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十六 【玉蚌协手】（1 / 1）
“云兄到底又比我快一步。”洛沐然说话间人已经迈进了屋里，不多不少，他也只带了两个人。
九嶷等人倒比云栈还惊讶，“这位公子是？”
洛沐然俯身一拜，“在下洛沐然，代表昆吾密宗，也是来和滇南诸部谈个买卖。”
九嶷闻言无奈的苦笑摊手，“我滇南穷困凶险之地，竟成了被瓜分的肥肉了？”
洛沐然摆手道：“非也，非也，我们是互往互利的买卖。既然我已经来了，不如请九嶷族长也看看我们的条件。”说罢他也从怀中取出一张合约递到九嶷面前。
九嶷抬眼望向一旁静坐不语的云栈，犹豫着该不该去接。
洛沐然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当然，云兄是先来的，应优先考虑他的条件，反正我也打不过他，哈哈。”说罢他便自顾的在云栈对面坐下。
而云栈始终没有抬眼看他，脸上的表情更是淡漠如初，倒是洛沐然翘着腿将手往椅上一摊，俨然一副风流纨绔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昆吾密宗能独当一面的人物。
各族长老商量了许久，好似总算定下了主意，九嶷手握着两份合约凑上前对两位年轻人道：“二位的条件都十分丰厚，现下我们也是骑虎难下，很难做出抉择，但却有一事，可让滇南诸部下了这个决定。”说罢九嶷顿了顿，询问二人的意见。
云栈点头，“族长请说。”
九嶷长叹一声，“我们九嶷族生活在大荒泽狱的边缘，守着这贫寒之地，二位可知道为何？”
这次连洛沐然也好奇的挑起了眉。
“其实没有人见过委蛇，它只是传说中生活在大荒土地上庇佑我们九嶷族的守护神，每当委蛇出现之时天空中都会出现异象，这时我们定要进行一场浩大的祭祀，才能得保安宁。沼狱之中有数不尽的上古异兽，其中凿齿兽和钦原巨蜂还经常出来掠食人类，唯有各部以活人活物祭祀，才能让它们平息些时日。
我九嶷族奉祖先之命守在此处，以确保我滇南诸部的安全！然而那些凶兽却日日得寸进尺，突如起来的肆虐也越发频繁。”
一旁的另一位祭司上前解释道：“若没有他们坚守在此，滇南早已不得安宁。因此我们诸部纵然再不合，也都会十分尊敬九嶷族的人。”
“离开苦乐村，向南行去，百里外便是大荒，九嶷族曾有传言，委蛇口中有一颗——缚兽珠，只要有人能取来此珠供奉在朝拜委蛇的祭台上，那便可束缚住大荒泽狱之中数之不尽的凶兽，更可还我滇南一份安宁。”九嶷说到此处眼里竟现出些许没落，“可惜多少年来滇南无数好男儿前赴后继的进入泽狱，却没有一人能活着出来，二位公子谁能为我滇南解次大难，那滇南诸部甘愿归顺其门下！”
洛沐然冷笑着起身，“族长，你没开玩笑吧？说来说去都是传说，你是让我们为了您的传说跑到那个鬼地方抢一颗传说中的珠子？”
“年轻人，滇南诸部已经为了这个传说牺牲了多少人，我怎会拿此事开玩笑，我们已经商议过，二位谁能夺得此珠，还我滇南安宁，这条约，便与谁签了！”
云栈却始终笑而不语，且不论九嶷所说是真是假，但他的动机却再明显不过：找个由子让剑冢与昆吾密宗斗起来，或者去那凶险万分的大荒泽狱寻什么珠子。这两条路，无论哪条都是九死一生的结局，倒时滇南诸部便能摆脱牵制，他缓步走向九嶷，“如果我们都不去呢？”
“若是那样，我们依然无法拥有安逸的生活，倒不如和公子拼个玉石俱焚！”
洛沐然也是心思缜密的人，他一摆平日的散漫望向云栈，眼神交汇间，二人已读懂了彼此的一丝，原本对立的两方竟难得的默契起来。
云栈拱手笑道：“兹事体大，我回去禀报主子，明日再来答复，告辞。”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洛沐然也上前对九嶷行了一礼，“在下也要回去和大护法商量下，先告辞了，明日兴许会同云兄一起来。”
九嶷也学着中原人的礼节拱手还礼道：“二位慢走，不送。”
洛沐然冷笑一声，便踏出门口。
***
又是一夜的凝神炼气，颜歌夜间入梦的时间越来越少，入定的时间却愈发多了起来，当她呼出体内最后一口浊气，六识便缓缓打开。
颜歌感到多日的修炼已使她的精元更为强大，她起身向外走去，望着当空的烈日，才意识到现已是日上三竿了。
阑珊正要来找她，离着老远便上前打招呼，“你才起来吗？”
“昨日睡得晚。”颜歌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修炼灵力之事自是不能乱说。
这时兔子老七从颜歌怀中钻出，它瞪着通红的双眼唇间一动一动的，似乎在说什么，颜歌侧耳聆听了片刻，随即微笑着对阑珊道：“老七说它想见小戚了，让我带它去看看他。”
“颜歌，公子还没醒。”
颜歌诧异的望向正空的艳阳，“已经午时了……”
阑珊低声俯在颜歌耳旁，“昨夜我一直在配备新的药材，很晚时才看到云栈神色匆匆的赶回来，他水头未喝半口，便去找公子商讨要事，后来浮影大人也参与其中，他们三人好像在下什么重大的决定，直到今日寅时才散去，现下都在房中歇着呢。”
“重大决定……”颜歌若有所思，是关于这大荒么，为什么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怀中的兔子老七不停的用脑袋蹭她，似是表示对见不到戚行之的不满。
***
连日赶路加上昨夜又熬了一夜，云栈睁开眼时头仍有些昏沉沉的，他将凉水泼在脸上，自己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他算了下时辰，抬手推开门将一旁的守卫招来。
“云爷有何吩咐？”
“叫楚九骏把所有死士都带过来。”
“是！”那守卫虽然心中不明云爷的用意，却仍立刻去执行任务。
片刻之后，楚九骏便带着四十名死士而来，整齐有力的步伐踏在湿软的地面上，竟发出铿锵有力的声响，四十名顶尖高手都怀着必死的心，静立在云栈面前，如若挺拔入云的苍松。
“从成为死士的那天起，你们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这次大荒之行，凶险自不用说，现在我要在你们当中选二十名轻功顶尖的死士，从令起开始，看谁最先到达村口。”说罢云栈转身对九骏道：“你按此法比试，将结果告诉我。”
“知道了。”九骏微微颔首行礼。
云栈不再看他，只转身走向厅中等候——他们的另一位贵客要到了。
少顷，戚行之也从门后步入正厅，他扫了云栈一眼，淡淡道：“都安排好了？”
云栈头也不抬，“吩咐下去了。”
现下大厅之中只有几个侍从，所有死士全部都随九骏去了村口。
二人静默不语，一个饮着酒，一个品着茶。
大开的院门前不多时便显出了洛沐然的身影，他今日也是孤身一人前来。
洛沐然大摇大摆的径直走了进来，“晚生拜见二位前辈。”说罢也不等二人答话，便自然的在云栈对面的椅上安然落坐。此时他身旁的桌上早已放好了茶水，沐然抬手自斟了一杯，“连茶都为我备好了，公子便是同意了。”
戚行之轻笑了声，“滇南诸部的算盘打的如此响亮，我若不同意，贤侄便要束手无策了。”
洛沐然淡淡的抿了口茶：“说的也是，那几个老家伙各个老奸巨猾，想以此事将你我二人引到那个鬼地方拼命，到时他们便可安然脱身了。我们两个若真的争斗起来，便正中他们下怀了，所以，只有你我联手，才能将这刀俎下的鱼肉，好好切割分吃。”
云栈抬起桌上的卷轴在甩手一挥，整个滇南的地形图便铺在了地上:“若要联手也可，以大苗族和纳普族为界，西南的部族归你们，其余是剑冢的。”
洛沐然手中茶杯一顿，“若不行呢？”
云栈悠然的松手，那卷轴应声落地，“那剑冢将不计后果的灭掉诸部首领，以及你们昆吾密宗所带人马。”
洛沐然眼中放荡不羁的神色淡去，笑容僵在嘴边，“就算你们那样赢了，到时怕也只剩下公子一人了。”他抬眼满是笑意的望向上座的戚行之。
戚行之抿茶轻笑，“我说过不计后果，所以洛贤侄不必替我多虑，这样的条件已是剑冢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洛贤侄决定如何？”
洛沐然眉头紧紧凝在一处，心想西南方也没什么不好，临近昆吾密宗反而更好控制，他咬再抬眼时已下了决定，“好，我就替父亲应了这规矩！”
面前的两个人都是久经江湖历练，他到底还是年少，如何算计的过他们。
但如此安排却对两方都十分有利，纳普族连接大苗族的西南方部族较为衰弱，土地也更加贫瘠，却较好掌控。
而余下大半的疆土则囊括了所有滇南的强盛部落，剑冢这些年来早已将许多势力融入到了各大部族之中，往后治理起来也更加方便。
云栈听罢沉声道：“那一会便和我一同去九嶷那里吧。”
洛沐然见大势已定，便释然一笑，“看来我们要共赴大荒之行了，不知道公子手下的那位阑珊姑娘会不会一起去。”
景阑珊原本和颜歌在后面偷听，此时却再按捺不住， “只怕你有命去，无命回！”
戚行之并不意外，他早感觉到二人在门后偷听许久，只是没有说破。
颜歌则有些歉意，眼神闪躲的举着兔子上前对小戚解释道：“老七说想你了，听说你醒了，我便带它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