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这话若是让当今圣上听了,你便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了!”看着面前脸上狡黠的苏楼,叶阳楚忍俊不禁道:“只怕你是这世上第一个这般毫不避讳地骂轩辕墨不讲道理的人!”
“这话可错了!”苏楼又是一笑,目光却定定地看着叶阳楚道:“这跟轩辕墨对着干的人,你叶阳楚才该是首当其冲的!大熙上下皆知,叶阳楚将相同位,其势直迫天子啊……”说着,苏楼的脸色忽然有些神秘地凑近叶阳楚,低声道:“只是我着实好奇,置自己于这权力的巅峰,你就不怕一日忽然得了猜忌,掉下来摔得粉碎么?要知——功高震主,向来便是为帝王所忌讳的!”
“呵呵……”叶阳楚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看着面前神神秘秘的苏楼道:“我倒要多谢你今日的提点了……”然话未说完,却忽听得一阵极不协调的声音——一阵急迫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一个佩刀男子面色凝重地上得楼来,跑到叶阳楚身边,刚要说些什么,眼光却忽然停在了一旁的苏楼身上,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叶阳楚注意到了男子的犹豫,但对苏楼却明显不加避讳
“是,公子,是小姐,小姐她闹着要自尽呢!”那男子得了叶阳楚的允,便将实情说了出来。
“自尽?”那叶阳楚听了那男子的话,却并不显得有丝毫的着急,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明显,恍若自语般道:“那便让她自尽吧!我只怕她若要自缢,却不知能不能将白绫悬到梁上;若要切腕,却又不知能不能寻得正确的血脉;若要服毒,却又不知能不能弄到真正的毒药……”说着,叶阳楚不由得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男子道:“严非,你倒是跟我说说,她这次想怎么死?”
仿佛对叶阳楚的反应也不奇怪,那被唤作严非的男子只是恭敬地答道:“小姐这次是要直接用头撞柱子!属下出来的时候闹得正凶呢,老夫人被闹得慌了神儿,便让属下出来寻您!”
“哦?有长进了!”那叶阳楚仍是淡淡一笑,感叹道:“也知道来次真的了!”
看着面前不动声色的叶阳楚,一旁的苏楼却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相交数月,于叶阳楚的家事他也是有几分耳闻,那叶阳楚的父亲早已不在,唯有一个老母,此外,还有一个妹妹,唤作叶阳芷,而这个叶阳芷似乎对当今皇上轩辕墨极为挂心,几次哭着闹着要嫁,都被叶阳楚置之不理,而这次,八成又是因着这个原因了……只是,叶阳楚的反应也着实太过冷淡,纵使叶阳芷不懂事,但毕竟是亲妹妹,如何能这般漠然?!想到这儿,苏楼不由得出声道:“叶阳兄,既是家中有事,便回去罢!好歹安安老夫人的神!叶阳小姐她虽是闹不出什么名堂,但老夫人却是一大把年纪了,未必禁得起这般的折腾!”
听得苏楼的话,叶阳楚微微动容,脸上也变得严肃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楼一眼道:“苏兄提点得不错,若我不回,明日街头巷尾便不知该如何议论我这个不肖子了!”说着,叶阳楚起身,朝苏楼一揖,笑道:“那便改日再续,那日未分胜负,下次定要好好比比!”说着,叶阳楚便头也不回地阔步走下楼去。
望着叶阳楚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耳边还萦绕着他方才的话,苏楼不由得忍俊不禁,想起第一日拼酒划拳的事情。那日他终于可以出得门来,心下颇喜便来到这望海楼小坐,却不想那黎明时分竟也有同他一样的不眠人,而那人来得比他迟了几分,看到了他,仿佛微微愣了一下,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当时坐的这个位置是望海楼中眼界最为开阔的雅座,而那个雅座,向来是为当今将军兼丞相叶阳楚所“独专”的!
那人彬彬有礼,上前向他说明自己已是包下了这个座位,然他却一时小孩子心性,说是要与那人拼酒划拳,谁胜了雅座便归了谁。而那人修养极好,也并不恼,竟是应允了他的提议,于是二人便叫了几十坛老酒,在那雅座上对坐着拼了起来。谁知,从黎明到黄昏,二人竟是不分伯仲,傍晚时分,二人相视一笑,至此便结成了好友。而不久后,他才知道,这个人原来便是大熙王朝位高权重,几乎可以呼风唤雨的叶阳楚。
第二章:迎亲
碧波荡,清风过,水面上,一艘规模极大、陈设极为奢华的龙舟静静停在什刹海岸,船头,一个华服男子静静而立,目光停在不远处的孤岛上,那距离并不遥远,便是在这岸边都可以看到那岛上被遮在垂柳间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而那里,便住着那个女子,那个让自己的父亲牵挂了一生,至死都还不忘,甚至让自己前来迎娶的女子,那个可以算做他的长辈的女子,他,必须要来迎娶她,那是先皇弥留之际对他的嘱托,他不会忘记,那日,已经奄奄一息的父亲将自己叫到床前,屏退了所有人,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朕过世五年后,去海心阁迎娶其中的女子!”
他震惊、他诧异!海心阁,他知道,那里囚禁的是父亲牵挂了一生的女子,虽然父亲从未对自己提起过,然,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那般惊天动地的举动,大熙上下却早已传得风风雨雨。拒婚、逃跑、独归、再拒婚到被囚,那女子短短的一生,却注定因着她这般的所作所为而不平凡。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想像,父皇,竟然会让自己去娶那个女子,那个他素未蒙面,甚至可以做他长辈的女子,而且,还不是简单的册封,而是封后!父皇,竟要让自己深爱的女子,成为自己儿子的皇后!这岂非太过荒唐!
然而,他却没有拒绝的余地,因为那一日,他还是太子,因为那一日,先皇,毕竟还是皇帝,出口之言,便是圣旨!而后来,在他自己登位后,也曾经想过将此事隐瞒下去,毕竟那日先皇屏退了左右,也就是说,这件事。唯有他一人知晓而已,谁知,他刚动了这个念头,没过几天,一道圣旨便静静地躺在了他的书房桌上。
他震惊,看着面前略显瘦削的男子,那圣旨便是此人拿进来的,那人,一袭海蓝色长衫,目光平和却带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淡漠,是他带来了先皇留下的遗旨,那上面只有八个字——“墨帝违旨,三王分权”
他当场怔在了原地,或许,那是他轩辕墨即位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态,那旨意的意思分明是,若他违背了先皇当初的遗言,那么,面前这人便可拿着这道圣旨去召集他的三个兄弟——临江王轩辕澜、玉渊王轩辕瑾、岱宗王轩辕峯,他们联手,将他拉下皇位,然后,三分大熙的天下!然而,他最为震惊的是,父皇对那个女子的感情,竟会深到如此地步,甚至在十余载后的今日,仍可为她,不惜将大熙王朝的天下至于分裂的地步!
“这旨意为何会在你手里?”他看着面前面色平静得让他琢磨不透的温和男子,心中说不出的忐忑不安
“那不是陛下该关心的事情!臣此时出现不过是为了提醒陛下,莫要妄图违背先皇的意思!”那人不卑不亢,语气平淡恭敬
“拿着这东西来找朕,你不仅仅是来提醒这般简单罢!”轩辕墨语气冰冷,他感觉到自己受了威胁,而这向来是他最为厌恶的感觉。
“圣上英明!臣要的是权!”那人直言不讳,没有一丝掩饰
“好!丞相之权!”轩辕墨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还有,兵!”那人继续补充
“放肆!”被那人的话触及了底限,轩辕墨几乎忍无可忍,交出丞相大权,再交出兵力,岂非将这大熙王朝的天下都送了出去。
“陛下,微臣,叶阳楚!”那人却毫不动容,只是淡淡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而这句话,却让轩辕墨的脸色缓了下来。
叶阳世家,开国功臣,忠心赤诚可昭日月!轩辕子孙,世代不疑!
那是大熙王朝的开国皇帝轩辕尘的亲口的允诺。
而自当初叶阳家的始祖叶阳瑾瑜追随始帝轩辕尘征战四方,扫荡天下,建立大熙王朝之后,叶阳家的子孙便再无一人在朝中为官,就仿佛一夕之间便全都神秘消失了一般。
“凭什么证明你是叶阳家的后人?”轩辕墨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眼中带着几分凌厉,“叶阳世家已消失了数十年,如今你凭什么让朕相信于你?”
“就凭我手中先帝的旨意!”那人仍不动容,只是从容不迫道:“陛下自可不信,那微臣便拿着这旨意去临江王、玉渊王、岱宗王府邸各自拜访一次,当然,或许各位王爷也是不信,那么,陛下也不妨与微臣赌上一次!微臣输,不过输掉一条性命,然陛下输,输的便是大熙王朝的江山!”
手,死死地攥成了拳,轩辕墨头上的青筋几乎暴起,这般受制于人,让他如何能忍得下!然而,良久,他终是平静了下来,面色凝重道:“好,朕信你!”
他允叶阳楚,容他集将相之权于一身;
叶阳楚允他,待得那女子被册封为后,便毁去这道旨意。
这般,二人可以说是结下了不小的梁子,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叶阳楚为自己埋下了一个不小的隐患,胆敢威胁于当今圣上,若有朝一日手中失了那道旨意,岂非性命堪忧。
然,数载的相处共事,却让二人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纵使仇视,但轩辕墨却不得不承认,叶阳楚是个难得的人才,文韬武略均为他人难以企及,而最重要的是,他懂他,朝中上下,阿谀奉承的人不居少数,然真正懂得他轩辕墨的人,却只有那叶阳楚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