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劳燕分飞（1 / 1）
结束了那段美好的实习生活，紫玉和林运峰回到了校园，参加完毕业考试和毕业典礼，等待着毕业分配。
即将毕业的同学们都在为前程担忧和焦灼不安的时候，紫玉和林运峰却沉浸在初恋的甜蜜之中，每到傍晚时分，两人避开同学们的视线，悄悄地来到校园外的田野，坐在一片青草地上，静静地，欣赏着夕阳中的田园风光！其实，在心里，他俩都在为未来前程担忧，可是，他俩都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
晚风习习，拂过青草，林运峰随手拔起一根草，想到一个让紫玉开心的轻松话题：
“我有个谜语，给你猜猜看：一片青草地,又一片青草地,来了一群羊,又来了一群狼！打四种植物！”
“总共四句，就打四种植物，那么说，一句就猜一种植物吗？”
“是的，猜吧！”
“一片青草地，啍——到底是什么呀？好难猜！猜字谜我是高手，猜这种没边没底的谜语，我投降！”
“嘿，这么快就投降？不行！快动动你的脑筋！知道吗？猜谜语可以防止老人痴呆！”
“投降还不给呀？你可不要忘记，我的头曾经给足球撞击过！大脑受到震荡，有点呆了，反正有人曾经答应过，我傻了，他要像养猪一样养我一辈子——呵呵，我才不怕老人痴呆呢！”
紫玉抓住他的痛脚，得理不饶人地抢白。
“唉，傻瓜，我揭晓谜底吧，一片青草地，只有草，没有花，那就是‘梅花’呀！”
“啊？那‘又一片青草地’是什么花？”
“‘野梅花’呀！”
紫玉听了，撇了撇嘴：“歪理邪说！那‘来了一群羊’呢？”
“小傻瓜，来了一群羊，会发生什么事呢？羊吃草，不停地吃呀，吃！”
“那又怎样？”
“最后，草没了——就是‘草莓’呀！”
“我倒！哦——我知道最后一句谜底了——‘又来一群狼’，羊看到狼，全逃跑了——那就是——杨桃！对吧？”紫玉得意地抢先回答。
“啊？小傻瓜，羊全给狼吃了——是‘杨梅’！”
“不对，羊一看到狼，当然逃跑，怎么可能全部束手待毙呢？‘杨桃’才是对的！说我是小傻瓜，轮到我出四句字谜给你猜，听好了：人情影记心头，抬头见凤南北走，心上惟有知音在，人要同心不分手。有难度的哟，给你十五分钟！”
“哪用十五分钟！我已经猜出：人情影记心头——情，抬头见凤南北走——投，心上惟有知音在——意，人要同心不分手——合。四字谜底合起来就是‘情投意合’！”
林运峰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而且，谜底答案正确，紫玉张口结舌地看着他，连连夸赞：
“呀——原来是真人不露相！高手！佩服！”
“哼——小菜一碟！”
林运峰得意，心里暗笑，这就是博闻强记的好处！他曾经看到过这则字谜，并记在了心里。正在他得意之际，紫玉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让他措不及防，这是他俩一直不愿意谈论的现实问题：
“你说——我们会不会分在一起？能不能都留在这座城市？”
“能！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他安慰她，其实，对毕业分配，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他实在不想和紫玉各分东西。
“无论如何，我都跟随你到天涯海角！我们要争取在一起！”
“是的，我们一定要努力争取在一起！”
浪漫甜蜜的爱情让他俩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让他们变得无所畏惧！
夏夜的天空，随时在酝酿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看到乌云密布，两人依依不舍地松开牵着的手，离开田野，回到了校园，回各自的宿舍去了。
紫玉悄悄地推开门，走进宿舍，摸索着，突然，黑暗中响起金玲失落和惆怅的声音：
“你这个地下党终于回来了！每晚都活动到半夜，不打自招了吧！”
“你，还没有睡呀？”
“闷热，心烦，睡不着！对了，教导主任找你，叫你明天到她办公室去！”
“哦？什么事？”
“谈话吧！许多同学都和她谈过了！好困，我先睡了！”紫玉看出金玲正心烦，没好气的，也就不好再多问。
教导主任，一个中年女人，瘦瘦高高的身材，一双眼睛，总是微眯着，似笑非笑，一副让人捉摸不定的表情。
紫玉走进她的办公室，有些拘谨，向她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教导主任，您找我？”
“是，随便坐吧！”女教导主任眯着眼睛，露出一丝笑意，声音亲切和蔼可亲，紫玉放松，坐在她面前的一张椅子上。
“我找你来，是想和你聊一聊，你对毕业分配有何要求？”
“我……”
“尽管放下顾虑，把心中的话说出来吧！”
“我…服从分配！”
“很好！不过，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紫玉有些不安，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我替你保密！”她在鼓励紫玉。
“我希望和林运峰分在一起！”
“哦？这么说那是真的——你和林运峰在谈恋爱？”
紫玉点了点头，默认了！在紫玉看来，面前这个女人掌控着她和林运峰的未来，她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他俩未来的命运！她把美好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和气的女人身上。
“我现在不能答复你，你先回去吧！对你的要求，我们会研究考虑的！”她温柔悦耳的声音，让紫玉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一场暴雨袭击了大地，池塘里的水涨得很高，在一片片宽大翠绿的荷叶上，滚动着颗颗透明的水珠，有的荷叶已经被暴雨折断了茎，倒伏在水面上，还有一两朵开放的荷花也被暴雨摧残得七零八落。
傍晚，紫玉和运峰坐在校园后面那个池塘边的草地上。
“看见了吗？”林运峰指了指池塘中一朵正含苞待放的荷花。
“一朵想开放的花，它难道不知道，就在它身边的那朵已经开放的花，被肆虐的暴雨几乎击倒。”紫玉幽幽地说道，“在它们迫切地想盛开之际，却突遭一场无情的暴雨。”
“不，应该说，在它们还没有开放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在孕育它们的这个季节，时刻都可能遭遇残酷的暴雨。”
“它们准备好了吗？你看那粉嫩的花瓣，每一片都是那么脆弱！”
“但是，它们仍然从花苞中绽开，执着地伸出每一片热情的花瓣，它们知道，如果没有暴雨，池塘就会干枯，也就不可能长出鲜艳的荷花来，也许，它们需要经历一场暴雨的冲洗。”
“为什么不可以是春雨般地待它们？”紫玉恨恨地问道。
“春雨绵绵，和风细雨般地滋润它们，但是，夏季的暴雨却可以冲洗它们身上的污泥，让它们出污泥而不染，每一片花瓣都更加鲜艳……”
“但是，也击断了它们的茎，撕烂了它们的花瓣。”
“你是不是对我们这段感情后悔了？失去了信心？”林运峰看到紫玉一脸的沮丧。
“明天，你我将各奔东西。我不甘心呀！为了能够在一起，我们曾经努力过，抗争过，但是，他们不仅没有成全我们，而且，还把我和你分在两座相距遥远的城市里。唉，这都怪我，是我太单纯……”
紫玉陷入懊悔之中，她没有说完，林运峰打断了她的话：
“这怎么能怪你呢？怪我考虑问题不够谨慎稳重，明知道，大学里明文规定不准学生谈恋爱，那教导主任找每个同学谈话，就是想摸清每个人分配意向，但是，我们还是当着她的面，承认了在谈恋爱……”
“我只想着，她知道后，会大发慈悲，好心成全我俩，谁知道，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都怪我太天真！”紫玉抢白道。
“不，怪我！全怪我！”
“是我的错！”紫玉仍然在责怪自己，心里不好受。
“我和你都没有错！我们这样做，只是想让我们这一段美好的恋情，可以在一个合适的环境中继续下去，并没有想到，这样只会招来更加彻底地摧毁。但是，他们无法拆散我们——就算我们不能天天见面，但我们可以通信，继续维系我们的感情。”林运峰话中分明透出不屈服。
“看到了吗？”紫玉叹息道，“暴雨过后，池塘里的荷花无所畏惧，陶醉在自己实现的灿烂瞬间。它们知道有暴雨，但也顾不得许多，没有躲进荷叶下，或者躲进污泥中，就这样急急地开放，在暴雨来临前开放。”
紫玉在讲述荷花的事，而林运峰明白，她是在表白心迹。
“荷花最终会凋谢，但是，在它的下面，早已经孕育着果实。”
“是吗？会结出果实吗？”紫玉把目光投向远处。
“每一朵花都希望可以孕育一颗果实，只不过荷花孕育的果实，藏在池塘水中的污泥里。”
“一个难以看到的结果！”紫玉轻轻地说道。
林运峰的心隐隐地痛起来，他把紫玉搂进自己的怀中，他开始吻她的嘴唇，不让她说话，紫玉开始挣扎着，从两人开始恋爱，只要运峰要搂抱她，要吻她，她总是这样本能地挣扎，从没有顺从他过。
这也难怪，紫玉从小接受传统封闭的教育。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好孩子，从来没有人和书本告诉过她有关男女间的事情。
自从和林运峰恋爱后，在她情感空白的一页上，抹上了一道绚丽的色彩，这种情感色彩让她激动，让她期待，让她陶醉，操纵着她的情绪，让她有时神采飞扬，有时失魂落魄；也让她变得美丽、自信和充满勇气。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古今中外这么多痴情男女会为情而疯狂，为情而死。她可以让他长驱直入她的灵魂深处，但她无法让他触摸到自己的隐秘的肌肤，进入她的身体深处，她总是防守着那最后一道防线，除非有一天，她成为他的妻子。
和她在一起，林运峰每每会情不自禁地想吻她。这时候，她会左躲右闪，运峰的双手就不够用，他想把她揽近，她却在奋力挣脱开来，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他只能先把手从她手中挣脱来，拨开她的手，才能把她重新拥进怀中。
于是，与其说两人是在拥抱，不如说是在耍太极拳。他们也越来越习惯了这种亲热的方式。
每次，这种欲求而得不到的方式，让林运峰处在一种压抑的状态，而紫玉，死守着自己防线，没有察觉到他生理微妙的变化，她只是感到他的双手越来越有力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弹，她的耳边，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和急促，他身上的肌肉变得硬而结实。
“知道吗？在你的身上有一种好闻的香味。”他在她耳边低低地吟道。
“我没搽香水呀！”紫玉不相信地笑道。
“不，这香气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他说完，用嘴在她的肩头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你想吃了我呀？难道是肉香味？”紫玉小声叫道，身子不敢动，运峰咬痛她了。
“是的，我真想吃了你，这样我和你可以合二为一，你永远属于我，我们就不用为离别而伤心。”他松开了口，叹息道。
突然地，紫玉低下头，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传来他一声大叫。她赶紧松开口，用手一摸，手臂上是两排深深的牙齿印。她有些得意地笑说：
“好极了！我在你的身上留下了我的印章——此物专属紫玉所有！”
“啊？我成了私人物品？”他故作不满地说，然后，把她搂得更紧。
夜深了，一轮皎洁月亮挂在碧净暗蓝的天空中，池塘四周的田野传来此起彼伏的蛙声和虫子时断时续清脆的叫声。她从他怀里抬起头，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他们携手走回校园。学校的大铁门已经关上，这种情况难不倒他们，只见紫玉灵巧地从大门铁栅栏的一个门栏缝钻了过去，林运峰敏捷地攀上铁栏杆，跃过尖尖的铁条，稳稳地落在门里的一侧。
现在是暑假，校园里大多数学生已回家度假，他们这些将毕业等待分配的学生，也即将离开校园，昔日喧闹的校园，变得冷清寂寥。这让他俩增添一份离别的感伤和惆怅。他俩站在一棵树下依依道别，林运峰先目送着紫玉匆匆走向女生宿舍后，才转身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紫玉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悄悄地打开房门。其实，房间里已经空了，金玲已经离开，紫玉是宿舍里最后离开的女生。
望着周围几张空空的床铺，紫玉唏嘘不已，大学四年的生活就这般匆匆结束，同窗好友劳燕分飞。明天，她将作别这里，走向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让她不安而又憧憬的社会工作环境。
而且，让她伤感的是，明天，她就要离开林运峰了！虽然他俩这段恋情短暂而热烈，但是，两人充满激情和勇气，对两人未来的前程表现得坚定而无所畏惧。
紫玉走到书桌前，正想收拾抽屉里的东西，桌面上，一封信吸引了她的视线，这是干城的来信。干城是紫玉高中的同学，两人从家乡同时考上这座城市的两所不同的大学。
干城一直喜欢紫玉，一直在追求她，而紫玉只是把他当作最要好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她撕开了信，看了起来：
紫玉：
你好！也许在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坐上长途客车上，带着无限的惆怅和对你的思念，孤独地回乡度假。
你先我一步毕业进入社会，在此，我祝你在这座城市里得到一份理想的工作，也为我自己感到遗憾，我是学医的，还要在大学里多呆一年。
我原定放假那天先到你处看望你，但我还是取消了，原因也许你会猜到，在我期末考完最后一科时，心情轻松的我当时多么想立刻飞到你的身旁，但接到你的来信，提到你这一段时间很忙，还要处理一些毕业后的琐事，我的心凉了半截，只好退避三舍，买了一张回乡车票，不辞而别。
你知道我临走时，是多么想和你见上一面，自从你实习以后，我们好久没有见面叙旧了，我知道，现在，有人太忙了，不欢迎我去；也怪我一厢情愿，但说心里话，我的确有许多的话想对你说！也许，你决定着我的人生转折，这是我最想告诉你的。
虽然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但我愿意去等，去追求属于我的一切，绝不轻易放弃！你知道吗？曾经，我徜徉在车海人流茫茫大街上，寻找捕捉着你的倩影，也曾等你不来，见不着你，但感到你就在我的身边，像九月红红的枫叶，燃尽满山遍野，给我温馨和喜悦。
忘不了你给我的鼓励和欢乐，促我奋发，假如没有遇见你，我的生活不知会是怎样的，这就是上天的安排，让你我相识相知，最终能否相爱？这一切是不是我在单相思？有缘无份空欢喜，有份无缘暗凄凉？但不管怎样，毕竟我爱情的萌芽已经破土而出，我会一直等待着，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祝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顺利！
友：干城
干城在这封信里，向她明确表白了他的感情，紫玉不知是喜还是悲，她现在的心已经被林运峰占据，根本容不下别的男人，但是，她又不想让干城伤心。
一个是拥抱她的爱情而明日将分别的男人，另一个是同在一座城市仍然对她痴心苦等的男人，面对这两个男人的感情，紫玉心头的愁绪是剪不断，理还乱，怎一个愁字了得？
今晚，她将要度过一个难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