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跌入情谷（1 / 1）

长途大巴士缓缓地驶入西城汽车总站，紫玉从十几年前的回忆，重新回到现实中，此时，已经是旭日东升。

她迅速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从行李架上拿下旅行袋，走下了大巴。昨晚，一路上，烟雨迷蒙，来到西城，这里的天空，虽然乌云密布，但是，没有下雨。

这是她第二次踏上这座城市，十几年过去了，眼前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站在冷清的街头，拿出手机，给吴多打电话。

“你已经到了吗？”吴多惊喜的声音。

“是的，告诉我是哪家医院，我打的士过去。”紫玉平静地说道。

“市人民医院住院区３０６病房。”

紫玉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坐上了车，闭上眼睛，手指轻揉着太阳穴。昨晚一路上的颠簸，她一直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脑海里不停地回忆着往事，现在，她头痛欲裂，神情疲惫。

可是，一想到将要到林运峰的身边，她就立刻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不知他现在怎样了？她心里有太多的话要对他说。

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她下了车，三拐两拐地找到了住院部，走到３０６病房门前，她停住了脚步。

突然地，她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和身份不对，在吴多面前，她要装出仅仅是林运峰的一个朋友，不能有失态的举动，脸上不能太悲伤，也不能流泪，否则，会引起吴多的猜疑。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敲了敲门，“请进！”有人回应道，她推开门，这是一间独立的高级病房，只有一张病床，林运峰就躺在那张病床上。

一位脸色苍白的少妇坐在病床一侧的椅子上，她就是吴多，她昨晚一晚上在这病房里度过，没有睡个囫囵觉，眼圈有些发黑。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紫玉走去。

从她那张憔悴的面孔，依稀可看到她昔日的风韵。个子和紫玉一般高，和紫玉一样不胖不瘦的中等身材。她也在细细地打量着紫玉，亲切地问道：

“你就是紫玉吧？”

“是的，我和林运峰曾经是大学同班同学。”紫玉微笑地点了点头。

“哦？我从来没有听运峰提起过你，他出事后，我从他的通讯录里，查到了你的名字，于是，我……”吴多还想解释。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紫玉轻声说道。

果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聪明女人。吴多也不再作解释，问道：

“从东城坐快车到西城，恐怕也要七八个小时吧，辛苦你了！是不是先找个地方歇一歇？”

“不用了！我不累，我在车上已经睡了一觉。”紫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哦，今天我有些要紧的事要去办，只好辛苦你帮我照看一下运峰，好吗？”吴多一边说，一边拿起椅子上的手袋，准备离开的样子。

“好的，你先忙吧！”

紫玉心里不由地感叹，她明明是有心给自己提供一个单独和运峰在一起的机会，一个多么深明事理的女人，林运峰怎么把她说得一无是处？是不是拥有的东西，往往感觉不到它的好？

紫玉一直目送吴多走出了病房，看着她把房门轻轻地关上，病房里只剩下她和林运峰。

紫玉把视线转向病床上的林运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和一个月前那晚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那晚，他是多么高大健壮，英气逼人，而现在的他，身上插满了管子，虚弱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像一个可怜无助的孩子，苍白瘦削的脸上毫无生气，那双曾经目光炯炯的眼睛，现在也只是呆滞地张着，对她的到来没有丝毫的反应。

紫玉忍不住潸然泪下，本来，她告诫自己不要哭，但是，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地拿起运峰的大手，柔声说道：

“运峰，我是紫玉，你听到我的声音吗？”她轻声细语地说，“我知道你出了一点小麻烦，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康复的，我发了许多短信给你，还等着你回复。你只是太累，想好好休息，对吧？”

她的声音哽住，眼泪滚落脸庞，她用手悄悄地擦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你不会躺下不干的！这不像你的性格！还记得大学毕业的那段日子吗？那时候，面对许多困难，你是那么勇敢，那么无所畏惧，那么乐观！那段日子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也不会忘记吧？”

是的，如果林运峰可以听到紫玉的声音，如果他记忆可以恢复，他一定不会忘记她和他开始相互爱恋的那段甜蜜的岁月，那是在大学四年级的时候。

那时，每天上课，面对老师那张了无生趣的面孔和枯燥的语言，林运峰的视线越来越多地转移到紫玉的身上。

她很少转过身，和他交谈，只有他的笔滚落到她的椅子下，或者，她的笔盖溜到后面他的脚下时，她才会转过头来，有礼貌地冲他一笑，目光低低地，看着桌面，从未和他的视线交锋过。就是这样，也和地球人看到哈雷彗星尾巴扫过天空的机会差不多。

她时常侧转头，和同桌的金玲悄悄私语，林运峰看着她的侧面，平平常常的一张脸！不过，和一节乏味枯燥的课相比，她的侧脸和背影则生动许多，时时地牵引着他的目光。

特别是她一头蓬松的长发，发尾轻轻拂过他桌面的书本，也在轻轻地撩拨着他的心。他的手指，忍不住，会悄悄地一点点地靠近她的发尾，装作无意，轻轻地触摸着她一缕柔软的发丝，好在，头发没有感觉神经，她没有发觉。

这天下午自习课，在教室里自习的人不算多，紫玉坐在教室里看书，林运峰照常坐在她身后的位置上看书。

金玲兴冲冲地走进教室，她手里拿着几封信：

“紫玉，你的信——”

金玲一边大声张扬着，一边将手里的一封明信片，向着紫玉的桌面上扔过去，那张明信片却刚好飞落到林运峰的桌面上。

他扫了一眼那张明信片——粉红色的玫瑰花，浪漫温馨的画面，他不由地拿起了明信片，只见背面上醒目地写着一行大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还没等他再细看，紫玉已经转过身来，伸出手，飞快地，一把将明信片从他手中抢过来，微红着脸，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了。金玲在一旁偷眼看着林运峰脸上的反应。

林运峰若无其事的样子，低下头继续看书，他的眼睛盯在书页上，一动不动，许久，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一种隐隐的痛楚不停地咬噬着他的心，好没理由呀！就算她有男朋友，又干自己什么事呢？难道说自己对她……林运峰不愿再胡思乱想下去，索性收拾书本，起身离开了教室。

从下星期开始，他们大学四年级的学生就进入实习阶段。

林运峰、紫玉和金玲等几个同学分在了同一家公司实习。所有的实习生被安排在一间招待所里住。那间招待所，四周环绕着青草绿树，前庭是一大片修整怡人的绿化带，纵横交错的小道，在一条宽敞的大道两旁，是一排高大的白玉兰树，招待所的后院则相邻着一个开放式的公园。

正逢夏季，掩藏在绿叶间的一朵朵欲开还羞的玉兰花，悄然飘散着淡淡的清香。浸润在这白玉兰花香里，炎热的夏日也变得清凉许多。飘着花香的季节和幽雅宁静的环境确实容易让人多思善感。

实习的生活开始不久，就赶上“五．一”劳动节，紫玉他们所在的这家公司专门组织员工到游乐园活动，所有的实习生也沾光，一起参加活动。

这天的游乐园，游人如鲫。只要买了门票，所有的游乐项目都可以免费玩，每个娱乐项目的门口，都排着长龙。

紫玉悄悄地站在了玩过山车的长龙中。虽然表面上她害羞沉静，但是，并不缺乏勇气，在她的骨子里，深藏着追求冒险和刺激的激情。

看到紫玉加入一群追求刺激的队伍里，让林运峰大跌眼镜！他正站在她身后相隔三四个人的位置，他还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

直到两人同时走到站台上，等候过山车停稳之际，她转头，发现了他，满脸惊诧，主动和他打招呼：

“你怎么也在这？”

“我怎么不可以在这？一个大男人坐过山车，奇怪吗？”看到她一副惊讶的样子，他感到好笑。

紫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

“我经常从电视里看别人玩过山车，蛮过瘾的，也想尝试一下。”

运峰听了，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时，停稳的过山车上的小门打开。他先上了车，然后，他向她伸出手去，很自然地，紫玉把手给了他。在平时，除了是亲人、朋友和恋人，男人才有机会牵住女人的手。

现在，在这特殊的场合里，即将经历一场惊险的刺激，他不由地向她伸出手，就在两只手握在一起时，瞬间，在两人心灵深处，同时感受到一丝震颤，急急地，两只手很快地分开来。

她和他坐在并排的座位上，扣好安全带后，就在过山车启动之际，林运峰转头扫了紫玉一眼，她脸上表露出紧张和不安。

他的手又一次伸到她的面前，他想帮助身边的女人，抑或想表现男人的勇敢镇定风度，但是，这次，他的手有些轻微地颤抖，紫玉低头看着这只手，她明白，它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担心被拒绝才颤抖！她伸出手去，再次紧握这只温暖有力的手。

启动的过山车沿着弯弯的轨道，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尤其是在轨道最顶的转弯处，那刹间的感觉，好像整个人将被抛向远处的高空，一种无托无靠将要坠毁的恐惧猛烈地袭来，一车的人齐声惊叫起来。

紫玉闭上了眼睛，听任那强大惯力的摆布，大声地喊叫着。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大声喊叫了——平常，这么喊叫，别人一定认为你神经搭错线，而坐在过山车上，大声地喊叫倒是很正常的。

“到站了！”

林运峰轻声提醒她，紫玉睁开了眼睛，她已经随着过山车，稳稳地停在了站台上，人们开始陆续下车，她发觉自己的手仍然紧握着他的手，如梦初醒，松开了他的手，有些尴尬，一下车，就急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他，溜到别处去。

这天晚上，林运峰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在游乐园玩了一天，身子疲劳，但是，心里总有一种思绪在翻腾，硬是让他无法安睡。

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坐过山车时紫玉的一颦一笑，他玩了其它的娱乐项目却已没有什么印象了。听着邻床同学送来一阵均匀的鼾声，他有点羡慕。平时，这种沉睡的鼾声应该属于他的，他几乎没试过头挨着枕头睡不着的滋味。

他辗转反侧，心想，难道自己喜欢上了她？四年来，一直坐在他前面很少回头搭理他的女同学，占据了他的心？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她的长发轻轻飘落在他的桌前，拂过他的书本？或是那一次，她拾起椅子下的笔送还给他，同时露出一个害羞的微笑？还是从她把他的名字叫错……

他已经理不清了，只知道，在心里，有一种抑制不住的东西在汹涌，搅得他心乱如麻，索性爬起来，摸出一张纸，一古脑地全倾泻在纸上，写完后，他感到轻松好多，一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睡眼朦胧地被人叫醒，赶到公司时，迟到了。

“怎么，昨天玩得太累？无精打采的。”他的师傅，一位老大姐亲切地说道。

“是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强打起精神去完成老大姐交待的事。他的精神并不集中，可以说是神不守舍，因为期待的倩影迟迟没有出现。

“紫玉她…”半天，他终于忍不住，向老大姐打听。

“紫玉一上班就跟一名业务员出外办事去了，今天不回办公室，你有事吗？”老大姐一边埋头忙着，一边回答。

听到这么说，他的情绪委顿。手里的活变得枯燥无味。终于，熬到下班，他飞一般地赶回招待所。

招待所静悄悄的，几个实习生都没有回来。他把昨晚写下的那张纸掏出来，犹豫着，像捧着一团火，烧得他坐立不安，他害怕被嘲笑，害怕被拒绝，害怕……想得越多，心就越沉重，他把那张纸撕裂，撕成碎片。

日子就这样继续无声无息地流逝着，林运峰的内心并不是如日子般平静，他已经被一种叫单相思的情丝缚住了整个身心，越缚越紧，几乎令他窒息。

他只好在纸上发泄这种痛苦，然后，烧毁，再倾泄，再撕毁，最后，当他将煎熬的情思全部宣泄在纸上后，他决定，把这张纸留下，亲手交给她。

一天晚上，紫玉在宿舍里和金玲在下跳棋，运峰走了进来，紫玉专心下棋，没有理他，金玲则变得心不在焉，眼睛不停地瞟向他。这时，紫玉连续打了几个喷嚏，鼻子有点塞住。

林运峰走到旁边的桌子，拿过一张纸巾递给她，她头也没抬，接过纸巾擤鼻涕，低着头继续下棋，而金玲却把这看在眼里，心里只恨自己的鼻子不争气，怎么没有在关键时刻也打几个喷嚏呀！

林运峰好像没多大兴趣看她俩下完棋，站了一会就想走，临走时，随手把紫玉对面的一台摇头晃脑的风扇关了后，才走了出去。

紫玉看着那台停止转动的风扇，再望一眼他离开的背影，不解地眨了几下眼睛，心想，什么毛病，他没事进来，就是为了给她递纸巾，为了关掉风扇？

金玲看到他走了，兴致索然，一下完那盘棋，就嚷着睡觉。

紫玉看着她笑，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反复无常！她也准备去刷牙睡觉。当她拿起自己的杯子时，发现杯子里有一团纸，她感到郁闷，是谁这么无聊？把一团废纸放到她的杯子里！

她用两根手指夹起那团纸，想都没想，就扔到了旁边的废纸篓里。

第二天早上，林运峰和紫玉在公司见面，他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察看紫玉看到他后的反应，她像平常一样对他坦然微笑，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看来，他那封信在她心里没有发生一点“化学反应”！最起码，也总该有点“物理反应”吧？他沮丧地想，试探地问：

“紫玉，昨晚，你看了杯子里的……”

“哦——我知道了，原来是你呀！你搞的恶作剧，把一团鼻涕纸放在我的杯子里，呵呵，下次，再这样捉弄我，我就把那团脏纸扔进你的杯子里！”

林运峰一听，不恼，反而笑了起来。暗笑自己是个笨伯，以那么笨的方式送情书！

又过了一天的下午，紫玉和金玲刚回到宿舍，林运峰就拿着一副羽毛球拍，来到她们的宿舍，金玲一看到他手里的球拍，兴奋地跳起：

“太好了，我喜欢打羽毛球，走，我和你打几场！”

“紫玉，一起去玩吧？”林运峰被金玲扯着球拍，催促他快走，他想叫上紫玉。

“我有点累，不去了，你们玩吧！”紫玉早看出金玲喜欢林运峰。

“小兔子乖乖，在家好好看书吧！”金玲笑嘻嘻地对紫玉说完，把门关上了。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里逐渐远去。

紫玉正想躺倒床上休息，门却又被推开了，林运峰站在门口，对她说：

“哦，我差点忘了，这里有你的一封信！”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没有信封的信。

“你慢慢看吧！我走了！”

紫玉感到奇怪，接过信，他一说完，根本没等紫玉答话，转身匆匆地离开。紫玉看着他急急离开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她把那信纸打开。

紫玉：

这是我给你的第二封信，我不知道它的命运是否和第一封信那样悲惨，被你丢进废纸篓里，但愿它能交到你的手里。

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知道吗？自从你闯进我的心里，我便过着喜忧参半的日子。一开始，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不相信邱比特竟然如此没来由地向我射出这一箭，我不相信你会如此轻易地占据我的心，我挣扎，千方百计地找出各种理由来自圆其说，

但是，徒劳的挣扎，不能使我忘记这段感情，反而让我越陷越深，避无可避，退无可退，饱受爱情的折磨。

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我坐在窗前，呆望着黑夜，独自默默地品尝着单相思的苦涩，沉寂的夜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我的愁思在这夜空中飘荡，我想你，想你！

我恨自己软弱，恨自己没有勇气对你表白。虽然我知道这样只能是徒添伤感，于事无补，也许换了别人，可能会把这种事情处理得很好，而我却不知所措，弄得心里乱糟糟的。

难道就这样听天由命地走下去？难道我就这样永远地默默地爱着你，而你却一无所知吗？理智在控制着我，而感情又让我承受不了单相思的重压，不！我再也不愿意听之任之了，我要让你知道我爱你，我要亲口对你说我爱你！

我爱你！知道吗？千百年来男男女女表达情感和渴望得到的三个字，而我却要鼓足多大的勇气，冒多大的风险来向你表白！

我多么希望你眼睛的光芒点燃我心中的希望，多么害怕你的拒绝打碎了这脆弱的美梦。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接受，不管我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我都得接受，但是，万一是后一种结果，我是不会停止追求的。因为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你，怎么能轻易放弃？

你当然不知道，在你走到我的面前，叫错我的名字时，在你经过我的窗前，我随手把茶渣抛到你身上时，在我踢足球，不小心把球打在你头上时，在校园外那条田埂小道上，我们相遇而你露出淡淡的笑容时……一幕幕，是那么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中，你的倩影时常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有信心让你爱上我，因为我有一颗爱你的心，我还有时间和机会。

夜更深了，此刻我坐在窗前，借着摇曳的烛光在疾书，你也许已经进入梦乡中，你会在梦中微笑，因为此时有个人在深深地爱着你，请你好好珍惜这份爱情。

记住吧，有个人永远，永远地爱着你！

愿爱情伴随我们跋涉坎坷的人生路，让我们一起分享爱的甜蜜。

请接受我这份深情吧！我决定不再烧毁这封信，保留它，交到你的手中。

晚上八点，在公园的小亭里等你！

紫玉看完信后，一时间，不知所措！她想不到林运峰一直在暗恋着她！

晚上，将近七点五十分的时候，同宿舍的女生们正在看电视，紫玉坐不住了，她找了个借口，悄悄地溜出宿舍，来到公园里。

夏夜，公园里，许多人在纳凉散步，紫玉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给其他的同学看见她和他单独在一起。

她绕过一片很宽的绿草地，穿过一条小道，来到小山亭。亭上，那熟悉的身影早已经立在那儿。远远地，看到她，朝她招手。

“你挺准时的！我还担心你不来呢！”他看到她，有些欣喜。

“这里……人太多。”紫玉四处张望着。他明白她心里的顾虑。

“要不，我们到那边走一走吧。”他指了指公园深处的玉兰树丛中，紫玉点头跟着他。

他向她伸出手去，如果正在坐过山车，她会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但是，现在，握手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从他们身边，不时走过一对对手牵手的恋人，她迟疑着，他的手就这么固执地伸向她，没有半点退缩，也无需任何表白。

紫玉是善良的女孩，不忍心伤他的心。他成功了，两只手握到了一起，他们的初恋就这样拉开了序幕，而且，是在一个人人认为最不恰当的时候——在等待毕业分配的时候！这个时候，早期恋爱的同学，为了分配到好地方，为了得到好工作，为了各自的前程，正纷纷地闹分手，忙着结束校园的浪漫恋曲，而他俩却鬼使神差地拉开了初恋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