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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都在想应该如何继续我的计划。
金周周是一百年难得爆发这么一次气势,自然是威力无穷。七分情三分理,我就这样被简简单单的撼动了。她真的是很好的煽动者,如果出生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旧上海,那也得是一个像小凤仙一样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风云人物啊。道理虽然片面,可是也有她的道理。的确,哪里用犹豫这样多?人生苦短,患得患失反反复复只会让自己错过的更多。
梦里出现的人,醒来时就应该去见他,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然而还没进门,我就听到里面爆发出一阵欢快的大笑声。
刘光耀先生的样子与刘时光属于一个系列,都是散发着淡淡禽兽气息的斯文败类型。并且他们不但外表神似,就连声音都属于一个波段。所以大部分时候他们在客厅里谈话,我都会有一种其实那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的错觉。
但是区分他们又很容易,那就是弟弟的笑声十分特别,特别到就算是有一百个人一起大笑,他也一定是最受瞩目的那一个。
大家自行想象这是一种怎样不可思议的音色。
我深呼吸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心里默默地决定一旦找到与刘时光独处的机会,一定要稳准狠,一招制敌。
但是刚一绕进客厅,我就一口气出不来,卡在了那里。
娘的,一枝花这个职业白骨精又来了。
她果然没有食言,玻璃茶几上大喇喇的并列摆放着三个半透明的保鲜盒,里面装着澄黄澄黄的汤汁,煞是好看,想必就是这位姑奶奶上次所谓的拿手菜。
一枝花两条长腿紧紧地并在一起,向刘时光的方向貌似不经意地倾斜着,左手臂矜持地搭在膝盖,柔若无骨的右手轻轻掩住一点绛唇,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眯得细长,黑色的瞳仁含情脉脉地瞄向一边,带着若有似无的诱惑。
看着眼前一枝花十足十的狐狸精做派,和上次一样的地点,一样的人,但是这次我几乎没有来得及反应,一股火“噌”地就窜了上来。
我整了整衣领,努力攒出一抹微笑,尽量平静又亲切道:
“我回来了。”
刘光耀听见声音,欢快地转过头来,一抬头笑的灿烂。
“晓晓,你知道小明从88楼掉下来为什么没有被摔死吗?”
我看着他十分期待的表情,虽然早就知道答案,还是配合道:
“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小明是一个饭盒啊……哈哈哈哈!这是刚才顾婉给我们讲的,是不是很好笑?”
我在心里不屑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勾起嘴角僵硬地笑道:
“哈哈,真好笑啊。怎么会这么好笑。”
刘光耀这个没有脑垂体的,根本就不在意我是不是言不由衷,闻言裂开大嘴又是一阵傻笑。
一枝花只是抿了抿嘴角,然后很矜持地沉默了。
刘时光嘴角弯弯,显然刚刚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他淡淡地督了我一眼,语气嘲讽,十分不客气地指出。
“你表演的一点都不像。”
我不忿地蹬他一眼,没说话。
气愤有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一枝花却在此时悠然开口,一抬手指着面前的保鲜盒语气斯文,略带娇嗔道。
“晓晓,正好你回来。我用文火炖了四个小时才做好的,应该很入味了。时光和光耀都说不错,但你也知道,他们怕我下次不再做,只会乱捧一通。你快来尝尝,看看他们是不是在敷衍我。”
刘时光一直在一边浅浅地印着绿茶,也不说话,淡淡地瞄了我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将目光移到别处。刘光耀闻言立刻跳起来认真辩解。
“实话实说实话实说,是真的不错。我二哥不会做饭,我还抵不上他。顾婉你这样会做菜,一定要常来啊!”
一枝花立刻适时地微红了脸,浓密的眼帘垂成两只小蝴蝶,羞涩地笑了。
我想爱情真的会让人变得邪恶,要不怎么我看着她这一副娇滴滴的小女儿情态,只会觉得肉麻和恶心呢?但有人就很喜欢,刘时光转过头鼓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佳人,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我上前一步,在刘时光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拿起茶几上的一次性筷子,挑了一块看起来最为美味的鱼肉放进口中。只是我的角度挑选的不太好,看着他和一枝花亲密地挨在一起,舌头就好像忽然之间失去了味觉,除了淡淡的鱼腥味,其他酸甜苦辣什么也吃不出来。
刘光耀还在不停的说个不停,他说起他大一时候的一件趣事。
“话说那时候,我们有个外教叫PETER,他有羊癫疯。”
“有一天正在给我们上课的时候,他突然就倒在了讲台上,然后口吐白沫!!!把我们吓的呀~~赶紧的去找班主任!!”
“班主任来了过后把他的脑袋抱着,叫蹲旁边看的一个男生去拿本书来~因为发羊癫疯的人可能咬着自己的舌头然后死亡,所以需要咬着一本书。结果你猜怎么着?这个笨小孩,拿来了一本英汉大词典!哈哈,你说他是不是很有趣?”
他说话的时候一脸的兴奋,讲到开心处还要挥舞起长臂,手舞足蹈起来。看着他这样有兴致,我也十分想要配合的笑一笑,但是牵了牵僵硬的嘴角,还是无力的收了回来。
一枝花显然很入戏,手臂搭住刘时光的肩膀,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另一只手臂捂住一起一伏的胸口,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但刘时光却不知道为什么,脸色即时冷了下来。
刘光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挫败地闭上了嘴。转而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电话,又认真地解释道。
“二哥,我女朋友传了短信给我,今晚我就不回来吃饭了。走了啊。”
说着抓起外套,也不管刘时光是不是回答,一溜烟的跑了。
女朋友要约会?我家隔壁脑血栓后遗症的刘爷爷都能看出他是在撒谎。
但此时我们却没有一个人去戳穿他。尽管刘时光刚才的不悦稍纵即逝,但是我和一枝花智商及格视力正常,并且又对他有着不纯洁的想法,当然不会忽略这样一个明显的情绪转换。
一枝花缩缩肩膀,目光幽幽,默了默,还是十分不情愿的与我们作别。
“时光,我公司那边还有一个会要开,就先走啦。你想吃什么就打电话告诉我,我再给你……你们做。”
刘时光点头,不咸不淡地笑道:
“你真好,先谢谢你了。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就不送你了,慢走。”
说着毫不犹豫的起身去开门。
没有被挽留,一枝花的神情多少有些失望。委屈地垂了垂睫毛,最后还是春光灿烂地笑了出来。
“那好,我先走,有时间再过来。对了,我有两张星期六的歌剧门票,你能不能陪我去看?”
单独一起看歌剧什么的最危险了!我顿时心里一揪,紧紧地盯住刘时光,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刘时光貌似不经意地瞄了我一眼,然后转头对一枝花微笑道:
“好啊。我很乐意。”
我气得瞪大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立场去生气。
就好像一个被针戳爆了的一只盈满空气的气球。从期待到幻灭,这一切其实挺可笑的。
我挫败的叹出一口气,一转身回到了房间,将自己扔在大床上。
看着淡绿色的天花板,我忽然想起上一次一枝花在厨房时对着我面目狰狞的样子。
秋水一般的眼睛大睁着,即高傲又自卑。明明想要显示自己势在必得的自信,却又夹杂着对于未知患得患失的恍惚。此时我十分能够体会那种不上不下的忐忑感觉。
人的上一段感情即使结束,也还是会有一种想当然的惯性。
我知道我对刘时光的感情不是刚刚开始,也许是从他在酒吧门前回头看了我的那一眼开始,也许是从他能够真心实意的为我做一餐简单的宵夜开始。脑海中不停的放映出我与他一起的种种,从一开始的势不两立,一直到后来的简单快乐,此时我才发现他已经融入我的生活,我的情感,包括我对于未来的计划。
只是,只是不管是气愤还是开心,却都只是我一个人独角戏。
至始至终,刘时光只是在静静的做他自己,从不曾刻意地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