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一章（1 / 1）
勿离看向周围人的反应，这些男人全都是一副垂涎三尺的表情。不得不说这对姐妹的样貌和装束的确让人眼前一亮，可惜再怎么脱，也顶多是露露白背和腰肢，那裤子和裙子也是不掉半分。
其实平心而论，芭蕉的歌声和海棠的舞姿并不是多么难以超越，但是二者不光貌美并且敢露。京都所有青楼的女子最暴露的也不过是将抹胸外穿，看着就已不是良家女子了，而海棠、芭蕉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就敢在台子上展示。初绫裳的舞姿能被称作第一必是有一番过人之处，可是要让她只穿着抹胸跳舞，估计连台子都登不上去。再让秦缕把整个后背露出来坐在台子上，她肯定是宁死不从的。
勿离又仔细的看了看台子上的姐妹俩，嘴角终于勾出今天第一抹微笑。她其实没有绝对的胜算，可是唯一庆幸的是这两个女子给她留了几件还能脱的。如今不管是为了爱情还是自由，她都要一拼。
想到这里，勿离默默地低下头，转身走出这拥挤的大厅。出了二十四桥的门口，勿离站在街上眼睛向济仁堂的方向瞟去。虽然看不见济仁堂的影子，可是她知道在那个方向有着一个她心心念念的人。手不自觉的攥紧，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回到暖香阁时已是快过了申时，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是开门迎人的时候了，于是勿离连屋都没有回直接去了荀娘的房间。
“你，你怎么穿成了这个样子？”荀娘打开房门的一瞬间还以为是来了客人，定睛细看才发现是勿离。
勿离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荀娘现在肯定是为了二十四桥焦头烂额，勿离刚刚去了二十四桥，现下心有一计，可能会帮到荀娘。”
荀娘闻此言虽有些惊异还是道：“你先进来再说吧。”
勿离侧身进了屋，荀娘将门关好道：“勿离还真是有心了，专门去了二十四桥，有什么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勿离并无半点犹豫道：“恕勿离斗胆，勿离有一个条件想要以此为交换。”
荀娘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随即还是像往日的表情微笑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说着，找了个椅子坐下。她到底还是看错勿离了，本以为她与世无争，原来也只是趁火打劫的人。
“勿离想要自己当初来时签的那张死契，”勿离看着荀娘的眼睛道，“勿离什么都不求，只要自由。”
荀娘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以为勿离想要往上爬，可是她说自由。呵~这话更可笑也勾起荀娘同病相怜的心绪，但是仍道：“勿离，你当初来的时候就是已经考虑好了的才签字画押的，签了死契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再者，你之前也听到了，我只不过是管这暖香阁的人，不是真正的老板。我方才就说过了，我现在已是管不了你了。这计策若是你愿意就和我说说，若是不愿意可去找君爷。”
找他？勿离想起那个男人心里就涌起一阵厌恶还有烦躁。对于不喜欢的事物还有人，她总是会不自觉的避开，不想让它来烦扰自己的心。可是对于君泓她不得不见，于是道：“既然如此，勿离为了那张死契还是去找君爷吧，就是不知，君爷何时会来暖香阁？”
荀娘料到她会这么说，也道：“在你找君爷以前，我要劝你三思而后行。先前你自杀还有顶撞了客人都差点去二楼接客，是我以你的才气再以暖香阁作为挡箭牌才免却了你接客。我本不想告诉你，可是你要是去找君爷的话，我就要告诉你这些，那天君爷说你的话你也听到了，所以你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不要轻易的去和君爷去谈条件，若你从此老实的话我还可试着为你说几句好话，可是若你找了君爷，我本就自身难保，更何况你了。”
荀娘的话，句句肺腑，勿离感激的道：“勿离知道荀娘的话句句真言，勿离也多谢荀娘在背后帮了我这么多，勿离也知道当日来这里时荀娘曾好心言劝过，是勿离自己决意留下。可是如今勿离想要自由，很想很想，所以勿离会试着选择一搏，多谢荀娘相劝。勿离还是想找君爷试试自己的计策。”
荀娘看着她，没有说话。勿离当日来时也是用这么坚定的语气的，但是目光中是如死水般的寂静，仿佛什么也再已激不起半点涟漪。就是因为如此才让荀娘觉得，勿离像她，也因此对她格外关照，可是而今她目光澄明怀着对自由和生的渴望。
荀娘微晃了神，勿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好像是自从割腕那次后醒来，她就和以前不一样了。自己怎么会才发觉呢，早就应该察觉到了吧。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多劝了，路都是你自己选的，希望几个月后，你能无悔你今日说的这番话。君爷今晚还会来暖香阁的，到时候我会让出这屋子，剩下的还是你自己和他说吧。”
勿离低头道：“勿离多谢荀娘帮忙。”
荀娘摆了摆手，道：“没事，你下去吧，晚上君爷来时我去你屋里唤你。”
勿离又道了声谢，从荀娘的住处离去。
看着勿离下去的背影，荀娘靠在椅背上回忆起了如她一般年纪的曾经。记得自己最初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无奈来到这儿，那时候君爷还不是老板。自己后来也想到过要逃要走，可是看到那些逃走女子惨死的样子她这辈子也忘不了，既然走不了，在这里只有坐到这个位置才可以不同于房间外面那些女子的命运。在这里已经有十多年了吧，这么久了，久到她的心已经麻木了。直到半年前勿离来到暖香阁才唤回了她早已忘记的过去和自己。君爷说的对，自己何时变的心软了呢，可是她曾经也并不是这般冷血的女子啊。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从前了，再也，回不去了。
回到房间换下男装，勿离就坐在铜镜前梳理着长发。心里思考着这头发如何能弄成大波浪的卷发。看着镜子里那张长发披散的脸，勿离想起了路过小巷时依依那张憔悴满含泪水的脸。君泓可怕的表情还有警告自己的言语也一同被回想起。
勿离紧紧的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手止不住的颤抖。之前那些害怕他的感觉已逐渐消失，愤怒疯狂的滋长。那个该死的男人，他把女人看成什么了就这么随便□□，他以为他是谁！要不是困在暖香阁还签下了死契，自己怎么可能会这么害怕又这么无助。
君泓，她讨厌他，想起他的样子就忍不住咒骂。可是一会儿还要笑颜对着他恳请他谈条件。她要忍耐，她会忍耐，忍耐到自己踏出这个门槛并再也不会回来的那一刻。她会忍住的，只要那张死契到手，自己就可以不必担忧被抓回来的可怕场景了。到时候，她会和阮羽渊一起离开京都。阮羽渊，阮羽渊。勿离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名字，他是她精神的全部支柱，有了他，她离开这里才会有意义，才不枉她下的这番赌注。
思绪就这样不知飘了多久，直到房门被人轻轻地叩响，勿离才回过心神，但是知道门没锁也就没有起身。须臾，熟悉的珠帘声响起，铜镜映出背后的人影。
勿离起身，看着身后的人低低唤道：“荀娘。”
“你梳洗一下去我屋里吧，君爷已经来了。我方才已经告诉君爷有人有个好计策要亲自和他说，但是并没有说是你，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荀娘道。
勿离闻言，并没有往深了猜测只是道：“荀娘是怕君爷听到是我就不召见了吗？”
“君爷若是知道是你就不一定会有耐心等你了，所以你一会儿努力的劝服君爷吧。我能帮你的都已经尽力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多谢荀娘为勿离想的这么周全。”勿离低身福了一福。
“罢了，你若是能离开这里也是好事，赶快把头梳好去找君爷吧，我出去招呼客人了。”荀娘说完转身出屋。其实她本来也想勿离能离开这里的，只不过方法使错了，而今她自己去一搏只希望她能成功。
将披散的长发依旧绾成一个发髻，勿离来到了荀娘屋的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试着推开，门果然没锁。
将门关好后，勿离看见君泓对窗负手的身影，轻轻叫了声：“君爷。”
“荀娘说有人有好的计策献来，原来就是你啊！”君泓闻言回过身，看着勿离的表情漠然毫无兴趣，“你这丫头还真是的，明知道我不待见你，还总爱往我这儿跑。有什么话赶紧说吧，让我听听有什么好建议。”君泓其实对勿离并不抱希望。
“勿离是有一个主意，虽不知管不管用，可是不能白白的说给君爷听。”勿离面无表情，平静道。
“这话从何说来？”君泓看着勿离的样子，暗暗思量道，这女人每次见他表情都是不一样的。几个时辰以前还是一副懦弱惧怕的样子跪在自己面前，可是现在又貌似毫无把握不卑不亢的站在这里和自己谈条件。不知不觉，他发现，这女人还真有点意思。
勿离低眉顺眼，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君爷是暖香阁的老板，所以应该知道来这儿的人签的都是死契，也就是说不论怎样都不能离开这里。”
“这个你在签字画押的时候就应该清楚了。”君泓道。
“所以勿离斗胆，若是勿离帮君爷挽回生意让那些客人重新回到这里，那么勿离可不可以要回自己签下的死契？换句话说，君爷可不可以还给勿离自由？”勿离面上平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哈哈哈哈！”君泓不由得哈哈大笑，“你还真是有趣呢！荀娘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了都不敢这么说，你说你不知管不管用，却敢和我提这个条件？不过也行，反正总比坐以待毙强。”
“君爷如能答应勿离若是挽回了客人就放勿离一条生路，并将死契还给勿离，那勿离愿意拼以一试。”
君泓围着站在原地的勿离绕了一圈，对着她细细的打量了番，道：“你若是拆了我的招牌，你的舌头能不能保住先暂且不谈，这才女你肯定是当不成了，到时候就收拾收拾东西去二楼接客吧。”
勿离沉寂了一下，若是不成功，她也只有一死了，她及时能忍受践踏之苦也不愿没了舌头，那痛苦和死亡也相距无几。可是现下老实的呆着也未必会保全自己，还不如一搏。于是坚定的缓缓道：“那不如君爷把牌匾换了吧。暖香阁这名儿虽风雅，可是京都大大小小的青楼名字都是大同小异，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哦？”君泓感兴趣的笑道，不由自主的想听她继续说下去，“改名字？你说的倒是容易，那你现在给我说出个让人眼一亮的名字来听听。”
“小女不才，觉得暖香阁不如改名叫－”勿离开口，一字一字吐得清晰道：“日－日－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