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话（1 / 1）
三个孩子畏畏缩缩地并排站着，一个个低垂着头，私底下眼睛咕噜咕噜的不时瞟着旁边的人。长时间保持并拢着双腿站立，让他们开始有点吃不消了，却又不敢有丝毫的动静。
齐豫廷阴沉着脸面对着他们三个坐着，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让他们站了将近4个小时了，自己也陪着他们坐了4个小时了，虽说有点疲倦，但满肚子的怒气让他已经忘了疲惫为何物了。
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今天一大早竟然从校车上躲了下来，等他们夫妻俩纷纷出门了，又悄悄溜进车库里。今天尙霁壭搭他的便车去上班，自己的车就还停在车库里，不知道齐嘉这臭丫头什么时候偷了她妈妈的车钥匙，肖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懂得了怎么启动，怎么驾驶，载着另外两个小鬼头在他们家外面的坡路上蜗速行驶，要不是尙霁壭手机落在家里，他们回头取手机，却发现自己的车在那儿颠着，还以为家里遭贼了呢，结果下车一看，差点没把他们俩吓死。肖翌坐在驾驶座上，慢悠悠地开着，看到他们吓得刹车油门都混掉了，猛地一踩油门，就“嗖”的一声“飞”出老远，险些撞上路旁的大树，幸好及时地刹住了。齐嘉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小脸吓得煞白，过了好久都还没能从惊吓中醒过来，坐在后面的左一烈也吓得不轻，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后面的车门打不开了，低头一看，才发现左一烈正死死地抓着车门不放，力气之大竟然让他们两个大人都无法拉动。
齐豫廷那个气得呀！这要是刹车刹得慢一点，撞上大树有个阻挡物挡着，只要人不要受伤就好，要是万一开偏一点，那可是就直接跌进那段斜坡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干脆让尙霁壭自己开车去上班，自己留在家里“陪”着这三个不惹事就不甘心的“混世小魔王”。气成这个样子他也没心情上什么班了。
三个小鬼倒是很仗义，争相承担责任，但细想一下谁都清楚，会想出这种混蛋注意了除了他那个让人头疼不已的女儿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了，更何况，肖翌跟左一烈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如果不是被齐嘉怂恿，他们是万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的。说不定他们还劝解过齐嘉呢，只是三个人中，齐嘉拥有绝对的领导权，他们的规劝起不了任何效用，不懂得抗议的两个小毛孩就只能跟着齐嘉遭罪了。至于肖翌怎么会开车，这点一定要好好问清楚。
“翌，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该教训的也教训了，该责骂的也责骂了，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肖翌的驾驶技术是从哪儿学来的，肖品雄自然是没那个闲情逸致教的，更何况肖翌的年龄还不到学开车的时候，他今年才14岁耶！他们是上哪儿找的车试练的？
“我……”肖翌支吾着，实在不懂得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依旧低着头盯着地板看。
“齐嘉你说！”齐豫廷转向问齐嘉。既然问肖翌问不出什么，那肯定是跟齐嘉有关的了，不然这孩子不会这么遮遮掩掩的。齐嘉房里那堆成山了的赛车图片、资料都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齐嘉噘着嘴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爸爸。
从刚刚心底就一直不平衡着，她明明眼看着她爸爸妈妈出门走远了，谁料到他们会半路折回来啊？以前在家里待着无聊的时候巴望着他们忘带什么东西回来一趟取，这样她就又能见到他们了，有时候她还会故意藏起点东西，以为他们没看到就会忽略掉，结果他们还是对他们要带齐的东西印象深刻，询问一下她又不能不回答，所以希望他们折回家的指望是比希望彗星撞地球还渺茫。谁知道那么多年没破例过的事情今天就好死不死地给她发生了，她心里能平衡吗？这明摆着就是要跟她齐嘉对着干嘛！她试问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顶多偶尔搞点恶作剧吓唬吓唬别人，最严重一次也不过是将跟他们家隔了一条巷子的孤身老爷爷吓到半夜不敢出来遛狗了，而且这件事她也算是为邻里做了贡献了，谁让那个奇怪的老爷爷总爱在半夜里拉着他那条她估计有好几吨重的腊肠犬在各家的巷子间穿梭着，然后都会在各个地方留下“本狗爷到此一游”的证据－－一大堆的狗便便，然后第二天就可以听到怨声四起了，可是大家又都对这样一个怪老头没辙，你说你去找他评理吧，他要是给你要死要活的，这么个老人家儿女又都不晓得跑哪儿去了，谁担当得起啊？只能自认倒霉地让那一堆堆的“黄金”将自己从睡梦中唤醒，还好这里的居民大多一大早都要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真正受迫害最深重的是齐嘉这样时不时装病不去上学的小可怜，以及每天都要来清理街道的清洁工阿姨。
所以齐嘉就牺牲了好几个晚上的睡眠时间，专等着那一人一犬的出现，当然她的左右护法是绝对会在她身边挺她的。他们将床帘布拆下来，罩在用竹条变成的“人体”支架上，固定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一端，然后就趴在窗口上等着，那个怪老头是每条巷子都不会放过的，所以就等他“巡逻”到她家这条巷子里，好戏就可以开场了－－
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那怪老头跟他的“义犬”突然消失在他们钟情的暮色中，但是不管怎样，消失了就最好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每晚的美梦最终都会变成噩梦，又可以享受一觉到天亮的幸福生活了。
为这事，齐嘉没少在肖翌跟左一烈他们面前炫耀，但也止于他们两个，说到底，齐嘉还是不是那么张扬的人－－这事齐嘉自个儿说的，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清楚，齐嘉把人家一个老人家吓到大白天都不敢看自己的影子这种事说出去绝对会被谴责的，到时候可是会有齐家的家法伺候的。
这会儿，上帝似乎要开始惩罚她了。
“是我跟学校的校工叔叔借他那辆小货车来学着开的。”齐嘉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齐豫廷的脸上黑掉的面积越来越大了。
“小货车……”齐豫廷现在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他们竟然拿小货车试驾！那个校工是怎么回事？小孩子说要开他就给开了？他有没有大脑啊？！齐豫廷气得不轻，对那个校工的智商产生极大的怀疑，但转念一想，齐嘉这软磨硬泡的功夫，让她说服葛朗台请她吃饭都不成问题了，更何况一个正常的校工。
“谁允许你们私自学开车的？而且你们那是学吗？哦，开辆货车在校园里转悠，你们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啊？要是不小心撞到同学怎么办？你们还都不会开车呢！像刚刚，如果不及早阻止你们，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
三个孩子都低头不语，他们只是觉得自己已经能开货车了，开小轿车应该也不成问题，那个校工也不是经常会愿意借车给他们，而且他们也不爱老开货车，所以齐嘉就大胆地提出这个建议，虽然他们两个开始都觉得这样做挺不安全的，但自从跟着校工学了开车的基本方法，都开始对这个产生了兴趣，连原先不怎么热心的左一烈都无法自拔了。或许，他们就是要为他们的赛车梦这样努力着。这么一想，就全票通过了。可是刚刚那种情况真的让他们吓死了，也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的自大妄为。
“对不起！”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大声致歉，他们这样做肯定让齐家夫妻担心了一把。
看他们都有悔过的意思，齐豫廷也不想太为难孩子，刚刚的意外也让他们吓得不轻，自己的惩罚也已经够了，再继续下去，恐怕孩子们会产生心理阴影，恐怕他们以后会不敢接触到车辆，这对他们以后可不好。
“算了吧，记住要学开车也要有正规的训练，等你们到了年龄自然会让你们到正规的驾驶培训学校学习，你们这样是在玩命知道吗？”
三人不停地点着头，听到能让他们学开车，着实让他们开心不已。
“爸爸，我们要去La－Filière－FFSA学！”齐嘉忙着向齐豫廷预报学校。
“La－Filière－FFSA？是什么？”齐豫廷寻思着，这附近的驾驶培训学校好像没叫这洋名的吧。
“是法国很著名的赛车学校啊。”
“赛、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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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尙霁壭接大女儿齐琦一同回家，今天早上齐琦一个人被丢车上，看着三个孩子在车门就要关上的那一刹那穿出车去，还她吓了一大跳，结果齐嘉还回头冲她扮鬼脸。话说齐嘉逃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就经常帮她隐瞒着，力图让父母不用来学校接她们，以防被教训，万一不行就干脆说齐嘉跟肖翌他们被左爷爷接到左家去了，反正左爷爷偶尔也真的会来接他们，然后自己又要跟左爷爷知会一声，才能顺利瞒天过海。想想自己真的是当这个姐姐当得真称职啊，谁让她摊上齐嘉这么个妹妹呢？
那三个小鬼头还真是不够义气！尙霁壭看着孤零零的齐琦，心里不由得嘀咕着。今早看到他们三个窝在车里的情景，惊吓是肯定有的，但他们跟着校工开小货车的事她这个孩子接送保姆自然也是了然于心，齐琦掩饰得再好，也有说漏嘴的时候，只是自己竟然会觉得既然齐嘉他们都那么想学开车，又不到年龄进车校，自己跟齐豫廷更不可能有时间教，那有个人来教他们也不错，却没考虑到他们三个可能坐上去还不够看清楚车窗外的高度，现在他们终是不满足于靠着不合适的小货车了。他们那片区外面的那段坡路本来就很陡，旁边又都还没有围上栅栏什么的保护栏，大人开那段路都要小心翼翼的，他们三个小毛孩实在是太胡闹了。
回到家里，却看到三个孩子还在那儿站着，似乎站得太久了，短裤下的小腿都有点肿胀的迹象了。
这齐豫廷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啊，有必要让孩子们一站就是一天吗？
尙霁壭心疼地将他们一个个抱到沙发上平躺着，站得太久以至于双脚麻到不能动弹，尙霁壭跟齐琦忙不迭地帮他们揉揉柔腿肚子。
“你爸爸是不是疯了啊？！有他这样折腾孩子的吗？”尙霁壭揉着齐嘉的小腿肚，眼里尽是心疼，不由地责备齐豫廷的残忍。
“谁允许你们躺下的！”从厨房一出来，就看到躺的舒舒服服的三个小混球，“还有专人替你们按摩，挺懂得享受的嘛！”
“齐豫廷你够了啊，有你这样惩罚孩子的吗？你看看他们都麻成什么样了！”尙霁壭听到齐豫廷这么“没人性”的话，不由得怒火直冲上脑门。
齐豫廷深呼口气，他要好好跟他妻子说说，这三个臭小子那荒谬的想法。
“你知不知道，他们竟然想去学赛车耶！”
“我知道啊。”
“额？”齐豫廷一下子懵了，尙霁壭知道？那她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尙霁壭像没事人似的，不解地看着齐豫廷说道：“在法国的时候嘉嘉就跟我说过了呀，你干嘛反应那么大啦？”
“我，”齐豫廷差点被他老婆气岔过去，“我干嘛反应那么大？是赛车耶，老婆。你以为是开辆小摩托飙飙车啊？”
“飙车才恐怖咧！赛车本来就很正常啊。”尙霁壭无法理解她丈夫的思维，飙车那东西多可怕啊。他竟然拿来跟赛车比，而且还是正面例子。
齐豫廷看了尙霁壭一眼，决定不跟她多说废话了，“反正我是不可能同意嘉嘉去学赛车的，品雄跟左老爷也不可能会同意的。”说完转身上楼去了。
“妈妈……”还在沙发上躺着动不了的齐嘉向尙霁壭投去求助的目光。这时候只有尙霁壭帮的了他们了，这个世界就是一物降一物的，齐豫廷那倔脾气，只有尙霁壭对他有办法。
“放心吧，这事交给妈妈了，肯定把你老爸搞定！开玩笑，我尙霁壭认可的东西，他齐豫廷凭什么否定啊？气死我了！嘉嘉，你们就乖乖让姐姐替你们好好揉揉，妈妈这就去搞定那个犟老头子。”说着也“蹬蹬蹬”地上了楼。
“耶……哇！”
齐嘉兴奋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却忘了自己那还未复原的双腿，一下子掉到茶几跟沙发间的缝里去了（都说齐嘉有着惊人的弹跳力，这方面的能力表现在她的全身），那一下叫得甭提有多惨烈了，本来还想跟肖翌他们欢庆欢庆来着，现在不被他们笑话就不错了。
“你给我趟好来！手脚那么不利索还很水母似的乱窜。”齐琦一把把她拉上沙发，就她这没几两肉瘦瘪瘪的身材，她一下子就能拎起来了。
“哇！”被拎起来的齐嘉又是一声惨叫。
你肯定不是我的亲姐姐！肯定是齐爸爸齐妈妈从哪儿捡回来的！
肖翌跟左一烈苦笑不得地看着被别人跟自己一起折腾得“体无完肤”的齐嘉，不由得相视一眼，都无奈地摇摇头。
齐家果然太有生气了……
顺便说明一下，这一年，他们为了争取到跟校工学开车的机会，很“趋炎附势”地去攀附校董的儿子，那个狗腿样的校工才终于看在他们是校董儿子朋友的面子上，无条件教他们。那个校董的儿子，也就是那个被拿来当“筹码”的孩子，名叫－－管觞。
可怜的管觞被压榨被“利用”的悲惨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