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二章(1 / 1)
勿离的话声音不大不小的落在屋子里落进君泓的耳朵里。君泓不禁笑道:“你这姑娘还真是不害臊,这种名字也想得出来!”
“在这种地方,小女子没有必要故作清高。”勿离听到笑声也并不觉稀奇,只是心微微的慌然。
君泓闻言止住笑定定看向她,打量着她脸庞同时忽然之间发现,她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这女子和他以往见过的女子都不同。她平凡而又温和的外表下像是隐藏着什么和看起来不相符的东西,与外表无关,是她骨子里深深埋藏着的东西。
“日日春宵。”君泓轻轻的念着这几个字,勿离并没有吭声,任他思考。
春宵二字耐人回味不禁让人想起许多流传广泛而深远的诗句,春宵一刻值千金、春宵苦短日高起,在这些诗句的背后都有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勿离说的这四个字一瞬间让人联想起很多充满春光旖旎,引人起遐想而冲动的暗喻。
君泓沉思着这四个字,就这么觉得勿离与众不同了起来,抬起头,轻蔑不知不觉中减少了许多,道:“好!就按你说的,换牌子,就换‘日日春宵’这四个字!可是你别告诉我,你说的就只有这些而已?”
“当然不是这样的,”勿离见他同意,唇角勾起抹欢喜的笑容,“还请君爷再给我二十天的时间,允许勿离准备两支舞,勿离还有几个能见人的小游戏要教给各位姐妹,连同换牌子那日一同见客人。”
当看见她刚才那一闪即逝的笑意时,君泓忍不住觉得她笑的样子温婉可人,于是他的语气不知不觉放柔:“那就按你说的,你先退下吧。”
“谢君爷。”勿离低头应道,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她将房门关好后,君泓坐在椅子上默念着日日春宵这几个字,也亏她能想出这四个字来,唇角一点点上弯的弧度是对其他女子从未有过的,只是他自己还不曾发觉。
从这天起暖香阁一如往日的开门迎客并无什么其他的改变,没有人知道在这里的白天时女子们多了个玩纸牌的游戏,而有一个女子不停的在台子上练习着一些动作,又请了绣娘修改了好多次她想要的衣服样式。
暖香阁在三周后忽然关门,灯笼牌子等也被摘下,没人知道为何都只以为是关门大吉了。可是三天后,暖香阁挂起了五彩的灯笼,宣布重新开张。
此时夏日刚过,天气转凉,傍晚时分的空气中含着微微的冷意。京都的暖香阁在关门三天后又重新开门,如霓虹般亮着的灯笼让人看着就觉得温暖绚丽,鞭炮声过后门口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阮羽渊出诊回来路过此地,看见重新开门的暖香阁一派的喜气洋洋,便驻足。
从勿离说她有事情没办完的那日起已有二十四天。二十四天了,她没有再见过他。但是她在这些天里偶尔托人捎话过来嘱咐他,在她来找他之前,千万不要去暖香阁。来人每次来时还会带着一封书信,上面写着让他再等等,她的事情马上就办完了,而每次的结尾都是一句话就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每看到这句话,阮羽渊就会收起想要去看她的念头,背起竹篓去山上采药。可是现在明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子在这楼中,看见它重新开门,又怎么可能不好奇不关心呢。
一串长长的鞭炮放完,地上落满的红色碎纸片看起来分外喜庆。荀娘站在门口,朗声道:“各位看官,今日是楼里重新开张之日,还请各位多多留步,看过后再做去留的打算!”说着,门口对联上盖着的红布先被揭下。
木质的黑色牌子上面印着金黄色的大字,上联是:玉软香温迷昼夜;下联是:花团锦簇送时光。这时候蒙在牌匾上的红布被竹竿挑下飘落在地,四个金黄色的大字闪闪发亮――日日春宵。
屋檐下悬置的招牌上的红布被揭下那一刹那,围观的人们静了一下,接着人群发出阵阵的议论。日日春宵门口站着的清丽的丫头们露出可人的微笑,用甜美的嗓音道:“客官请进里面瞧瞧,我们这儿有别处看不到的歌舞还有些自制的小玩意儿!”
日日春宵这名字本就让人想入非非,听到门口的丫头这样说着,看热闹的人们逐步进入大厅。若是来过的人就会发现里面的摆设其实并没有和从前有多大的不同,只是不再随处可见姑娘们的身影,显得有些安静,隐约可以听见一支曲子的声音传来。
再略往里走入些进入大厅时,可以清楚听到屋内弹奏的是李玟《真情人》的曲子,唱歌的人似是在二楼的帐中。而此时帐中坐着的正是沐暖云,她的声音在较平时比起有些空旷的厅内飘散。驻足的人们看见舞台上一女子正在跳舞,女子一袭长发被一支漆了红料的月牙式样弯钗随便绾成个发髻,上身着大红色吊带露脐装,下身是大红色的A字及膝裙露出一截小腿,左臂戴着个纯金打造的牡丹花样的镂金臂环,赤着的脚和手一样都涂着红色的凤仙花汁。女子略施粉黛的一张脸清纯妩媚,此时正热情奔放的在台子上投入于舞蹈当中,并没有因大厅逐渐多起人来而停止。
可是不到一分钟后,就在大厅几乎人满为患的时候,女子连着旋身,火红的裙子随之轻舞飞扬飘起波浪,白花花的大腿和想要人继续看下去的感觉顿时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这时日日春宵里的蜡烛全部被熄灭,音乐和歌声也戛然而止。
黑暗的人群中一个侍从对着身旁自家的主子小声道:“公子,咱们得走了,这批货今晚才到,再不送进宫里就迟了。”
王晟轩在黑暗中半眯着眼睛,脑海里还是台子上的那个女子,道:“我把这儿看完了咱们就起身,再等会儿。”
“是。”侍从应道。
勿离是吗?之前在湘湖上受你之邀就想来了,可是我一直没有空闲,没想到时隔不过短短几十天,你就这么惊人了。等我运完这批货回来,勿离,等着我吧。王晟轩在心里默默念道。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的议论,并不断涌动着表示不满意还没有表演完的舞蹈。这个时候不知从何处传来有节奏的鼓点还有其他乐器的伴奏,这不知名的曲子却将人的精神集中。花魁沐暖云慵懒的低吟浅唱回荡在三层的楼里,没有歌词只是随曲儿慢慢地哼着调子却越加凸显慢high的节奏感,让人不禁想随着曲子摆动身体。
大厅内只一束灯光打在一面薄薄的白布后面,白布垂在台子的中央。台子底下的人根据衣服可判断出是刚刚跳舞的那女子,此时她在白布后充足的烛光下映出凹凸有致的剪影。女子在幕布后随曲子如水蛇般左右摇晃着身体摆动着胯部,这时音乐起了一个高调,女子双手抬起猛地撕开早已做了手脚的白布,扭动的腰肢弯下柔软的身子如同小猫般爬过落地的白布。群人里的人发出阵阵的欢呼。
女子半伏在地上如同滚床般轻轻翻了圈身子,玉臂缓慢的扬起素白的小手将发钗拔下。原本绾成发髻的乌丝随着木钗被拿下,瞬间散开披落了一身。女子轻轻的摇晃着微微波浪的大卷发性感的一个挺身,再次博来欢呼。
她慢慢的跪下,一点点向台子边缘爬去,在接近台子边缘的时候横过身再匍匐弓身翘起臀部,随着音乐收起身子接着跪在台子上。女子双臂交叉,手自腰间拽住吊带的低端向上掀去,火红色的吊带就这么被脱了下来。借着光亮可以清楚的看见,女子里面是一件黑色挂颈深V的bra,白皙圆润的胸部挤出深深的沟壑。女子接着轻轻地甩晃着波浪的大卷发,然后弯下腰,一点点的褪下裙子踩在脚底,她下身的裙里穿着一条黑色紧身热裤。那清晰的曲线配上女子此时的动作,使得所有围观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她慢慢俯下身子,侧趴在台子上双腿交叠做出一个魅惑的姿势,一只手轻轻地将额前的卷发由头顶向后拢去,女子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手指搭在嘴边轻舔了下,渴望的眼神看向黑漆漆的台下。就在这时,唯一的一束光源也再次熄灭。
才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女子舞动的身影已让所有过目的人欲望暗涌。几秒钟后,楼里的蜡烛全部被点燃罩上灯笼时,台子上早已没了女子的身影。
君泓注视着空荡荡的台子觉得心也空落落的,那是他第一次正视勿离的存在,台子上的这个女子毫无感情的勾起一抹笑,就是万种风情。她的眼神里不是对男人的勾引和讨好,而是毫不遮掩的鄙夷,可偏偏动作就是那么的勾人,让人心里涌起一种想要驾驭征服这女子的感觉。心头像是烧了一把火,久久萦绕挥之不去。
众人见台子上的女子不见,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不断。荀娘上了台子上,举手示意大家安静道:“各位看官稍安勿躁,日日春宵的一楼和二楼都特意准备了自制的小游戏,保准各位和姑娘们的玩的开心。”
话音刚落,方才还不见几个女人的大厅内,美丽妖娆的姑娘们纷纷出现来招呼客人。待人入座后,丫头拿着纸牌为每桌的客人示范玩法,就是些斗地主、三打一、拖拉机之类的游戏,游戏规定:输者不论男女自选是脱一件衣服还是取下身上的一个值钱的物件作为惩罚。
听到输了的人脱衣服,男人们个个瞬间兴奋了起来,眼见没见过的游戏和身边唾手可得的美人,让人暂时忘记了那个刚刚在台子上把人心里的火点燃的女子。
勿离下台后披好衣服穿上鞋子就回三楼去观望楼里的生意如何了。卷发是她前一天沐浴后将长发辫成了麻花辫子,等到全干后打开就是波浪的大卷发了。那可以立住一根筷子的胸沟,是她拿了很多的布料垫起来的效果。至于这所谓的舞,其实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舞步几乎算不上舞,只不过是在台子上滚来滚去再做出挑逗的姿势就行了。
这是她大学在校园里收到传单时闲来无事就好奇去报名学的,因为是自己花了钱的再加上学了一个月之久,所以她学的很认真动作也很是熟练。这舞唯一的难度就是眼神要媚不能淫,这些动作要做出性感不能让人觉得放浪的感觉。而之所以要了三周的时间,为的是她的小腹平坦,这些是以她每日从下午三点起不吃饭饿出来的结果。
这舞姿还有装扮她学完后根本就不敢在学校的节目上表演,原因自是不言而喻,穿着暴露,动作挑逗。若不是海棠芭蕉那两个双生花把能露的都露完了,她也不会豁出去穿成这样,也只有这样才有绝对的胜算。再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不穿,没有不露。
即使老主顾也没人看出来那台子上的女子是勿离,除了观舞后刚刚离去的王晟轩还有在人群里君泓和阮羽渊。
勿离带给阮羽渊的震撼还不曾散去,看着周围的男子露出丑恶的嘴脸还有女子谄媚妖娆的笑容,他一脸失落的走出日日春宵。
那是他除却出诊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本是害怕她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自己心爱的那个女子在台子上竟然……阮羽渊不想再继续往下去想了。
外面的风徐徐的吹过,抚过他的脸颊,阮羽渊迈着无力的步伐走在街上,满心的失望还有难受。
我在船舫上曾问过你想离开这里吗?你说你没地方可去。于是后来我问你愿意和我走吗?你说你愿意,可是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你说你有苦衷还要我相信你,我也信了。可原来这就是你的苦衷和你没办完的事情吗?
胸口闷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勿离啊勿离,你骗的我好苦,我好不容易相信你,你却和我的母亲一样,到头来只不过是为了自己,我还以为你们是有苦衷的。
阮羽渊抬起头,不只是哪家酒楼的灯光刺痛的他的眼睛直流泪水。
他终究还是个浪迹天涯的人。所谓浪迹,就是没有家之人,如此称之为流浪。而他最爱的那两个女子,最爱的……罢了罢了,既如此,他又何必勉强她呢。不如就此离去,仍旧独自漂泊学医术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