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话(1 / 1)
“什么?!老大你不玩赛车了?!”
齐嘉的一帮手下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下巴像是脱臼了般。这个消息太让他们诧异了,以他们老大的实力,再拿个十几届的冠军都不成问题,怎么说不玩就不玩了呢?这不是太可惜了吗?
齐嘉抿了口柠檬水,很不乐意地瞟了他们一眼,这几个小屁孩是怎么听话的啊?
“我有说我不玩了吗?”
“那你刚刚……”
“我是说我再也不上红袖山比赛了,又不代表我要跟赛车永远说再见,又不是只有红袖山一个地方可以玩赛车。”
真是的,别人听话断章取义,他们倒好,全都听风就是雨。不比红袖山,跟不玩赛车根本就是两码子事儿嘛。
“啊?那老大你要去哪里啊?我们也跟你一起去。”
几个小喽罗全都异口同声,跟着齐嘉混是绝对没错的,他们想不到还可以上哪儿去找到这么体贴他们的BOSS了。
“哎呀,那有点麻烦耶。你们都没有经过正规的赛车训练,虽说以你们现在的技术,已经到了毕业的水平了,可是那些学校不看这个的,要想成为专业车手,还是要去交个几年的培训费,然后做做样子耗在赛车学校里面几年,然后拿到一本证书才能证明你是专业车手啊。”齐嘉细细地跟他们道明。
小喽罗们的下巴再次脱臼了。
“专,专业车手?!老大你……”
齐嘉朝他们点点头,虽然他们还没问出口,但大概也能猜到他们要问什么,反正点头就对了。
几个小喽罗开始互相嘀咕了。
“怎么一直都没听老大提过呀?”
“对啊,专业车手,那是真的不能再在红袖山上比赛了。”
“嗯嗯,就是就是,不然会被取消车手资格的。”
“那我们怎么办啊现在?”
“……”
众人再次齐齐看向齐嘉,眼里充满了不安。跟着齐嘉这么久了,突然说没了就没了,他们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要他们也去那什么赛车学校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小打小闹赚的钱才够他们养家糊口的,那种赛车学校的学费都那么高昂,他们可是从来不敢想的。
齐嘉很受不了他们这种小弃猫似的表情,这样会让她很下不了决心离开的。可是……
“我说,你们都跟着混这么久了,难道想一辈子都当人家小喽罗吗?我走了,反正A区还在,红袖山还在,‘盘丝洞’也还在啊,你们要开始过自己的生活了,大不了也学人家混个老大当当,享受一下被一群手下拥戴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可是很受用的。
几个人又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没了主意。齐嘉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只是他们跟着齐嘉,从来就没有自己只是个小跟班的感觉,而且因为齐嘉的庇护,A区的人都不太敢跟他们寻事,这要是齐嘉一走,他们根本没把握自己能不能应付A区的那些蛮不讲理的混混了。
齐嘉看了看他们,她当然了解他们的顾虑,但就算自己现在不走,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当他们的安全港,他们是时候该自己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了。
“要是不想留在这里,你们也可以找点别的什么做啊,‘盘丝洞’不一定能当你们一辈子的避风港的,就像我们都会担心的,不知道哪天,那些个恶霸会找上门来,那要是我们都不在,你们有办法应付吗?如果没把握的话,我提议,现在散伙吧。齐嘉真的不能再确保你们了。”
“老大……”
齐嘉看了看开口的这个小丫头,她是附近一对普通民工的女儿,因为没学历没专长,只能在家里靠着父母养,找上齐嘉的时候,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似乎很害怕,齐嘉没有犹豫就收下她了。齐嘉在A区的名声说不上坏,但也绝不可能被传为一个好人,所以不管她当时是不是快吓破胆了,就凭她敢这样站在她面前,齐嘉就认定这个丫头自己可以要了。
“小丫,你现在不是有了点积蓄吗?那就拿它们去学点东西吧,有一技在身,才能照顾好自己跟家人啊。而且,你已经懂得怎样修车,怎样改装吗?如果不想做赛车这么危险的事,你也可以去维修站啊之类的,你爸爸妈妈不是也希望你不要再在A区生活了吗?”
“老大,我是想说,如果你要走了,能不能告诉我们怎样才能像你一样过弯过得那么漂亮啊?”
“啊?”
齐嘉脸上开始抽搐,敢情这小丫头根本没怎么伤心她要离开嘛,害得她还在这儿陪他们伤感了这么久,真是浪费她的感情……
其他人也都开始有点躁动,如果说刚刚都在为齐嘉要离开的事伤心着,但此时,都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要知道,这个问题从他们跟着齐嘉开始就一直困扰着他们了。
“对啊对啊,老大,你说说嘛,或许我们能做到的呢!”
“额……”齐嘉看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她的过弯,现在让她做她还做不出来了呢!
就在齐嘉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声音适时地出现,帮她解了围。
“你们怕死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门口,确切来说,是看向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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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烈看着他们,脸上有着些许的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他真的在笑。
“死?”
他们开始为左一烈的话琢磨不透了。齐嘉的过弯虽然危险,但在红袖山上那样极速的比赛中,什么是不危险的呢?除了很早之前那个传奇的肖翌,却因为车子被动手脚而在红袖山上送命的传言之外,就再没听过红袖山上出过人命,也就是说,危险归危险,但死亡的几率是极小的。而现在,左一烈这句问话,是什么意思呢?只是想吓唬他们,让他们放弃追问吗?可是,他们是真的很想知道,不是为了能学到,只是不想一直被个谜团纠缠着。
“对,死,你们怕吗?”左一烈缓缓踱进门,在齐嘉身旁的座位上坐下。“如果你们怕的话,那么这问话到此结束,以后都不要再问了,直到你们敢说你们不怕死的时候,还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替齐嘉回答你们。”
“一烈……”齐嘉看着他,猜不透他为何要这样——说得这么清楚。
“一烈,你别吓唬我们,老大很厉害是没错啦,可是既然老大每次都那样过弯,每次都没事,那证明这危险性不会很大的。死的话,我想老大也是怕的吧,既然那样,我们……”
“她不怕。”
“额?”
左一烈的话让他们都闭了嘴,左一烈竟然说齐嘉不怕死,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丫说的没错,谁都会怕死的,我当然也不例外了。只是,”齐嘉看了看他们,知道今天如若不把话说清楚,他们是怎样都不会甘心的,那干脆就成全他们好了。“只是,在进入弯道的那一刻,我是真的不怕死的,或者说,在那一刻,我根本没想要活,所以,我都能把心里放到驾车的技巧上,所以,我每次入弯的时候从来不减速……可是,就在我块要撞上护栏的时候,我心里的恐惧就出现了,人类都是怕死的嘛。所以就在那一刻,人类自救的本能让我安然脱险了。没什么秘诀,每次就是在想死跟不想死之间转换下,我就过弯了。”
齐嘉平静地说出她的“诀窍”,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包括左一烈。这是他从来不知道,他一直以为,齐嘉每次都是抱着想在同一个地方陪着肖翌离去的心理去过弯,而最终能活着回来,他甚至都认为那是肖翌在冥冥之中的庇佑。每次齐嘉比赛,他的神经是从一开始就紧绷到比赛结束的,虽然,每次都有惊无险,但他从未因此放松过……现在,齐嘉说出了事实的真相,却让他更加的诧异。原来,所谓的庇佑,都是不存在的,齐嘉的安全,是她自己本能的保护自己。
“天啊!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他们一阵尖叫,对这样的事实,实在让他们无法相信。
齐嘉低头笑了笑,转身看到一脸不解的左一烈。他的眼里,有太多太复杂的情绪。是该好好细细跟他说明了,齐嘉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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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是想陪他去的。”
左一烈有点慌乱,背对着不停地在门外踱着步。
“是想啊,我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可是,原来你还是有顾及的。我还以为……”
“一烈,”齐嘉拉住他,不让他继续这样不睁眼看她,这让她很不舒服。“我的本能,我的顾及,或许,都是因为有你们。齐嘉,其实还是很心细的,那一刻,我突然会想到很多,例如翌的离开,例如我的离开,这些会有些什么后果。翌的离开,撕碎了很多人,伤心伴随了我们很久,那种痛苦,我也懂得,所以,如果齐嘉离开了,你们是不是也会再次痛苦,那样的话,齐嘉曾经暗自责怪过翌的话,是不是也会应验到自己身上。骂自己这种事,我真的不想做。就那么一刻,我竟然可以想这么多,然后还来得及改变,让自己有惊无险。我真的是很厉害,对不对?”
齐嘉冲左一烈乐呵呵地笑着,却发现他依旧没抬眼看她。
“一烈?”齐嘉探下头,试图对上左一烈的目光。“为什么不看我?”
左一烈慢慢抬起头,“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不自在。”他盯着她的眼睛,“如果那天管觞的话对你没有丝毫影响,那么,我真的觉得我不再见你或许会更好。今天,我本来在门外听到你们的谈话,我是想离开的,可是,脚却不听我的使唤,或许,潜意识里,我还是想知道你会说什么。后来听到了你的困窘,我就习惯性地出面替你解围。所以又见面了,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会让你为难,我心里是希望会的,所以我装作你是会的,就不出来见你,因为想到你会不自在,会勉强,会觉得累,所以还是让你暂时不要见我的好。”
“一烈……”
齐嘉看着他,心里开始一阵阵的心疼……
“一直在想,只要,留在你身边就行了,像现在的我一样,留在你身边,偶尔,有需要的时候看看也行,总有一天,翌去世后,已经停止了的你的时间,重新转动的话,到时候我的另一种存在,可能才会更合适一点。而现在,能爱护你的人,或许还不是我。对不起,那遥远的回忆,在你心里也许那个才是爱情。但是不管怎样,你记得有个左一烈会一直把心放在你那里就行了。”
齐嘉静静地听完左一烈的陈述,开始为她心里原本想倾诉的感受悄悄画上个句号,现在,她应该要说点别的了。
“笨蛋一烈,你果然是很蠢耶!你都说了,那个只是个遥远的回忆啊,也就告诉了我,那不是爱情。翌选择失去双眼,看不到为他悲伤的我们。而我们,都宁愿抱着撕裂的心活着,忍住眼泪选择坚强,却最终仍然在思念中……我不想,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那样虚无缥缈地活着,甚至,来不及后悔今天,把你放走……”
齐嘉脸上带着责备,却更多的是不舍。她不舍,俊朗飞扬的左一烈,如今却有如此沉重的感伤;她不舍,翌的在天之灵,看到的会是他们的分崩离析;她更不舍,在终于清楚并且承认自己情感的时候,却得来不相见的请托……
左一烈怎么也想不到齐嘉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尚未从震惊中觉醒,又被齐嘉突如其来的一吻惊得更是脑中一片空白……
齐嘉慢慢收回脚步,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左一烈,今天她已经决定一切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没想到,原来自己潜意识里,已经是这般依恋他了。想曾经,自己跟肖翌,也是只有这样的淡淡一吻,现在的他们,她确定了。
“嘉,嘉嘉……”左一烈错愕到语无伦次了,这是自己从不敢奢望的呀!
“现在纠正一下很早以前我说的那句话。‘伊莎贝拉’是蝶,不是蛾!”
左一烈温暖地漾开笑容,将齐嘉轻轻搂入怀中。
“那有句话,我也要说明一下。我跟翌的‘伊莎贝拉’很久以前就已经找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我们遇到那个叫‘齐嘉’的小丫头的时候,我们的周围,‘伊莎贝拉’就已经开始轻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