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十三章（1 / 1）
宋清氤又叹息一口道：“你留下斯兰，你心中的计量我大致也猜到一些——你是想要斯兰代替你承欢于苏致？”
叶岚点点头。
“哈哈，你还真是天真，苏致怎么可能就会把她当成你？你的心思肯定都白费了。”
叶岚看着自己的掌心说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这世上的事情，哪里有没有办法的？”宋清氤冷笑一声道，“如果楼楼把我的安全置于任何东西上面，我的宝宝也不会没了。”
“张大爷也不是故意的···他是个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宝宝没了。要不是苏致让我们家楼楼去找你，我就还是好好的；张大爷，张大娘，关我什么事？我只是那个传说中的被江楼卧等待的女子，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宋姑娘，宋姑娘！”阿青听得宋清氤说话声音越发激动，连忙赶紧来道，“医女不是让您别动气吗？”
宋清氤的放在被子之外的手，蜷成一团，又缓缓放开，皱了皱眉头道：“出去。”声音平淡，却像蕴含了千钧之气。
阿青忙向叶岚求助道：“兰主子劝劝姑娘吧。现在姑娘也只肯听你的了。姑娘还是不喝药，可怎么办才好？”
“你给我出去！”宋清氤这几日好像脾气特别暴躁一般，一把拿起放在床边的碗就向门口砸去——
彭！
汁水四溅，连叶岚的身上都碰到了一些。叶岚对阿青摇摇头，示意她出去。
叶岚握住宋清氤的手道：“姐姐这又是何苦？”
“你不懂的。我现在不要别人关心我。我就是要楼楼后悔！”
这样的任性。叶岚苦笑，用手抚上宋清氤光洁的额头，叹道：“姐姐小产后不好好调理，万一以后江大哥回心转意，却无法有小宝宝了，可怎么办才好？”
叶岚说这话本来是无心。而宋清氤在风月场上混的日子那么久，自然知道小产后不好好调理会落下什么病根，只是一时气闷，倒让赌气蒙蔽了心神——被叶岚这无意之中的一声叹息，倒回过神来：“到最后，她连生育的能力都没有，可如何是好？
宋清氤愣住了，好久之后才呆呆地说了一句道：“我以前，真的以为，男人要多少有多少。最重要的是，要有多多的银子，即使没有多多的银子，也有有健康的身子。这个道理，是我十八岁那年被苏致伤得体无完肤之后才懂得的；后来楼楼待我以真心，我一直以为我再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落到这样的境地——”
叶岚安静地看着她拿起床头的镜子，往镜子里茫然地看进去道：“没想到，待你最好的人，也能伤你最深。”
她猛地回头道：“我美吗？”
叶岚叹息道：“怎么能够不美？”
我从来也没有见过比你更美丽的女子。
宋清氤却笑得悲怆道：“即使这样的美貌，也没有给我带来比寻常女子稍微多一点的幸福。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担心。我快到年纪了。我新培养的花魁比我还要美——最重要的是，她比我年轻。再美的人，都是要老的；再爱你的人，都是要变心的···那我···那我···”
叶岚忙从她的手中夺下镜子道：“清氤姐姐，你不要钻牛角尖了。你想一想我吧。你想一想被苏致伤得如此重的我，现在还好好活着呢。姐姐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好好教我媚术吗？姐姐不是答应了要让我成为苏致唯一宠爱的人吗？怎么姐姐对自己都没有信心了呢？”
她一把把镜子扔到了地上，镜子在地上四分五裂。幽幽地发着破碎的冷光。
叶岚拉起宋清氤的手道：“我答应你，一定要让江大哥从宝藏追寻中脱身而出，那么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如果连姐姐你都没有信心，那我要怎么办？”
是啊。如果连宋清氤都没有信心。她要怎么办？
这世上，最难掌控的亦是人心。她要怎么掌控苏致的心？
宋清氤一把搂住叶岚哭将起来，呜呜咽咽，把叶岚的粉蓝色的绸衫都浸染得湿透了。
但从此以后，宋清氤终于肯吃药了，对叶岚的教习也更加用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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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两人又讨论起斯兰。斯兰在医女的照料下，也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还不能行走，但是脸上的皮肤却也慢慢地好了。宋清氤靠在床头，黑发如墨一般，笑道：“这斯兰，也真是个妙人。她是不是在你面前说以后就一心服侍你，再也不敢对宫主有痴心妄想？”
叶岚的记忆拉回到昨天傍晚，她才回到春日阁，小三就上前道：“宫主说要主子去侍寝。”
她一惊，随之冷笑道：“侍寝什么侍寝？百花宫里的二十五位夫人呢？都死了不成？”
小三就哀怜地看着她，叶岚只见斯兰也拖着病体在角落里偷听，随之把笑容放得格外温和道：“斯兰啊，要不你去侍寝？”
斯兰连忙跪下道：“主子，奴婢万万不敢痴心妄想，宫主是主子一个人的宫主，奴婢怎么敢奢望？”
叶岚笑道：“你不会是因为你的宫主揍了你，就对他怀恨在心吧？”
斯兰忙摆着手摇摇头，哭道：“兰主子，冤枉啊！奴婢的命都是宫主的，哪里肯怀恨？只是奴婢被宫主教训之后，真正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地位，奴婢万万不敢仗着自己以前跟宫主有过巫山云雨过的机会，就现在还痴心妄想。现在奴婢是主子的人，什么都不敢多想的。”
巫山云雨？当时叶岚的表情依然是笑的，却把这四个字狠狠地在心里一个一个咬了个遍。
好一个巫山云雨？
“小三，你去报给宫主，就说我葵水来了。”
“可是，可是主子，前几天您才不是葵水来了吗？”
“你去不去！”
······
“叶岚！叶岚！”恍惚中，看到宋清氤在对自己招手。叶岚忙回过神来，笑道:“这斯兰也不是甘心久居于人下的人。曾经受到过人上人的待遇，又怎么会甘心就这么当宫娥过一生？”
宋清氤笑道：“昨儿个晚上，李夫人和林夫人都跑过来对我说，你的春日阁里面养了个狐媚子，都担心你呢。”
担心？担心才是假的吧？
叶岚柔柔一笑道：“清氤姐姐，我倒有一个计较。”
“哦？”宋清氤压压枕头，想要坐得更高一点，叶岚忙去帮忙，一边凑近了她悄悄说了几句，只见宋清氤的脸上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这，好吗？”
叶岚笑得开心道：“我都是遵照姐姐教我的做的啊。”
宋清氤摇头道：“我可没有教你这样做啊。”
“那姐姐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哈哈~”宋清氤摇摇头，把眼睛闭上，笑道，“我只希望我永远用不着用上这样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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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岚回到春日阁，忙叫亦崔去请来苏致。
亦崔疑惑道：“主子，可是现在宫主都不知道在不在，有没有在忙啊？”
叶岚终于想起要关心苏致的平日活动一下，问道：“他平时这个时候都在做什么”
亦崔觑了觑叶岚的脸色，说道：“宫主这个时候一般都在秋日阁的，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但是，他，有时候，也···”
“说！”
“也可能去了百花宫，诸位夫人那里。”亦崔终于期期艾艾地把话说完。
叶岚一听，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日心火过盛，居然自己就向秋月苑走去。走到院门，侍卫果然说不在，叶岚毫不犹豫地就向百花宫而去。
百花宫···一个有百花的地方···
这地方，该是有好多的温柔缱绻吧。
叶岚不是没有进来过这里，她刚刚被苏致掳来明月宫之时，就喜欢乱走，就来到过这个百花宫——
那时候————
是的了，死了一个碧萝。
只是不知道属于她的宫室是否还在那里？
叶岚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怨恨还是嫉妒。想起很久之前，真的已经是恍然若梦了。
她带着亦崔，转过各种曲折的小径，穿过蜿蜒的亭台，她忽然自嘲道：“亦崔，我是不是特别像去捉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