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四幕 岩石迷宫(2)（1 / 1）

奥古斯都战斗的同时,小 说 网：/不过,他和伊丽莎白林奈在一起。

“我没想到所谓的‘岩石迷宫’竟真的是个迷宫。”哥伦布有些烦躁地踢开脚边的石头。周围的高墙遮住了视线。藤蔓歪歪扭扭地爬在墙壁上，把阴沉的气息从地底带到天空。两个人沿着墙走到尽头，就看到了一左一右的岔路。哥伦布停下脚步：“这迷宫和我们平时在纸上玩的那种游戏一样吗？一直向右走,就能找到出口？”伊丽莎白皱着眉：“也许它有不同的出口，通向未知的方向。”

“我想，我们最好分头寻找出路。”

“这可不行。——就向右试试看吧。”

哥伦布抓紧伊丽莎白的手，拉着她和自己一起走。转过弯角，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生物。

（其实它们根本就不能称作生物。）

那是亡灵组成的军队。骷髅一步一步前移着向他们逼近,除了眼眶里两团金红色的光点,构成身体的就只有粼粼白骨。为首的那个骷髅披着黑色镶红边的披风，细长的指爪戴上了金丝手套，抓着一只红宝石权杖。

哥伦布下意识地把伊丽莎白拽到身后。使出了相当大的力道但扑了个空。他茫然地看着他的女巫迎上前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见到你们。”

“什么？”

伊丽莎白回过头向他解释：“他们就是岩石迷宫的主人。……被埋葬在深深的地底，沉睡于粪土和黑暗之中，等待永夜降临，然后，他们重新统治陷入沉寂的大陆。而龙族和我们，也可以占有天空和海洋。”

哥伦布恐慌地大声喊叫：“伊丽莎白……他们已经死了！”骷髅和干尸，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活物。名为“不死”，但他们实实在在是早已彻底死亡的种族。——只是还没有腐烂成灰罢了。但哥伦布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眼看着伊丽莎白林奈缓缓走向那支邪恶的军队，然后转过身来和自己相对。伊丽莎白从暗夜里望向他的那一眼，令哥伦布感觉他的全身都被冻结了。

自己处于光亮的一侧，而她在黑暗的另一侧。

那是冰之女巫，伊丽莎白林奈。

伊丽莎白得回了她的力量，变成了哥伦布最开始见到的模样，冰冷，沉静，只是和亡灵混在一处，令她的身周披上了一层死的气息。

不，那不是伊丽莎白林奈。

“来吧，我的爱。”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独特的沙哑嗓音带有魅惑人心的魔力。伊丽莎白诱惑着他与他们一同堕落。“和我们一起。你将拥有力量，权杖，永恒，以及……我。快站到黑夜的这一边。来吧，哥伦布，和我们走到一起。”

那不是伊丽莎白林奈的声音，哥伦布告诉自己。

他躲开伊丽莎白向自己伸来的手，那上面一定没有人类的温度。“要是黑夜无止境地延续下去，我就再也看不清楚你的脸了，伊丽莎白，要是真的变成这样，一定会非常寂寞。”

深吸一口气：“所以，对不起。”

哥伦布已失去了他的剑，不过伊丽莎白教过他火系的魔法。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忆，然后低声重复。刚开始是在背诵，也许是因为没能发出正确的音节，咒语没起到任何效果。但是哥伦布能感到身周气流方向的改变。他相信那是所谓的世界本原——构成物质的元素，正在聆听。

而他也尝试着诉说。除语言外，还有心灵的力量。

火就这样点燃了。

哥伦布说，我想消灭他们。现在还是白天，应该是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不应有如此的黑暗。阳光之下也不允许不死族在“我们”的大陆上肆虐。所以，请听从我的请求，驱逐他们。让这里回复到最初的模样。于是火从他的身前猛烈地燃烧开去。幽蓝的磷光夹杂在大片的橘红色之间跳动，那是不死族的骨骼在焚烧。连呼喊的声音都听不见。死一般的沉默里，烈火于刹那间吞噬了来势汹汹的军队，只余下灼热的残烬。干裂的土地上，蒸汽扭曲了空间。

哥伦布轻易地战胜了他们。

但是伊丽莎白林奈没有回来。

她也从消灭了亡灵军队的烈焰中消失了。

幻象消失，真实的她就会回来吧？哥伦布迟疑地向前走，再遇见岔路，就听凭直觉随意地选择一个方向。当然他在墙壁上留下了记号，但是没有把希望寄托在那上面。藤蔓生长的速度太过惊人，而石墙也不时出现怪异的剥落和裂缝。刚刚做出记号就不见了。

在一个转角处，哥伦布望见了金发的年轻贵族。那个人和自己同样在彷徨之中。正在空洞的迷宫里寻找同伴。“奥古斯都……？”有了伊丽莎白的例子在先，他只是谨慎地发出疑问。出乎意料地，对方看见他以后立即过分热情地扑过来，抓住他的臂膀使劲摇晃。

“哥伦布，你果然没有死！”

这可真是奇特的开场白。哥伦布怪异地望着王储。他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不过这里刚刚着了大火，或许是被烟熏到了也说不定。哥伦布聪明地没有追问下去。他转而问道：“你见到伊丽莎白了吗？我在找她。”

“原来，你把我们都弄丢了。”奥古斯都说。

奥古斯都是离开了幻境才来到这里的。但哥伦布不相信这就是真实。这里必然是另一处幻境……伊丽莎白引导着亡灵的军队，他们想要践踏这片大陆。而哥伦布借用火元素的力量，杀死了他们。这一切必然是虚假的。虽然王储并不相信他：“我们先寻路出去。如果你杀死的伊丽莎白林奈不是真的，那她也许会在出口处等着我们。”

他们继续走下去。并没有见到死路或者回路。

岩石迷宫只是一条狭长的、曲曲折折的道路。

他们终于抵达了出口，那里有光线，还有嵌在蓝天之中作为背景的荒芜的龙崖。似乎迷宫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引诱旅行者误入歧途。只要坚持走下去，就可以到达终点。困难不在于选择什么样的方向，而在于坚持做正确的事。——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驱逐黑暗的光亮。

奥古斯都指向前方山腰处的幽深洞口：“看，我们已经走出岩石迷宫了！那个就是龙穴吧？”他没有注意到，哥伦布的脸色“唰”地变得苍白。

这是真实的世界……

那么，伊丽莎白林奈到底在哪里？

奥古斯都带着微小的希望，小心翼翼地问：“如果岩石迷宫里的那个人是真的伊丽莎白……如果你也知道她是真的，还会不会用出魔法？”哥伦布犹豫了很久：“我不知道。”

“不然，就等着世界毁灭吗？”

“难道一定要等到世界毁灭，才能放下你的怀疑？”就算末世真的降临，那也不会是伊丽莎白林奈。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死亡。——精灵的死亡，冰封之国的死亡，以及她自己的死亡。如果已死之人真的可以轻易复活，那死亡就不应该带来悲伤。然而，在森林的暗影里，伊丽莎白总是悲伤的。“她不可能无视我的愿望而伤害我，就像我永远都不可能和你交战一样。”

奥古斯都沉默许久：“可事实摆在眼前，没法去怀疑它。哥伦布，我没有别的选择。把你也驱逐出神圣王国以后，就更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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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穴的入口处，哥伦布终于见到了伊丽莎白。

她依靠在耸立的岩石旁，在她身旁，还有一柄半截没入石中的宝剑。哥伦布认得那就是王国的圣剑，虽然他不明白细长而带有韧性的剑身是怎么插/进岩石的。走近她时，他察觉到彼此冲撞着的魔法，一方执意禁锢而另一方试图逃离。伊丽莎白按着肩上的伤处，指端因用力过度而呈现无血色的青白。封住伤口的冰正在消融，比起那天夜晚，魔力已经减弱了许多。

“我是真实的。”伊丽莎白在他之前开口。

哥伦布望着她明亮的眼眸，这一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他急促地向她倾诉自己在岩石迷宫里的遭遇：“听我说，伊丽莎白，我——”叙述还没有开始就被打断了。伊丽莎白的手指按住他的嘴唇，带着了然的神色。

“幻境里没有真实的躯体，就连你自己，也只是以灵魂的状态存在。所以在那里，精神力取代了肉/体的力量。——就像是一个梦。”

哥伦布沉默了一会：“不像是单纯的梦，它太过真切，倒像是……另一个未来。”忽然笑了笑，用开玩笑的语气继续说道，“你没有遇见我的那个未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幻境里的你，健康而充满力量。我真希望你的身体能回复到那个状态。”伊丽莎白淡淡笑了：“你们本来就不知餍足。”

哥伦布又问：“那我在幻境里能够使用魔法，是因为……精神力？”

“啊。——那是非常强大的、令人着迷的力量，是吧？”

哥伦布反复看着自己的双手：“我还是更喜欢剑。”伊丽莎白问：“是因为把剑刺入血肉的时候，有种真实感？魔法的确不适合嗜血和好战的人类。”哥伦布摇着头：“不。是因为使用魔法消灭敌人的话……太轻易了。”发生在岩石迷宫里的战斗仅仅是燃烧，而不是杀戮。消灭了一整支不死军队之后他连尸体都没有看见。“杀人竟然会如此容易。魔法之力过于强大了，它让我感到害怕。”

伊丽莎白回答：“那原本就是神的力量。”

但是在黑龙的面前，魔法没有用。诺亚希望见到的，是属于人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