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反败为胜(1 / 1)
聂宁出了会议室,就直接拿起自己的包包向门口走去,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她脸上神色,也没人敢搭话,眼睁睁看她消失在门外。
十点半,所有人都在上班,聂宁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电梯里,千头万绪,一时间所有委屈伤心痛苦都涌上心头,她蓦然蹲下身,把头埋在臂弯里嚎啕大哭。
聂宁哭的声嘶力竭,如果不是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说不定她要把嗓子哭哑才罢休。
翻开手机,是一条短信息:“我回来了,下午四点的飞机——莫然。”
下午四点,深秋的阳光已经开始减弱,透过机场玻璃窗照下来的时候,就带了一点萧瑟的寒意。
周围熙熙攘攘,聂宁站在一处较为显眼的位置,一边左顾右盼的极力搜索着莫然的身影。
快半年没见,不知莫然那家伙变成什么样子了?跟男人谈恋爱,又是在丽江那样风花雪月的地方,应该没以前那么阴沉而变得甜蜜些了吧?
“小宁。”
正当聂宁胡思乱想时,身后就传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聂宁欣喜的转过身,就看见手提着两箱行李、披着手工编织披肩、踩着厚底皮靴的莫然站在那里,风尘仆仆,眉眼倦然,并没有丝毫甜蜜的影子。
聂宁愣愣的看着她,看着她深沉晦暗的眸子,“你瘦了……”
莫然同样打量着她,看着她黯淡得不复往日活力的脸色,“你也是。”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彼此沉默良久,突然间同时笑了。
“走吧,我请你吃大餐。”聂宁接过她手里的一个箱子,像毕业前一样,挽着她的手臂,亲亲热热的往前走。
不管怎样,回来了就好。
晚上,肖西西也来到了聂宁的公寓,三个女人聚在聂宁的房间里,喝酒聊天,关了灯开“卧谈会”,就像仍在大学宿舍里时一样。
没有开灯,房间里透进来的就是周围楼房的灯光,橙红炽白,交融在一起就变成了浅浅的橘黄。
聂宁抱着枕头侧躺在床上,西西四脚朝天躺在地毯上,莫然则是一手拎着啤酒背靠着床沿坐在地上。
聂宁和西西一直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莫然叙说她和那个男人在丽江的故事。
“他叫卓良,30岁,高瘦,背一只深蓝色的旅行包,喜欢猫。”莫然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暗哑的磁性,聂宁曾听过她唱歌,唱那些苍凉辽阔的歌曲时特别有味道。
“我们穿当地人的衣服,坐船去山寨里看姑娘们跳舞,晚上一起到酒吧喝酒或者在路边听流浪歌手唱歌。”莫然仰头喝了一口啤酒,液体在铝罐里摇晃,发出冰凉的声音,“然后他跟我说他患有白血病,要回去接受治疗,所以我就回来了。”
“你就那样让他走了?你不陪他……走完最后一段日子?”西西忍不住问道。
莫然把手里喝完的啤酒罐捏扁,打开了另一罐,“他不会希望我留在他身边的。”他说“我不希望你看到我又丑又老、什么都要人扶持的样子”,那种骄傲,她懂的,他们毕竟是同一种人。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聂宁问。
“我不知道。”莫然仰头靠在床沿,看着天花板上的荧光星星,“他说临死之前,还能动的时候,会给我发一条信息。”等那信息到来,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候。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聂宁默默的看着莫然模糊的侧脸,见她仍然没有太多的悲伤,脸上也没有泪水,但聂宁知道,她不可能不伤心。
这么多年,终于下定决心去爱上一个人,在同样的地方,有同样的爱好,素昧平生一见如故,到最后却发现那只是一段短暂的时光,一场没有未来的爱情。
“不说我了,倒是你,小宁,怎么突然跟沈渊临分手了?”
莫然忽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让聂宁有点反应不过来,“大概……是我让他太失望了吧。”沈渊临那个时候的眼神她一直忘不了。
莫然眉头微皱,察觉到她心情低落,没有再问下去,半开起玩笑,“哦?我还以为是因为别的女人呢,”她看了西西一眼,“是吧,西西?”听说西西也跟萧阳闹翻了,她们三人真是同病相怜。
西西坐起身来,张牙舞爪的扑过去,“别跟我提起那个花心大萝卜!”冷战到现在也不见他来低头认错,算什么意思嘛?!真让人满肚子火!
两个人在地毯上闹成一团,聂宁躺在床上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别的女人,苏芸吗?她没有想过,沈渊临跟自己分手,当中有没有其他的原因,也不清楚,他到底还爱不爱苏芸。
此刻她再次发现,自己对沈渊临真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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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回到杂志社,就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里都带了同情,看来昨天她宣布要辞职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小宁,你真的要走吗?”洛小米可怜兮兮的拉着她的手,“你走了我会很寂寞的。”都没人陪她吃饭逛街了。
聂宁拍拍她的头,“楼上不是还有个孟齐吗?”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俩的那点事,。
洛小米脸色一红,“孟齐是孟齐,小宁是小宁呀!”跟男人再怎么亲密,也取代不了闺蜜存在的必要啊。
聂宁拿起打印好的辞职申请书,“好啦,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面了,想见我随时给我打电话。”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正色道:“不过孟齐不是个安分的男人,小米你自己要小心。”她已经不想再见到她们受到伤害了。
“小宁——”洛小米泪光闪闪满脸感动的扑过来,她就知道小宁心里是很关心她的!
聂宁马上扭身避开,走向主编办公室。
“请进。”
聂宁开门进去,看见温柔就坐在办公桌后面,低着头快速的批阅着文件,艳若桃李的眉眼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疲倦。
纪闻走了,副主编的位置暂时空着,压在温柔身上的担子就一下子重了许多。
聂宁递上辞职申请书,正要开口,就被温柔扬手打断,“昨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先不要急着辞职,想清楚之后再来跟我说。”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
温柔再次截断她的话,目光锐利,“你当真想清楚了?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辞职?”
“因为——”因为姚佳一直刁难她、当众批评她还是盗用她工作成果?聂宁忽然答不出来。
“不要告诉我,就只是因为姚佳。”温柔向后靠在办公椅上,冷冷的盯着她,“聂宁,你进杂志社是为了什么,留在这里想做什么?我以为,你的人生规划里应当不会有姚佳。”
的确,姚佳再怎么刻薄犀利,也只是一个前辈而已,她何必为了姚佳而愤然离职?她喜欢这份工作,也喜欢这里的人,以后也想成为温柔那样的人物。
温柔站起来,走近她,冷厉的神色软下来,“我认识的聂宁,可不是胆小怕事、不敢迎接挑战的女人。”所以别被一时的愤怒冲昏了头脑,自毁前程。
温柔拍拍她的肩,“好了,回去再好好的想一想应该怎么做。”她忽然笑了笑,“至于姚佳,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讨回公道?聂宁睁大眼,难道说她——
温柔风情万种的向她抛了个媚眼,又变回那个妖孽的绝世美女,“那件事,我都知道哦!”
直到出了主编办公室,聂宁仍有点回不过神来,温柔她是怎么知道姚佳盗用她的方案的?难道是小米告诉她的?
正想回去问问小米,就见姚佳迎面走来,见到她手里的辞职申请书,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却明显不想多看她一眼,擦肩走过。
“姚小姐!”聂宁却叫住她,“主编叫你去一下她办公室。”
姚佳停下脚步,一瞬间心里就闪过许多念头:难道聂宁把那件事告诉了主编?还是说主编要让她升任副主编?
如果是前者,她打死不承认就是了,反正聂宁也没有证据。
姚佳阴冷的看了一眼聂宁走远的背影,旋即敲门进了主编办公室。
“姚佳,我想你知道我叫你来的原因。”温柔开门见山的道。
姚佳心里一震,力求镇定,“不,还请主编明示。”
温柔把杂志样刊扔到她面前,微微冷笑,“我竟不知道,大女人主义的你竟然还会写这种小女人味的文章。”那个圣诞专题,她反复看了三遍,虽然姚佳有反复修改过,但很多遣词造句还是看得出聂宁的风格。
姚佳脸色终于一变,她盗用聂宁的文章、销毁她的存稿,本来毫无破绽,可是她的确忘了自己的风格和聂宁截然不同,以她的个性是不会写出这种渴望男人回家陪自己过节日的稿子的。
姚佳低着头,修剪整齐的指甲掐进自己掌心里,“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拒绝采纳我的方案。”难道她就不如聂宁吗?
温柔叹了口气,“姚佳,你能力很优秀,可是想法太好强了,我们做的只是女性情感杂志,不需要宣扬女权主义。”温柔看着她,似有感慨,“你要知道,女人再怎么厉害,也终究是一个女人,逃不出女性传统意识的桎梏。”即使是她们这些被称之为“女强人”的女人,不也渴望有个男人在身边,一直陪着护着宠着自己?
姚佳虽然一直说不依靠男人,要靠自己奋斗,可她一直想要嫁一个“三高”男,这不就表示她对男人也有很大的幻想和期待?
相信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有这种想法,所以即使姚佳的方案写的再好,出发点有偏差也很难被市场接受,如果没有销量还引起公众反弹,那就糟了。
温柔盯着沉默不语的姚佳,端正了脸色,“不管如何,你已经严重违法了员工手册条例,应该怎么做,你明白的吧?”虽然失去一位优秀的员工很遗憾,但是这件事姚佳做的太过了,她也没少听说姚佳一直针对聂宁,对其他新进员工的态度也不大好,不给大家一个说法难以服众。
姚佳已经快把自己的手心掐出血来,沙哑的声音也像是逼出来似的,“我会——引咎辞职。”
可是她好恨!为什么自己的想法就得不到大家的认可?难道人人都喜欢聂宁那种喜欢傻笑又毫无戒心的笨女人?她只是希望女人也可以独自撑起一片天,不要像母亲一样,永远那么懦弱忍让,被父亲的□□所禁锢!所以她拒绝家里的安排,发誓一个人也要闯出一番天地,所以为此耍一点手段有什么不可以?!
聂宁,别以为把我赶走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