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三章、黑天鹅（8）（1 / 1）
这种紧张的气氛让云河回想起高中时代的等级考试。
彼时，她赤手空拳，却毫无畏惧地走进考场，
考场是一个单独的房间，空旷，寂静，血腥味极重，四处散布着阴森的气息。光滑的墙壁与地板都沾满了风干或未干的血，画出一个个古怪的图腾，这很难让考生做到彻底得放松。
然本来，这就不会是一场轻松到哪里去的较量，不是笔试，也不是面试，这是战斗，以性命为赌注，战胜从未了解过的异族对手。
考场很大，却十分昏暗，几乎没有一点光线。站在门内的云河无法看清房间的另一端，但她知道，她的敌人就在那伸手可触的黑暗中。她依稀可辨有人影在晃动。
那时的云河还格外瘦小，怎么看都像天生的猎物，而非猎人。
她犹豫了一会，忐忑地走向房间的另一头，全然没有预料到身后闪过一个高大的影子。
云河只听到一阵怪异粗犷的笑声。
随即一只巨大的，粗壮的手臂就从她的背后洞穿了她的身体，力量之大，将她娇小的身躯整个都拉离了地面。云河闻到怪物身上的血腥味，他就在她身后，伸手可触。
她仰头，安静地望着天花板，耳边尽是怪异的笑声。
血液从云河洞穿了的胸膛中喷薄而出。
云河吐数口血，昏厥过去。
偷袭的怪物从云河的伤口中抽离了手臂，于是云河就像破败的棉絮软趴趴地摔在了地上。血迹溅满了少女苍白的身躯。
但在怪物看来，这着实形成了另一种美。
穿着残破制服的可怜女孩，裙子微微掀起，露出消瘦苍白的大腿。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却很纯洁，让人忍不住想侵犯这难能可贵的栀子花一般的娇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女孩胸口的大洞，怪物看着自己的作品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好像太粗暴了呢，居然在那么可爱的小身体上留下那么讨厌的洞。”体格庞大的吸血鬼怪物站在云河身边，打量着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云河，如此呢喃。
她已没了呼吸，多半是死了。
如此唯美，就如莎士比亚书中与哈姆雷特相恋却黯然香殒的欧菲莉亚。
他禁不住就迷恋上云河娇小惨白的面孔与体态瘦弱的身体，失神地看着。
这孩子也是猎人吗？真不可思议。
他是被囚禁的吸血鬼，注定要在考场与考生搏斗。
这次等级考试，他十分得意，因他凭着自己的双手不费吹灰之力地取了不少狂妄考生的性命，他们都那么没礼貌，举着武器就张牙舞爪地进来了，完全不知尊重。
哪怕最终要杀死他，他多少还是小猎人们的长辈，他无法容忍那些非亲非故，看起来毫无家教的孩子们的粗鲁。
实在让他愤怒。
完全把他看成活动靶的猎人们让他愤怒。
于是连带着，当云河一踏进考场，他仅有的念头就只是撕碎她。
而杀了她后他才发现，她是如此可爱的小姑娘，甚至都没带武器。
天晓得他为何要被安排来对付SILVER C等级考的猎人，这个级别的考生用不了他三分力气，完全是秒杀。怪物愤愤地想，安排考试的考官实在太不负责了。
怪物再次叹惋一下云河的死。
不，这不代表他有忏悔之心。他是想让她死的，毕竟多次的接触足以让他充分认识到猎人这个物种的讨厌。但是他不想让她以这种方式死，早知道她没有武器，还如此娇小，一点一点玩死她，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才是最好的选择。
怪物慢慢蹲下身子，巨大的手掌握住女孩纤细的脚腕，大拇指贪恋的揉搓着。
“人类真好，尸体都不会化成灰烬，还那么温暖，那么美。”怪物喃喃着，莫名地就兴奋起来。他自己也好奇怪，明明对猎人毫无好感，却会对这个小女娃的尸体爱不释手。
他巨大的手掌，顺着少女光滑的小腿，慢慢滑向大腿，恋恋不舍地停留一番后，就探入了裙底。
“应该还是未经人事的孩子吧，真可惜。那么让大叔教给你吧嘿嘿嘿嘿……趁你的皮肤还有温度的时候……”怪物抽了抽差点掉落地面的口水，一把扯去少女的内裤，正欲分开可怜少女的双腿的时候，怪物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手里的动作生生顿住。
他猛然抬头，就看见少女的耳饰，发出一阵绿光。
“什……什么！”
很快，少女的全身都被绿色的藤蔓网络覆盖，不消一会功夫，少女胸口巨大的洞就复原了。
“我是来自异界的，操控植物的使魔。我的父母是你父母的使魔，我父母的父母，是你父母的父母的使魔。我们依靠种子来传递与你们家族血液的维系，生来守护最纯洁的人类血脉。此后，不论你被刺伤，被杀害，哪怕是被肢解成碎块，只要你有想活下去的信念，你就会活下去，植物的汁液会滋养你，治愈你。让你完好如初。”
那是翡翠从植物状成长为人形时，对云河说的第一句话。
云河一直记得。
所以，她敢毫无畏惧地接近地狱。因为翡翠就是精灵，可以将她从死神的怀抱抢走。
云河缓缓恢复知觉，睁开眼睛。
伤口痊愈但胸口的剧痛还残留着。
一直以来，云河本身具有的自愈能力只能处理些小伤，但是重至致死的伤口，只有翡翠能帮助她。而她相信翡翠。这种信任，胜过任何一种武器。
云河忍痛艰难地坐起身子，就看见蹲在自己两腿间，已经呆住了的庞然大物。
“你在干什么。”云河问。
她是真的不了解情况，她在男女之事上的理解之浅薄是隐红所有学生都无法匹及的。
而毫无疑问，她的问题让怪物痴呆的时间加倍了。
她很快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往一边望去，就见自己的内裤赫然已成碎布状，惨不忍睹地瘫痪在一片血水里，她赶紧并拢双腿转过身去，又羞又愤又痛，一时间也没说话。
“对不起，弄破了你的内裤。”面对背对着自己的诈尸少女，还没想清事情先后的怪物呆呆地说。
那时云河还格外单纯，而当云河完全明白过来本来那吸血鬼想对她做什么时，已然是戚苍子以庆祝PASS的名义诱骗少女成功之后的事儿了。
云河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低着脑袋，压力很大地，时不时用眼睛瞟一下身边坐着的三位绝色女子。
能完美体现脚背弧度的高跟鞋，没有任何瑕疵的纤细的小腿，剪裁得体的晚礼裙及半露的酥胸，每一张脸每一条曲线都是精雕细琢的玉器，让人都不忍捧在手心里，生怕玷污到。
粉黛精致，眉目传情，正当花季，肉体成熟却拥有一颗剔透的灵魂，沙龙室里其他三位女子，应该都是十八岁上下的美少女。云河有点郁闷地想，销音托人来找她过来，会不会有点坏兴致。
最后云河将目光定格在女孩们雪白的脖颈上，连她都忍不住想象将牙齿嵌进去会是一种怎样的享受。
云河觉得自己明显过于寒酸了，没有穿礼服不说，还素面朝天表情阴森，也就难怪三个女孩都露出一副诧异的模样盯着她看。
“你也是……被请过来的吗？”有位女孩出声，极有礼貌地问云河。
云河沉默，将房卡放在面前的矮桌上，已证实她的确是被许可进入。
“来这里，是干什么呢……请问。”云河淡淡地问。
此时一位女孩站了起来，她是所有年轻到过分的女孩中面容神态最为成熟的一位。
云河长得也很幼小，她自初中以来都是一副清纯学生的模样，就算是成年也经常被误认为是中学生。
“是被选出来的哦，销音选了我们，因为我们是会场中他最中意的四个女孩。”较成熟的女孩说这话时，虽然很有礼貌，却仍是不住打量着云河。云河知道，以她的外貌来看，她实在太不够资格被众星拱月般的销音“选上”。
云河在心里哀叹了一下，又用平淡的声音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嗯，因为我在记者见面会现场。有很多粉丝挤破头要签名呢！其实也包括我啦呵呵……后来有个服务生走过来对我说我被销音‘选中’了，基本上，算是幸运歌迷吧，有荣幸在记者见面会后得到销音的亲自接待哦！据说可以一起聊一下天喝一下茶什么的！”女孩说着就露出满眼憧憬的神色，像是沉浸在不能实现的幻想中。
“你不认为会是骗局吗？”云河道，“比如是有人冒充销音……”
“那不可能吧。”另一个女孩愤慨地说，“毕竟这里是宾馆的地方，宾馆不会毫无缘由地让出沙龙室任人使用吧，还有叫我们来的服务生，以及这些房卡，骗子什么的不可能吧，因为自从销音入住这家宾馆，严密的监控就开始了。”
监控……估计也就是因为那个，所以被销音发现了吧？五星级酒店的监控似乎很给力啊，信息传送得非常迅速，所以用翡翠爬上来也被轻而易举得发现。
云河在心里冷冷一笑。销音想要干什么呢，把这些女孩子的血全吸干吗？
虽然不太了解一个吸血鬼到底有多大的食量，不过这么做似乎不太妥当……而且，这些女孩似乎都是有背景有来历的……所以真的只是单纯的聊一下天喝一下茶吗？
云河有些困惑还未出现的销音把漂亮姑娘们以及她都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销音一定做足了准备，完全未被突然到访的她打乱阵脚。
“要是能要到手机号码什么的……要是能再约会一次就好啦……”女孩们完全将沉思中的云河排除在外，小声议论着心中的粉红梦想。
云河听见只言片语，继而又轮番打量着那三位女孩。她们看上去是那么年轻，那么优雅，是养在温室里的小公主。但是她们不知道她们满心憧憬的，是会带来死亡的真实的吸血鬼。危险近在咫尺，她们却像沐浴在春光中的花朵，妖娆盛开。
“一次约会？哎……一次还不如没有。”花朵们依然在窃窃私语。
“你太贪心了啦。”
“那如果无法停止，不就更难受？我宁可没有遇到过他，只在远处看着就好，就足够幸运。感谢命运在我活着的时候让我见到这么神圣的存在，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女孩的发言，惹得全体女孩一片怅然。
云河犹豫了一下，插进话来问，“那么，如果他想与你们过夜，你们会拒绝吗。”
女孩们纷纷投来诧异的眼神。
“不好意思，我太直白了。”云河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为了提出的问题，而是怕给女孩们一种“我很想和销音共度春宵”的错觉。
云河在猜测各种销音下一步想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销音的话……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吧？他倒更可能，直接哄骗我们咬我们的脖子。我父亲的朋友说，销音是真的吸血鬼，不是假扮的。”较成熟的女孩面带忧伤地说。
到底是美女，连忧伤的样子，都有一种异样的美。
不过在那张忧伤的面孔下，似乎又有期待与邪念在不断滋长。
云河顿住。这位大小姐，原来知道销音的身份。对偶像的崇拜居然早就战胜了危机感。
“那你相信他是吸血鬼吗？”云河问。
“不知道啊。已经无药可救地迷恋上他了呢。他是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这样的话，让云河无法不想到火岛。
李火岛。
她高中时期的同桌。
是这样吗？
她在心里平静地问自己。
迷恋上，什么都无关紧要了吗？
销音大概很忙，所以一直没有出现。姑娘们一等就是一小时，但谁都没舍得走。有女孩站起来，惴惴不安时，就将CD机里的民谣碟片换成销音的唱片，一瞬间阴沉的气氛又浓郁了不少。当然，云河想，或许只有她一个人那么认为，其他三个女孩，皆是沉醉于歌声无法自拔的模样。
听不出危机的干净的灵魂在吸血鬼的歌声中感受到的只有缠绵的爱意。
吸血鬼，是痴迷于暗夜不朽传说的人们眼中的神，而销音，是这些女孩的神。
说这是一场势力扩张也不为过。
因为销音，有多少年轻人借由歌声沦陷入对不死族那看似美妙的爱情里。
本来，销音的歌声就是极有穿透力的低沉嗓音，再加之缓慢阴森的曲调，则更夺人心魄。此时销音的歌声并未对云河有多少负面的生理影响，云河不知这是间歇性的，还是她终于能够克服。
又过了不长的一段时间，销音来了。
起初没人敢相信是他，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步入门内，如此庄重，沉稳，且，神秘。
一张顶着华丽妆容的苍白面孔隐藏在一副覆盖范围还算大的墨镜下。他关上门就摘下墨镜，一双深邃的漆黑眼睛证明，那确实是公主们等待的王子。
黑发飘扬，铺天盖地如同黑天鹅的羽毛。凄美华丽。
吸血鬼销音。
云河听见自己的脑袋里有枪支上膛的声音。清脆响亮。
宇辉，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