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十二章（1 / 1）
叶岚慢慢走回自己的春日阁，脑海中不断回闪着宋清氤说的话。忽然被一声“兰主子”给惊地回到了现实中，叶岚望着亦崔，只见她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圆圆的一张巴掌脸沁满了汗珠，一见叶岚，就揪住了她的衣袖道：“主子，不好了，斯兰快死了。”
叶岚乍听这话，心中也不禁一惊，连忙跟着她上前走去，才撩起帘子，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凄凄切切的呼喊，“哎呦”“哎呦”之声传的老远都能听到。叶岚一听这样的声音，面色反而平和道：“亦崔，你怎么不去找大夫呢？”
亦崔抬起头，眼中不知道闪过了什么，又快速低下头，低低地道：“这是宫主的责罚，是没有资格让医女来诊治的。”
“哦？既然是你们宫主的惩罚，让她死了也是活该。”叶岚靠在门口，再也不肯再往里走去。
亦崔“噗通”一声跪下，毫不含糊地磕头道：“求主子救救斯兰。”
叶岚只是冷冷地望望她又望望斯兰。
亦崔声泪俱下道：“主子既已从宫主手中救下斯兰，那就送佛送到西，不要让她那么凄凉地就死在这里了，斯兰斯兰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即使冲撞了主子，也不是有心的···”
叶岚脸上的冷笑却渐渐化成了苦笑。
在这个宫婢的身上，她居然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亦崔，你以为你这么做，她就会谢你？先不说她到底会不会死，就算她死了，又与你何干？”
“主子，斯兰是奴婢的好姐妹啊···”“别说了！”
叶岚慢悠悠地终于朝里面走去：“什么好姐妹？最是难测是人心。”
“你要我救她，你先告诉我，江楼卧到底是明月宫的什么人？”
房里面，斯兰正趴在塌上，脸已经红肿成一团。只是不知道消了肿之后，还有没有以前的美貌。她的一身粉蓝的衣裳，早已经被撕成了碎片，叶岚静静地走近，慢慢地检查着她的伤势，斯兰睁大了如核桃一般的眼睛，嘤嘤叫道：“兰主子。”叶岚轻笑，装作不经意见按下了她的屁股，果不其然，听到了她“啊——”的一声，这声音，果然凄厉。
这斯兰，哪里是要死的模样？
“主子！”亦崔急道。
“你可以选择告不告诉我。”叶岚望着自己手里的指甲，或许用这个指甲戳进斯兰的骨肉里更好。
“主子，我说，我都说！”亦崔激动道。
“江公子原本就是宫主的师弟，以前还经常来明月宫，可是直到前两个月，才听说江公子居然是明月宫的南方护法——世人皆知，明月宫有四大护法，可是被人所知的只有原本的西方护法黄夫人，后来黄夫人离奇地就失踪了，明月宫的四大护法，是即使明月宫人也不清楚的——
“知晓江公子居然是四大护法中的南方护法之后，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谣言在宫里流传···”她抬起眼，咬牙看了叶岚一眼，道，“说什么银鱼宝藏···”
“啊——”斯兰凄厉地喊了出来。原来叶岚一听这话，心中一分神，居然就向斯兰身上掐去。
什么时候开始，人人都知道并关心银鱼宝藏了呢？
“你还知道点什么？”
“临安···有血湖，宝藏不···不日出···”
“什么？”叶岚“彭——”地一声站了起来，望进小三的眼睛里，问道：“你再说一遍。”
小三深吸一口气道：“临安有血湖，宝藏不日出。这也不是奴婢传的谣言，只是听说跟江护法有关，也听说跟我们整个大运的国势有关。主子再要问奴婢其他的，奴婢也不知道了。”
许久，叶岚才回过神来，道：“大运开国两百四十九年了。”
屋里静止好久。叶岚看着斯兰，忽然笑道：“那你老实告诉我，你跟苏致，到底是什么关系？”
斯兰的脸色并看不出来，亦崔忙着说道：“主子，我说也说了，您可以不可以找医女来救救她。”叶岚摇摇头道：“没事，不急。我还想听听她自己说一点话再说。”
斯兰肿得如肉肠的嘴巴蠕动了一下，可是并没有出声，叶岚轻轻柔柔地道：“你不要想瞒着我。我都已经看出来了，你以前是他身边贴身服侍的，这一点并不假，可是，恐怕这贴身，要比我们众人想象的更为贴身的罢？”
斯兰一听这话，居然挣扎着想要向后滚去，嘴里想说什么，喃喃说不出话来。亦崔又开始磕头道：“兰主子，您最是一个心善面和的人，何必要跟一个小婢女计较？以前，即使斯兰是宫主的暖床的宫娥，可是宫主也已经把她赐给了您了呀，说明宫主并没有把她放一点在心上——斯兰也是个可怜的人，兰主子就放过她了吧。”
叶岚开始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吃醋？”
或许所有的人都会以为她是吃醋吧。可是她真的没有吃醋吗？叶岚自嘲：吃醋与否都没有关系了吧。
“不，斯兰，你老实告诉我，你的宫主把你放在我的身边是为了什么？交托给了你什么任务？”
“斯兰，你不说，会后悔的。我现在是真正地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既然已经让你的宫主失望，他怎么会救你？现在这世上唯一能够救你的，是我！当然，也许你不会死，你只是叫得夸张而已；可是，你不怕脸上留下疤痕吧，你引以为豪的美貌都一点都不剩下吗？斯兰，”叶岚轻轻地摸过斯兰的脸，笑得温柔，“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就是你们宫主派来服侍我的吧？谁不能派，偏偏派一个叫‘斯兰’的，自己临幸过的女人；这女人，来我这里的第二天，就被他自己给打得只剩下一口气，我若不怀疑，就是傻子。”
这“傻子”二字，软软糯糯，好不温柔。这正是宋清氤今日教她的内容——音调要娇柔。不管说什么，都要柔到骨子里，也要媚到骨子里。
斯兰的双目圆睁，眼球像是要凸出来一般，许久，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主子，我说了，你要信我。”
叶岚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宫主让我来伺候主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用意。不过，不过是，让我叫斯兰，来提醒主子，宫主也是有把你放在心上的···他让我，让我，常常提醒你，他对你是有感情的，让··让你···别受旁人的蛊惑···咳咳···”她的声音嘶哑，若不是叶岚先前看了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肯定也被打动。
“旁人？哪个旁人？”
“我···我不知道···啊···”一句话没说我，斯兰便晕了过去。亦崔急忙跪着就扑到斯兰身边，泪眼朦胧地恳求叶岚道：“求主子救救斯兰吧。”
叶岚的思绪还在被斯兰说的内容给震惊着。
苏致这一次，居然只是为了提醒她，他对她也是有感情的？居然只是放一个斯兰在她身边来彰显他自己所谓的“深情”？不可能，这太不可能了。要是这样，他就不是苏致了。
恐怕那个旁人，才是真正的重点。
可是她就在明月宫里，明月宫里有谁会不顾苏致的命令，在她的耳边说些有的没的？还能够影响到苏致的谋划的？
······
江楼卧曾经在言谈中暗示，陈玄重没有死···
那么，是不是表示···
叶岚自己都差点惊跳起来——她怎么会这么想。这分明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陈玄重怎么会在明月宫，要也是去盟主府或者王爷府。是他走不开还是他想留下来？
这些事情越来越千头万绪了。叶岚只觉得真是越发复杂，她像是步入了一个迷宫。——苏致不说放她出去，她就出不去。可是，她想要自己出去————
耳边吵着的却是亦崔的叫喊声：“主子主子，求您救救斯兰吧！”也罢，把眼前的事情给处理了再说罢。这斯兰，她还留着有用呢。
叶岚又进入星辉庭。这一次，宋清氤的面色很是平和，见到她来，还让阿青上了茶水。
宋清氤一见她就笑道：“嗓子练得如何了，叶岚？”
叶岚主动要求宋清氤叫她“叶岚”。她觉得，“兰芷”这个名字，譬如昨日生，也譬如昨日死了。
叶岚娇滴滴地喊了一声“清氤姐姐”，就软软地偎在了床边。宋清氤赞许地点点头道：“很有进步。可是——”她望着叶岚的表情立刻转换成了不赞同道，“你留下斯兰做什么？”
叶岚一惊道：“这春日阁的事情，姐姐居然已经知道了？”
宋清氤笑道：“你恐怕是从来都不往百花宫里面走的吧？那些个夫人们早就听说苏致让你独掌百花宫，心里不知道嫉恨得要死，只是正式的命令没有下来，不便来找你罢了；可是我这里不同，昨天晚上你走之后，这里不知道多热闹。”
叶岚的呆性又出来了，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谁不知道我是江楼卧最心爱的女人？谁又不知道江楼卧是苏致的两个师弟之一，也算是离他最亲近的人了。怎么会不想与我搞好关系？”
“因此斯兰的事情是她们跟你说的？”叶岚又问道。
宋清氤缓缓道来：“斯兰这个人啊，这些夫人们都嫉恨好久了。有段日子，苏致日日宠幸她，百花宫反而不怎么进去——这些夫人们自诩为绝色美人，居然输给了这么一个容貌平平的小丫头，心中自然是不平的，巴不得她死了。”
宋清氤说的轻巧，叶岚心中却更惊——若是斯兰容貌平平，她不是更平常？斯兰是个小丫头，她又好得到哪里？这百花宫，竟然是龙潭虎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