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三章（1 / 1）
叶岚听得他这句话不知道以什么表情面对才比较好。心中说不出是恨还是怨怼，只知道好多的情绪一下子都涌上来了，她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道：“哦，是吗？”
他自己怎么不来？
美人在怀，温香软玉，然后让你来找我？
心中激荡，想要说出一点怨言，可是眼前的人又是谁？她凭什么对着眼前的人发脾气？到最后，她还是只是笑了笑对宋清氤道：“清氤姐姐，你跟江大哥还是那样好。”
宋清氤的眼睛一斜，望着江楼卧道：“一点也不好。也不知道他那一根筋搭错了，好好的风月居不呆，非要到仰垣来。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一生之中最不愿意踏足江湖，一盏酒一美人就足矣。”
一边说着，一把拉大了门，自己转身就往里面走，江楼卧望了望叶岚道：“你进来吧。”
叶岚感觉有点讪讪的。明显这对情人有矛盾，她进去掺和，是不是自找苦吃？但是又不能不进去，只好小心地跳过一地的狼籍，站在了客厅里的下首。
这客厅，装点得甚是华贵，或者说，能看得出来曾经是华贵的。现在，那些价值不菲的瓷器都变成了地上的碎片，桌子都好像不是在以前的位置，凳子更是倒了一地。
叶岚偷偷觑了觑俩人的眼色，不知云里雾里，但想着早点避开总是好的，于是问道：“张大爷让我送糕点来，要是没事，我能不能先走一步了”
宋清氤冷笑道：“你这就想走，才见到我们家楼楼，你就想走了？这不是枉费了楼楼不远千里来寻你的心思了吗？”
叶岚一听这话，好像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双目之中有泪水盈于睫毛之上的清氤姐姐，明明还是那么一副气质高远，空谷幽兰的人，可是嘴里的尖刻竟不像是她说的。
叶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话好，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楼卧却怒道：“你还要不要这么疯了？我都说···”
“你说我疯？江楼卧你说我疯？你早就对我厌倦了对不对，你早就想要换个人了对不对？比如你眼前的小妹妹，你喜欢她对不对？江楼卧，你···你···你！”
叶岚一见宋清氤又有拿起手边够得着的东西砸起来的样子，忙向后退去，她才堪堪移动了半步，江楼卧立刻说道：“你别走，大家都把话给说清楚了！”
一听这话，宋清氤举到头顶的东西“啪啦——”一声就掉了下来，砸到了她自己的脚也毫无知觉。
叶岚见江楼卧明明抖了一下，想必心中必然是心疼地紧，可是脸上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道：“自从上个月你要去赏花，我为了跟师兄去喝酒没跟你去之后，你就一直都这样。是个人，都烦了。”
“你烦了？你烦了我？”宋清氤大叫一声，声音如黄莺一般，却又带了无限的凄凉道，“你这样就烦了我？那我以后···我以后···了，你还不是不要见我了？”
“你以后怎么了？”江楼卧皱眉道。“有什么话，你不能对我讲，偏偏要闷在心里。还要东想西想，难道我的一颗心，你还不清楚吗？”
两人还在对话，但是叶岚却觉得很是有一点诡异的感觉——这两人，是在排练戏折子上的戏吗？还是只是因为她太过羡慕了，见两人吵架，都觉得无比地美好？
叶岚低低地道：“其实，两个人都在一起了，不是已经很好了吗？”他们两人只顾着自己吵，也不去理会她。叶岚心中叹息，只好自己从屋里退了出来。
屋里面的声音很响，可是叶岚轻轻地合上了门。
此时已经是冬季了，河面都结冰了。没有野鸭在河里悠游，天空也寂寥地紧，举目向四周望去，只觉得外物萧条。
她正想立刻，却听见里面传来了自己的名字，宋清氤哭诉道：“楼楼，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你喜欢兰芷是不是？”
“氤氤，你怎么会这么说？在我心中，这个世上没有比你更好的女子了。”
“可是我都那么老了。我二十二岁了···呜呜呜呜···”
“二十二岁，正是韶华盛极的时候啊。氤氤，我中意你，跟你的年龄并没有关系。可是你怎么会认为我喜欢兰芷呢？”
叶岚也觉得好笑。她想自己的容貌不知道比起宋清氤差了多少，气质也不如她，真的不知道有哪个男子会不要她而要自己的。可是这么想着，她又忽然想到了苏致。是啊，清氤姐姐自己都说，她当初喜欢的人是苏致。苏致竟然能够拒绝得了她。
叶岚屏息静听，只听得到清氤软软的无限委屈的声音传来：“要真是这样，你千里迢迢地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做什么？我们俩人平时看看花，赏赏曲，品品茗，不知道有多快活！你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啊？”
“唉。”江楼卧叹息一声道，“氤氤，我不是解释过一次又一次了吗？我来仰垣是奉了师兄所托的。要不然，我怎么会不顾你的反对来这里？”
“你胡说！你平时里一年都不见得会见你师兄一次，怎么，这次苏大宫主说一句话，你就眼巴巴地跑过来了？”
“这个我不能说啊，氤氤。我要不是为了极重要的事情，在一个月之前就不会抛下你跟师兄去喝酒？跟师兄喝酒哪有跟你在一起舒适？可是···氤氤，你只要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就够了。”
才停了一会儿，清氤还没来得接话，江楼卧叫道：“氤氤啊，你直接跟我说你要什么？你平日里并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肯定不是因为我一个月之前跟师兄去喝酒，或是来仰垣找兰芷姑娘而生气。”
这下子，宋清氤倒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要讲，叶岚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回答，心中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听墙角，极为尴尬，正准备离开之时，听得宋清氤羞羞怯怯地道：“你自己猜。”
屋里仿佛传来了轻轻的低语声，叶岚听不分明，只觉得像是人间的美乐似的。叶岚笑着摇了摇头，向“江等”的摊子回去。
一走进摊子，张大娘就拉住，一把将茶盘塞到她的手里道：“岚岚啊，客人太多，你快点洗净手来帮忙。”
叶岚问道：“这个公子···”
“呃，公子那边没事，你帮忙把这个茶送到那个桌上就行了。”叶岚见张大娘这么急，也觉得焦急起来，忙开始忙开了。
可是她脑子开始静下来之时，才忽然觉得各种各样的疑点。首先张大爷在早上的时候明明一脸焦急，事情非常严重的样子，命她去看他们俩人，可是现在又说“公子那边没事”，难道张大爷是故意支使自己去江楼卧那边的吗？以江楼卧所言，他本来就是因为苏致才来这里找她的，那么张大爷与张大娘夫妇是听从了他的吩咐留下了她，也是正常。可是不知为何，叶岚心中感到了一种极为强烈的失望————果然，连张大娘对她都不是真心的吗？
说不清楚为什么，现在的叶岚脆弱到常常就伤感起来。见到人家琴瑟和鸣，就不禁伤感起来自己的形单影只；人家对她的一点好，她都怀疑是假的。
现在果然如此，她应该开心自己幸好心理有准备。要不然，是不是会更伤心？
叶岚咬了咬牙齿，转过身对张大娘说道：“大娘，你说的，认我为干女儿，可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张大娘喜上眉梢道，一旁的张大爷挤眉弄眼的模样，可是张大娘只是不理会。张大娘轻咳一声道：“闺女啊，今晚到我房里来谈谈啊，现在事情多，我们把手头的事情给忙活好就是了。”
叶岚低头“嗯”了一声。
晚上叶岚走进张大爷与张大娘的房间，正要推门进去，又停住了脚步。窗子前，影影绰绰之间，可以看到里面张大爷夫妇俩都在里面。她希望自己能够听到些什么，可是里面许久都没传来什么话音。
叶岚自嘲一笑：自己何时变成了听墙角的高手了？自己又没有轻功，要不是别人故意让你听，你怎么听得到？
叶岚轻敲门，里面传来了张大娘的声音道：“进来吧。”
还没进门，就听得张大娘在里面说道：“闺女啊，我正在给你找双手镯子呢，我记得以前打过一对，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对了，就是这个！”
叶岚还没来得反应，一对黄橙橙的镯子就被戴到了手上。叶岚忙推却道：“大娘，这···这···不妥当吧？”
一边的张大爷咳嗽一声道：“你娘叫你戴着就戴着。什么大娘！”
叶岚一脸诧异地看着张大爷，只见张大爷现在穿的衣服竟跟平日里不同，是一身素净的绸衣，倒使得平日里一脸风霜的大爷，也有了一丝富贵员外的感觉。
叶岚奇的是张大爷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平日里，尽管张大爷也不说，叶岚总觉得他对自己有戒心，什么事情都防备着她，连上次好不容易在她的面前提起了江楼卧，总觉得有点被算计的感觉。
可是，他怎么可以现在说的就像一个慈父一样？
叶岚有点痴了，俄而想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脑海之中才清醒了一点儿，笑道：“是！爹爹，娘亲。”
张大娘喜的一把握住叶岚的手道：“这么多年，我盼的闺女终于到了。”
张大爷却摇摇头，目光如炬地说道：“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既然你是我闺女，我就会护你一世。只是看你信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