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忍住心中就要冲昏头脑的狂喜，云亦舒抱起一旁的孩童，向外走去。
军帐，烛火摇曳，驻扎在这里已经是第十天，南疆上下没有一丝动静，而子王，似乎也没有想要回复的意思！
“皇上，真要开战么？”沉默，随着一个轻和的声音而打破，叶阳楚看着目光有些神游的轩辕墨，心中暗暗叹息，这一次出兵，说到底并非为了什么家国大事，听闻南疆的旱灾结束，轩辕墨似是松了口气，但一听闻水患来袭，便不由分说地领兵出征。收复南疆，叶阳楚有些好笑，一直以来两国安然相处，况且始帝曾定下规矩，若非必要，不得犯南疆分毫！这般不顾一切的前来，理由只有一个，叶阳楚想笑却笑不出，只能在心中叹息，墨帝，对苏楼，是真的用了心！苏楼以月侍的身份被带回，据说又一直未举行继任大典，这场水患，传闻惹得南疆上下均是极为不满，民心所向，南疆王病入膏肓，子王虽是想护，却只怕也是有心无力！所以，轩辕墨坐不住了！他不能看着她有危险！叶阳楚还是忍不住失笑了，但这一笑，笑的，却非轩辕墨，而是自己！堂堂叶阳世家的后人，不也一样没有按照祖训，以大局为重，不仅未对轩辕墨的举动加以阻止，反而还跟了来！想到这儿，叶阳楚不由得好笑地摇了摇头，似乎每一个遇到苏楼的人，都不怎么有理智了呢？！
“叶阳，你当初究竟为何要出山？”忽然，一直沉默的轩辕墨看向了叶阳楚，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其实，朕一直不太明白，你大费周章地再次出山，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娶楼儿？”说到这儿，轩辕墨忽然自嘲地一笑，“可是，我还是没娶到她……”
“并不尽然！”叶阳楚摇了摇头，“皇上您的性子太过偏执，先帝料定您说不准那一日就会生出什么事端，所以临终之前，方才派人送来了那道圣旨！”
“果然，叶阳世家，永远为的是大熙的百姓！”轩辕墨颇有感叹，那道圣旨，不过是给叶阳楚一个名正言顺地掌握大权地位的理由，父皇的打算，竟是如此深远。
叶阳楚笑了，不置可否。其实，他只说了一半儿，先帝的旨意送来之时，还带着一句嘱托——让月儿的女儿与我儿同瞰这大熙山河！其实，先帝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娶楼心月的女儿，他自己得不到，他却想让自己的儿子得到！而还有一个理由，是连先帝都不知道的，那便是，自己的父亲也给了自己嘱托——守大熙天下，守护她！如今，他却对父亲的那个“她”字有了更深的理解，那个“她”，并不独指楼心月，而是全然包含了她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她的女儿！父亲对楼心月的深情，并不亚于先帝，甚至，不亚于楼心月身边的那个人！而最让他感佩的是，父亲的爱，很深，却不压抑，父亲爱她，却不曾勉强过她，甚至，为了不想让她为难，不曾向她提起一分一毫。叶阳楚失笑了，父亲很傻，也很痴！但是那一笑，却分辨不出是在为父亲而叹，还是对自己的自嘲！
“陛下，撤兵罢！”叶阳楚看着轩辕墨，“其实您也看出子王所言不虚不是么？但是，您却还是想赌，或许，您是想赌苏姑娘最后是否会置南疆于不顾，您想用这个办法，将她逼出来！但是，您现在已经知道她离开了王宫，也知道了她是自由的！这样，不是就已经达到了您的初衷了么？为什么还要偏执下去？！”
“叶阳，你说，如今瑾弟不在了，若是寻得她，她会乖乖随我回去吗？”轩辕墨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说起苏楼，嘴角带着淡淡笑意，“从前，她总是不肯与我好颜相对，从来就不肯对我有半分妥协，你说，这次寻到了她，我也跟瑾弟学学，温柔着些，她是否就会甘心留在我身边呢？！”轩辕墨自顾自地说着，虽是问句，但却好像并没想要回答。
叶阳楚忍不住叹了口气，轩辕墨，到底不曾了解苏楼，他只想拥有、只想占据，但是，却从不去想苏楼究竟需要什么，所以，他也永远都给不了苏楼想要的一切！只是，这个道理，他却未必能懂！
“陛下，若南疆不降……”叶阳楚忍不住再次开口，“若苏姑娘也没有出现……”
“那朕翻遍南疆的寸土寸木，也必将她寻到！”这一次，轩辕墨回答了他的话，那份坚决、那份冷酷，让叶阳楚微微动容，“陛下，无论是否有苏姑娘，这一仗，您都会打的，是么？苏姑娘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罢了！”这一刻，叶阳楚发觉他看不清这个高高在上的冷酷君主了！如今，他只觉得，轩辕墨要权力、要辽阔的疆土、要无尚的荣耀，他，还要她！他，从没有一刻放弃过对这天下的征服，他的占有欲和野心，远远超过了大熙的任何一位君主！但是，若要交换呢？叶阳楚一怔，没想到自己会有这种疑问。
“陛下，苏姑娘与大熙的天下，在您心中究竟孰轻孰重呢？”叶阳楚看着轩辕墨，这个问题，他心中有答案，却想听轩辕墨亲口说出。
“大熙的天下，朕不会放手，楼儿，朕也不会！”轩辕墨冷冷出言，却字字坚定
叶阳楚笑了，这个回答，已经够了。他先问的是苏楼，可是轩辕墨的回答中却将大熙的天下置于首位，若是别的女子，只怕会因着这句话而欣喜若狂，只是，苏楼，却未必能接受他话中的那个“也”字！只此一点，叶阳楚已经明了，轩辕墨，是永远都无法得到苏楼的！纵使得到了人，但那颗心，却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陛下、叶阳相！”忽然，军帐外想起一声恭敬
“何事？”开口的是叶阳楚，轩辕墨贵为天子，自然不必说这无聊的两个字，其实平日里叶阳楚也不会说，自然有人会应，但今日这帐中却只有他们二人！
“有人求见陛下！”
有人求见？轩辕墨与叶阳楚对视了一眼，视线交错，叶阳楚的眼中隐含了几分紧张与担忧，而轩辕墨的眼中却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带进来！”这一次，没有等叶阳楚开口，却是轩辕墨，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
第二十三章：夜帐谈
“楼儿！”
苏楼的脚步刚刚踏入军帐，一个狂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南疆月侍幽索，见过大熙墨帝！”淡淡的声音，却清晰的吐出每一个字。轩辕墨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几步走到她身前，热切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灼伤，“楼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陛下，请自重！”苏楼退开几步，又是躬身一揖，礼敬道：“幽索，给您见礼！”
“楼儿！”轩辕墨哪里肯听她的，几步跨到她身前，便将她揽入怀中，口中不住道：“楼儿，朕，等这一天，等得已经太久了！”
“陛下自重！”苏楼知道挣脱不得，索性任他抱着，但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清楚地提醒。
因激动而火热的身体忽然一僵，轩辕墨轻轻放开她，有些难以接受她的话，却仍不肯死心，“楼儿，你……”
“苏楼已经死了！”苏楼看着轩辕墨，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句话，她的眼神微微有些冰冷，若非为了南疆，她此生，都不想见到这个人，她无法忘记，当初，就是他，一手将瑾推入险境！她看着他，目光陌生而冷漠，“早在瑾王爷过世的时候，苏楼就殉了他了！小女子，只是幽索，是南疆月侍！”
“哦？”这一刻，轩辕墨终于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理智，静静地坐回原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女子，饶有兴趣道：“南疆月侍？朕刚刚倒是失礼了，将你错认成了朕的爱妃！”他故意加重了“爱妃”二字，在苏楼听来，更是格外刺耳。
努力忽略掉他话语中的影响，苏楼保持着面色的平和，恭敬道：“人有相似，陛下此举，虽于理不合，但于情却是可以理解。”淡淡地，仍旧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面对着轩辕墨，苏楼总是下意识地在话中暗暗提醒着，而在轩辕墨听来，便是深深地刺伤着。
“好一句于理不合，于情可解，”轩辕墨淡淡一笑，适才眼中的温情与喜悦被琢磨不透的深邃取而代之，他看着苏楼，似笑非笑，“两国交战在即，月侍此番前来，不知用意何在呢？”
“幽索身为月侍，肩负着守护南疆上下子民的重任，如今陛下您挥军南下，置千百万人的生死于不顾，更使得我南疆上下人心动荡不安，”说着，一直垂首而立的苏楼忽然仰起头，迎上轩辕墨深邃的双眸，坚定道：“幽索身为月侍，虽人微言轻，但却责无旁贷，故而前来，请陛下撤军！”
“哈哈！”轩辕墨笑了，似乎听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小小南疆月侍，也敢到这儿来跟朕谈条件？”
“幽索既然敢来，自然也有幽索的道理。”苏楼丝毫不惧，有条不紊道：“陛下此役虽势在必行，但依幽索看来，却并非明智之举！”
“哦？”轩辕墨看着她，其实，他并不太在意她说的是什么，他只是很喜欢看她侃侃而谈的样子，看到她的那个样子，就仿佛看到了有朝一日她与他并肩而立，睥昵世间的憧憬。
“其一，始帝有言，若非必要，不犯南疆，如今南疆正处水深火热之中，陛下违背始帝旨意，乘人之危，不仁、亦不义！”苏楼出口字字毫不客气，“卡啦”一声，轩辕墨的手已经攥紧，苏楼也不理会，只是继续说道：“其二，大熙与南疆素来有着贸易通商，大熙虽地大物博，但若论及药材等草木货物，于南疆却是远远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