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十七 【进军沼泽】(1 / 1)
洛沐然耸耸肩显得有些无奈。
“泽狱凶险万分,两位姑娘就随浮影留守此地吧。”戚行之声音极轻,却待有不可违背的气势。
云栈自是默许这样的安排,昨夜他们已经商定由他和九骏率二十人潜入大荒去寻“缚兽珠”,余下的人马则留守此处,颜歌和阑珊还是留在戚行之身边最为安全。
可两个女孩此时还并不清楚他们的打算,阑珊只道不用再和洛沐然碰面,顿时松了口气。
颜歌侧身望向神情复杂的云栈,她以意念去感受他的情绪,却只感受到了那颗如无底深海般的心,一切的快与不快都藏在了那不见天日的水底。
戚行之起身走向在原地出神的颜歌。
这时她怀中的兔子老七见到小戚,顿时神采奕奕的蹬着后腿从颜歌怀中跳了过去。
颜歌回眸一笑,“也不知为何,它见了你总是格外高兴。”
戚行之淡笑着将老七抱在怀中,轻抚着兔子柔软的皮毛,他的目光也柔和许多。
云栈转过目光不愿再看下去,放下酒杯起身对洛沐然道:“是时候去找九嶷了。”
“等等。”
身后传来戚行之的声音,云栈停住脚步转身问道:“主子还有事?”
戚行之自坐旁取出一柄长刀递至云栈面前,“我命人打了这把刀,此次出行前路未卜,必要时它或可救你的命。”
望着面前的长刀,云栈错愕的睁大了双眼:这刀竟与他五年前所佩戴的莫炎刀一模一样。
再见旧时生死相依的宝刀,他本能的将手伸向长刀。
当指尖触碰刀鞘,冰凉的温度却令他清醒——这不是他的莫炎。
云栈整个人好似突然僵住,许久才幽幽道:“莫炎刀已经陪她葬在化月崖前了,就算这新的如何锋利,始终代替不了旧的。”
“你知道师父当年为何要送你莫炎刀?”戚行之的声音唤住了正欲离去的云栈。
戚行之负手沉吟,“你五行属火,又生性刚烈,火可带来福祉,却也能毁灭一切。莫炎——是要提醒你时刻保持冷静。你已经封刀五年了,这五年来无论将要执行的任务多凶险,你都不再用长刀。我知你心中念她,但总不能为此不顾自己生死。”戚行之说罢将手中长刀举至云栈眼前,“这把刀依旧叫莫炎,依旧属于你!”
云栈轻闭双眼,沉寂的往事再次被勾起,眼前便浮现出了那个无边的雨夜。
昔日的莫炎刀,早已带着他的悔恨与痛苦,被他用一捧捧土埋在了她的墓碑下,“行之,有些人,有些东西,永远代替不了。”云栈说罢不再驻足,转身离去。
洛沐然虽不知前因,却也猜了个大概,心下竟也渐渐开始欣赏这热血男儿,起身随着云栈一同走出院落。
阑珊眼中渐渐浮起掩不住的泪光,在幽冥界时,她便知道有个异族女孩占据了他的内心,却没想到五年的时间,仍旧不能磨灭这份情义。
那么自己这片痴心,又当何处归附?
倒是颜歌异常的平静,她只是在西沉的落日下眯眼望去,那两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金黄光幕下的转角,显得格外落寞。
***
九嶷见云栈和洛沐然一同前来,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反正入了大荒也难以活着回来,这样更可消弱双方势力。在他看来,滇南诸部已占尽了便宜!
而事情经云栈与洛沐然的多方查探,证实了九嶷所言非虚。
泽狱中的异兽精怪确实困扰了滇南诸部多年,而九嶷族是蚩尤的直系血统,素来受尽滇南诸部的尊重和爱戴,在诸部中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依照戚行之的吩咐,一切安排妥当后,九骏便将轻功上乘的二十人名单报上。
这日清晨云栈连同九骏便带着选定的二十人向大荒泽狱出发,余下的全部人马则留守在苦乐村之中,以防突发的变故。
颜歌刚刚吐纳完毕,当六识开启的时候,脖颈上再度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睫毛晃动,她猛的睁开双眼,果然不出所料,之前在大苗族所见的小银蛇再度出现在眼前,它将身躯盘在颜歌的脖颈上,专注的看着她。
没曾想这蛇竟随着她们的步伐翻山越岭直根到苦乐村,颜歌不禁有些好奇,“你怎么也到这里了?”
颜歌的脑海中只是再度回响起那个空灵的声音,银蛇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有朋友进了泽狱?”
想起之前小银蛇在林中吞吃了那只雏鸟,颜歌心中仍还有气,回答的语气也十分冰冷:“那又如何?”
“劝住他们!大荒泽狱岂是人力可以亵渎的,如若冒然闯进去,怕是尸首也找不回的。”银蛇的声音有些急迫,“念在你与我有数面之缘,我特来告诉你的,快去啊!迟了就来不及了!”
听得此言,颜歌顿觉如堕冰窖,“那云栈……”也顾不得再多想,她掀起裙角便踏出了房门,小银蛇也未料到她反应如此激烈,还来不及从她的脖上离去,就被颜歌一阵风般的带了出去。
颜歌尚没离开门口,便碰上了篮子中刚刚睡醒的兔子老七,它一望见银蛇便惊恐的瞪大双眼,挪着肥胖的身子藏到篮子里瑟瑟发抖。
小银蛇盘踞在颜歌身上,不屑的瞥了那兔子一眼。
然而老七似也感觉到了前路的危机,咬咬牙突然从篮中蹦了出来,扑上去一口咬住颜歌的衣裙,用尽全力拼命的向后拖拽着。
感觉到身后的拉扯,颜歌回头望去,“你做什么!”
老七仍旧只紧咬着裙摆,那素来怯懦的兔子拨浪鼓似的摇着头,眼中竟显出少有的坚定。
颜歌知道它在担心自己,便蹲下身一把抓起老七,揣在怀中向外跑去。
***
“阑珊!”颜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云栈,忙闯到景阑珊房间去。
正在制药的女医者刚回过头,便正对颜歌脖间那条银蛇的两个明黄眼睛,不由得惊呼而出,“银环蛇!”
颜歌无暇解释,忙抓着她的肩膀问:“云栈在哪?”
“今早和九骏汇合了那个洛沐然,去找什么缚兽珠了。”
颜歌心中更为慌乱,“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两个时辰之前,怎么了?”
两个时辰,他们人多,应该走不快,现在追上去兴许还来的及!颜歌想到此处,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向外跑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阑珊追出门喊道。
“不能去泽狱!我去追他回来!”远远传来颜歌的声音。
阑珊一听此言,顿觉心中咯噔一声,忙提起药箱紧紧跟在颜歌身后。
哪知颜歌还没到门口,就被浮影抬手拦住,“顾姑娘去哪?”不远处的景阑珊见状,忙一个转身藏在了墙后。
颜歌急的直跺脚,“去追人啊!”
浮影瞥了她肩上的银蛇一眼,对她的用意更为怀疑,“追谁?”
“云栈!”
浮影一听是云栈,更不肯让开,“公子说苦乐村不安全,姑娘还是不要乱走了。”
“小戚才不会这么不讲理!”颜歌绕开他便要走,哪知浮影一个转身再度拦在她面前,“顾姑娘还是请回吧。”
这次那银蛇也不高兴了,嘶嘶的吐着芯子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可浮影毫不退让,仍旧石柱般的站在原地。
颜歌狠狠瞪了他一眼,知道浮影素来不喜欢她,自己也懒得和他纠缠下去,抬脚凌空一踏,整个身体便翩然而起。
浮影贵为剑冢众楼主之首,身上的功夫自是比云栈差不到哪去,可此时他只觉眼前白影一晃,定睛望去时颜歌的身影已落在了十米之外。
浮影难以置信的深吸口气:这到底是怎样的轻功!
颜歌连带着那银环蛇回头对浮影挤眉弄眼的做了个鬼脸,便又是飞身掠地而去。
浮影只见到一束白光闪去,转眼间那一人一蛇已经消失在街心。望着颜歌离去的方向,他的面色也越发凝重。
躲在墙后的景阑珊早已窥见一切,她没有颜歌鬼魅般的轻功。如今正门走不了,也只能另寻他法了。阑珊凝眉紧咬着下唇,终是下了决定,放轻脚步向屋后的矮墙挪去。
待到了墙边,她见四下无人,便顺着围墙翻身一跃落在了屋外。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便寻着泽狱的方向急急的追了过去。
***
浮影犹豫再三,却终究走到了紧闭的木门前,“主子!”他微微俯身恭敬道。
屋内传来戚行之波澜不惊的声音,“何事?”
“顾姑娘说要去追云栈。”
“什么。”戚行之拍案而起。
面前的房门夹着风声“呼”的一下被巨力推开,而此时,戚行之的反应却着实大的让浮影意外。
他虽早已看出主子对颜歌与旁人不同,却想不到素来大敌临前也面不改色的戚行之,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紧张。
深深的吸了口气,年轻的少主人恢复了平静,“她已经去了?”
“她的轻功……太快。属下,拦不住她。”浮影沉声道。
想起那样近似飞翔的轻功,戚行之摇摇头,“不怨你。”
浮影垂下头,“顾姑娘既然有这样的轻功傍身,想必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她的安全,主子还请放心。”
然而戚行之沉思了片刻,却大步转身回屋,从床榻旁取出一把七尺长剑。
素来沉稳的浮影一见此剑,也大惊失色的冲上去拦道::“不可!主子!你绝对不能以身犯险!”
戚行之握紧佩剑便要前行,“你带着余下的人守在这里,等候消息。”
浮影却毫不退缩,仍旧坚定的挡在戚行之面前,“主子怎可如此莽撞,不过是一个女子!”
戚行之却只冰着脸抬手推开浮影。
这一刻他只想确保她安全,哪怕是要他丢掉滇南这块肥肉,来日再袭!
浮影眼见情况危急,只得单膝跪地举起腰间长剑大声道:“如果主子执意要去,浮影只能誓死跟随!”
戚行之这才顿住脚步,缓缓转身,“你走了,剑冢的事谁管?”
浮影语塞,为难的垂下了头。
戚行之的语气不容置疑,“好好在此守着,我们的路已走了一半,现在必须走完!这是命令!”
这样的话着实让浮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一向忠心,怎能看着主子只身去那凶险之地?
然而如今形势所逼,他若要顾全大局,就决不可贸然离开!
犹豫来去,浮影终究重重的一拳打在窗棱上,“属下……遵命!
戚行之头也不回的离去,“等我回来。”
这是他二十五年来前所未有的不理智,而他此时已无暇再去深究自己对她的情感。
***
此地之所以称为泽狱,是因为这里的土地是由沼泽与陆地相交构成,路人若稍有疏忽,便会陷入重重泥浆之中。
云栈一行人已进入泽狱范围,十名勇士一直沿途在前用木棍探路。
这一路走来,众人都全神贯注的注意着路面,绕开潜在的危机,宁静的空气中只不断回荡着木棍“哒哒”的探路声。
洛沐然生性好动,十分不适应这份紧迫,他始终晃晃悠悠的再人群后散步似的走着,看模样不像是要去龙潭虎穴,倒真像在集市上闲逛。
望着身旁面无表情的云栈和九骏,沐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剑冢训练的人都是万年不化的冰山啊,从来就没见你俩笑过。”
云栈仍旧谨慎的观察着前方的地形,“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笑的事。” 虽然是对立方,但他并不反感这个看似无心无肺的洛沐然。
“也对。”洛沐然敛住笑容,凑上前故作神秘的问道: “云兄,我们现在可算是一伙的了?”
“暂时是。”云栈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他发现前方的队伍骤然停住,一名死士皱着眉回头道:“云爷,前方是沼泽。”
“那便绕路走。”
“兄弟们探了十多米,依旧是那片沼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