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话（1 / 1）
“你喜欢《LE－PAPILLON》吗？”齐嘉盯着大屏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LE－PAPILLON？”安君豪对她莫名其妙的问话甚是不解。刚刚不是说他的眼神跟谁很像吗？怎么又突然提到LE－PAPILLON呢？“我对昆虫没什么研究。”安君豪如是说。
齐嘉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似是自嘲地笑了下，微微垂下头。
“你果然不是他，我真的是想太多了。”齐嘉盯着大屏幕，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
什么？安君豪愣了一下。顺着齐嘉的目光看向那面广告墙，那段广告片已经播完了，但她似乎仍沉浸在那里面。他还记得刚刚从那里面传出的那一老一少的对白：
“Pourquoi－les－poules－pondent－des－oeufs？”
“Pour－que－les－oeufs－fassent－des－poules。”
“Pourquoi－les－amoureux－s&39;embrassent？”
“Cest－pour－que－les－pigeons－roucoulent。
……”
是从这个开始的吧，齐嘉的脸色开始变了样，仿佛坠入了遥远的梦境里，让她想一直沉浸的梦境里……那该是个美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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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Concorde站下了车，随着旅行团踏上Place－de－la－Concorde（协和广场），左一烈一手挂着衬衣，一手拿着一份旅行社分发的《Tourism-brochure》（《旅游宣传手册》），看似聚精会神地听着导游的解说，其实思绪不知道早飘到何方去了。
“……协和广场建于18世纪，讽刺的是，这个广场的前期历史与‘协和’一点关系都没有。协和广场最早称为路易十五广场，用以展示国王雕像，之后更名为‘革命广场’，断头台取代了国王雕像，1793年至1795年间，包括路易十六、玛丽皇后共有一千多人在此被处决。为了一洗血流成河的惨烈历史，这个广场最后重建并正名为协和广场，喷水池为协和广场带来崭新气象，周围8座以法国城市命名的雕像，使得协和广场仍在法国政治上具有象征意义，是国庆阅兵及游行示威的重要据点……”
周围突然一片哗然，左一烈拉回飘远了的思绪。看着左右的中国旅客都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都在为协和广场的过去唏嘘着，左一烈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竟然会想到跟着旅行团到处晃悠，他觉得自己都可以替那个导游小姐解说了……替导游小姐解说？这种事似乎真的有人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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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嘉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眯着双猫眼，不满地看着这个蹩脚的二流导游用“奇怪”的语言说着一堆奇怪的话。
“哎，据以往经验，导游开始不是该介绍一下卢浮宫的情况吗？然后说说里面有什么可看可玩的。怎么这个……”用余光斜瞄一眼操着浓厚乡音讲话吞吞吐吐的导游小姐，“她是不是偷渡过来的啊？英语都还没学好就学人家偷渡，真没远见！”怎么会有这么不专业的人混进来啊！
站在她身边的少年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把食指放在唇边，微微嘟起嘴，示意她不要那么大声，然后俯下身在她耳旁悄悄说道：“不是你说要来支持我们中国导游吗？人家可能也是个新手，当然会紧张啦。你这么说要是被她听到了，她就更局促了，难道你想看她被这么一群美国佬嘲笑？”
齐嘉吐吐舌，撅起嘴攀上那少年的肩膀，贴在他耳朵旁说道：“可是你不觉得她已经在被他们嘲笑了吗？”说着，指了指人群。
果然，那一帮美国游客开始对导游指指点点的了，眼底满是嘲弄。那位中国导游果真愈加局促不安，垂着手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把头深深地埋进胸口，肩膀有点微微颤抖，似乎要哭出来了。
齐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正想冲上前去，却被那少年一把拉住。
“嘉嘉？你要干嘛？”
“当然是去帮助我们同胞啦，不能给那些美国佬看扁了去。”齐嘉愤愤不平地说道。
少年放开她的手，微笑着同随行的另一个少年站在一旁看齐嘉的表现。
齐嘉走上前去，在那导游耳边悄悄说了几句，那女孩子惊讶地抬起头，表情很复杂，对齐嘉提出的建议不置可否。不过齐嘉可没那么多美国时间让她慢慢思考，她转身对着对她的出现同样疑惑不解的美国旅客微微一笑，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向他们解释道：“I－amsorry，I－was－in－charge－of－the－team’s－tour－to－you，Julian，because－it’s－a－little－thing－for－us－to－help－young－girl’s－first－to－bring－you－here.What－is－causing－inconvenience－to－you－also－please－forgive－me（不好意思，我是这次负责给你们带队的导游朱利安，因为公司有点事所以让我们公司的小妹帮忙先带各位到这儿。给各位造成什么不便还请见谅）！”
齐嘉他们一伙刚刚一直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所以这些美国人根本没注意到这所谓的真正的导游小姐其实跟他们一样都是随队出行的旅客。在场所有人都为齐嘉那标准的英语所折服，又开始交头接耳地谈论着。齐嘉没能听清楚，她踮起脚朝后面的两人望了望，看到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超她竖起大拇指，她才满脸得意地放下脚尖。
“At－present，a－total－of－the－Louvre－palace－has－a－collection－of－more－than－40－million－pieces－from－all－over－the－world－of－art.These－will－be－the－French－art－of－its－type－and－source－were－on－display－in－the－exhibition－hall－in－the－six，－namely，－the－Oriental－Museum－of－Art，－in－ancient－Greece－and－ancient－Rome－Museum－of－Art，－the－Museum－of－Ancient－Egypt，－Treasures－Museum，－Museum－of－painting－and－sculpture－museum。－Museum－exhibits－a－maximum－of－one－painting，－the－largest－area。－There－are－198－district－Louvre－exhibition－hall，－the－largest－of－the－big－head－of－205－m.So－one－day－with－a－two－day－period－can－not－appreciate－all－the－rare－treasures，－we－chose－the－representative－of－viewing－art－exhibits，－all－with－the－way－I（目前卢浮宫宫殿共收藏有40多万件来自世界各国的艺术珍品。法国人将这些艺术珍品根据其来源地和种类分别在六大展馆中展出，即东方艺术馆、古希腊及古罗马艺术馆、古埃及艺术馆、珍宝馆、绘画馆及雕塑馆。其中绘画馆展品最多，占地面积最大。卢浮宫区有198个展览大厅，最大的大厅长205米。。所以用一天两天的时间根本无法欣赏全部的稀世珍品，我们这次就选择有代表性的艺术展品观赏，大家跟我这边走）。”
齐嘉拉着仍在云里雾里的正牌导游，示意她跟着她。
直至这次的卢浮宫之行结束，齐嘉才终于归队，她扭扭酸痛的腰肢，忍不住抱怨道：“导游这活还真不是人干的，说得我口干舌燥的不说，还那么昂首挺胸地走了大半天，我这可怜的腰啊，肯定乳酸泛滥了。”
两个少年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她刚刚不是很慷慨激昂得要为祖国同胞打抱不平吗？才这半天的功夫就怨声载道了。
“下午还要去参观La－Madeleine（玛丽莲教堂）呢，你好像还不能就这么弃械投降耶，这场美国与中国的”较量“似乎还没完结哟。”另一个少年晃晃手中的手册，上面表明了他们这次游览的路线。
“不是吧？！”齐嘉做了个晕倒的动作，忽然猫着身子缩到他们两个中间，眼睛左右瞄了瞄，确定周围没人，轻声细语地对他们耳语道：“那趁现在我们赶快溜吧，跟着旅行团本来就是件让人想自杀的事，那个什么La－Madeleine我都去过八百回了，再去我就该把那儿当家了。”
“可是你就不管我们可怜的同胞被美国佬嘲笑？”
“哎呀！管不了那么多了啦！她也该学着自力更生了，不能总想着依赖别人了。人家这么做也是为她好啊。”
两个少年又是相视一笑，这小妮子还真是能扯，还自力更生，亏她讲的出来。
“可是，好像太晚了耶。”
齐嘉皱着小脸顺着少年的手指向的位置看过去，那张小脸皱的更厉害了。
那个“准导游”满脸感激地走向他们。
“那个……”
“那个现在好了哈，既然没事了那我们还有点事要先走一步了，我们后会有期哈。”齐嘉说着就要拉上同伴“叛逃”，却被那个导游一把拉住了，那一刻，齐嘉有种抽在一巴掌的冲动，没事惹这种麻烦干嘛啊，现在好了吧，脱不了身了吧。她第一次这么恨自己这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
“这样啊，我还想说，如果方便的话……”
“不方便不方便！真的不太方便！我们真的有急事。”齐嘉生怕她提出什么“不情之请”，不待她把话说完便忙推脱。
“那样啊，”那个中国导游有点遗憾地垮下脸，“那下次要是有机会的话，再带你们到我家的店里品尝一下我妈妈的手艺，绝对正宗的中国菜哟！”
“额？”齐嘉松开紧拉这同伴的手，表情错愕地看着这个导游。敢情她是想邀请他们去她家，不是要她继续这惨绝人寰的导游生涯啊。
齐嘉脸上有点挂不住地看向已经笑得直不起身来的两个臭小子，又看看被他们的笑弄得一头雾水的导游小姐。
“呵呵，没事没事，他们俩就这毛病，一听说有人要请吃饭就会乐成这德行。实在是很不好意思，要不是一样是中国人，这么丢人的事我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了。你别介意哈。”哼！敢笑我，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当我齐嘉好欺负啊。
两个少年听到齐嘉的“解释”，心里老大不舒服的，表情却没能马上从狂笑中转变过来，哭笑不得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扭曲。
“这样啊，那你们忙完你们的事，就跟我联系一下吧，我就去接你们。”导游小姐一听他们那么乐意到她家做客，顿时乐不可支。
“啊额，嗯嗯。”齐嘉有点不好意思地应和着。自己竟然这么小人之心……
“刚刚真的是太感谢了，要不是你替我解围，我想我真的会被投诉惨了的。”
“那，下午的行程怎么办啊？”如果不行的话那我就再帮一次咯。齐嘉心里琢磨着，想为自己刚刚的不道义做点弥补。
“呵呵，不用了。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所以有点紧张，不过刚刚你的表现让我又充满了信心，我相信我一定能当好这个导游的。不会给你丢脸的！”那女孩子信心满满地保证道。
齐嘉冲她笑了笑，回头看了看两个少年，发现他们的脸上也有着如同法国夏日般灿烂的光彩。
题外话：那天，他们吃上了地地道道的中国家常菜。虽然法国有很多中国人开的餐馆，但还是远不及家里自己做的小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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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烈又开始有点恍惚了，那么多年前的事，却如同昨日之殇般清晰。看来，忘却不了的人不止齐嘉一个。
“EgyptsCentralPlaza,Tsimmonumenthasthreethousandyearsago,EgyptwasgivenagiftofFrance,in1833,whenYuanduchongyangarrivedinParisinthe19thcenturyatthetime,howwilltheweightof220tonsofsharpmonumentfromEgypttoFrance,butaGreatworksarenowhandlingthewayinEgyptonthetipmonumentcanbeseen（广场中央的埃及尖碑有三千多年历史，是埃及赠送给法国的礼物，1833年时远渡重洋抵达巴黎，在19世纪当时，如何将这个重达220吨的尖碑从埃及送到法国可是一大工程，搬运的方式现在就在埃及尖碑上可以看到）。”
导游的声音又把他拉回到了现实，看着这走过千百回的地方，心情却再没了以往任何一次的那种愉悦，物是人非，竟然会如此刺痛人心。
“Pourquoi－les－poules－pondent－des－oeufs？”
“Pour－que－les－oeufs－fassent－des－poules.”
“Pourquoi－les－amoureux－s&39;embrassent？”
“Cest－pour－que－les－pigeons－roucoulent.
……”
这是……
左一烈转身面向远处的广告墙。
LE－PAPILLON的宣传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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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君豪静静的坐在电影院里，电影还没开始，人影正稀稀疏疏来回交替着。他转过头看着难得安静的齐嘉，齐嘉目不转睛地盯着幕布，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8岁的Elsa与搜集各种美丽花蝴蝶的爷爷偶然相遇，因为要寻找全欧洲最稀有、一只名叫”伊莎贝拉“的蝴蝶而开启了他俩”不期而遇“的旅程。Elsa她没有爸爸、只有妈妈，她不怕陌生人，她的好奇心比大象还要大。一路上，热情活泼的小Elsa有问不完的问题，冷静严肃的爷爷就某个层面来看，也只是另一个小孩子，所以，两个个性迥然不同的”爷孙“一路上彼此斗嘴、嘲弄的画面，与诙谐机智、妙趣横生的对白成了全片令观众笑语不断的趣味所在，也是本片最成功的地方。这是……一部喜剧。”
齐嘉突然开口向安君豪缓缓讲述这部影片的内容，眼睛始终盯着屏幕，从她脸上看不出是来看喜剧的样子，倒像是……来看一部回忆录，关于自己的回忆录……
安君豪为自己有这种感觉而错愕不已，几天的相处，自己对齐嘉，似乎一下子了解了很多。齐嘉的快乐其实是种很奢侈的东西，虽然她经常笑着，但现在看她的笑，让他忍不住的心痛，齐嘉的笑，不是强颜欢笑，却比强颜欢笑更让人不舍。她就这样深埋着所有的泪水，让笑脸凌驾于悲伤之上……
“很多问题？就是那个，Pourquoi－les－poules－pondent－des－oeufs？Pour－que－les－oeufs－fassent－des－poules吗？”安君豪想到那晚那个宣传片，轻念出那段对白。
“嗯，他们做宣传把它弄成直白的对话了。其实那是这部电影的主题曲。”齐嘉开始轻轻哼起这首曲子：“Pourquoi－les－poules－pondent－des－oeufs，Pour－que－les－oeufs－fassent－des－poules。Pourquoi－les－amoureux－sembrassent，Cest－pour－que－les－pigeons－roucoulent。Pourquoi-les-jolies-fleurs-se-fanent……”
她的声音很轻很细，不像是齐嘉的声音，原本轻快跳跃的曲调听来却仿佛是来自悠远的天际，空旷、飘渺，让人想一把抓住，却在伸手的瞬间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Pourquoi－notre－coeur－fait－tic－tac（为什么我们的心会‘滴答’）？
Parce－que－la－pluie－fait－flic－flac（因为雨会发出”淅沥“声）。
Pourquoi－le－temps－passe－si－vite（为什么时间会跑得这么快）？
Parce－que－le－vent－lui－rend－visite。（是风把它都吹跑了）。
Pourquoi－tu－me－prends－par－la－main（为什么你要我握着你的手）？
Parce－quavec－toi－je－suis－bien（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温暖）。
Pourquoi－le－diable－et－le－bon－Dieu？（为什么会有魔鬼又会有上帝？）
Cest－pour－faire－parler－les－curieux（是为了让好奇的人有话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