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三章、黑天鹅（1）（1 / 1）
晚上九点。
周双尘录制完毕，从电视台大楼里出来。
此时正是深秋，有点冷。
他搓搓双手，坐进自己的车，发动车子，打开收音机，整套动作娴熟自然。
他习惯性地将手伸到旋钮处，想换一个节目，却听见收音机里放出清脆的女声，“各位听众，今天我们节目很荣幸请来了一位神秘嘉宾。他的专辑即将在五天后首发，但是现在已经获得媒体的高度关注。没错，他就是——销音！销音你好！”
“主持人你好，听众好。”
接上主持人话茬的，是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如同上等大提琴般带着无可挑剔的质感，又似纯咖啡般浓厚得纯粹。
双尘的手，在旋钮旁慢慢垂落。
这个声音，实在太美好了，就如最纯的□□，仅一点，就令人浑身酥麻。
他对娱乐圈一直不太关心，也就一直没听说过，这位叫做销音的，即将出道的歌手。现在市场上的歌手清一色走得都是外貌路线，双尘倒是觉得颇为新鲜，会有音质如此上等的歌手被娱乐公司挖掘到。想必，他长得也不差。
简直是一块瑰宝。
双尘喜爱古典音，法国香颂和鸟鸣般的花腔女高音是最爱。所以他注重声音本质远胜过歌手的其他素质，这位只闻声音不见容貌的歌手，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
此时透过后视镜，双尘注意到有辆车子在跟踪他。这不奇怪，做了抛头露面的吸血鬼解说节目后，他就已做好各种被干扰的准备。杀了人的或是胡作非为的吸血鬼，都可能找到他。何况，现在是他一个人在开车，又是吸血鬼最爱的夜晚。
双尘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则伸进西装里，摸了摸腰间的□□，和缠满全身的□□和银质子弹。身为SILVER B的猎人，多少经历过真枪实弹的洗礼，他们是猎人世界的门卫，坚实伫立在最外围，抵御着吸血鬼的进犯。
“那么销音，听说你的出道专辑走的是阴森颓废的，时下热门的吸血鬼风格，这点属实吗？”主持人在频道中问。
“没错。”销音平淡简洁地回答。
双尘忽然就觉得呼吸沉重了。
频繁发生的失血死亡事件，早就将“都市吸血鬼”题材的，唱片还有电影都炒得天翻地覆，如今，他新闻上的吸血鬼解说，必然会将这些炒作推向新的高潮。因此，一位备受瞩目的新人以吸血鬼作为卖点，似乎也无可指摘。只是这在双尘看来，实在是太讽刺了。
双尘听说最近一起失血事件发生在白水市，受害人是一位中年妇女，她惨遭肢解，儿子在事发后不久就赶到了，只可惜，还是太迟。
在这些连续失血事件里，受害人无一例外，脖子上都有牙齿留下的小洞，这足够证明凶手的身份。
吸血鬼……
真是有趣，如果那些对吸血鬼感兴趣的艺人，以及盲目崇拜吸血鬼渴望初拥的平民切身体会到肢解，不知他们会做何种反应。
双尘不免有点失望，声音那么好听的乐手，居然走这么恶俗的路线。不过，或许就因为他拥有毫不浮夸的声音，所以立足于吸血鬼，能带给听众更多的，历史的浓郁味道。双尘一边想，一边镇静自若地观察着后视镜里的跟踪车。
“销音，”主持人继续提问，“那以后你的风格会改变吗？还是会一直走吸血鬼路线呢？这个问题我个人也很感兴趣……不过问问题的是刚才发短信来的听众哦。他说他之前没听说过你，不过一听你的声音，就不可自拔地迷恋上你了。他说你的声音真的很像从古堡里走出来的吸血鬼。”
这个时候从收音机里传来销音轻微的低笑。乍听上去，这个笑很正常，可不知为什么，双尘却觉得有冷汗从背部滴落。
猎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名叫销音的新人，有问题。
“我想，我会一直走这个路线的……”收音机忽然受到干扰，发出一片杂音。双尘条件反射地就望向后视镜，果不其然地发现原来跟踪他的车子已经消失。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巨大的轰鸣从头顶传来。车子剧烈晃动，双尘在无人的车道上迅速扭动方向盘，同时他望向车顶，发现车顶已然下凹。
没有错，有人，刚刚跳到了车顶上！
应该就是刚才跟踪的家伙……
作为被协会派遣到新闻台的SILVER B，必然有两把刷子。双尘将车迅速停靠在路边，也就在这个时候，属于吸血鬼的锋利刚硬的指爪已然打破玻璃，从驾驶座旁的门窗中伸了进来。双尘灵巧地滚到副驾驶座，用脚踹开车门，从另一边飞跃下车，看都没看就掏出□□向车顶连发三枪纯银子弹。
他手中的枪，是猎人狩猎吸血鬼专用的枪。比普通枪重五倍，有效抑制后坐力也就意味着，枪本身有着让人瞠目结舌的高强度火力。
然而车顶上没人。
袭击双尘的吸血鬼很可能躲在车的另一边。这条路，正巧是没有路灯的路。袭击者大概就是瞅准了这点。即便是夜视能力优良的双尘，也不能在毫无光线的地方透过车子看清另一边的动向。
双尘有些犹豫。究竟是否要打死袭击者。毕竟，最近连续的死亡事件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感觉像是新一代吸血鬼团体的恶作剧。按理来说，活捉一只很有必要……
双尘用另一只没有握枪的手摸了摸面颊，碰触到腥稠的液体。这只吸血鬼很凶猛，将爪子伸进来的时候，抓破了双尘的面孔，纵然双尘闪避得非常快。活捉，估计不可能了。
就这样，双尘在车子这边停了五分钟。空旷的街道除了偶尔有车呼啸而过和收音机诡异的嘈杂声就没有丝毫响动。有一瞬间双尘以为袭击者已经撤离，但是转念一想，对方或许仍旧在伺机等待……他犹豫了，如果对方真的很有耐心，他们或许会这样一直耗下去，谁耗到最后谁就是胜利，那个等不及忽然冲出去的人注定会处于劣势。
双尘了解到这个悲剧一般的事实，忍不住在心中哀叹。但是作为职业猎人，军人一般的素养让他的面孔上没有半分动容。
忽然间，他看见对面有点点绿光闪过，紧接着，是吸血鬼发出的咽呜。他惊讶极了，知道袭击者已被制服，便放下枪，慢慢走过去。
他见到的，是一位看上去身形格外娇小的女孩，面貌稚嫩，仿佛还未成年。她的手中是翠绿的藤蔓，双尘知道，那是使魔化成的独一无二的武器，只有主人才能使用。这也就是说，这个小女孩是个猎人。
藤蔓一段紧紧握在女孩手里，另一端则牢牢捆绑住袭击者的双手。袭击者痛苦地扭动着，却终是逃脱不得。
“谢谢出手相救，小妹妹。”双尘走过去，对云河露齿一笑。仅仅是这个程度，双尘还不能确定云河大致属于哪个等级，不过，应该是SILVER或以上吧……
幸亏她，才得以把袭击者给活捉了。
“不用客气，大叔。”云河很不爽地皱了皱眉头，表示对“小妹妹”这个稚嫩称呼的不满。她等双尘取出手铐将吸血鬼拷上，也就松开藤蔓。吸血鬼有着淡蓝如湖水一般的眼睛和海藻般粘腻的淡金色头发。他在被双尘推进后座时，不忘狠狠瞪盯云河好一会儿。
双尘锁上后座的门，并没有急着进车里，而是从容地对云河进行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周双尘。”
“暮云河。”云河握住双尘伸过来的手。
“我相信天下没有巧合。你一定不是路过的，而是看了解说后，通过某种方式找到我的。”双尘对云河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
云河于是点点头，她明白这个时候坦率才能得到信任，于是便指了指手上化成藤蔓的使魔，“我的使魔还会搜集信息，我要找你，她就带我来这了。”
“又会捆绑，又会搜集信息，看样子是位不错的使魔啊……身为她主人的你一定也不简单。”双尘上下打量一番云河，他本期待云河开口说些什么以满足他的好奇心，可是云河很谨慎，始终沉默着，于是他只好继续，“那好吧，小妹妹，你来找我是为什么呢？能帮的忙我一定会帮。”
“鬼魂之都。”云河一字一顿地说，“变成鬼魂之都的冰雾市。你在新闻上的解说，只是草草掠过，我想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信息。”
“没有啊。协会派遣过许多批人去了鬼魂之都，但是，没人能进去鬼魂之都里面。那里像是打了屏障，接近的人不是失踪就是迷路。或许，需要控制鬼魂之都的主人许可？”双尘叹一口气，忧愁的面色清晰可见，但很快他是又接上，“小妹妹，你可别打那里的主意。”
云河顿了顿，轻声道，“真的，一点其他情报都没有吗……”那么她还真白来了。
云河语气中明显的失望让双尘有些于心不忍。他便补上一句，“其实也不是没有。一些风言风语说，鬼魂之都里现在到处都是僵尸。那是和以往不一样的僵尸，是有智商的僵尸。”
“有智商的僵尸？”
“以往的僵尸，是被吸干血的人类变成的，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会对贵族惟命是从。据说，鬼魂之都的僵尸能够自我判别作战方式，就像是，被做了什么生化改良……”双尘陷入沉思，但很快，他又说，“哦，也有人说，冰雾市的主人，是最强的吸血鬼。你知道，每一个吸血鬼都有自己猎食的地盘，他们是那个地盘的主人，通常有节制地狩猎人类。而现在，冰雾市成了鬼魂之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主人……”
“路西法。”云河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但这个名字，却是脱口而出。
“对，路西法。”周双尘愣了愣，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