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五幕 龙穴(1)（1 / 1）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真的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当哥伦布走出岩石迷宫、：Ｈttp:///但是现在也不代表他找回了她,人类与远古的种族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幸好你还在。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伊丽莎白，我希望从龙穴回到这里以后，还能看见你。”
“你必须先取得胜利,才有资格去想胜利以后的事。”
“不，在那以前，我希望你能为我们解答疑惑。”突兀地插/入他们之间谈话的人，是奥古斯都王储。“所谓的远古的种族，也就是‘先知’所预言的、想要毁灭我们的世界的那些种族,他们……现在在哪里？”王储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幽暗洞口,“黑龙，森林里的精灵，还有哪些？还有,女士，你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吗？”
“他们已经死了。”伊丽莎白轻轻地回答。
“在此之后呢？黑夜降临时，他们会从墓地里复活？”哥伦布打断他：“那是幻象！”但是奥古斯都反驳：“那是另外一种真实。”他上前一步，更坚决地逼问明显地表现出身体不适的女巫，“伊丽莎白林奈，请你诚实地回答我，已死的人，真的会在‘蚀’来临的时候复活吗？”
“不。”伊丽莎白说。
“死亡是不可逆转之事。希望也好，恐惧也好，担忧也好，死者是不会回来的。”死亡就意味着和这个世界告别。那以后的去向，无论是天国还是地狱，都和活着的人没有关系了。她带着虚弱的笑容瞟了哥伦布一眼，又转回视线大大方方地迎接王储审视的目光。“毁灭现有的事物，也并不意味着能够回到从前。”她确实没有说谎。
奥古斯都怀疑地望着伊丽莎白苍冰色的眼眸：“但是你……你们，在森林里存活了数百年。这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
“啊。那是生命停止的缘故。”
“生命停止，不就等同于死亡吗？”
“确切地说，是离死亡只差一步的存在。——被丢弃在这个世界的边缘，停留在死亡以前，被时间所遗忘的存在。直到一位骑士穿入森林，把我从交界处拉回原来的世界。”伊丽莎白收敛了笑容，眸光却变得温和起来，“王储殿下，如果你想问的是关于黑龙的事情，那我的回答是……它会死去。然后，龙族就真正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即使今天落败的是你们，它也不会再活很久了。”
“总之，杀死黑龙，就可以彻底消除它们对王国的威胁？”王储最关心的，其实是这件事。
“如果你们确信，威胁来自远古的种族。”
奥古斯都了然地点点头。他随即试图去拔出没在岩石中的黄金剑。有了屠龙的宝剑，想要杀死大陆上最后的那只黑龙，应该不会很难做到。但是第一次没能成功。王储使出全力，又尝试了一次。他憋得脸都红到脖颈了，可是黄金剑仍然稳稳地插在坚硬的石头里，甚至没有移动分毫。
王储不可置信的叫道：“我竟然没法取回它？那可是我的剑！”它被搁置在那个奇特的地方，虽然受到禁锢但仍然会因为龙在附近而发出振鸣，不就是在等待真正的主人拿回它、刺穿龙的心脏吗？
哥伦布犹豫了一会：“奥古斯都，我来试试。”
奥古斯都还不知道黄金剑上封印着火系魔法，更不知道封印已被解开。哥伦布握住剑柄，压低声音吟诵咒语。他似乎已经能够熟练地使用魔法了。剑身的颜色渐渐地从淡金转为金红，这大概是温度升高的缘故。将咒语完整地吟唱一遍，他微微使力。“砰”的一声巨响让他们都吃了一惊。——岩石从中心部位开裂了。
黄金剑就这样到了哥伦布的手里。剑刃处又一次燃起烈焰。
不仅是王储，连哥伦布自己也一脸震惊的神情。这就是魔法的力量……他握着宝剑呆立了好一会，才把它交给奥古斯都：“喏，给你。”
奥古斯都接过剑柄时，忽然惊叫了一声，把它甩在地上。“黄金剑着了火！哥伦布，你怎么能若无其事地拿着它？它烫得就像是烧红的烙铁！”
“是吗……？”宝剑确实缠绕着火焰，但哥伦布并不觉得烫手。实际上，自从他在伊丽莎白的引导下解开了黄金剑的封印，它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执着宝剑与龙交战时，迸出的火焰比现在还要猛烈，骑士却并未因此受伤。他弯下/身子，重新将宝剑拿在手中。
他毫不费力地握紧了黄金剑。在那锋利的剑刃上面只有魔力，没有令人无法忍受的高温。他察觉到奥古斯都惊诧的视线正投射在自己身上，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连他自己也没法解释这一切。
黄金剑拒绝了它合法的持有者、王宫的储君奥古斯都，却没有拒绝他。
伊丽莎白说：“黄金剑上附着有魔法。它不会伤害它的主人。”
“……主人？”哥伦布迷惑地重复一遍那个含义暧昧的词语。“伊丽莎白，我不是它的主人。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古老的宝剑，绝无可能认错它的主人。”伊丽莎白的语调不容置疑。
“但是……你不是告诉过黑龙诺亚，黄金剑合法的主人不是我，而是——”意识到伊丽莎白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哥伦布就没有当着奥古斯都的面把话说完整，“而且，就连诺亚也说过不配执剑之类的话！”
黄金剑在他的手里发出呜呜的鸣声，哥伦布从激烈的响动里察觉到愤怒。
“也许黄金剑那时没有认可你，是因为你使用它的魔力来……呃，烧开水。”伊丽莎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扬起淡淡的笑容，“但是现在，到了它真正派上用场的时候。”
“那是一把屠龙的剑。”
宝剑向来嗜血，尤其是龙的血。“如果黄金剑真的选择了我，那我也会达成它的愿望。”哥伦布咽下了犹豫和不安。仿佛是从宝剑的回应里得到了信心，他迈着稳稳的步子向前走去。剑又回到了他的手里，而且还是那把神圣王国唯一的圣剑。在剑刃上跳动的橘色火光将他的红发映照得愈加明亮。阳光斜斜地穿来，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甚至一直延伸到龙的洞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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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斯都试图跟在哥伦布身后进入龙穴，但是红发的背影刚刚消失在黑暗里，黑龙盘踞的山峰就发生了异变。
巨大的石块就在王储眼前轰隆隆地砸落，即使奥古斯都敏捷地避开了巨石，仍然被溅起的沙砾持续地打在身上，他感到沉重的疼痛和挫败感。为了避免生命危险，他不得不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直到山崖安静下来。
等到扬起的尘沙散去，山石已经密密叠起，封闭了龙穴的入口。
奥古斯都愤怒地拔出剑，用尽力气劈斩那堆石块。但是毫无松动的迹象。
“别再白费气力了，王储殿下。你不可能未经龙族的允许就进到那里面去。虽然它们平常生活在高处的龙崖上，一生中也只有寥寥数次回到洞穴，但那是它们出生和死亡的地方。”伊丽莎白仰头望了一眼空寂无人的山崖，悠悠地说道，“黑龙诺亚已经回到龙穴，而那里马上就会变成……墓地。”
“难道我们只能祈祷他交上好运？”王储无奈地问。
“不需要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你们是走过岩石迷宫才到达这里的。那处幻境就是黑龙的试炼。只有受到它认可的勇士才有资格向它挑战。”
“难道说我没能通过试炼么？”奥古斯都气恼地叫道。
“或许吧。”伊丽莎白并不在意他是否得到了黑龙的认可，“至少你也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比如自信，勇气和独立的决心。“黑龙诺亚期待的是一场公平且有趣的生死决斗，它太老了，早已失去了欺压和玩弄弱者的兴趣。”
奥古斯都狠狠地盯着伊丽莎白林奈，几乎用目光杀死她。在看起来异常苍白柔弱的女巫面前，他可没有身为“弱者”的自觉。但就是这个女人，害得他失去了王国最忠诚的骑士，还有他的圣剑。“什么远古的种族，什么至上的魔力，别再自以为是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人类才是最为聪慧而强壮的种族。我们正在扩张，而你们正在消亡。还有你……即使明知道你的生命即将结束，竟然还要把哥伦布拉到你们那一边，动摇他的信仰，蛊惑他背弃自己的国家，强迫他品尝丧失的绝望。——这算是什么胜利？就算你赢了，胜利也不可能长久。”
“您说得对，王储殿下。这种事情是没有胜利者的。”伊丽莎白淡淡回答。
“……战争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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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的洞穴如同地狱一般阴暗，但是哥伦布执着黄金剑走进去以后，周围一下子变得亮堂了许多。他发现所谓的“龙穴”并不像字面意义上那样是个位于半山腰上的山洞，而是一处空荡荡望不见尽头的空间。当他到达此处，似乎就把原本的世界抛在身后了。
黑龙诺亚所处的位置，就成为龙穴的中央。
它的双瞳和他的宝剑一样，是光的来源。明明是暖色的光线，却映照得整个洞穴无比阴冷。
黑龙诺亚轻蔑地扫过他手中圣剑：“在这里，我是火元素绝对的主宰者。要是以为你还可以像在岩石迷宫里那样使用魔法，那就太天真了。”
黑龙免疫魔法，这一点哥伦布早就知道。“我也拥有纯粹的力量。”无论有没有骑士的封衔，他都是王国里最善战的勇士。“点燃黄金剑，只是为了照亮这里。”
“很好。”
黑龙居高临下地望着哥伦布。没有任何动作，仅凭灼热的视线就能把他死死钉在原地。这里是黑龙的巢穴，所以诺亚成为绝对的统治者。但哥伦布没有因为对方目光里的强烈压迫感就移开视线。握剑的姿态反应出纯粹的攻击意图。由于无论是体积还是力量都逊于对方，他并不打算防守，唯一的出路是积蓄力量，在受到攻击时找准那个适合反击的瞬间。黑龙比他强大，所以，要更加充分地利用身为人类的智慧。
“你依照约定前来让我很高兴，红头发的骑士。所以我承诺，就算你落败了，我也——”
哥伦布打断了诺亚。在胜负未分之前就乞求对手的怜悯，这不合他的心意。“决斗本身就意味着守信和尊重。”他扯下手套狠狠地摔到地上，“要是赢的一方是我，你得到的就只能是死亡。我也一样。这就是最好的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