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三章、Take Me To Heaven（9）（1 / 1）
“我为什么在医院？”云河问。
“你瞧，你担心的都心智恍惚了。”优莲笑，“是你叫了救护车，跟着昏睡的她来的。”
“哦。”云河这才想起一切，呼了一口气道，“幸好如此。”
优莲拉起云河的左手，仔细看了看她的手表，“这表真好看。”
“谢谢。我的护身符。”
“你确实需要护身符，我很担心你被恶魔缠身。”
“我？”云河疑惑，“不是火岛？”
优莲笑笑，没有回答，“你和火岛是好朋友？”
“连朋友都算不上……可我珍惜她……她至少，不反感接近我。”
“可是她……”优莲紧紧捏住云河的手，却终是欲言又止。她担心这个瘦小的女孩，不仅仅是因为过强的责任心，还是因为，云河看起来，是那样纯洁，不该过早遭遇不幸。优莲来自一个强大悠久的猎人家族，每一代族人，都经历过无数场的腥风血雨，每一代的族人，都视纯洁，为最高尚的美德。只因他们宿命般的，注定永生永世拥有一双沾满血迹的手。
优莲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几缕头发无力地搭在胸前。她松开云河，抚着自己的额头，“你是否听过，农夫和蛇的故事。”
“我觉得我还是该去看看火岛……蛇什么的……不都是在满地爬吗……事到如今我还怕被咬吗……”云河站起来，望着优莲苦笑，“倒是你，A班的尖子生怎么会过来呢，应该在学校认真为前途奋斗才是。”
“前途不是一个人往死里拼命就会有的。生命是张密布的网……千丝万缕，掉一根就前程尽毁……”优莲疲惫地揉揉额头，“你，小心为好。”
对于云河，优莲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她没有足够的证据，指示云河怎样做怎样做。此时，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云河自己，身为猎人的直觉。
最终能保护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
云河进入火岛的单人病房时，火岛已经醒了。
她就像一只精致的布娃娃，一动不动地靠在床头。云河走近她，发现她似乎十分痛苦，又似乎十分烦躁地蹙着眉头。
“我很烦。你走。”这么简短的几个字，被低沉的声音说得不留丝毫余地。火岛低着头，颓丧地垂着凌乱的黑发，她甚至没抬头看云河。云河很难过，她说不出任何话来，火岛冰冷无情，根本不愿敞开心扉哪怕一分一毫。仿佛云河，只是她心情好时才得以赏玩的摆设品罢了。云河委屈地想哭，却又不知为何委屈，只有默默离开。
或许最终她也会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火岛的生命，就像现在，就像宇辉离开她。
她无力地坐回在原本坐过的长椅上，优莲已经不在了。
她不想回冷漠的学校，那里如果没有火岛，就少了太多东西。虽然优莲也很好，可是她那么遥远，感受不到云河真正的痛苦。
是啊……其实学校有许多好人，可是，没有人是火岛。但是，火岛究竟是谁，她一点也不知道。火岛有太多秘密，又太难琢磨，于是忽然的一反常态，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她似乎在秘密地进行着什么活动，可是云河，对一切都一无所知。云河想到优莲的叮嘱，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就漏了一拍。
右手的指尖，有一下每一下地抚摸着手腕上的手表，火岛望着澜波的眼神带着罕见的光，毫无疑问，她忽略不了。一切都历历在目。
云河就这么坐着，直至有一小群医生和护士急急走进火岛的病房，呆了一会，又出来。云河默默地望着他们，他们在出来后，小声讨论起来。
“很久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储备库里一大半的普通型血都消失了……”
这个话题引起云河的注意，云河下意识地就竖起了耳朵。
没错，这是隐红的附属医院，一般血库里的血都是猎人的血，但也会有一些普通人的血液储存着。来这里接受救治的，大多都是学生猎人，因为模拟战斗修行什么的受到一时无法恢复的严重伤害所以来医院。而动用普通人血的情况，一般就是牵扯到普通人的纠纷，那必然是极其严重的流血事件。医院很少动用普通型血，即是普通人的血，更不要说什么普通血突然消失一大半这种极其罕见的情况。
“该不会是有什么……混入医院……”另一个医生，用更低的声音询问。他的措辞很谨慎，谨慎到声音都是颤抖着的，仿佛目击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一群医护人员忽然全部都沉默了，空气里有一丝不可名状的恐怖。
许久，原来先开口的医生又说：“不太可能。你也看到了，刚才那个女孩子，拥有的就是猎人的身体。而最近进入医院状况又差成她那样子的基本没有。但是，我想到一点，她进来的时候完全不省人事，面色差极了……就像好久没有吃饭一样。”
“那么你的意见，到底是怎样的……你认为，假如真有什么……混入医院，会是她，还是另有其人？”
“难说。不排除是什么精神状态不好的病人的恶作剧。医生也有可能。”说话的医生忽然看见了云河，似乎认得她的长相，便匆匆走过来，“你是那个送同学来的女孩吧？”
“正是。”云河微笑着站起来。
“不好意思当着你的面议论你同学……可是，你能否告诉我你的那位正在疗养的同学，进食状况如何呢？”医生腼腆地笑了笑。他是个年轻的医生，却已担负起救人性命的职责，想必具备了颇受上天眷顾的天赋。
“我确实没看过她吃东西……”云河摇摇头，脑海里却有什么影像，在努力往外冒。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想到了什么……
“你这么问是得不到结果的。万一那个昏倒的女孩‘开过荤’，厌恶吃素了也说不定。你知道的，有不少猎人在品尝过吸血鬼的血后就只愿意以吸血鬼为食，仿佛上瘾，从而不再接受人类的食物，于是，变成真正的怪物。”另一个医生说，“我们还是去看看其他病人的状况吧。万一真有‘什么’混进来，就讨厌了，这种事，必须谨慎对待。”
“隐红也有学生开过荤？那真是奇迹。”医生们说着说着就走远了。云河望着医生们的背影，脑海里有电光石火般的念头闪现。
开过荤……也就是指，尝过吸血鬼之血……吗……
但是……但是但是，火岛是那样的人吗？
火岛是开过荤的猎人吗？
貌似她确实深藏不露……
云河不断回响着，无数画面在她的脑海里翻滚。
她也回忆起她不久前做的那个噩梦。火岛拉着澜波，渐行渐远，她想追，却被优莲制止。
优莲对她重复着六个字。
然后，是火岛微蓝的眼睛，不含感情地凝望她。“对你来说朋友是很重要的事？”她问。
再然后……是优莲凄伤的表情。“你确实需要护身符，我很担心你被恶魔缠身。”
然后然后，是火岛烦躁的声音，“我很烦。你走。”她显得，那么焦躁，那么憔悴。
最后是医生讨论的，血库里普通人血在火岛入住以后突然消失的事……
云河的瞳孔慢慢收缩。
她想到了。她想到了优莲在梦里说的是什么！
她想到了，她额头打破时优莲曾经在她耳边说的是什么！
火岛，是，吸血鬼。
她猛然站了起来直冲向火岛的病房。
莫名其妙地，全身肌肉陷入无以伦比的紧张状态。
明明什么都没确定但是……
却已经，全部注定。
宿命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