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一章、白血公主（5）（1 / 1）
伴随着资本的蔓延，伦敦街区被各种阶级划分得日趋明显。富人和穷人不不但不往来还不住在一个街区，因此，仅凭第一眼，外乡人就知道哪一条街住得是怎样的人穿得是怎样的衣服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在一条寒碜的小道内，如果仔细寻找就能寻找到一家名作“DF事务所”的小店铺。老板是位十九岁的姑娘，她的名字，叫做奥利维亚。
“DF事务所”并不是什么商铺，也和德菲家的传统业务——消灭吸血鬼没有半点关系。它是一个接手各种零零碎碎的小委托的地方，店主本人对各种手工针织，金属冶炼和药品制备都比较在行。换言之，奥利维亚成了一名专业级别的炼金术师，做些自给自足的小生意。
但是做这些东西对女孩子来说可不是件容易事。不但要牺牲掉许多爱好与休息时间，还要牺牲掉一双白嫩的手。可这就是奥利维亚喜欢的生活，无拘无束，虽然苦，却乐在其中。自从母亲过世，她就尽可能断绝与德菲本家的关系，在哥哥奥托克的帮忙下自己开始经营起一家店铺，为人排忧解难，尽量压低各种产品与服务的价格。她逐渐有了老客户，逐渐得到了附近一带工人阶级们的好评，逐渐扭亏为盈。
经常会有好心的客人想帮奥利维亚介绍婚事，也有不少人倾慕于奥利维亚的容貌及才干。但是奥利维亚对婚事总是避而远之，而大家又都不了解这位只身一人在伦敦打拼的女孩的家庭背景，因此婚姻这件事，做媒的也好，提亲的也好，大多都不能善终。
这天，伦敦下起了暴雨，天空阴森森地沾满了鬼气。气温骤降，店外的行人已经披起厚实的大衣。奥利维亚瑟缩在店铺一角做她的女红。她的店铺和卧室连在一起，只要随手开一下门她就可以钻进舒服的被窝，何况在如此恶劣地天气下开张的店铺本来就少，可是她不甘心等不到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她冰冷的手指穿梭在针线中，冷不丁，就听见有扑簌扑簌的声响，是厚重的大衣摆摩擦在门槛上的声音。奥利维亚下意识地就抬起头，于是手上的织品就掉落在地板上。
那黑色大衣下修长的肢体和高礼帽下灰白浅薄的唇线暗示，在天气不好的这一天出现的第一位顾客是她的故人。
卡珊德拉……
显然，女名已然不适合用来称呼实则为男性的他，但是她仍然深恋这个名字，就如深恋溢满麦香的约克郡的味道。
她在胸腔里呼唤他的名字，整个肺部几乎都要因这呼唤而炸裂开去。
奥利维亚却假装从容来到柜台前，低着头用发颤的手握住一直笔，用轻快地声音问，“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几年不见，他还是找到她。他居然找到她。
居然，还是那么优雅。
“我房子里的下水管坏了，不知道你这里是否有人能够进行可靠的修缮。”故人的声音是低沉的，宛若教堂的钟声，与记忆中的如此相似，简直就要合而为一。奥利维亚低着头，心跳却越来越快，她简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路西法悄无声息地栖近他的小公主，他与她，只有柜台只隔。他温柔且虔诚地垂下眼睑凝视自己心爱的姑娘的头顶。她的害羞与无措让他想笑，天啊，这个孩子，这个看起来像小鹿一样几欲撒腿就跑的小女孩，就是曾经举着剑对着他的女武神吗。
然无论她是何种模样，他发现，他都爱得不得了。
就因为这份像在幽谷中盛开的百合一般的情愫，纵然他远渡重洋去美国兜了一圈，却还是忘她不了，再度踏上寻找她的道路。
“您的房子……唔，是……是在哪里？”感觉到他的靠近，她有些结巴起来。而他知道她紧张，却仍然忍不住要靠近她。他太想念她，太想念她温暖的气息，只需靠近她一点点，他就能感到自己被治愈。
“市中心。”
“那应该有……专门管理供水系统的人……”
“通知他们好几天了，我怀疑他们的办事效率。”这是个不用言明的借口。
“好吧……那……那什么时候我和您一起去您的房子看看，我希望我能帮上您的忙先生。”
“你是说，你一个人，又开店，又做工匠？”路西法惊叹了。
“我毕竟要养活我自己。”和某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不一样。奥利维亚简直想脱口而出。
“那现在就陪我去吧。”路西法的声音带着愉悦。
“先生！我……”奥利维亚烦躁地离开柜台，快步走到角落，背对着路西法，像是很苦恼的样子。
“先生，请不要打扰一个可怜的女孩的生活，这让她很为难。”奥利维亚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来说。
路西法停顿片刻，道，“那，那个女孩，恨他吗，恨那个害她丧失亲人，毁掉她平静生活的，吸血鬼。”
这次轮到奥利维亚沉默了。她的沉默，很久很久，仿佛能沉默一个世纪。
“不。”许久，她哀伤地说，“而且，她知道她爱他。这是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的事。”
一句话，就让路西法感觉自己睡在一片柔软的薰衣草中，简直不想醒来。
“可是，那个爱着吸血鬼的女孩不是普通人，这点您懂，”奥利维亚继续道，“女孩和家人，能或多或少感受彼此的思维，这是她们家族特有的能力。如果知道，女孩爱上一个吸血鬼并和他在一起，她的家族是不会放过她，以及，那个吸血鬼的。”她的声音充满悲伤与无助。就像一只被雨淋得湿透的雏鸟在嗷嗷乞食，“所以，我觉得，为了以防万一，吸血鬼还是离女孩远点得好。”
“哦。”路西法微笑，“那还不算太恐怖。”
“先生！”奥利维亚吃惊地转过身，就迅速被路西法逼至墙根，他吻她，激情就如伦敦好久不见的狂风暴雨。而他们，又确实好久不见。
奥利维亚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推开路西法，哀愁地望着他，断断续续道，“求您……别……”她怕自己规整有序的生活会被他彻底打乱。
“你今天最好早些关门，和其他店铺一样。”他抚摸她光滑的面颊，深蓝的眼睛眯起一条戏谑的缝。他低下头去，冰冷的唇虔诚地吻她的锁骨。他好喜欢她的温度，她的身体就像太阳，会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量。
“不……”她简直要低吟出来。
“那就去我家修水管。”他伸手去撩她的裙子，毫无障碍地碰到她腿上的缎带。他觉得好笑，起初见到她，他不曾想到，那条被小公主系在腿上的粉色丝带，也可以取悦到他。
“但是……”
“或者，你比较喜欢去住外面的酒馆。”
奥利维亚扭开羞红的面孔，无奈地叹息一声，伸手扭开通往卧室的门。
这会是，白血公主和她选中的王子，在暴风雨中立下的，盛大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