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迟来的告白（1 / 1）
萧阳看着沈渊临把威士忌当成白开水，一口一口面不改色的喝着，然后他就笑了，仿佛捉到沈渊临什么把柄似的，“你心情不好。”
同窗四年，他当然知道沈渊临不是酒量不好，而是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喝酒。
沈渊临乌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永远像蒙着一层薄雾，“心情不好的应该不是我？”
沈渊临不想说的事，谁也别想从他口中问出来。
萧阳耸耸肩，把话题扯回自己身上，“是啊，兄弟我心情很糟，因为又跟女人吵架了。”
萧阳认识的女人很多，但能让他挂在嘴边并感到烦恼的，无非肖西西一个。
“你又说了什么惹她生气的话？”对于他们吵吵闹闹的相处方式，沈渊临和聂宁一样，都已经见怪不怪。
萧阳愤愤的瞪大眼，“为什么一定是我惹了她生气，而不是她惹我生气？”这世上还有没有公理，难道男女吵架，就一定是男人的错？
沈渊临哦的一声，从善如流，“她怎么惹你生气了？”
“她昨晚又在我面前提她那个网友了，”萧阳说起还是有点气闷，“明明气氛好好的，都给她破坏了。”说人家很耐心的教她打怪升级什么的，而且还要约她出去见面，增进“现实”中的感情。
“然后你也说起了其他女人？”萧阳总是死要面子，不肯认输。
萧阳神情有些别扭，“可是之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也没见她发那么大脾气，还说要跟我分手什么的……”吓得他赶紧噤声，眼睁睁看着肖西西砰的甩上房门。
沈渊临笑了笑，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穿着短裙身材窈窕的女子走过来，沈渊临眼神不变，意有所指的道：“也许问题就出在你身上。”
萧阳还没明白过来，就见旁边经过的女子忽然脚下一拐，倒向自己，萧阳反射性的伸手扶住，触手香软。
妆容浓艳的女子对萧阳妩媚一笑，蛇腰一扭妖娆站起，一只玉手状似无意的抚过萧阳侧脸，留下芳香几缕，然后才飘然走开。
绕是见惯风月的萧阳也不禁微微一愣，然后才记起沈渊临所说的话，“你指的是什么？”
沈渊临看了他一眼，却问：“如果刚才那个女人找你一夜情，你愿不愿意？”
萧阳并没有犹豫多久，“难道你不愿意？”身姿窈窕，风情魅惑，这样的女人投怀送抱，哪个男人会拒之门外？况且他和西西还没有任何法律约束。
“我不愿意。”沈渊临吐出这句话时波澜不惊，仿佛那才是最正常的答案，“萧阳，也许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你们的关系。”
西西会愤怒会疑虑会疲倦，也许就因为萧阳从没有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
萧阳若有所悟，却不甘心，“那你呢？你不是喜欢聂宁，为什么不跟她告白？”把所有事情闷在心里的男人，并不比他高明多少。
沈渊临淡淡一笑，幽深的眼眸散去薄雾，终于露出隐藏得极深的苦涩，那浓重的色彩令萧阳也有点不忍逼视。
“因为聂宁，喜欢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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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聂宁“意想不到的地方”，原来就是和顾子安一起念过书的高中。
聂宁和顾子安来到的时候，正是学生上晚自修的时间，校园里寥寥无人，唯有教学楼亮着明明暗暗的灯。
门口登记处只有一位老伯值班，顾子安编了个回校缅怀的理由，就感动了心地良善的老人，被轻易放行。
九月的夜晚，暑气已渐消，当月亮慢慢爬上来的时候，坐在操场边的观众席上吹吹凉风，也别有一番惬意。
操场上立着几盏朦胧的路灯，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的照着低矮的草地，四百米的跑道上铺满细碎的沙子，有人跑动时就会扬起阵阵沙尘。
但最受欢迎的还是操场中央的两个篮球场，每到体育课，就会被大群男生占领，如果恰逢班际篮球赛，就连女生都汹涌出动，把篮球场四周都围得密不透风，堪称一大景观。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聂宁转头看了顾子安一眼。
“我以为，你会想回来这里看一看。”顾子安迎着她的视线，微微一笑。
聂宁沉默的低下头，灯光斜斜的照在素净的脸上，把睫毛拖曳成细薄的阴影，“毕业后，我没有回来过。”
三年的高中生涯，实际上只有一年充满回忆的时光——那年，她高一，他高三。
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两年的距离，所以注定了她不停追逐他脚步的命运。
当她小学五年级，他已经念初中；当他进入高中，她还在初二；当他考上了大学，她才刚升上高二。
顾子安收到Z大录取通知书那天，聂宁就挥着拳头发誓：绝对要考上Z大！这一次她要追上他的脚步！
她也不管Z大是理工科出名的国家重点，凭她惨淡的理科成绩，即使有文科拉扯，考上的机率也很渺茫。
后来，她真的落榜了，而顾子安飞越了太平洋落在异国另一端。
再怎么拼命追逐，终究还是落空了。
“我也没有回来过，”顾子安轻松的笑着，仿佛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惆怅，“所以我现在带你回来了。”一起看看，他们的旧时光。
然后顾子安开始说起他和她一起去图书馆，一本书一杯水消磨一个早上；说起他和她在阳光炙热的午后躲在树荫下睡懒觉；说起他在她课室门口等她下课，然后一起去校门外的甜品店吃红豆沙……
顾子安难得絮絮叨叨，细细数遍他们曾一起做过的点点滴滴，就像这些日子以来，他开车带着她重游旧地，仿佛回忆过去就能填补四年分离的空缺。
更想由此让聂宁明白，他和沈渊临是不同的，只有他顾子安，才拥有这许多与她共度的回忆——顾子安的位置，没有人能够取代。
聂宁静静的听着，而顾子安眼眸发亮，神情眷恋，仿佛真的无比怀念那些时光，以及那些光阴里的他和她。
“顾子安，你是不是喜欢我？”于是聂宁冲口而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很勇敢很平静，没有自己以为的忐忑不安羞涩困窘——即使这句话她藏在心里很多年，并且无数次想要问起。
顾子安陡然沉默，似乎也没料到惯于犹豫躲避的她会主动挑明。
然后他扬眉一笑，湛亮的黑眸里盈满耀眼的光，自信傲然而不容置疑，“没错，我是喜欢你，我甚至爱你，”他如此信誓旦旦，用力握住她的肩，凝视着她的眼，“所以聂宁，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我要你做我的女人”，这句话却让聂宁突然一颤，几近惊惶的坠入某段难以磨灭的记忆。
那是高一，因缘巧合认识了一个叫凌海峰的男生，几次碰面后，凌海峰礼貌的问她要了手机号码，并开始给她发些隐晦含蓄的信息，然后就被顾子安发现了。
顾子安和凌海峰同是高三，不过一个在一班一个在二班，两人平常也只是点头之交。
察看完凌海峰发给她的信息后，顾子安竟也没有勃然大怒，只是默默的走了出去。
事实上那些信息也都是些很平常的问候，最多问一句“想不想出来走一走”，但聂宁还是担心顾子安会不分青红皂白先把人打一顿，这可是有前科的——年少的顾子安对于聂宁来说，就是颗不□□，随时会炸伤自己和别人。
时隔三年，他终于变得成熟了些，这让聂宁觉得很欣慰。
但后来她发现自己放心太早，顾子安看似不再冲动，实则内心里的桀骜霸蛮从没有变过。
一个月后的班际篮球赛，顾子安和凌海峰对上，顾子安拼命打压他，凌海峰万分艰难的在他的密集拦截下左右闪躲。
在最后一分钟里，凌海峰在队友的协助下甚至有机会投篮，但在跃起的刹那却莫名脚下一滑摔了下来——那场比赛，一班大比分胜出，凌海峰脚踝扭伤休养了两个星期。
事后，两人由点头之交变成了陌路之交，狭路相逢也只视而不见。
聂宁知道顾子安是故意的，那天赛后人潮散去，她曾听到顾子安对凌海峰说：“别打聂宁的主意，她是我的女人。”不留情面，咄咄逼人。
顾子安在说谎，她聂宁充其量只是他顾子安的青梅竹马——虽然相处多年，但他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告过：聂宁是我的女朋友。
他只是理所当然的霸占着她，不许其他任何男生接近她，就像从小就陪在他身边的玩具，谁也不能抢走。
聂宁在心里苦笑，这就是顾子安的“爱”，自私霸道，不顾他人，不计后果。
但即使是再惶恐再忧虑又怎样，面前这个男人可是顾子安，三岁就开始一起玩耍、六岁就开始一起上学、十三岁就开始喜欢、十五岁就开始爱上的唯一一个男人。
从三岁到二十三岁，跨越二十年的光阴，顾子安终于心甘情愿满眼深情的说出一句“我喜欢你，我甚至爱你”，这叫聂宁如何能够拒绝？
夜风微凉，顾子安搂着她的肩把她拥入怀里，温热的胸膛消融了凉意，低磁的声音像一把刻骨缠绵的刀，穿透盔甲直入心肺，温柔的让人难以反抗。
“小宁，答应跟我在一起，好不好？”