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失败的冷战(1 / 1)
酒吧。
萧阳在给自己灌酒,沈渊临却开始喝起白开水,心情似乎已然平静,脸上又挂起他那招牌式的浅笑,任谁也看不出他心思。
萧阳认识他这么多年,最佩服他的忍耐力和控制力,自认不是对手,所以如非必要绝不意图探讨他内心,只漫无边际的问些闲话,反正他自己的烦恼已经诉完了。
“今晚你不回去做饭,告诉过聂宁了吧?”说起这个,萧阳就不得不嫉妒聂宁,每天都有人甘愿为她洗手作羹,他和西西基本都是外面解决,偶尔才轮流下厨。
沈渊临没有明确回答,只晃了晃一直没怎么动过的右手,微笑道:“恐怕回去也做不了饭。”
萧阳这才看见他手腕上的绷带,神情一肃,“到底拿不拿我当兄弟?受伤了也不说。”心里一边责怪自己太粗心,一边又埋怨沈渊临太过隐藏自己,什么事也不说。
沈渊临笑的云淡风轻,是真的不在意,“只是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下午工地出了点小意外,一块石板在搬运中倒下来,他刚好在旁,就帮忙扶了一把,没想到石板过于沉重,以致手腕有些扭伤。
“聂宁知道吗?”怎么说也是男女朋友,不管大伤小伤,总该互相知照一下吧?
沈渊临眼神一飘,“还没告诉她。”受伤后被同事催着去医院处理了一下,从医院出来见差不多是下班时间,就绕到聂宁上班的地方,准备接她下班然后一起吃饭。
然后,就看见她坐在顾子安车上,隐约相谈甚欢的样子。
萧阳仔细端详他神色,“你和聂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对于沈渊临和聂宁的事,他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聂宁先提出交往的,然后就两人合住,直到现在。
“没什么。”沈渊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萧阳知道这是他不愿深谈的信号。
“其实我还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聂宁,”萧阳仰头又灌了一口酒,“苏芸怎么看也比聂宁更适合你。”
苏芸?沈渊临垂眸看着杯里洁净的水,因为手指轻微的一颤,水面泛起了细小的涟漪。
萧阳似乎也有所发觉,半是好奇半是严肃的问:“老实说,你是不是还喜欢苏芸?”当年见他们在一起,真觉得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在一起,同样的沉稳而平静,像两杯水,那么自然的融合在一起。
沈渊临慢慢的放下水杯,幽深的眼又蒙上了那层薄雾,“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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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轻响,当聂宁听到开门声,马上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转向门口。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去哪里了?”聂宁承认自己有点担心也有点生气,因为沈渊临要晚归却一句交代也没有,而她虽然跟顾子安出去了,但好歹也给他发了信息说会晚点回来。
沈渊临淡淡的看她一眼,笑意冰凉,“我去了哪,你当真关心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聂宁虽然因为刚刚才被顾子安送回来而有些心虚,但听闻这句话还是有些被刺伤。
沈渊临沉沉的闭了下眼,低头走向自己房间,“我累了,先去休息。”
“等一下!”聂宁一把捉住他的手,满脸惊疑的打量着他,“为什么我觉得你今晚怪怪的?”
聂宁捉到的刚好是右手腕,沈渊临一颤,蹙眉道:“放手。”
“你手怎么了?”聂宁一抓之下也已发现衣物下的怪异触感,她没有放手反而拉起他衣袖,瞪着那绷带外沿露出来的淤紫,“伤的严不严重?看过医生没?医生怎么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这么一连串的连声迭问,让本想发怒甚或冷战的沈渊临松懈了神经,刹那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罢了罢了,不是早就知道聂宁是这样的女人,简单任性,不会察言观色也不懂得照顾别人,但总归不虚假,关心人的时候是真关心。
“没事的,只是一点小意外。”沈渊临收回自己的手,语气恢复平静。
“沈渊临,以后如果发生什么事,请你及时告诉我,”聂宁却盯着他,第一次显得那么认真,“我一定会尽量赶到你身边。”即使不是情人,她也真的把他当成了很重要的朋友。
她眼神清亮如水,凝满的都是诚挚的关怀,纵使是沈渊临也不由得略略偏过头,避开那太璀璨的光,低低的应了声,“嗯。”
聂宁说了一大串,他才回了那么一个字,实在让她有点啼笑皆非,“我说你这人真的很闷骚哎!”寡言的要命,又有点阴阳怪气,让人捉摸不透,除了腹黑只有闷骚能够形容了。
被她这么一说,沈渊临难得有点羞窘,耳尖浮现点点红意,闷声嘀咕,“我若是闷骚,那顾子安是什么?”他本不想提起这个名字,怕破坏好不容易才融洽起来的气氛。
幸亏聂宁没有多想,只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哈哈大笑,“我告诉你,顾子安就是一纯正的傲娇!”又高傲又臭屁又别扭,从小到大真没几个人受得了他。
傲娇?沈渊临也有点忍俊不禁,抬眸看了她一眼,终于没有再提起任何不愉快的事,包括她今晚去了哪,他又去了哪。
一场预计可能发生的风波,就这样看似平静的被掀了过去。
那一晚,关于爱情,他们都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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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宁半趴在桌上,不停的用吸管搅拌着杯里的果汁,一口也没喝。
“喂,聂小宁,跟本小姐在一起,你还神游到天外?”肖西西很不客气的拍着桌子叫魂。
聂宁看了她一眼,终于吞吞吐吐的说:“顾子安……向我表白了。”
西西猛然瞪大眼,像听到一只老鼠长了翅膀,“你确定你没说错,也没有在做梦?”那个青梅竹马了十几年也没有说过一句“我喜欢你”的顾子安,终于情愿告白了?
有这么不敢置信么?聂宁白了她一眼,“我骗你干什么?”然后把那晚的事说了一遍。
“你答应了?”那种情境下,没几个女人能够拒绝吧?
聂宁喝了一口果汁,味蕾触到冰凉的温度,“没有,我说让我考虑一下。”
西西狐疑的盯着她,“你不是喜欢了他很久?”为什么还要犹豫?
没错,她是喜欢了顾子安很久,久到自己都理所当然的相信自己是爱他的,可是当梦想成真的那一刻她却突然间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想起他坐飞机离开的那一天,她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夜;她想起他离开的四年,她再也不敢一个人去重温他们一起走过的路;她想起那空白的几年,她拒绝所有示好的男生,一厢情愿的为他留着身边的位子……还有目前仍在“同居”中的沈渊临……然后她就莫名其妙的迟疑了。
她看得出顾子安有些不悦,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按她要求把她送回公寓。
西西仔细打量她神色,“该不会是因为沈渊临吧?”
聂宁心里微震,随之失笑,“怎么可能?我只是把他当朋友。”无论性格、想法还是生活习惯,自己和沈渊临都南辕北辙,况且她和萧阳不也说过他们不般配?
西西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那你干嘛不答应顾子安?该不会担心他在国外有什么秘密情人吧?”说到最后,西西又胡乱猜测起来。
聂宁眨了一下眼,“应该不会吧?”从来没听顾子安提过,回国这段日子,也没见他和什么女人有亲密来往或联络。
“为什么不会?”西西挥了挥手,越想越觉得靠谱,“你想想,四年啊,异国他乡孤枕难眠,顾子安又年轻帅气血气方刚,有过一两个女人不也很正常吗?”如果是萧阳,绝对有这个可能。
聂宁沉默,过了半晌终于微微一笑,“起码现在,我没有发现他有。”所以,她还愿意相信顾子安,相信他说过的只爱过她一个女人。
西西看了她良久,轻轻一叹,“小宁,你果然是个傻瓜。”不到最后一刻,都愿意相信——她自认没有这份天真的勇气。
聂宁耸耸肩做了个俏皮的鬼脸,依然带着她惯有的任性和可爱,然后她向西西凑过去,就像所有喜欢聊八卦的女人一样,神秘兮兮的小声道:“忘了跟你说,原来苏芸也是我们学校的,而且也认识沈渊临。”
“不会吧?!”西西觉得今天惊吓真多,“你怎么知道?”
“我和沈渊临在超市里碰过她。”聂宁说起那天意外遇见苏芸的情形。
“我看事有蹊跷啊,”西西半是好奇半是忧虑,“当时他们表情有没有很暧昧,对话有没有很古怪?”
她以为那是在拍肥皂剧?聂宁没好气的回道:“没有,都挺正常的。”
“你别太不当一回事呀,”西西表情越发认真,“如果苏芸真是沈渊临的旧情人或者初恋情人什么的怎么办?”不是有句话说“不管后来爱上多少人,初恋情人总是最难忘的”?
聂宁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苏芸寂寥的眼神和沈渊临的欲言又止,没有再出言反驳。
西西继续问道:“沈渊临有没有跟你提过别的女人?”萧阳那家伙就经常在她面前吹嘘,说有多少女生曾如何如何喜欢过他,一直从幼儿园小学说到高中大学,最后来句总结:可惜我为了你这朵花,而放弃了整个花园。
滚,谁信。
别的女人?聂宁想起沈渊临曾经叹息着说过的,他习惯带伞是因为一个女生。
西西撑着下巴听着,提出猜测,“也许苏芸就是那个女生?”像沈渊临那样谨慎自持的男人,喜欢过的女人绝不会多。
苏芸和沈渊临?聂宁想象着他们在雨□□撑一把伞慢慢走远的情景,竟然觉得有点刺眼,摇摇头挥去画面,“不会这么巧吧?”
“这可很难说哦,”西西略有隐忧,“如果苏芸真的就是那个女生,你怎么办?”苏芸是个好女人,但她更不希望自己的死党受到伤害——虽然聂宁总是说,她和沈渊临之间并不是爱情。
聂宁耸耸肩,“我能怎么办?那都是在我之前的事了,我可管不着。”大一大二,她和沈渊临还是素昧谋面的陌生人呢。
“哦?就是说如果发生在你之后,你就介意了?”西西面露促狭,然后有些幸灾乐祸,“如果顾子安在国外真有女人,那他就倒霉了。”女人一旦嫉妒起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谁也想不到,这句话会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