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话（1 / 1）
谁也没预料到，似乎也没有任何的预兆。可是，今天的冬天，无雪的巴黎竟又开始了飘雪……
法国对他们来说，似乎承载了太多的凑巧，或许他们的生死、他们的相聚与别离，都注定了与这个浪漫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但是，那命运的十字架究竟背负在谁的肩上？湛蓝晶莹的宝瓶中倾泻出的智慧之泉，能否洗尽这飞雪中的无尽悲哀……
齐嘉手上拿着肖翌在La－Filière－FFSA的档案资料，已经消失了的人，这些东西连在那儿存在的必要都没有了。
“嘉嘉，外面很冷了，进去吧。”
左一烈担忧地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小脸让人不免的心疼。几个月了，齐嘉却始终未能从悲伤中摆脱出来。而自己呢，似乎更戏剧化了，肖品雄可以厚着脸皮要求兑现自己跟他的血缘关系，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那么渴望这份亲情，还是因为肖翌的期望，齐嘉的劝解，竟鬼使神差地同意了，只是血脉归血脉，左一烈仍然、也永远是左一烈。
这是翌最大的愿望了，拜托了，一烈。
齐嘉的话还恍若昨昔。肖翌最大的愿望，却在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才能帮他实现，也才有资格、有机会帮他实现。但是自己呢？“认祖归宗”似乎没给他带来哪怕一丝丝的喜悦，是只为齐嘉那句话吗？自己好像真的永远拒绝不了齐嘉，那齐嘉呢？现在肖翌离开了，他们之间，又会有怎样一番局面呢？
左一烈垂下头。这个时候想这些事，自己似乎太不应该了……
“跟翌初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大雪纷飞，十四年一次降雪，却好像真的应验了那句话－－物是人非了。”
左一烈看着她，一言不发。这巴黎的降雪，似乎真的凑巧到了诡异的地步了。
“或许，‘伊莎贝尔’真的只是‘蛾’，‘蝴蝶’，永远只是它的伪装。”
看着漫天的飘雪，齐嘉心里的温度也同这零下几度的巴黎一样冰冷。这曾是她最渴望看到的风景呀，可是此刻，为什么感觉它是那么的刺眼……
“你不可以否认‘伊莎贝拉’的珍贵，不管它是蛾是蝶，它的意义无关乎它的性质。”
齐嘉侧过身子，仰着头看着左一烈。她曾经为要以这么费力的姿势看他们两个而抱怨连连，所以每次都要求他们必须俯身跟她平视。现在发现，映着苍穹的左一烈，比任何时候都明媚耀眼。自己似乎总是忽略很多东西，例如管觞的隐忍，例如左一烈的明媚，例如肖翌的隐瞒……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翌的病的？”
对于那个药瓶，从管觞那儿她知道了一切，左一烈始终不愿向她提及，或许，是他跟肖翌两人之间已达成的默契。或许肖翌那也不算病，体内缺少乙醛脱氢酶，不算多严重的事，可是，如果有这种症状的人，却常常要跟酒精打交道，就变成一种很危险的症状了。难怪一烈学调酒，他的酒才是最适合肖翌这样的“酒鬼”的。
左一烈不看她的眼睛，这此刻依旧灿烂的眼眸，会让他不忍伤害。
“那次，在Jack的‘盘丝洞’里狂欢，翌喝了很多酒，事后我看到翌没清理干净留在厕所里的血迹，所以……”
左一烈没再说下去了，事情已经很明了，他跟管觞，从那时候起，开始眼睛肖翌的病情，发现他体内的乙醛脱氢酶只有常人的一半。而酒精在人体内的分解代谢主要靠两种酶：一种是乙醇脱氢酶，另一种，便是是乙醛脱氢酶。乙醇脱氢酶能把酒精分子中的两个氢原子脱掉，使乙醇分解变成乙醛。而乙醛脱氢酶则能把乙醛中的两个氢原子脱掉，使乙醛转化为乙酸。如果，体内缺少乙醛脱氢酶的话，乙醛更容易使人出现喝醉的现象。胃粘膜就会受乙醇更长时间的刺激，更易引起幽门痉挛。这种人，本来就是要完全拒绝酒精的，肖翌是个“酒鬼”，所以他就干脆学习怎样调出最醇香、最低度的酒，再加上管觞研制的药能短时增加人体内的乙醛脱氢酶。本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却因为肖翌坚持要瞒着齐嘉，并且一而再地在各种酒会上替齐嘉挡酒，以至于喝出胃出血。这一切，齐嘉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现在，如若不是这次意外，或许，肖翌真的会瞒着齐嘉一辈子。这算是，肖翌最纵容齐嘉的事了吧。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拖累他，却还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不被别人欺负。”
齐嘉苦笑一声，低头用脚填上被自己踩出的两个雪坑。
“嘉嘉……”
“一烈，你说，如果去了另一个世界，会不会去的瞬间，就会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呢？而回忆，只是留给活人的。”
“不会的，不过他去了哪里，他对这个世界的记忆会永远跟随着他的。他不会愿意遗忘的，翌不愿意的事，什么也动摇不了，你是知道的。”
齐嘉看看左一烈，突然绽开笑颜。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左一烈第一次看到齐嘉这么真切的笑容，竟然有点恍惚，搞不清楚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他的幻觉。
“一烈，谢谢你。”
“额？”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左一烈笑笑，自己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值得感谢的，他们是一直在彼此身边的人啊。
“认识这么久，我总是很能惹事，老是让你们为我担心，谢谢了。”
“这没什么好谢的。”他们在做的事，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肖翌是，管觞是，他也是。
“可是，一烈啊，以后都不要为谁担心了。”
左一烈异样地看着齐嘉，不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都是欠照顾的孩子，没有太多的余力去担心其他人了。”
左一烈默默地看着她，眼里的悲伤开始泛滥。齐嘉这么说，是打算一笔勾销他们的关系吗？
“但是，”齐嘉眼底含着笑意有补上一句：“有点不一样的是，既然你现在已经是翌名正言顺的弟弟了，那哥哥的责任你就得担了。而且，你左大少似乎一直都闲闲的，是应该给你点事做。”
左一烈有点迷惑，但是，事情似乎没他想的那么绝望了。
“责任？是什么？”
“别以为摆出一副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可以推脱了哈。”齐嘉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眼里分明写着“少给我装傻”，“翌可是答应过会好好照顾齐嘉的，不想让你亲爱的哥哥背负背信弃义的罪名，你就得乖乖替他完成这件事。”
左一烈脸上的笑容开始荡漾开来，咧着最笑得跟此时的阳光一样灿烂。
“咦，雪怎么停了呀？”
因为，齐嘉心里又重新开始了阳光呀！
左一烈乐呵呵地看着她，也许翌就这样永远留在他们心底最深刻的部位，他们也会开始他们的生活了。
“喂！你们两个就不怕被冻死啊！”
两人闻声望去，就看到包得跟个粽子似的管觞抱着满怀还冒着热气的食品，向他们这边不停地挥着手。
“让他去买个东西竟然去了这么久，肯定是自己先窝哪儿找金发美女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齐嘉气鼓鼓地朝管觞走去，左一烈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开始享受这个“暖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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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你真的要这么做啊？不要行不行啊！”
管觞拉着齐嘉的手，又问了一遍。
“哎呀，我亲爱的管大少爷，你这都问了几遍了呀。你不烦人家也烦了！你再给我拖拖拉拉的害我赶不上时间，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齐嘉使劲想甩开管觞那八爪鱼似的手，奈何管觞的黏功跟她可是不相上下的。
“我要是让你去了，到时候一烈就会给我好看了！”
管觞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就混到这种里外不是人的地步了呢？
“那你说说，谁会让你更好看啊？哈？”
齐嘉也不挣扎了，转过身来扳着十指，威胁地冲管觞说道。
“额……”
管觞不由得松开手，说实话，比起来，他当然，还是更怕齐嘉一点－－天啊，他堂堂管氏企业的小开，医学界的新秀，竟然被这么一个小丫头死死踩在下面，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这就对了嘛，一烈那边我会去跟他说的，你要是不放心就先找个地方躲躲吧，等我把一烈搞定了你再出现就行了。”
齐嘉说得轻描淡写的，完全不顾及管觞的面子，被她这么一说，好像显得他管觞真的很孬似的。反正她齐嘉就知道欺负他的任她欺负了。
“要跟我说什么啊？”
一听这声音，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稍稍变了脸色。不同的是，管觞是由焦虑变为欣喜，终于不用他跟着齐嘉墨迹了。而齐嘉，由原本的势气压人，变得跟个小猫似的那么温顺了。
“嘉嘉说她……”
“没！没什么！”说着，齐嘉狠狠地瞪了管觞一眼，吓得他赶忙闭上嘴。
左一烈在他们两个之间看了看，冲管觞说道：“小管，你说。”
“啊？！”
管觞一脸的为难。怎么自己又处在这种两难的境地了呀？
“啊什么啊？让你说就说咯。”
左一烈有预感，这两个家伙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额，这个，那个，是……”
“我要去红袖山比赛。”
看管觞支支吾吾的样子，齐嘉也不想让他为难，左一烈不问出个什么是绝对不会罢休的。现在的左一烈管她跟管女儿似的，自己似乎永远摆脱不了被这样“压榨”的命运……
左一烈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行！”
“不管！”
齐嘉就知道他会反正，反正她的态度很坚决，谁也别想拦着她。
“跟谁比？”
他似乎很久没理会过红袖山的情况了，自从说服齐嘉让“盘丝洞”照常营业，这一年来，他几乎都是在那儿待着的，偶尔回趟左家跟爷爷聊聊天，这个老爷子倒是没怎么想念他了，有齐嘉这个小魔头陪着他，他貌似过得很惬意。齐嘉不去“盘丝洞”，成天跟着这个老小孩混着。自己保下“盘丝洞”，似乎就注定要为它奉献一生了。
“广海。”
“那是谁啊？‘红蝎子’的新成员？”
“不是，听说‘红蝎子’被别的哪个车队暴打了一顿，不许他们再踏上红袖山了。”
“活该！”
两人同时看向管觞，脸上全写着“给我安静点”。管觞忙识相地闭了嘴。
“那个广海……”
“那个大叔啊，或许是有点能力，不过你们要相信人家能搞定他的啦，人家怎么说也到底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啊。”齐嘉说得自信满满的，可是从她嘴里叫出来的“大叔”怎么听都觉得很没说服力……
左一烈沉默了好一阵子，管觞看着他，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按理说，这种情况他应该是立场很坚定地拒绝齐嘉才对的，可是现在他竟然在沉思。他是在犹豫什么呢？难道他真的会同意齐嘉去比赛？这对他们有专业车手资格的人来说，是绝对禁止的呀！当初肖翌不是就一直竭力禁止他们碰红袖山上的任何比赛，左一烈现在是在想什么啊？
“好，我陪你去。”
“什么？！”
管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好像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管觞，‘盘丝洞’帮忙照看一会儿了。”
“一烈……”
左一烈回头给了他一个很坚定的眼神。管觞只好安静下来，对他们，自己似乎越来越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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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烈，谢谢你。”坐在副驾上，齐嘉轻轻说出一句。
左一烈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开齐嘉的MC，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明知了阻止不了，还不如多花点心思看怎么确保你的安全呢。”
或许，在A区，齐嘉的名字终会比谁都响亮的，就如，曾经的肖翌……
齐嘉咬咬唇，脸上荡开一个笑容，心里比这冬日的阳光还温暖。有朋如此，她齐嘉又夫复何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