，就这样慢慢入了眠。
何尹方心无旁骛的开着车，路遇红灯，车渐渐减速停下，这才分神看她；一转头，便看见靠在座位上安稳入睡的林清，他轻笑了一下，替她把车窗关好，手伸过去理了理她刚刚被风吹乱的发丝，看着她小小的圈成一团，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搭在她身上，动作轻到不行，只怕吵醒了她。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林清，只想这一刻再长一些。
直到后面的车鸣笛，才反应过来，又重新上了档，开了出去。
顾虑着林清在睡觉，他开的很慢，回到林清家的时候已经快要两点，他却还是舍不得叫醒她，就让她这样安安静静的睡着，熄了档，自己轻轻叩开了车门，下车抽烟。
周围都已经是漆黑一片，他点燃一支烟慢慢抽着，猩红的烟头在风里忽明忽灭，只有寥寥的青烟一直在空气中延续。
他靠在车旁，已经连着抽了三支烟。一抬眼望上去，他抬头往上看，在二十八楼那里看了许久，直到手里的烟快要燃尽才收神，轻轻嗤笑了一下自己，回到车里。
林清安安稳稳的睡着，睡得久了，手有点麻木，她轻轻动了动身子，找了一个更舒服的角度，又重新睡下不动了。
何尹方看了她很久，才敢迟疑的伸出右手，轻轻附上她小小的面颊，在她脸上一点一点描摹着，眼睛，鼻子，一路向下，最终在双唇处停下，很久很久，他都没有抽开手。
林清又轻轻动了动，他匆忙的拿开手，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还在何尹方的车上，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
她坐起身来，轻轻打了个哈欠：“何总，怎么不叫我？”
廖严震给的包□□来放在膝上，这一觉醒来，已经不见了，何尹方帮着她找了好久才在一旁的椅背下找到，想必是她睡着的时候掉下去了。
何尹方没有再做过多逗留，伸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你上去吧，我不送你了，衣服穿着，外面凉，别感冒了。”
“恩，你也早点休息，今天谢谢你。”林清知道他一定是一直陪在她旁边没睡，心里有些内疚，也不好再推辞些什么了。
她穿着何尹方的外套下了车，小小的人影很快消失在前面的黑暗。
何尹方却一直没有驱车离开，看到属于她的那盏灯亮起来，才终于放心下来。
林清一到家困的不行，匆忙的洗漱便熄了灯睡觉，忘了去阳台看一眼，她不知道，何尹方这一晚，一直将车停在楼下没有离开，只在车里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缓缓的将车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