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二章、隐者(4)(1 / 1)
云河离开前还不忘顺手从阿紫面馆里撩走几罐啤酒,算是对母亲的打赏。
刚出店门,就有一位男性拦住了云河去路。
男性有挺拔的身子,干净的轮廓。
他戴着墨镜,乍看上去,霸气十足,冷傲中还敛着点野性。挺有黑社会大哥的感觉。
云河停下脚步,眯着眼端详男性的面孔。
“顾泉,我总觉得你和过去的你越来越不一样了。”
顾泉摘下墨镜,淡淡笑开。
当他如刀片般冷硬的面孔完整得暴露出来,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儒雅与气度亦清晰起来。这个时候他显得不那么令人生畏,可举手投足间,还是会有一种不容进犯的尊贵。
顾泉开口,男性干净低沉的声线道,“人总是会变的,阻止不了。我懂你的意思。你觉得我世俗了。”
“世故了。”是啊,人是会变的。这一变就无边无际,所谓的可塑性趋于无穷大。
“再怎么说,我听起来,都是一样讽刺。”顾泉笑了,他的嘴唇很薄,笑起来的时候会刻意往一侧挑,弧线很干净,很明亮,在不熟悉他的人眼里,这个笑,似乎也很冷酷。
如今,顾泉已成了商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个小小的决策都能对白水市及周边地域的产品市场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他在他所熟知的领域里,已然成了一位帝王。
顾泉的养父本就是商界出色的领导者,在商界享有盛誉,更是因着一定的经济利益,将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替顾泉包揽下来。顾泉年纪轻轻便娶得一位富豪千金,并成了该位千金的家族企业的第一把交椅。
若要明确说出顾泉现在的真实身份的话,那就是,“芬尼克斯”精品服装公司总裁。
“芬尼克斯”,是顾泉夫人家族企业旗下的一个品牌,又是最优质的品牌。在顾泉半入赘性质地娶了富豪千金后,他就名正言顺地得到了该品牌的主要掌控权。毫无疑问,顾泉的从商头脑不差,虽不善言辞,却深谙用人之道,自芬尼克斯在他的手中运行以来,公司业绩就一直在稳步上升。这其中也包括了芬尼克斯日趋扩张的市场占有率。
如今在全世界的大城市都能看到芬尼克斯品牌的衣服。因为是走类似奢侈品的路线,所以能得到国外市场的充分认可对芬尼克斯来说非常重要。顾泉毫无疑问成功了。一个能将生意做大,将品牌保值的国际化商人,早不单单是商人了,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堪比地方政()府的存在。
顾泉的养父母从领养顾泉那天起就决定让顾泉从商,而之所以让他学习提琴,则是不希望他成为浑身只能散发出钱味的媚俗商人。而顾泉亦如他们所愿,真就成了一位儒雅的谋士,在妻子的家族及芬尼克斯公司上下,他成熟内敛的个人魅力,倾倒了不少人。
顾泉早就不再是童年时期那个嚣张乖戾的小提琴天才。二十七岁的他虽相貌平平,却器宇轩昂,拥有翻云覆雨之力,生意如日中天。
这样的顾泉让云河越来越不知该如何应付,人就会那么越变越陌生,毫无办法。云河总觉得自己和顾泉谈话越来越累。她不知道和她讲什么,而他却一如既往地像疼爱妹妹一般疼爱她。她有些愧疚,明明被那么好地对待着,她却总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应付掉每一次与他的谈话。谈什么是最让人头疼的问题,她觉得,如果和他这样成功的商人聊阿紫面馆清淡的生意,顾泉,是会笑哭的。
于是每次见到顾泉云河就将嘴抿成一道凄惨的直线。像翡翠那样粘进顾泉怀里,不是她能做的;像庶民拜见王上那样点头哈腰,也不是她能做的。虽然和店长的关系微微地有点诡异,但和顾泉相处,才是最让云河身心憔悴的。
说来说去,也就是一个道理,不是一个阶级的为什么要在一块混呢?
她就甘愿做一个平民老百姓,可是顾泉老是一身名牌西服戴着名表开着名车地来刺激她。哦,还有一点,他左手无名指上那枚亮闪闪的钻戒也相当刺激她。
“最近你的生意怎么样?”顾泉在前面领着云河走,他双手叉在裤子口袋里走得那是意气风发。云河则提着一塑料袋的罐装啤酒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脑海里忽然有种想法,感觉见了顾泉,就像出家多年的尼姑见了肉,好有一种沧桑感。
“还行,现在通货膨胀厉害,有点瓶颈。”顾泉回过头来,本能性地就伸手想帮云河提塑料袋。但他很快又将手收了回去,怎么说云河也不是普通人,高中特种兵一样的训练,早能让瘦瘦小小的云河轻而易举地轮着顾泉当风火轮使。帮她拎塑料袋,简直是侮辱她。
“昨天去超市还看见不少人在促销柜台前疯抢宣布隔日提价五毛的色拉油。我也差点想去……但是通货膨胀和你这种卖奢侈品的资本家有什么关系呢。”云河觉得自己的话语里带着点小刺儿。但没办法,阶级有差异嘛。
顾泉就笑了,露出洁白清爽的牙齿,“本币升值厉害,出口受影响啊。”
所以说有差异啊。在别人为动荡的日常生活愁眉苦脸的时候,资本家担心的是出口。云河在心里叹口气就波澜不惊地转了话题,道,“说起来,你的那几位小情人如何了。”
“哪有几位,也就俩。”
“嗯你嫌少了。”
“少没大没小。还能怎样,就这样处着啊。”
是了,这也是资本家生活与小市民生活的分水岭。
顾泉早在一两年前就有了两位比云河年龄还小点的情人,他曾和云河聊过几次。据说是对方主动的,资本家也就没有拒绝。顾泉说,他迷恋的不是女人,而是他小情人身上的特质。她们让在商战中倍感苍老的他感受到青春,热情,还有许多他自身无法尝试的东西。她们是他的维他命。一开始尝试,只是觉得新奇,而尝到后面,也就上瘾,也就觉得必不可少。
哪怕是类似于“植物大战僵尸”那样稍显无聊的小游戏,一上手,也不是太容易脱手,更何况拥有血肉之躯的活人。于是情人就这样滑进顾泉的生活必需品行列。
云河始终没办法将顾泉与生活糜烂的富豪们联系在一起。顾泉对她是那么坦率,那么年轻,是个体贴的大哥哥。可事实上,他确实是一个生活奢侈的资本家。人和人的生活就是那么不一样,这是个血淋淋的事实。让云河颇为心凉的是,顾泉的富家太太是了解丈夫出轨的,但据顾泉本人称,她没有一点反对,甚至,毫不在意。
这仿佛是夫妻间默认的协议。本就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一种义务,履行着就好了,至于忠诚这种道德方面的事情,一直演戏下去,要求就太高了。何况顾泉本就不擅长表露感情。
只要顾泉照顾好芬尼克斯,一切好谈。这,大概就是夫人那方的意思。
资本家的生活,有多纸醉金迷,就有多残酷。
云河想,顾泉的富豪太太也一定有什么小情人吧。但是,每当她在街上看见白发偕老的夫妻,也一定会悲伤的吧。
只是云河无法想象那些自甘做“三”的女孩,手到擒来的奢侈品真的能温暖过一杯奶茶吗?她们或许比富豪太太还要悲伤一些,因为她们根本就不懂悲伤。
钱,很可爱,也很万能,它可以把所有爱财之人都变成投币式机器。
只要投钱进去,有些机器就会自动打开双腿。有意思的是,投钱的人和机器都很有浪漫情怀,所以整个地球再腐化,表面上还是浓情蜜意的。
至于云河,她宁愿像野猫一样蜗居于都市一角守着一家没什么人的小面馆。
偶尔淋一点雨抓伤无关紧要的路人不会坏了她幸福地窝在温暖床铺睡觉的好兴致。这世上没多少事儿能让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不过,”顾泉继续道,“她们都不像你这般可爱,自由,无拘无束,看着就觉得真实。”云河呆了呆。一瞬间她以为顾泉对她有什么意思,但在看清顾泉面孔上浮现的漫不经心的笑意后她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你是说我太幼稚吧?”云河道。
“哪里的话。的确有时候我是那样形容幼稚小女孩的。”顾泉笑意更深,“但我想突出的是你给我的真实感。我身边的人披着伪装的太多了。而这世上不披伪装的也就两种,一种是太纯洁,一种是有资本。你给我的感觉是后者,别看你人小小一个,你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在。”
“合着我是地痞流氓。”云河小声笑起来。
“哪有那么可爱的地痞流氓。”顾泉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云河的额心,“你要长胖点就更好了,整天像根芦柴棒,就知道吃没营养的番茄酱。”
“听起来好押韵。”云河在心里喊疼。顾泉知道路西法的事,和店长一样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但是,有件事情店长知道但顾泉不知道,那就是云河早就因为对吸血鬼的血上瘾,而遗失了对人类食物的欲()望。而番茄酱能勉强缓和这种状态。
她不说,是怕顾泉知道会害怕,或是伤心。
她只想做个普通人,即便对黑血上瘾,即便人类的食物几乎都无法让她有丝毫味觉。
顾泉说错了,她有伪装,那就是她一直在伪装着,做一个“真实”的普通人。
其实她知道,她早不是了,自从吞下路西法的血,许多东西,都彻底改变了。异化的味蕾,能迅速愈合小型伤口的身体,等等等等。
“话说云河,有男生追你吗?你不会还没男朋友吧。”在云河失神之际,顾泉问。
“我又不好看。”云河想到刚才店长吃错药似的告白有些惆怅。到底该如何答复呢……
“哪里,你不错了。”云河不是特别出众,但长得细皮嫩肉,相貌算是清秀。她有一张素净的未成年一般的小脸,很惹人怜爱——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不过也是,本来你这个年龄嘛,要是在大学,机会就多了。”
“说来说去你是觉得我该去上大学。”云河冷哼一声,有点赌气。但是她实在厌恶上学了啊,高中地狱般的幽闭生活,让她对学校怎样都没有好感,所以高中毕业后她不带丝毫犹豫地选择就业。
“我可没那意思。”顾泉又笑,“有空的话多出去转转,舞厅,KTV什么的,哪怕见见同龄的女孩子也好。别老和你老师闷在一起……话说他多大了?”
“三十五……”
“你小心被那不正经的家伙带坏了,也是一副对婚姻随随便便的模样。”
要带坏,早就带坏了。
云河想着,微微垂下眼睑。纵然顾泉对她透露了他有小情人的事,但云河没有对顾泉透露她和店长实质上的关系。理论上来说,云河还是怕顾泉会担心。虽然那对云河本人来说无关紧要,但别人在意。最重要的是,她活得很好,那就够了。
“不过说真的,你老窝在那种冷清的店铺里哪里都不去,迟早会憋出病来。”顾泉放轻语调,柔声道,“你看过约翰尼德普演的《亚利桑纳之梦》吗?一成不变的生活习惯了是没什么不好,怕就怕在你之所以如此作茧自缚是有某种理由,甚至阴影。”
“你少教训人。”云河忽然就有点烦躁,“那能有什么理由。”她说着就闷着头兀自加快脚步。她身后,顾泉露出一个苦笑快步跟上。
因为某种原因……
是这样吗……
是啊,当然有原因啊……
吸血鬼,吸血鬼……
不断有新闻播放着,不断有人谈论着类似的玩意儿,就连她的梦里,也是一片血雨,有一个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唤她,我可爱的猎人小朋友。
她只想当普通人。
尽管她知道,对那个怪物的世界完全的置之不理她无法做到。
她最最害怕的,就是在人潮汹涌的地方,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所以,她一直在城市一角,蜷缩在店长的庇护下,安心啃着番茄酱。
云河心烦意乱。
她觉得她的生活就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休眠火山。
最终俩人在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前停下脚步。
一层不染的豪华名车上,倚着一个一袭黑衣的人。那人身材修长且不失健壮,带有点紧身感觉的黑色西装将他如豹般健美的身材衬得更加夺目。
不幸又万幸的是,这人还有一张格外标志的面孔,头发微长,被全数梳于脑后,露出光亮饱满的额头,尽显说不清的狂野与性感。
他有一双似笑未笑的鬼魅眼睛,虽说他看上去还很年轻,眼神,却成熟得要命,也诱惑至极,暗含着一种隐约的阴森,仿佛鬼类。
“你好,澜波。”云河轻声打了个招呼。
“你好。”澜波慵懒地伸了伸胳膊,极为内敛的,用极尽轻柔的声音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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