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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大风起,突变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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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想到,这把火烧得那么快。

此刻是北康历四八六年七月二十一日。

黄昏,乌云密布,大雨将至。

西岐险峻山道上,三匹枣红色骏马如雷狂奔,仓促间溅起沙土一片,山脚锄地的百姓抬头放眼望去,只见最前面那马上白衣女子衣角翻飞似雪。

四野之上,炊烟四起,荷地之人,放牧之人,游荡之人……男女老少皆喜笑颜开沿着田埂往家里赶,男耕女织,含饴弄孙,纯朴老实的他们怎会知道千里之外的帝都已经开始飘起了血红的雨。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乱世将行,谁能置身事外?谁可以置身事外?

热汗顺着眉峰滑入眼中,刺痛难忍,莫言一甩头,看了一眼乌云滚滚的天边,擦了一把汗,捏紧缰绳,一夹马腹,继续狂奔。

前日,还是北康万圣节,那时,她还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背上,看漫天绽开的绯色烟花,听他唱轩辕温柔缱绻的民歌,感受着他宽阔坚挺的脊梁。

然就在当夜,在万圣节的烟火还未尽数归于空虚,安于灰烬时,突变就发生了。

金翔殿中,歌舞美酒,一片奢侈繁华,殿前时,正享受着万民拥戴的拓跋帝突然抽搐倒地,顿时,满座皆慌,一时禁宫深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第二日,南苍帝上,四国国主在众多护卫守卫下安然离开历梁。

然而,本该即刻启程离开历梁返回轩辕的轩辕帝上却因其曾在北康帝都生活过六年,为聊表心意,因此特意多留几日,安请各寺主持为拓跋帝念经诵佛积福分。

纵然虔诚叩首上天,万民吃素念斋,万千寺庙唱响佛经敲起佛钟,但不过一天,禁宫中秘密传出的消息还是令莫言等人措手不及。

拓跋帝——将薨。

不能动,不能言,不能食,意识已经深度昏迷,风烛残年之际,谁都不知道他那口将咽未咽之气还能吊多久。

帝王将薨,天地间风云突起,一时北康各地兵马大肆调动,各路官道上风尘四起。所有的行省总督全都张大了眼,盯着风向,捏紧性命,望风而倒。

历梁城中,不过一天便已全城戒严,宵禁大开。胆大的城民偷偷掀开窗帘一角,看着御林军,城防军拿着鞭子抽向无家可归的难民,声嘶力竭的叫喊嘶吼。

历梁城四方城门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严整持刀的城防军。

禁宫之中,御林军早已占据各处要道,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黑云浓重而低沉地压在历梁城上,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上,道路空荡无人,幡帘自飞,酒楼勾栏关闭,黑夜,深沉得令人望之心颤,就连以往每夜都要纵声大哭的婴儿都知趣地闭上了嘴。

短短一日,历梁城便已静如空城,仿坠地狱深渊。

昨夜,她秘密潜入禁宫,拓跋帝回光返照,屏退众人,拉着她的手声泪俱下,莫言知道,他是看见了她的娘亲云素素,这个男人,拥有这世间所有男人都羡慕的一切——权势,钱财,美女,却单单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

他得到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

生死无常,节哀顺变,莫言安然地为他阖上眼眸,然后离开。

一代帝王,自此翻滚进历史的奔涌中,成为史官笔下的庄重文字。

她的身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响成一片,哭帝王的薨去,哭守寡的命运,陪葬的命运……然这世间万千人,真正能为他掉下一颗真心泪的又有几人?他的妻子们,谋害了他;他的儿子们,为争夺权利而丧心病狂,不顾一切;他的臣子们,结党营私,对他阳奉阴违……这就是帝王的悲哀。

所以无论胜寒不胜寒,帝王都注定身居高位,称孤道寡。

拓跋帝没有留下圣旨,按照嫡长制,太子拓跋飞彻应登位称帝,然而,朝中贤王一派据理力争,拿出无数先王并非长子的二子,三子……等等能者居之登帝位的圣例坚决反对不学无术,凶恶残暴的太子登位。

一人成,鸡犬升天,一人败,流血漂橹。

她站在远处看了一眼乾坤殿那扑闪明灭的灯火,听着那哭喊声,吟诵声,争执声,脚尖一点,轻轻叹息,然后悄悄前往翡云殿。

此刻,萧君颜已得到消息正准备前往乾坤殿。

漆黑天幕下,动荡时局中,她与自己心爱的人紧紧相拥,那么认真,那么坚持,宛如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叶乘风破浪不肯落下风帆的扁舟。

“我得去做一件坏事。”

“言儿做坏事,肯定又有人要遭殃了……别打我,我正经点,正经点,咳咳……言儿,你呀,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用顾忌我,不过,无论做什么,记得在某一处有某个人在等你,所以……一定要平安,要早点回来啊……”

傻瓜,我是要坑你啊,是你要遭殃了,你怎么还这么傻。

身着黑色龙袍的帝王在晕黄的灯火下暗自失笑,然后将女子拉到华椅上坐下,勾掉她发上的缎带,执起檀木梳,一遍遍顺着她的发,眉目安详,神情专注,像两年前那样,如玉的手指穿过黑发,撩起发丝,轻轻挽着……

“你不要怪我……只这一次……结束了,我就跟你回去……”

“真傻……我怎么舍得怪你?你说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和承担,不能意气用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我要你心无后顾之忧地跟我回去。”

“你明知……明知我是要去……罢了,萧君颜,无论怎样,无论我们各自为了自己不得不担负的责任做了什么在别人看来对立的,甚至不可原谅的事,你都要记得,责任背后有我的一颗心,它从不曾变过,也从不曾想要伤害你!”

“呀,哈哈,言儿可是从不说煽情话的,今晚莫不是……既然如此,为夫决定今晚牺牲牺牲,好好伺候伺候我这煽情的老婆,保管你……又打人,我发誓,我很正经的!”

“记住,你断一只脚,我会砍断自己的双腿,你断一只手,我会砍断自己的双手……所以,心疼我就保重好你自己,知道吗?”闪烁的昏暗烛火下,女子踮起脚轻轻一啄年轻帝王含珠一样的唇瓣,然后微红了脸,飞速离开。

迷蒙月华落在她粹白翻飞的衣角,萧君颜站在恢弘的大殿中看着那女子逃离般的背影,将手指轻轻按在自己的唇上,浅笑。

“血杀,贪狼,你们一路去跟着言儿,记得,只是保护她的安全……她做任何事你们都不要干涉!”萧君颜走出大殿,黑色龙袍与夜色无二,隐入暗夜中,只有那双明丽的眸子亮如白昼,灿如星子。

“帝上,姑娘她是要去……”血杀等人急急追在帝王的身后,慢慢地,声音小了下去。

强劲而凛冽的风势卷起道上的阳尘,蒙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穿过了西岐山道,莫言三人又策马踏上了北关的小道。

这一天,他们都是走的小路,捷径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而时间,就意味着生命和鲜血。

前方全是密密麻麻的丛林,一眼望去,所有植物像是笼罩在一层厚厚的烟雾中,白雾起伏缭绕,在昏暗的天色中成为所有危险的天然屏障。

“教主,前方恐怕有诈。”魍翻身下马,几步掠到林中,闭目沉思了一会,回来正色道。

莫言端坐在枣红骏马上,抬头看了一眼压得越来越低的云层,决然摇头:“我也觉得奇怪,地图上这里是一大片荒地,不知为何……不过怎样也不能拖!龙潭虎穴也必须闯!”

魍魉二人点头,跟在莫言身后正要闯入迷雾重重的森林。

“莫姑娘,莫姑娘!”远处有人大叫道。

莫言拉住缰绳,调转马头,沉声问道:“什么人?”

来人穿着一身青色褂子,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策马飞速踏到莫言身边,翻身而下,将怀中一封火漆信恭敬递到莫言面前。

“王爷嘱托,姑娘亲启!”

莫言看了魍魉一眼,然后迟疑地打开信,是拓跋泠岄的字迹,意思很明确,拓跋长云如今有置身事外的势头,他有把握能够擒下太子一党,怕出意外,让她不必借兵,毕竟他国兵力开入国内易生枝节,因此让她只是拦截住苏如的六十万兵马不让其进入北康境内就好。

拓跋泠岄的字,送信的人是他身边的亲信,想来是错不了了,不过即使是没有拓跋长云,他的兵力似乎也不足以与太子党抗争,况且,这种政变大事也不是拓跋长云说不干了就可以不干的,他可以不干,他身边的那些靠他活命的谋臣呢?能答应吗?

这事有些古怪。

“历梁城内局势如何?”莫言面无表情地问。

名叫赵忠的男子立刻拱手答道:“全帝都陷入对先帝薨去的悲伤中,暂且各方势力只有试探没有明显的行动。”

莫言皱了皱眉,继续问道:“没有大规模的流血事件吗?”

“暂且没有,各方兵力调动频繁,不过却都一致地采取按兵不动的姿态。”

“哼,逼宫夺嫡本就是逆天而行,难道还要先礼后兵不成?这种事,抢占先机才最重要,观风而望实乃不智之举,回去告诉王爷,先下手为强,要以雷霆之势气压群雄,正所谓一鼓作气才会势如虎!”莫言坐在马背上,看着天边急速凝聚的乌云,大声道。

风声呼啸,一阵阵刮来,七月的暑天竟会让人产生一种心凉的感觉。

莫言愣了一愣,继续问道:“那么其他人呢?其他人有何动静?”

赵忠敛着眉想了一会,似乎不明所以。

魉见状,赶紧道:“譬如皇后娘娘,譬如轩辕帝上!”说罢还颇严肃地看了莫言一眼。

赵忠低着头,眼光一凛,然后抬头说:“皇后娘娘没什么大动作,不过轩辕帝上却于今早突然中毒,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使得各方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哟,你不早说,真是……”魍横了他一眼,真是,害得他们教主害羞着跑了个大圈才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莫言了然地点点头,心道若他安安静静不弄出点什么事情来那才反常呢!他这样算是按照她和拓跋泠岄预测的那样在采取行动,假装自己出事,然后边境的六十万大军就会浩浩荡荡地开进北康历梁,本来她想的就是拿着调兵的玉令,然后带着那六十万大军去剿灭太子一党,不过拓跋泠岄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玉令毕竟只是一个死物,谁知道这六十万人进了北康会不会发生变动,他不敢冒那个险,她也不敢担那个罪。若是拓跋泠岄兵力能够克制太子一党最好,这样她就只需拦住这想要搅浑水的轩辕军队,至于萧君颜,以他的武功和智谋想必不会出什么事,况且她还把魑魅,六宗主等人留在北康保护他。

想来是万无一失,不会出现大碍的。

赵忠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莫言,然后说:“莫姑娘,属下已将信送到,时间紧迫,请莫姑娘赶紧赶路吧!属下,也要赶紧赶回历梁!”

莫言点点头,然后调转马头,策马飞速进入迷雾森林。

等到莫言三人均策马离开,赵忠才转身上马,他看着那被迷雾渐渐吞没的身影,终于如释重负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他抬头看了一眼阴得诡异的天,轻声对自己说:历梁,历梁正流血呢,聪明的莫姑娘!

雾既重且湿,不过一会就打湿了三人的外衣,不过所幸都是武功高强之人,稍运功,衣服不久便又蒸干了。

浓重的大雾弥漫,马匹踌躇着无论怎样抽鞭都不肯再向前,三人只好下马牵着马匹往前走。

森林之中本该是清新之气,然而,不知为何,这迷雾浓重的森林中却是隐隐透着一股腐烂腥湿之气,闷得人头脑发胀。

魍魉跟在莫言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乌云浓重,天色阴沉,纵是目力极好的莫言此刻也感觉可见范围在不断缩小。

“教主,我问到了人的味道。”魍压低了声音死气沉沉地说。

莫言和魉瞬间提高警惕,魍的嗅觉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他说有人那就绝不是有鬼,这一点,死亡之森内她早就验证了。

魍迟疑片刻,说:“不过全是死人的味道,腐烂而腥臭,古老的,新近的……很多很多。”不过,隐约间似乎有一丝活人的味道。

“哎哟,你不早说,妈的,把我吓死了,在这种鬼地方要是被人埋伏了,那可就冤死了!”魉大叫道。

莫言嚓地一声将背后的破天刀抽出握在手中,摇头道:“若是活人那还好办,不过若是成堆的死人……那可就难办了,最可怕的,就是潜在暗处的力量强大的敌人!”

“可是教主,这里并无阵法,我们一路过来也没遇到什么埋伏,这些人为何?”

莫言深吸一口气,严肃道:“我只带你们进过死亡之森的外围,你们很清楚,死亡之森的外围全是迷阵,稍不注意就会在里面迷失,然而,你们所不知道的是,死亡之森的中部便全是迷雾、瘴气和沼泽,虽然有毒,不过这些都不足以对我们构成伤害,真正威胁生命的,是那些潜藏在迷雾和沼泽中的生物,那些生物经过上千上万年的进化,都已经变得异常强悍,一般人根本敌不过。而死亡之森的内部,便全是更高一级的存在,那里面的东西原始而彪悍,匪夷所思的是,有些动物竟然还可以使用魔法。”

魍魉瞪大了眼,诧异齐声道:“魔法?”

莫言点点头,继续说道:“他们具有灵性,可以操纵自然之力,所谓魔法便是用精神力操纵自然力,我说了你们也不懂,若你们感兴趣以后可以跟我进内圈看看……最开始我也和你们是一样反应,呵,真是神奇啊,没想到这个世界除了武功竟然还会有魔法,虽然只是一些动物的原始本能,不过不难想象几万或者几千年这是一个充满魔法元素的大陆,因为内圈之中布满了魔法师的尸体,万年不腐的魔法杖和魔法袍,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其实,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慢慢相信了那传说中的“烈焰”和“凤舞”的存在,有时想到当年孟三爷说的那句“凤舞是个不死不活的怪物”她就全身发麻。毕竟,有传才会有统,否则怎么会产生那么诡异的武器?

“老天,教主,死亡之森的内部,魔法,魔法师?我连想都不敢想,教主你太强悍了,老天庇佑让我们拥有这么强悍的教主,有人罩着,走哪胆都大啊,哈哈哈。”

莫言瞪了魍一眼,沉声道:“进去看看没什么,我和它们都是好朋友了,不过森心的地方,却是从未有人靠近过……听伊萨尔说,那里面住了一条赤炎火龙……传说中的龙,老天,我真是对九幽万分佩服了,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

“龙?死亡之森果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难怪被列为九幽三大死亡地狱,不过龙不是早就在五千年就全部灭绝了吗?”魍表情变化万千,更多的,是沉重。

“没什么事是绝对的,虽然我没进森心,不过那长啸的龙吟、恐怖的龙息和漫天的烈焰,倒是令我记忆犹新,好了,别说这个了,赶紧进去吧,这片森林迷雾重重,又遍布死人尸骨……”

“啊……”

突然,撕心裂肺的惨叫打断莫言的话。

莫言倒提破天刀,闪电般飞掠出去,浓雾迅速往身后倒退,瞬间三人就停在一大片腥臭的血雾前。

树叶沙沙地穿过血雾落到淌血的地面,血雾中,一个身长四米高达一米全身肌肉矫捷,毛发银色獠牙尖亮的雪狼正嘶地一声扯开一个人的大腿,嘎嘎地嚼着。猩红的鲜血在它那尖利獠牙的咬合间喷溅而出,顺着它银亮的皮毛淌下来。

魍深吸一口气,紧紧抓住手中的长剑,不由自主地说:“老天,狼竟有翅膀……”

莫言看了一眼银狼的背部,果真有一对银白色的翅膀在扑腾着,没想到,这种森林里也有魔兽。

银狼闻声阴恶地回头看了莫言三人一眼,狼眼诡绿,在这迷茫的白雾和猩红中看起来诡异至极。

“救……救……”那个被扯断了大腿和手臂的人躺在血泊中,向着莫言祈求地伸出了手。

听到猎物的不甘,银狼竟然极其人性化地猛一转头,弹跳而起就要一口咬掉那人的脑袋。说时迟那时快,莫言手腕一翻,迅速飞出,猎豹般迎向正弹跳而起的银狼,两相对撞间,破天刀对着那锋利的獠牙咔地一声舞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交锋只是短短一瞬,片刻,银狼便被逼出几步远,站在枯叶之上作出防御姿势,狠狠盯着莫言,然后猛地一声尖啸,偏头将嘴边淌出的血甩开。

然而,在它偏头的刹那,莫言的攻势又如雷霆般袭到,幽冥神功第一式破天雷,以破天刀为媒介,破雷而起,带起惊雷阵阵,轰天裂地。银狼躲闪不及,瞬间便被轰到地上,生生破开一个大坑。

破天刀一横,遥遥指向狼头,莫言眼如利剑,立如战神。

“你很强,我打不过你,不过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脑海里突兀地想起一句话,莫言眼神一凛,快速向对面那带翅的银狼看去,它竟然……可以通过特殊声波直接与她交谈,这可是具有一定程度灵性与智慧的动物才能做到的。

“你知道我会驭兽?”莫言定下心神传声道。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所以我没有发动进攻,没想到人类中还有你这等高手……不过,哼,也无济于事!”

“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人类那个叫昆仑子的人,他现在可是我们的大恩人。”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你该清楚,即使你擅长风系魔法,你的速度依旧赶不上我,风刃对我而言只是笑话,偷袭——更不靠谱!”

“你怎么知道?”银狼一语被人道破心思,诡绿的眼更显阴森,急且慌地问道。

“因为我认识的魔兽中比你强的多着去了,别废话了,赶紧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否则,下一刻我要你狼头落地!”

“你竟知道魔兽,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不过,不可能!这片大陆残存的魔兽全被封印住了,虽然最近几年封印力量有所减弱,然而,不可能有许多魔兽冲出封印的!你在骗我,你不可能知道魔兽的。”

莫言皱眉,果真是封印,同死亡之森里的魔兽们说的一样,然而,为何要将魔兽全部封印,是谁将魔兽全部封印了,最近几年力量又为何减弱了?要知道,那些恐怖的东西要是冲破了封印结界,整个九幽的人怕就全都成为饕餮口中餐了。

“骗你?”莫言邪邪勾起嘴角,引得银狼全身都有些发颤,“你比我强还是怎么着?若你不愿意说那么我不介意打到你说为止,至于我怎么认识魔兽的,可以告诉你,我就是大半个死亡之森的主人,这个答案,满意否?”

“你就是破天?”银狼猛地喷出一口冷气,染血的毛发瞬间立如红针。魔兽虽被封印,但一些重要的联系还是没有断,破天之强悍,早已传遍了整个魔兽界,况且,她也是除那一个人外唯一不受结界影响的人。

莫言冷嗤一声,“这么怕我?也对,虽然我不能契约你们,但是,打赢你们那是绰绰有余。银狼,齐若尔你该知道吧,啧啧,别露出那么一副害怕的神色,它在死亡之森,出不来……赶紧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让你们失去狼王!”

闻言,银狼恐惧地贴在大坑中,看了一眼在一旁为那个断了胳膊大腿的人疗伤的魍魉,不由得大叹自己出师不利,叹息之后他低着狼头说:“具体我也不知道,只是因为最近雾月森林……”

“雾月森林?这是传说中的雾月森林?”莫言急急打断他的话。

银狼诧异地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说:你这个乡巴佬土包子,连雾月森林都不知道……亏你还敢进来。

莫言诡异地笑了两声,然后猛地一抬头紧盯着银狼道:“我正愁找不到那传说中会移动漂浮的雾月森林呢,它自己就送上门来了,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应该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雾月双瑰——万年紫藤和黄泉果吧?”

那次她听易水寒说了那可以救泠岄的东西后,只觉凭她的手段,这些都不是难事,然直到后来她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东西中,碧海灵珠是极东之海中海中霸王猎王鲨的内丹,而黄泉果和万年紫藤在缥缈若幻,难寻踪迹的雾月森林中,七彩神羽,说好找也不好找,说白了就是凤舞身上的羽毛。凤舞是个什么东西她都不知道,更别提还去找了。总之,这些东西都是要上天入地才能找齐的。

这一次银狼的狼嘴是真的吓得合不拢了,他颤抖着声音说:“你,你,你竟然是来找雾月双瑰的?老天,你不会是要我带路吧?我……”说到这里银狼竟然带着一丝哭腔,“我这是什么运气,你简直就是来摧我命的!”

“我要用这个救人性命,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做急先锋,你只需告诉我路线即可,况且我现在赶时间,来不及去找这两个东西……你这般害怕,难道守护它们的是高阶的魔兽?”

听了莫言的话,银狼又是如释重负又是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两样东西既被称为雾月双瑰,自然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让人夺了去,看见那些尸骨没?全是些没那个实力还想得到宝贝的胆大妄为的东西……雾月森林是不断漂浮的,但是每半年会有一天烟雾散尽,也是在那一天,万年紫藤和黄泉果就会从地狱深处长出来,不过,守护万年紫藤的是圣兽七阶的大地之熊,守护黄泉果的是圣兽八阶的泰坦,你也知道圣兽仅次于神兽,到神兽那就是化形为人,逆天一般的存在了……你要在一天之内从雾月之东打败大地之熊,然后赶到雾月之西打败泰坦,太难了!光是穿越整个雾月森林都要整整三天,更别提一路上你得遇到多少魔兽的阻拦了。”

莫言敛眉,慎重地点点头,然后眉毛一挑,“你定然知道捷径!”

银狼狼躯一抖,那染血的狼脸上挂上一丝既谄媚又害怕的笑,“老大,你就别折磨我了,我这实力哪敢往里面跑啊,就算有捷径,那也不是我说就说得出来的。”

“你是从封印薄弱处逃出来的吧?这样吧,你暂时先跟着我,等你带我找到雾月双瑰的时候,我就放了你,别瞪我,瞪也没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跟我走,活;二:拒绝我,死。你选吧!”莫言几步走过去将破天刀横到银狼的脖颈上,厉声道。

魍见状,大喊一声,“教主,你小心点别把狼皮划破了,整张皮可以卖个好价钱,哈哈哈!”

恐怖狰狞的笑声回荡在已然尽黑的雾月森林中。

“放心,我又不契约你,又不奴隶你,不伤你魔兽的自尊,只是让你和我一起生活些日子罢了,况且,若你够听话,我就带你去见齐若尔。若你不愿意,那么……”说罢莫言作势就要举到砍去。

“好了好了,我认了……跟你走就跟你走!”银狼眼一翻,无奈地点着狼头。

“以你的忠诚起誓,绝不背叛我,否则立刻被规则抹去,当然,我也一样。”

漆黑的重重迷雾中,银狼念起古老的咒语,启动仪式,直到五芒星起誓仪式结束莫言才点点头道:“小朋友,现在带我们穿越雾月森林吧!对了,那些你还没说完的,关于昆仑子的,边走边说!”

银狼哀嚎一声,霎时惊起雾月森林中萤火点点,在迷雾森林下看起来异常美丽壮观。

煞那间,莫言就想起自己在穿越前看的3D电影《阿凡达》中的潘多拉星球,如今比较起来,这雾月森林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大自然,果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因为时间紧迫,而那个被银狼咬得残肢断体的人没多久就咽了气,因此三人弃了马,在银狼指引下,施展轻功在茫茫黑夜中飞速前进。

天将明时,笼罩在众人眼前的又是那缥缈的迷雾,目力所及之处只有脚旁的树根和地面的枯枝败叶,不过所幸在银狼的带领下一路都是有惊无险,因此很快众人便到了雾月森林的边缘。

所料不及的是,刚出雾月森林天空就是电闪雷鸣,大雨瓢泼而下,顿时淋得众人一身湿透。

一路飞奔,三人才进了附近的一个城镇,银狼化形成为雪白的小狗,扑腾着翅膀窝在莫言怀中睡觉。

买了蓑衣,骏马和干娘等必备用具,三人继续上路,若她估计得不错,苏如很有可能已经拔营了,那六十万大军也许正浩浩荡荡向北康开来。

天地苍莽,穹宇暗黑,倏而一道电龙狰狞着游走云间,霎时照得暗云堆积的天宇亮如白昼。风声呼号,雷声滚滚碾过,雨水落在斗笠上集成小水柱倾泻而下汇入泥浆乱淌的地面,雨点打在蓑衣上噼啪作响,冷意连连。

道路两旁酒馆茶肆中躲雨的众人看着那狂奔在雷雨中的三匹骏马,不由得暗暗摇头,最近官道上频频出现这样狂奔的骏马,这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即使带着斗笠,脸还是被飘来的雨丝全部打湿,虽然内心隐隐有股不安,但却无暇多想,莫言执紧缰绳,高喝一声驾,在风雨中继续狂奔。

已经整整狂奔了六个时辰,换了三次马,三人才到抚州漫水桥附近。

抚州漫水桥,从北康到历梁的必经之路,莫言拿定主意,若她要拦截苏如那六十万大军,除了她这个人祸外,最好的就是再制造一点天灾。

一路渡过漫水桥,莫言在魍魉诧异的目光中翻身下马,然后只身站在呼啸澎湃,波涛汹涌的抚州河边,抽出破天刀,飞身而出,轻点黄浪翻滚的水面,迅速地砍断了那长达数百米的漫水桥。

震天的断裂声传来,霎时,断桥噗通落入水中,拍起惊涛激天,引得岩崖怒吼。

闻声,莫言再度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雷霆怒吼,闪电扑簌,大雨依旧在下,地面早已积起极深的水洼,等到隐隐听到军队紧急行军声时,已是天黑。

策马扬鞭,几步奔到淋得全湿的急行军面前。

“紧急行军,百姓自行避开,听到了没有?”一个急行军的士兵执起长枪隔着漫天的雨帘冷冷说。

莫言头戴漆黑斗笠,身穿漆黑蓑衣,全身上下笼罩在黑色中,在这般诡异的天气里更散发出一种难言的压迫和气势。

风雨卷起斗笠上的面纱,露出她的绝美的脸和那双冷若寒霜的眼。急行军士兵一见,全身不由得一震。

“我要见苏如!”

像是从寒潭中冒出来的几个字,但却不是请求,不是询问,而是绝对的命令,鬼使神差地,急行军士兵在这充满气势与压迫的命令下竟然急急调转马头要去找他们的大将军。

啪,一个副统领一鞭子打在那个已经调转马头的士兵身上。

“拖下去,军棍一百!”副统领威严道。

雨落在众人身上,暗沉天幕下,气氛更是低沉。

“去叫苏如过来!”

还是从寒潭中冒出来的几个字,不过却隐隐裹着岩浆的愤怒,使得副统领的心不由得一抖,连灵魂都有一丝被冻僵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个人,一色的黑色斗笠,黑色蓑衣,彷如在夜间穿行的鬼魅一样,散发出冰冷而摄人的气势,特别是最前面那个辨不清性别的人,最是恐怖诡异,虽然她那一张脸确实倾国倾城。

“紧急行军,百姓回避,违令捣乱者斩!”副统领厉声说。

“我不想说第三次!”

急行军那边有人不断靠拢,看来是后面的军队慢慢赶了上来,有人在轻声询问着副统领,想来是苏如派来了解为何行军停顿的原因。

莫言轻夹了马腹,也不顾周围士兵搭在弓上锋利的箭矢,只走到两方的中间,幽雅而高贵地拿出那块玉令,举到众人面前。

“见玉令如见帝上,怎么,你们连行礼都不会了?”

风急雨骤,天色暗黑,电蛇尖啸着扯开厚重天幕,煞那间,众人双眼圆睁,紧紧盯着那被闪电照得白亮的玉令,齐齐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公整道:“帝上万岁!”

莫言看了一眼齐刷刷跪得满地都是的士兵,坐在马背上说:“我说了,不想再说第三次。”

话音刚落,风雨之中,他就骑着黑色骏马狂奔而来,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挺直了腰坐在马上气势无双的女子。

马蹄声踏如战鼓,越击越促,男人头戴银盔,手执银色长戟,身穿铁色盔甲跨坐在马上,奔驰间踏过纷乱的水坑,绕过诧异的众人,穿过漫天豆大的雨珠到达女子的面前。

电闪雷鸣中两人无声相望,风雨凄凄,像是谁在绝望的哭泣。

吁地驻马而立,他紧紧看着面前的人。

“你来了。”他说。

“我来了。”她答。

漫长的沉默……

“林瑞,”他沉吟片刻,说道,“去把本将那把伞拿来。”

不过一会,那个叫林瑞的小兵就怀抱着一把素白骨伞气喘吁吁地奔到苏如面前。

苏如看了一眼那把伞,然后对林瑞说:“这本是对面那位公子的,林瑞,现在代我还给她!”

林瑞一愣,转头看了一眼一身笼在黑色里的莫言一眼,然后回头看了面无表情的苏如一眼,在诡异的气氛中犹豫片刻,然后试探着上前,慢慢将手里的素白伞递给莫言。

莫言头一偏,魉立刻上前接过那把伞,说了声谢谢。

她想,这伞,应该和凤烟笑有关吧!可是,她是莫言,不是凤烟笑,不过想来这伞也是苏如下定了决心要还给“她”,拒绝反而没意思。

直到此刻,莫言也无法将脑中那个白衣翩翩,梨涡浅笑的男子同眼前这个一身铁血戎装,虽是面目相同但却由内而外不由自主透露出一股血腥杀伐气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她想,苏如大将军,本该是这般模样的。

咳咳,身后的魍咳了一声,莫言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将手中的玉令高高举起,大声道:“大将军苏如听令:帝上有令,六十万大军退回本营,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话音刚落,对面就是疑惑声四起,全场士兵顿时乱成一团。

士气高昂的军队临阵撤兵实乃兵家大忌,况且他们的帝上还在北康生死未卜,今日早上,大将军才发布了通告言帝上危急,誓师援救帝上,讨伐北康,这转眼又有帝上的命令传来让他们退回本营,这是什么道理?

苏如看了一眼莫言手中的玉令,夹了马腹几步上前,风声雨声中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痛心说:“你令我很失望。”

黑色的面纱遮住了女子的表情,只有她清冷的声音传出:“当初,允许你们骗我,难道就不允许我报复?”

“报复?”苏如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看着她的黑纱认真说:“若你只是因为报复,那么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为你自己,也为整个凤家报仇,因为当年带兵剿灭凤府的人——是我,毁了一切的人是我,你该恨的人也是我。”

凤府,哈哈哈,莫言仰天大笑,然后说:“苏如,你实话告诉我,凤府一案事实如何其实你和萧君颜宁倚歌心里清楚得很吧,然而,即使如此,你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斩了那四百多口人,帝王之策,权谋之道,统一之路,真是够狠啊!既然你们无情,那我又何必有义?”

纵使天色阴暗,莫言还是将苏如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诧异捕捉到了,原来真的如她所料,他们果然睁着眼睛去杀了为他们铺路的人!

“烟笑,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有些时候,每个人都有他的无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妇人之仁终究只会断送帝王前程,心狠手辣才是正道。”

莫言沉默,是的,她不能怪他们,这样简单的道理她怎会不懂,她只是心有不甘而已,她只是……委屈罢了。

“算了,过去之事不提也罢,今日,这六十万大军必须停在这里,不得开往历梁,苏如,我不管你和他有怎样的谋划,不过只要有我莫言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北康,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若是我要呢?”苏如试探说。

“那你就违背了君令,按例当诛。况且,我已经斩断了前方的漫水桥,你想过也过不了了。苏如,别去了,北康的夺嫡之战是北康的事,与轩辕无关,若是轩辕想灭北康,那么两国就该正当开战,拼个你死我活。”

“你是为了……他!”

莫言诧异地看了苏如一眼,然后低下头看着地面溅起的无数水花,无力地说:“当年我曾立下誓言,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助他登上帝位,可以说,这三年我所做的很多事都是为这个目标而做,如今,霸业将成,宏愿将达,我不允许任何人阻止。”

苏如仰头看着天,苍穹悲凉,雨滴从天而降,再由他俊美的脸上滑落,飞溅出优美的弧度,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鲛明珠。

在那一刹那,所有站在大雨中的人都明显感觉到了从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的每一个呼吸,每一根发丝,每一寸骨髓中散发出的悲伤,那悲伤就像这大雨一样怎么也停不了,就像那东去的河流一样怎么也挽不住,它从他身体中奔流出来,带着泪的味道,带着血的温度,带着回忆的苦涩……

他们的将军,从不曾这样,即使伤心、难过,也从未这样表现在众人面前。

莫言闭着眼不去看他,她想,这是他和凤烟笑之间的纠葛,不是他和她的,她没必要去自责去抱歉,但是,她不得不对他说感谢。

感谢他曾经救过她,感谢他一直那么真诚地对待她,感谢他曾经苦苦寻了她两年,也感谢他曾经爱过凤烟笑。

“薄雪。”

苏如听到这两个字,立刻低下头来紧紧看着莫言,眼中各种神色倏忽闪过。

“苏如是凤烟笑的恋人,她曾经爱过你,那是事实。薄雪是莫言的朋友,她很在乎你,也是事实,这两个事实,过去不会变,现在不会变,将来更不会!”

说完,莫言策马转身离开,风号号出来,卷着雨丝掀起她的面纱将她的脸再度打湿,风雨很大,然而道路两侧却依旧有野花在擎着娇嫩的身体,星星点点,在昏暗苍穹下自成一道亮丽风景。

“莫言,回去告诉泠岄,后悔是人之一生最痛苦的事。记住,薄雪永远是你的朋友,天涯海角都在!”说罢,苏如策马转身踏进军队。

“你也放心,你们的帝上,我一定会安全地给你们带回来。”

天地苍茫,风雨之中,两道人影背对背朝着不同的方向飞驰而去,连头也没回。

苏如紧紧捏着手中的一块玉佩,看着前方的雨幕对自己说:烟笑,你终究还是不再了,然而,你却又永远活着,你懂吗?

莫言将怀中的雪狼按进怀里,然后唰地一抽马鞭,“打湿了休想我再抱着你。”

雪狼拱了拱小脑袋,嗷嗷叫着,“哟,生气了,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吗?你似乎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笑话,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这一生,我对不起的人只有一个,现在我正在努力弥补呢!”

“但那个男人他似乎很伤心,刚才我闻到了咸咸的味道和血液的味道,我看见他的手掌流血了,但是我不知道咸咸的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

“那是海。”

“不,我曾经见过海,海很大很大,一眼望不到边,破天你在骗我。”

“那就是海,一大片,蓝色的,望不到边……跟你说这些干嘛,你这种小鬼头是不可能明白那么高深的哲理的。”

“什么是哲理?”

“骗人的鬼东西。”

天越来越暗,云压得很低,像是要将人压到地狱深处去一般令人心慌,目力所及范围越来越小,眼前均是黑糊糊的一片,雨不停地下,偶有山石从山巅滚下,轰隆隆,伴着穹宇上的滚雷让人更觉心烦意躁。

电光一闪间,莫言眼一凛,有埋伏!

对于杀气的敏锐感应马上提醒她,这里有埋伏。

瞬间,魍魉二人就做好迎战准备,罡气暴射,弹开雨丝,瞬间就在三人之间形成一个球状包围圈。

“速度点,想死的赶紧,赶紧……”冷然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霎时震撼住人心。

莫言心有刹那的乱,手也紧紧捏着,这次她的行动知道的人不多,知道路线的更是少之又少,如今竟然会有埋伏,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有内奸!

有内奸就意味着此次事件很可能会出大变,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走上他们所始料不及的路。

然而,还没等她仔细思考这件事,山顶之上就是巨石垒垒滚下,轰隆间,本被大雨唰地极为惺忪浸湿的土壤混着泥水也随着大石翻滚下来,瞬间,就是一场人为的巨大泥石流发生在她面前。

大面积的泥石流如浪潮般自上翻滚下来,其间巨石轰隆,震得天地都为之颤动,与此同时,犹如蝗虫一般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带着风雷之势,密密麻麻,将本就阴暗的天霎时蔽得漆黑。

三人同时飞身而起的刹那,骏马便嘶吼着被淌下的泥石流悉数掩埋,说时迟那时快,莫言嗖地抽出袖间的天山白练,飞身弹入半空中,右手白练,左手银针,在电光火石之间同时舞出,白练瞬间包裹住三人,挡住飞速而来的冷白箭矢,银针也于瞬间抛出,天女散花,散而不乱,手法精准。

换箭之间,第二批箭矢还未射出之前,莫言三人飞速飞上一个山顶,瞬间抽出武器,杀向埋伏在其上的弓箭手。

白练飞舞在半空中,犹如飞舞的凤凰,瞬间扫下飞来的箭矢,破天刀的光芒在风雨之中尽数展现,所过之处,残肢碎体便随着一篷篷鲜血抛向漆黑的苍穹。

雨,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将山顶上那流淌的血悉数洗刷而去。

“说,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魍迅速捏住这个想咬破舌下毒囊的人,厉声训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死是不是?爷爷我就来让你慢慢死,”说罢魍拾起身旁的一块大石头,嘭地一下砸在那人腿上,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魍一抹被喷得满是血珠的脸,露出几颗白森森的牙齿道,“说不说?不说。”说罢拿过自己的剑往那被砸得稀巴烂的腿骨中一捅一转,随之的又是几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莫言心里震撼不已,向来只知萧君颜那四个手下杀人恶心,没想到她的这……哎……她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就教出了这么粗鲁的人!

“不说是不是?”魉也加入阵营,掏出自己怀里的一个小瓶子。

才刚看见那个瓶子莫言就差点吐了出来,见过肉丝绦虫没有?她就看了一眼那小瓶子便开始了恶心的想象……

“你不说,不说爷爷我就把这宝贝放进你鼻子里,耳孔里……你身上每一个孔爷爷我都放,然后它们就会慢慢钻进去,轻轻地在你身体里面游弋,让你由内到外慢慢腐烂,恶臭难闻痛不欲生,直到把你吃成一张人皮!当然,最爽的是——直到你的眼珠被吃掉的那一刻你才会死……哈哈哈,来,爷爷我先放哪呢,魉,你说放哪?要不放他那吧?好,就那……”

“我说……我全都说了……”被点穴那人忍着腿上碎骨的剧痛,看着马上就要爬到自己那的蠕虫,哭着嚎叫道。

莫言依旧侧着身,她恶心。

“我们是四国联合的死士,今日是得到命令前来伏击你们的。”

“哼,伏击,到现在你还不说实话?”莫言一脚抵住那人咽喉,冷笑道。

魍举起大石朝着他的右手嘭地砸下去,他又玩起了碎骨的游戏。

“不是,不是伏击……是拖延,拖延你们赶回历梁的时间……”

“为什么?”莫言的心跳陡然加速,那种不安的感觉再度袭来,让她简直不能呼吸,甚至连声音都有一丝颤抖。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执行任务,不过……不过我听说轩辕帝上身中剧毒,在禁宫中被十万人包围,却没有人救援……”

瞬间,什么都听不下去了,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冷得彻心彻骨,天昏地转无可依附,所有的血气尽数上涌,噗地一声,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教主!”魍魉大叫一声,奔过去扶住颓然委地的莫言。

莫言脸色一片苍白,嘴唇微微抖着,不过马上,她就眼光一凛,迅速从地上站起来,擦掉嘴角的鲜血,几步奔过去揪住那个人的衣领,厉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突然,脑海中闪现赵忠那几句话:不过轩辕帝上却于今早突然中毒,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使得各方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帝都情况如何?”莫言揪住他的衣领继续问道,她的声音发颤,全身发抖,连心都是那么忐忑不安,不要让她听到令她失望绝望的消息,不要!

那人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断断续续地说:“不知为何,清王爷……清王爷太强了,有潜藏的兵力,今天早上他就占领了帝都,格杀了太子和二皇子……”

隔了半晌,莫言揪在他衣领上的手一根一根缓缓松开,眼神空洞地看着历梁的方向,然后猛地一甩头上的斗笠,望着苍天放声大哭。

拓跋泠岄,你骗我!

拓跋泠岄,你骗我!

拓跋泠岄,你骗我!

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啊……

你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骗我,就你不可以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教主,冷静!”魍魉急急吼道,赶紧上前拉住神志有些混乱的莫言。

白衣女子站在山巅之上,与天地同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出愤怒的弧度,杀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山巅,那么浓烈,仿佛黄泉路上那一片盛开如血的彼岸花。

电蛇穿过暗黑的云层,叫嚣着要撕破长空,却在倏然间照见那女子绝色苍白却令人望而生畏的脸。

拓跋泠岄,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定要用血染红你整个北康的天空,用你整个北康人来陪葬!

“教主,我们现在赶紧赶去历梁吧!魑魅在那里,应该没多大问题的,你要相信以帝上烈火宫大宫主的武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出事的!”

莫言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丝血色,立刻就要往历梁赶,然而,马匹全被泥石流淹死了,漫水桥也被她自己亲手砍断了,最近的城镇,就算她一直用轻功也要好几个时辰才到,想到这里,方觉绝望就像暗夜的水草蔓上来缠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心口发疼,眼里发酸。

怎么办,怎么办啊?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能再拖,就用轻功一路飞过去。

“喂,你也有这般伤心绝望的时候?哈哈哈,你那威风哪去了?你还哭,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脑海里一个欠揍的声音突兀想起,接着就是一只雪白小狗扑腾着小翅膀在空中翻滚。

莫言一把揪住它,阎王一般的脸黑着。

“马上送我去历梁。”

“凭什么?”

“雾月森林我不要你领路了,这就是条件!”

“……可是我想跟着你。”

“那就赶紧带我去!否则……”

六芒星阵五彩十色绚烂在山巅之上,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一个丁点大的雪白小狗就变长了一条四米长的硕大雪狼。

雪狼嚎叫一声,顿时山石都在颤抖。

莫言翻身而上,坐在雪狼宽阔的背上,对着魍魉说:“你们二人带着这块玉令与找苏如,告诉他事情有变,无论如何要带军队尽快赶去历梁,说我——对不起他们!”叹口气,然后将玉令递给魍魉,抓紧雪狼,雪狼翅膀一动,瞬间就化成一道闪电消失在天际。

事情紧急,魍魉收好玉令,迅速便往山下赶去。

山巅之上躺在血泊中的那个人,看见那三人赶去的方向,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宗主,我终于不负所托成功完成任务离间了他们,此刻那女人赶过去,定是找不到轩辕帝上的,如此一来便会与北康清王决裂,无论哪一个死,哈哈哈,我们的计划都成功了。”

“妈的,你说什么?”已经离开的魍魉突兀出现在山巅之上,瞪着血目,死死揪着这人的衣襟。

那人疯了一般继续哈哈大笑,完全不顾魍魉的威胁,“你杀啊,杀了我啊,我不怕,哈哈,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哈哈哈,看他们自伤残杀,看他们死!”

魍一拳将他的眼窝打爆,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冰冷道:“你这个畜生,这一次,你们四国人死定了!你以为你在为你们国家立下大功吗?鼠目寸光,我告诉你,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你们!”说罢,魍手上一抖,将那瓶子里蠕动的虫全部倒在这人身上,不过一会,山巅之上就传来一声比一声惨烈的哀嚎。

魍魉急速往山下赶去,其实仔细一想,这人最开始说的那些话也着实有些问题,他们从历梁赶过来,一路走捷径才能这么快拦住苏如,而行走的路线是走的前一天晚上教主才制定的,这些人就算飞,那也得比他们先上路才对,如此一来他们怎么会知道历梁城发生了什么事……除非,一切早有预谋,或者是有人借刀杀人!

只希望教主别关心则乱,一时意气用事铸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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