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你是童话里我爱的那个天使（1 / 1）
见我问起他的原身，暮渊的脸似乎一红。此时正是又一个我们俩露宿荒野的深夜，他的脸色原本就被火光映得红通通的，这会儿色度更浓了。
我一看他这副模样，好奇心更重了，推搡着他不依不饶起来：“快说啊！不然就直接变回去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嘛！”
暮渊虎着脸扭过头去不肯理我，那模样就像是小男孩儿被小女孩儿缠着要看他光屁屁的样子一样，窘得可爱。
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看看他的原身到底是什么样子，会是哪种动物呢？反正他一不是妖怪二不是外星人，我也不必担心他原本是条鼻涕虫之类的哈。
暮渊被我的水磨缠功折腾得没法子，想睡也没法睡，最后只得投降。
他百般无奈地站起身来，退到一丈开外，气不打一处来地瞪着我：“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
我连忙盘腿坐正，拼命点头：“快嘛快嘛！”
暮渊又磨蹭了一下，确定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了，才死心地背过身去，仰起头来，忽然对着夜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清啸。
这不是上回差点没把我耳朵震聋的那种呼喝，而是有若鸟鸣的清音，只不过中气十足直达云霄，如果真是鸟发出来的，那也得是《神雕侠侣》中那只雕那么大的鸟才行。
而事实证明，我的听觉完全没有错！
我的眼睛越睁越大，连带着嘴也张成了一个圆圆的O。虽然知道暮渊是要变成某种动物的样子，虽然是我自己强烈要求他这么做的，当真的看到他的身体发生变化时，我也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如临梦境！
就在那长声不绝的吟啸之中，只见暮渊慢慢转过身来，边转边在变幻，周身渐渐流光溢彩，宝华四射。
等到他完全转过来正面着我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鸟，一双眼睛目光明锐，湛湛生辉，严正之气兜头袭来。
“重明鸟！这就是重明鸟吧！”我呆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直打量得他开始目露凶光了，才陡然反应了过来。
大鸟点了点头，要吃人的目光终于柔和了一点。
我蹦蹦跳跳地靠过去。不过我这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来着？没错，胆小啊。很多东西都会让我害怕，不光是鬼，巨大的动物、尤其是本来应该很小却偏偏长得很大的动物，也会让我屁滚尿流。
所以当我站在这么大一只鸟面前，虽然明知他是暮渊，也还是本能地有些腿软，一下子收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
他大概也猜得到我的心思，并不向我靠近，只定定地看着我，目光里有几分戏谑，好像还有几分……伤心。
也是啦，看到自己所爱的人居然还是会忌惮自己的原身，换成我肯定气坏了。
我用力把一口气沉到肚子里，给自己加油：不怕不怕哈，这是我的暮渊啊，他有什么可怕的？
然后，我重新抬起脚，毅然决然地走上前去，心一横就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肚子上厚厚的绒毛里。
嗯~很舒服啊！
我彻底放下心来，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宁，不禁满足地叹息了一声，闭上眼睛，喃喃地说：“暮渊，原来我早就爱上你了，我从一开始就爱上你了，因为你对我说的话，我们才认识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我都没有办法忘记。我本来什么都不知道的，却在听了一遍之后就记住了，你们的坐骑是重明鸟，重明鸟天生就有镇鬼驱邪的本领，正好作为你们伏魔神侍的坐骑。而你自己……哈哈！原来你也是重明鸟啊！”
他低下头来，用毛茸茸的下颚在我头顶蹭了蹭，力道很轻柔，小心翼翼的。因为现在的他比人形时还要高大壮硕，一定担心一不留神就把我给弄伤了。
然后，他用双翅轻轻拥住我，身体前倾。我被他这么一推一压，就往地上躺了下去，好在有他的翅膀在后面托垫了一下，没有硌着。
我仰头看着他，忽然又有些害怕。我们俩现在的姿势使得他越发显得大，如果这会儿旁边有人，一定发现不了他的身体下面还有我这么个小东西呢。
仿佛对我的小心思洞若观火，暮渊往旁边挪了挪，不再身体对身体地笼罩在我上方了，我立即少了许多压迫感，顿时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他张开一边翅膀，轻轻地覆在我的身体上。
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不是会很累，因为他的翅膀对于我来说一定也很重，如果他不用力把翅膀端着的话，一定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躺在他的翅膀下面静静地待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地就把心里一首翻来覆去唱了好多遍的歌给哼了出来。
暮渊脑袋一歪，一眨一眨的大眼睛里满是疑问。
我冲他挤挤眼，然后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我才不会告诉他我哼的是什么歌呢。
我才不会告诉他，我刚才哼出的那句旋律所对应的歌词是：我会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没有得到答案，暮渊心痒难搔，向我靠了靠，用胸腹推了推我的后背。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又推了推，这回动作有些发狠，透着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
我笑得越发厉害，开始在他的翅膀下打滚，最后趴伏着拼命捶起地来。
暮渊估计都快被我整崩溃了，直接上喙子，硬邦邦地一边推一边戳，弄得我又疼又痒的连连讨饶：“好嘛好嘛，我招，我招！”
我又笑了半天，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可以说出一句整话了，才憋着劲儿努力连贯地问了出来：“问你啊，要是咱俩有了小宝宝的话，将来是胎生还是卵生啊？”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我立即又爆笑过去，眯缝着眼也看不清他的眼神了。
而他听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抖落抖落又变回了人形，再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一手按着我不让动弹，一手就去敲我的额头，直敲得我叫苦不迭满口求饶。
然后，他凶巴巴地瞪着我，恶狠狠地说：“我看你是精力过剩不想睡觉是不是？想知道是胎生还是卵生吗？那咱们赶紧来造一个不就见分晓啦！”
……
渐行向西，我们在荒野中露宿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因为西北部地广人稀，在这里遇见的小镇固然风味奇巧，不久却也尽皆绝了踪迹，常常走上一天也只能见到一两户人家，孤零零立在一片草场的中央，独守着一群安静吃草的牛羊。
大约在走了一个多月之后，我们进入了一片沙漠地带，并不是撒哈拉那种绵绵细细粉末般黄灿灿的沙粒——那种沙漠美则美矣，无药可救。这是更接近于戈壁的那种沙漠，沙地上还稀稀疏疏布满了深灰色坚硬刺棱的矮草秆，在遥远的彼端还始终有着窄窄的一带巍峨的岩壁。
这一片是典型的沙漠气候，温差极大，夏天酷热，冬季苦寒。此时正值盛夏，光是这样的颜色都会让人从眼睛热到骨头里去。好在这里同时也在高原之上，紫外线虽然强烈，风却也不小，只要多喝水，横竖也不会被烤成人干儿。
我们在沙漠里大概走了三四天，始终平直的马路终于逶迤一摆，徐徐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峡谷之下一小片碧蓝的湖水，有小桥自其上横跨而过，湖岸两边都是这一片典型的土黄掺杂红褐色的矮岩。
其时正值早晨，空气是清清冽冽的凉，我们走过的湖畔，一如这一路上大多数时候那样，始终安安静静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沙漠苦旅就此结束，我们进入了一片深棕色泛红的岩石险峦构成的峡谷。
自此往后，沿途的风光便雄峻秀奇、千回百转起来，地势常常有柔缓的起伏，不知不觉地渐行向上，复再往下，倒也不算翻山，有点像是越岭。
地上已经不见沙子，低矮的硬草梗却依然如故，低头细看，发现从眼底直到天边，一望无际的全是层层叠叠参差起伏的页岩，身处其中，会让人以为这就是一个整个地表都是页岩的异世星球！
在这里，暮渊忽然神秘兮兮地对我眨了眨眼：“可心，前方会有一个巨大的惊喜，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它。”
一听说有惊喜，我自然雀跃不已，原本已经走得有些累，此时立即又像打了鸡血一样地体力充沛起来，反拉着暮渊加快了脚步。
如此走了一小会儿，远远的已经能看到某个相当特别的所在，却看不见全貌，因为它是从平整的地表之上整个凹陷下去的，不到跟前就没法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俩一点一点地向它靠近，然后，我分明清清楚楚地感到胸膛里的一颗心陡然就提了起来——
这是那种让人靠到近前会心跳不已的地方！只见一片深深的凹陷，大体形状是三瓣连在一起的尖瓣，整体上并不算特别大，也许正因如此，给人的感觉是深陡奇险，像一口巨大的古井，井底是一条迂回环绕碧水如染的河流，围着中心恍如拔地一剑巍然耸立的石峰，看上去便是纤细秀婉的一痕细带，以其自身的孱弱渺小，越发衬托得周围逼仄的悬崖险峭雄奇，阴峻耸峙，令人心生敬畏！
“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威慑于那种让人的灵魂也震颤起来的纵深感，发软的腿肚子转着筋，心惊胆战颤颤巍巍地靠到我胆子所允许的尽可能近的地方，怯怯地问暮渊。
暮渊低头看了看我把他的手都掐出红印儿来的十指，从容笑道：“你看它像什么？”
我把脑袋向左歪一歪，再往右扭一扭，越看越觉得它像是巨大兽爪的脚趾，狠狠一脚跺入地层留下的印迹。
作为现代人，我会说它像恐龙的脚印。
不过作为古代天神暮渊的女朋友，我只能说：“像龙的脚印！”
暮渊赞赏地呵呵笑了起来：“小东西，还挺机灵！此处的确就叫做龙爪湾。”
“那它是不是真是被某条龙一爪子跺下来踩成的呢？”既然是果真有龙的时代，我当然要追问个清楚。
暮渊点了点头：“正是，而且还是你我认识的一条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