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铭王番外之二(1 / 1)
药神医听此本是弯着的腰脊突然直了直,“王爷,经王爷一说奴才想起曾在那千年古籍《神草百集》中见过一个方子,此方定能医治太妃之病。”说到此处他眼中神色却突然一黯,“只是书中所提,药引需得用那千年紫色灵芝草,这千年的灵芝草本就可遇而不可求,这紫色灵芝草更是未曾听说。这么多年,奴才周游四方遍寻不得,故也曾用千年赤芝入药,虽有成效却是不大,若是能寻了那紫色灵芝,兴许有望。”
他乃富公公的兄长,自幼体弱习不得武,自被父王所救便立了宏志要医好父王旧疾,不但拜了凌华山上名医为师,还改名换姓四处寻了名医入门为徒,谁知未到他学有所成之时父王便已去了,为此他心中一直有愧,愈发地沉迷于医术之中。
母妃生我之时落下了顽疾,平日里虽是不察,犯起病来却也不轻。他为治母妃病之根本常年在外寻药,甚少在京。见他说出如此的话我不禁燃起一丝希望,“富公公,快去命人打探这紫色灵芝草的下落,快去。”
晨卫来报时已是过了半月,探得林侯府的二姑娘手中似有一株又听说她与母亲去了弘法寺中还愿,我忙启身带了人去寺中寻人。
我本也可命人带了帖子上门求取,可如今正主在外便是去了她家也是需得等她回去方可取得,倒不如亲自走这一回。
到了寺中见她与许多香客一道上香,殿中皆是女客我倒不好上前相求。
在树上好不容易等她出来,便见十七皇叔来寻我,正想出口唤他,却见他已在与她打听。
见着十七皇叔离去我下了树来。她见是我谢了我当日所帮之忙并道, “若是使得,公子可否留下姓名,他日也好上门道谢。”
“姑娘若是有心相谢,不知可否帮在下一忙?”
“只要不是有违纲法伦常之事,公子所请,在所不辞。”
我听了她的回话心中绷着的弦松了几许,这女子,行事倒也有自己的章法, “姑娘多虑了,家母近日得了大病,需那千年紫色灵芝草入药,若是寻常的灵芝草倒是不难,只是这紫灵芝草,却是连听说都未曾,更莫说是千年,多方打听,得知姑娘手上有一株,故来相求。”
她听了我的所求笑了笑道,“这有何难,回头公子命人来取便是。” 一丝犹豫也无,一口应承。
我虽救过她,却是不知她听是我母亲得了大病需得用药连问都不问便同意相赠,听说这紫色灵芝草,当初还是她怜悯那卖药之人方出了二十两银子买下,想到此处我竟是觉着眼前之人多了几分可亲。
似是知我心中不若面上看来那般无波,她与我告了辞便带着婢女去寻她母亲回府取药,那种无言的细腻一下子倒是让人觉着亲近。若是换了他人,此时怕是非得在此处与我客套说上半日的嘘寒问暖,以表其心中关怀。
我不觉在心中赞其行事利落不拖泥带水,知道轻重缓急之分。
望着其离去的背影,我抬步离去,临行之时命人去寻十七皇叔。这些日子,他四处帮着寻医问药,直至见我请来了药郎中,他方停了下来,只因这天下间若是连药郎中都无法医治之病,那旁人便更是无计了。
见着母妃的病渐好,我的心亦宽了不少。也才有心思去想母妃病危之时与我所提之事,想及此我的心似有水在微漾。
林侯府的二姑娘么?也好,反正也终是要娶的,这林二姑娘也算见过两回,且也是个沉稳非那聒燥的,拒了这么些年,不可再让母妃担忧了。
“王爷,如今太妃日渐痊愈,是否要择个日子去翎山看看老王爷?”富公公侍立在一旁道,药郎中听了,抬头匆匆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
他不是那爱做主张之人,我一时不明他为何有此一说。他见我不语又望着他看,忙接着道,“王爷那日说过。太妃洪福,定有紫辰星相助。家兄遍寻几年都未曾寻得的千年紫色灵芝草偏偏在这时候寻得,不但治了太妃的病还从此去了旧疾,若非老王爷在天庇佑,又怎能如此。”
经他一说我方想起,那日不过是想替母妃筹些福寿,顺道安着自个的心,不想却使他们想到了父王。
紫辰星,乃指那福之星辰,外间传闻,救下富公公兄弟二人那日在严华寺东厢歇息的父王曾见过镜法大师一面。
传说镜法大师昏迷了两日两夜,醒来之时便道要见东厢房头字号的贵客,小僧听了忙去告知主持,主持得了命亲自去请了父王前去,到时镜法大师处已是挤满了人。见了父王进门,镜法大师神色间颇为动容,竟是跪于地上对着父王道,“佛主说我大历将有三颗紫辰之星降落,施主,老衲久侯了。”说着以首叩地,行的却是佛家的大礼。看得在他禅房中的寺里高僧目瞪口呆,又见他行了礼后缓缓地起了身重新打坐,抬手让众人出去,哪里有半点刚刚昏迷醒来的模样。
待众人退出了门外按序在两边侍立关了门,只听得里面传来镜法大师的声音,”施主,老衲终是等到了你。天命天意……所谓紫辰,若行正道,便是世人皆知的福之星辰,若是一意孤行,不愿舍弃过往,亦不过是昙花一现。非己之物莫强求,顺天而为方正道……他世之念多浮沉,橘生淮南可为橘,生于淮北却为枳,强得之物,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世人总是看不透啊…… ”说完竟是圆寂了。
镜法大师乃严华寺第十二代方丈的师祖,便是寺中如今的十五代方丈,也不知他究竟在这世间活了多久,而他自己却说,他是在等那有缘之人。
佛门之人说话多有禅意,常给人雾里看花似懂非懂之感,只是镜法大师乃天下少有的得道高僧,颇受世人尊崇,当日虽是闭了门,却因禅房狭小他的声音却中气十足,外间侯着的人也依稀听得。自此,便传出了父王是紫辰星转世之说。
“明日我与母妃进宫给太后请安,前段日子母妃大病怕她担心却是瞒着,进了宫去也好安了她老人家的心。”望着面前兄弟二人,我略感苦涩,“万师傅,”我对着药郎中道,“回来之后,你也该成家了。去唤贵总管。”我对侍立着太监道。
药郎中咬着唇沉默半晌,“奴才遵命。奴才求王爷恩典,待太妃痊愈,奴才想继续出外周游四方。”
“……既是你愿……本王允了……”他虽云□□医,却也会探访些民间疾苦,使我不致偏听偏信。
见贵总管匆匆赶来,我对着他道,“
下去准备准备,七日后去翎山祭拜父王。”“是了,备上烧全羊与烤乳猪各一只,让苏严给林侯府送去,便说是谢那林二姑娘当日赠那紫灵芝草之恩。至于家门,当日既是未说,便算了吧。”
我从来不喜承他人太重的情,亦不想他人与我有太多瓜葛,当日在南山之上若是报了家门等到她家来谢,这救人性命之恩便是少不得了。只是如今看来,将来与那林府打交道却是必然的了。母妃既与我说了,想来皇祖母与今上也是允了的吧,只是如今还在外家孝中,却是对外说道不得,方会如此严密,连那晨卫也是前几日方传了来消息。
大红的喜被,大红的袍服,大红的喜字,大红的锻绸,主院里处处可见喜意。
起了身后她在屏风里由婢女伺候着更衣,出来时已是穿着与我同色的猩红袍服,双瞳似若剪水,盈盈如粼。
见了我走动的模样随即一愣,然也是极快地便不动声色走了上来,我见此突然甚想知她究竟如何作想,心中是否真如面上显的这般毫不在意。随即我又不禁笑我自个,在不在意又如何,能嫁入皇家,好坏与否左不过都是些恩赐,谁敢有半分怨言。
赶着时辰给母妃敬了茶听了训,又入宫给皇祖母谢了恩敬了茶,回到府中她便立在一旁伺候母妃用早膳。
“王妃也去用膳吧。” 母妃的声音响起。
她先伺候母妃离了席,方坐下用膳,过了不一会我已是吃饱,见她安静地吃着米粥想到我这一走她怕也该起身让人撤了席,便将盘中吃食硬是细嚼了几回,直至见母妃身旁的刘嬷嬷绕过屏风进来瞧了一眼又匆匆离去,我方放下筷子离了座,她见了便命人收拾碗碟也离了席 ,行止间大方得当,却也多少有着新妇那初来乍到不敢随意行事之感。
皇祖母身份尊荣,自来便无需与人虚与委蛇,故见了他人,除非真个喜欢,否则待人也不过平平。
今日新妇伺候家中祖母用膳,皇祖母待她却是甚为亲切,如今她入了门便是铭王府的人,能入长辈的疼也是好的。抬眼去看她,只见她立于一旁温婉如水,我不禁露出了些微笑意,果真是早就相看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