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二章、隐者（5）（1 / 1）
澜波在初中毕业后就没有上学，可以说，断学断得比云河更狠。
当然，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有个大靠山。
现在，澜波在顾泉的公司里工作，身份是保镖司机兼助理，时刻陪伴在顾泉身边，澜波玩笑说这是为报答顾泉在他住院时提供的资助。
在云河看来，澜波是比顾泉还不要命的工作狂。好歹顾泉是在享受过婚姻生活后才开始“乐不思蜀”的，澜波就有点“未老先衰”的味道。
云河曾经问过顾泉，既然澜波是保镖，那么他的身手是否非常了得。对于这个问题，顾泉只是笑而不语，而云河更不可能有亲眼见识的机会，只能将疑问藏在心底。
云河禁锢在猎人学校的三年里，澜波几乎都躺在床上养伤，接受隔离治疗。云河本以为可怜的澜波和植物人也就不差多少了，但当她三年后再次见到他时，他却已然活蹦乱跳，还成了靠身手吃饭的保镖。顾泉的解释是医学界的先进，可是云河总是觉得不可思议。
但无论如何，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地就好了。
顾泉和澜波站在一起，就好像两颗璀璨的星辰交相呼应，惹来不少路人充满惊叹的眼神。
“你们猜，他们看谁更多。”云河忍不住想要恶作剧，视线来回扫视在两位出挑的男性身上。那么多年，他们一起度过，此时，云河的心里百感交集。
“还用问。”顾泉柔声道，“一定是澜波，他就长着一张命犯桃花惹人犯罪的脸。”
澜波靠着车将长腿交叠在一块，带着一丝玩味地笑道，“脸有什么用，老板的名车在这里，谁真心看活人。”话毕，他用力拍了拍车窗，引得车子震了两震。顾泉皱了皱眉头。
澜波用半讽刺的语气称呼顾泉为老板，也是他自为顾泉工作以来的习惯。
“别把人家想得那么庸俗。”顾泉道。
“那你买这种纯粹用来装的车是干嘛呀，别告诉我是为了载你老婆。”澜波的最大特色，便是能如快车一般成功游走在成熟与青春之间。他可以装作赌气而让人觉得可爱，又可以老练得埋藏住任何一个她不愿泄露的心机。在顾泉面前，他恶作剧及撒娇的本领，绝对不亚于芬尼克斯公司的任何一位女职员。此时他在顾泉的车边调整着倚靠的姿势，同时抽出一根烟，很是优雅地点燃了。
云河注意到澜波漂亮得修长的手指，如此像他哥哥，足以让每个懂得欣赏手的女人，爱到无法自拔。
冷不丁背后就吹过一阵寒风，云河根本没有办法不想到，宇辉断去的小指。
离宇辉始终，将近十多年了。这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
“行，你是爷。”听闻澜波的话，顾泉淡笑道。
“别啊老板，其实你又打算偷偷扣我钱是吧？”
这也是顾泉的作风。
当澜波表现得有点过分时，顾泉会什么也不说地偷偷扣澜波薪水，等澜波自己去悟。
“呵呵，不会扣太多这次。”顾泉从微微失神的澜波手中接过打火机，为自己点上一支烟，然后眯着眼睛对澜波笑，“不错啊美男，这个带着点迷惘的表情很迷人。”
“啊啊，是云河！”这个时候，有个女孩在不远处对云河奋力挥手，然后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你在这里啊，好巧！”女孩正是小玉，暂时在阿紫面馆打工的女服务员，十八岁左右，如花似玉的年纪，对英俊富有的男子也是格外得上心。此时她大概也是下班回家。
只是，这一次的巧遇也不知被策划过多少天，云河暗自想。
顾泉不是第一次在这个时间点来接云河，而小玉，一贯不是省油的灯。
如果见到着装出众的客人，小玉是绝对不会放弃搭讪机会的。虽然这么做，在那么一家冷清面馆里，着实有些徒劳就是。
云河一面向小玉点头，一面在心中希望小玉不会在这时有非分之想。怎么说，顾泉和澜波，都不是她能招架得住的。不过比起深藏不漏及恐怖程度，顾泉和澜波，确实又远远不及小玉经常接触的，爱笑的“温柔”店长。
“那个……他们是你的……”不料小玉望着云河就直击主题，干净利落。云河暗自苦笑，这丫头本就势力得很，自上班以来从没主动和身为普通服务员的云河打过招呼，更别提套近乎了，此时故意显示的亲昵，目的性不言自明。
这个女孩是十分明确猎物的，此时她虽问得是两个人，眼睛却只瞟着资本家气质显著的顾泉。于是云河就懂了，她相信顾泉和澜波，也立刻就懂了。指不定他们还在心里偷笑，不，或者顾泉，已经在心里冷笑了。
想和有钱男人睡觉的姑娘，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从不缺少，何况顾泉长得不差，有阅历也有才华。小玉不是最年轻的，也不是最漂亮的，所以如果不是特别主动，根本想都不用想，或许小玉，十分清楚自己的资质。
顾泉很顺手地，微笑着将一张名片递到小玉手里，“有机会再聊吧，现在我和云河要去吃个饭。”话毕，就拉着云河进入后座，澜波则坐到司机位子上去。
“我要去看妈妈。”云河道。
“知道了，吃完饭送你回去。”云河叹口气，只得任由摆布。
至于小玉，顾泉如此光明正大地递过名片，小玉也就立刻心领神会，云河不是顾泉的女人，或者情妇，她什么也不是，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朋友，所以在她面前投递名片不会有丝毫问题。
云河最后自车窗里望一眼手持名片面露按捺不住的欣喜的小玉，心中则阴云密布。顾泉不是明显在暗示小玉继续主动吗……虽说小玉肯定会主动……
真是资本家的世界啊。但愿日后她的小三哦不，确切地来说是四姨太生活能过得舒适，不然，难保云河自由自在的野猫生活会有什么闪失。
“顾泉，人家是好姑娘，你可别欺负她。”云河觉得自己还是要多嘴说一句。
“好姑娘，你就那么了解她。”顾泉依然温和，不疾不徐，声音里，渗着冷酷。
“无论如何，不要伤害人家。”云河用力握住顾泉的手腕，死死盯着他，“你懂了么，不能。”顾泉望着自己的手腕皱了皱眉头，便笑开去，“你当我是什么。我说云河，你太高估我了。倒是你自己，你打算怎么办呢？”
“……”云河松开手，缓缓靠在位子上。
“前有宇辉，后有火岛，你现在，是如何想的。”
车停在马路交叉口，澜波回过头来听。
忽然抛过来的问题让云河无从招架。
确实，她在感情方面，不算完全空白，却一直以来，危机重重。
云河的双手在膝上慢慢捏成拳，一张娇小的面孔，却没有丝毫波澜。
“我觉得你是时候，该找人谈场正经恋爱了。别是什么不靠谱的乐手或是吸血鬼之类的怪物。”顾泉又望向澜波，“还有你，美男，你也给我正经谈一个。”
“我那么忠诚地对待老板你，可是一点功夫都……”
“我想去找他们看看。”
澜波的哭诉忽然就被云河打断了。
云河的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
澜波和顾泉一同怔住。
宇辉，早已消失在她的童年里。而火岛，在挟持着安可离开医院后，亦不见踪影。“路西法”，堪称世界第一的美丽吸血鬼的名号，在这个城市销声匿迹了七年。
而待时成熟后就去寻找，做为一种执念，一种无法泯灭的夙愿，从未在云河心中消失过。相反，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根深蒂固。
云河一直想那样成为普通人。可是有些根植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就是无法抹杀啊。
“我……想要去找他们。”她抿唇，再说一次。她紧握成拳的小手上，苍白的骨节将皮肤突兀地撑起一个坚硬的突起。
不知不觉间她已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或许，现在就是时机恰当的时候。
她沉默了那么多年，不能再沉默下去。
是的，他们和她，还不算完。纵然他们与她，已然数年未见。
她至少要知道他们的生死。此生，若无法如愿，她不会安心。
“那好，我会帮助你做决定。”资本家的眼底滑过一丝带有正合我意意味的满足，猛地一击双手，“到餐厅里我们好好聊聊，我有很多东西想和你交流。或许，你迎接自己的命运的时刻，就是现在了，云河。”
红灯转换成了绿灯。澜波发动了车子。一抹轻微的苦笑在俊美如猫科动物的男性的面孔上，一逝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